在死对头面前A变O了—— by姜乌拉
姜乌拉  发于:2023年08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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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肴言撩起眼皮看他一眼。
周冽说:“多方考量,按照客观需求,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晚上睡同一张床。”
陈肴言敲击键盘的手指没有停,周冽走过来靠到书桌边,头发上的水滴有两颗随着他的动作洒到了桌面上。
他捏了陈肴言的手指,停住他的动作:“我说认真的。主卧是这套房子里唯一一个单独的温调、湿度和新风系统,向阳侧窗,算是对休息条件要求最高的一间房。而且房间里面的装饰的冷暖色调的配比我都咨询过专业人士,能让住进去的人放松舒适,对孕夫极好,本来最开始就是给你准备的。”
“然后就是,我现在已经标记你,你腹中的孩子已经有胎心,正在快速的成形发育,这个时候他应该需要同时感知到两位父亲的强烈存在,不仅是你,还有我。我和你一起.睡,可以一直为你提供甚至注入信息素,让孩子健□□长同时也缓解你的疲劳。并且你怀孕后期,还可能身体酸痛、抽筋、怕冷、肿胀,我和你睡,能随时照顾到你的不适反应。”
“我也从来都是自己睡觉,主观来讲,我也很不习惯和别人睡一起,但没办法,这是最保险的、最健康的做法。”
陈肴言抽回手,对他那番话的反应只有一个简洁的“嗯”。
周冽抬起他的下巴:“嗯是什么意思?”
但他却没等陈肴言的反应,话落就低头在他唇上亲出个很甜很响的声音,然后笑笑,收回手离开了书桌边。
晚上十一点,两个人第一次同时在清醒条件下躺上同一张床。
床头视线下方有一盏小夜灯,光晕温和不刺眼,淡淡的笼罩住整间屋子,闭眼后光感存在极低。
“陈肴言?”周冽低声问。
“什么事。”陈肴言的声音就是正常大小,不过可能是睡意,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朦胧模糊。
“有没有睡前闲聊?”
“没有。”陈肴言结束了话题并且翻了个身,周冽又将他翻回来,一边还说:“你睡觉别动来动去的。”
周冽一手还放在陈肴言的肩头,感受着薄薄的睡衣底下肩头的骨骼肌理,周冽没有再收回手,而是借着模糊光晕看陈肴言安静闭着的眼睛,无声笑了下:“晚安。”
第二天早上是陈肴言自己的生物钟先让他自然醒,这两天他休息不错,睡眠质量也高,夜里似乎梦都少有。
他望着天花板醒了醒神,感受到耳边的呼吸和压在手臂上的重量,他将周冽的手拿开,起身下床。
昨天的几次热敷还是有效,起码今天早上的脚踝没有再继续肿大。
床上的周冽睁开了一只眼睛,声音有些晨起的朦胧:“你干什么…起来这么早?”
“八点的课。”
“噢…八点…你这个样子怎么去学校…请个假…什么课啊…”
陈肴言进了主卧的洗漱间,周冽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腿翻出被子,抻了抻胳膊,然后脑子里慢慢的转,等洗漱间的水停了,他终于反应过来什么,陈肴言大四毕设都快搞完,他哪来的课,他没课那就只有他在学校的助教…
周冽从床上坐起来,摸过自己的手机,若是《法律与伦理》那节他无意识旷过好几次的课,那就说得通。
周冽靠在床头叫陈肴言的名字,一声赶着一声:“陈肴言——陈肴言——陈肴言——”
陈肴言从里间终于出来,整个人看起来干净利落,带着点水汽的扫他一眼:“有什么事?”
周冽看着他的脚:“你脚崴了不休息?”
“我叫车,搭个电梯上下楼的功夫,不至于。”
周冽打个哈欠:“那你过来。”
“干什么?”
“来,又不坑你。”
周冽从床头柜里翻出来浅蓝色的带有NSR标志的阻隔贴:“给你贴这个,首都科研院一个大牛教授的新课题,研究超薄轻透石墨烯吸附型阻隔贴,”周冽对着袋子念了念,然后又抬头看陈肴言:“我哥投了钱,临床做了两年了,要开始投入推广了,这是最新一批产品,试试?”
“他说这个无压轻薄,带上无束缚感无密闭感,我自己也试了几次,你昨天有没有闻着我的味儿?”
陈肴言坐在床边,看说明书,周冽将东西递到他手边:“你不信你就摸摸,是不是很轻的肤感,他说内层是石墨烯,贴合皮肤的那层是很亲肤的多孔水凝胶材料。”
对阻隔贴敏感性的人其实算是少部分,传统的阻隔贴便宜常见效果安全,已经能满足大部分人的需求,所以关于阻隔贴产品的优级化发展并不算是个热门课题。
周凛投资的这项阻隔贴本来也就定位在特殊人群和高端产品,1块钱一包的纸巾走平民销量,100块一包的纸巾除去自身的价值,就看中品牌效益和使用者代表的身份地位。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我跟你一起戴,我们谁如果有什么不舒服都摘掉。”
陈肴言轻挑眉心:“你那次不是说你不乱发情,不戴阻隔贴吗?”
“我哪次…?”周冽皱着眉半天没想起来。
陈肴言提醒他:“你初.夜。”
“我初…大早上起来玩这么刺激的吗?陈老师…我想起来了,你那个时候好凶啊…不对,你干什么记我每句话都记得这么清楚?我感觉我说的话你都记得清清楚楚…为什么?”周冽将阻隔贴仔细的覆盖住他后颈的腺体,那股熟悉的柠檬味倏然消失,但眼前这个人却给他一种莫大的熟悉感。
陈肴言直接打断这略有点暧昧的气氛:“因为我记忆力不错,半年之内,别人说的话我也记得清楚。”
陈肴言要离开床边的时候,周冽伸手拽住了他,周冽交给他一张新的阻隔贴:“互帮互助,有来有往,别想跑。”
陈肴言看他一眼,接过来,几秒之内,就给周冽贴好了,并不像周冽那样磨蹭。
“陈肴言——”周冽叫住出房间门的人:“我也要去上课,你等我我们一起。”
陈肴言的声音从外间传来:“我7:20走。”意思是你赶得上就一起,赶不上就算了。
周冽看向墙壁上已经走到6:59的挂钟,终于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两人坐上车的时候,周冽手上还拎着蒋其文找人挂在门口的早餐袋,陈肴言已经在家里挑了些吃掉,周冽朝他示意让他再吃点,陈肴言摆了摆手。
周冽吃了个太阳蛋,扫一眼陈肴言脚上的浅灰色运动鞋,又问一次:“脚胀不胀,痛不痛?”
陈肴言看他一眼:“一个问题不要问我两次、三次、四次五次,很啰嗦。”
周冽差点被那个柔滑甜口的鸡蛋呛住,从来都是他嫌弃别人啰嗦,有时候他甚至觉得他哥婆妈,但他这还是第一次被别人嫌弃啰嗦,他甚至都没有将这个词语与自己联系起来过。
周冽咳嗽一声,挺认真的咨询身边的人:“我哪儿啰嗦?”
陈肴言在手机上回信息,不理会他。
周冽伸手一直戳他胳膊,让他打着字也不安生。
陈肴言终于转过头来,周冽面无表情:“说清楚,我那明明叫关心你。”
陈肴言看一眼他的手:“别烦。”
周冽直接转过去,一个人冷着脸吃了会早饭,但隔了一会,陈肴言却突然在旁边问:“周冽,下周考试你能考到80么?”
周冽声音冷冷:“什么考试?”
“《法律与伦理》期末的考查方式是考试,这周是最后一次课程,下周就是期末考。”
周冽疑惑的偏头过来:“这门课不是综述结课吗?学弟说这门课很水…很好刷分才选的。”
陈肴言点点头:“前几年是很轻松,但就是这样才出问题。10月中旬,学校开了个大型的教研会,就是因为许多公开选修课开设简单、老师学生都太轻松、送学分的目的太明显,而最后提交教务处的学生课程成绩等级之分不明显,才说要大改革。”
“以往的期末检测都是论文、综述或者是项目调研报告,但这样拉不开差距,学生分不出个ABCD的等级来,交上去的成绩单,全班100个学生100个都是B等。所以现在很多项选修课程都强硬的将结课方式改为期末闭卷考试,并且有班级及格率、优秀率的要求,教务处之后还会监察这些数据,换句话说,就是闭卷考试试卷不会简单,有一定的难度。这些数据不达标就是老师的问题,会影响他们自己的评优考核和项目申请。”
陈肴言问周冽:“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周冽今年毕业,他是将自己的毕业学分算好之后才选的课,他若是因为学分没够毕不了业,他哥可能真的会砍他。
他问:“期末考试占比多少?”
陈肴言替他做了个简单的计算题:“80%,另外10%的出勤,10%的平时成绩,你两次没签到,出勤扣十分,作业从来没交,平时成绩也扣完了。你期末考到80左右,这门课才能及格。”
周冽轻轻的“草”了一声,律所离学校20分钟的车程,周冽已经看到前方校门口那个熟悉的十字路口。如果那个政策实施,那么他其他的选修课也是同理,刚开学那段时间他还好好上过几次课,这之后他东忙西跑的,根本就没想起来这回事,这就说明他接下来这两周要应付4、5门闭卷考试,关键他两周后还有比赛。
周冽一下放弃原则,拖着陈肴言的胳膊,头靠到陈肴言的肩窝:“陈老师,救命啊。”
陈肴言推开他:“下车。”
到教室的时候离上课还有将近20分钟,教室里并没有提前来几个学生,更多的都是踩点到的人。
陈肴言照旧是先坐在第一排,将学生名单的签到表放好在桌面,就去讲台上方拷贝授课讲义。
周冽坐在第一排,撑着下巴看陈肴言。
陈肴言今天穿运动鞋,外套里面是件蓝色毛衣,领边微微露出来一点,那点蓝色给他染上一点亮色。
冬天亮的晚,将近八点,太阳才缓缓从城市的西边露出半边脸。
日光橙红,透着沾染雾气的窗户,浅淡的洒在那个人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色的亮光,将他的睫毛和头发都刷上点金粉。

下课的时候, 周冽队里的几个学弟跑到了最前排。
周冽和陈肴言腿脚不便,就直接坐在了方便出入的阶梯教室的第一排,这会姜教授一离开教室, 一圈人都跑下来前前后后的围着周冽。
陈肴言跟着姜教授要先去趟办公室, 谈完事情出来的时候发现周冽正靠在电梯门边,在等他。
“中午在学校吃顿饭吧?”周冽朝他抬抬下巴。
陈肴言点了点头:“嗯。”
进食堂上楼, 却发现周冽的那群熟人早就围着摆好饭菜的桌子坐成一圈, 正在小包间里等着两个人, 周冽带着陈肴言一进门, 里面就爆发出起哄的声音。
周冽回头小声对陈肴言说:“和他们一起吃顿?都是我学弟, 不想的话,现在我们就换地方。”
陈肴言抬头扫一圈,又看了看手表:“就这吧。”
两个人坐在预留的空位上, 饭菜都已经上齐,就能直接开吃。
周冽甚至都没跟他们互相介绍,只简单说句:“都是学弟,这也是你们学长, 都认识哈?我懒得再一个个介绍。”
桌上简单的起哄过后, 看着陈肴言神色不变的脸本来规规矩矩的在安静, 但周冽这句话一起, 那些人就开始压抑不住的活泼起来。
此起彼伏的盯着陈肴言叫学长问学长好的, 说奉承话的, 献殷勤的,还有问各种奇怪问题的。
“哇第一次和学长同桌吃饭,我好激动嗷!”
“学长你冷不冷啊?今天下大雪呢!”
“学长这里面暖气好高, 你热不热啊?你要不要把外套脱了。”
“学长你要加什么菜吗?你再加几个菜!”
“学长你跟周哥怎么认识的啊?周哥以前不是和你老死不相往来吗?他都不让我们提你。”
“学长虽然你是Alpha, 但不妨碍你是我的梦中情O!我可不可以加个微信追你哇!”
“滚吧傻逼, 学长我愿意为你变成AA恋,我上面下面都可以的!只要是你!学长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我百变!而且我练体育的,身材好极了,来学长,你看我的肌肉。”
“卧槽——恶心的AA恋,滚远点!学长你别理这个舔狗,我是Beta,AB天生一对大势所趋…”
陈肴言被叫嚷的有点头疼,甚至都不知道要从哪个人的话开始接起,筷子拿起来半天,都没法往盘子里夹。
周冽吼了一声:“都他妈让不让人好好吃饭!来说相声的?”
有个坐在陈肴言对面的学弟,在这突兀的寂静里突然拍桌闹一声:“跟学长一起吃饭的重点在吃饭吗!周哥,我们可没有这么肤浅!”
全堂哄笑。
周冽瞪着对面的小学弟:“就你话多能说是吧?要不要老子给你颁个奖啊?不吃就他妈滚出去。”
那个学弟缩回去,旁边另有一个人笑咳一声补充道:“周哥,你这段时间一次大训也没来,李队说他要给你颁奖。”
周冽将桌子上的汤搬到陈肴言面前来:“我给他拍石膏照片请假了。”
“李队当着我们的面在网上扫图,你那张照片一扫同类的好几大页,他已经肯定你是找的网图。”
周冽轻轻骂一声,说:“病历是P的,石膏腿是网图,难道我要身残志坚的跑他面前转两圈他才相信?”
桌子上的人就笑。
周冽升上大四,队里的训练要求降低很多,刚开学他还像个人,次次整院大训都冒了个头,但这之后就完全没了人影。
包间的门被敲响,服务生端着刚做好的甜点进来。
有个学弟殷勤的把第一碗端给陈肴言:“学长,来吃这个芒果布丁,我们一致认为是三楼最好吃的东西。”
陈肴言还没表态,周冽先不耐烦的说了声:“别瞎送,他不吃。”
他这一声,将桌子上的人的视线全都吸引过来。
甚至陈肴言都抬头看了看他,陈肴言本来是在低头喝汤的,他算是饭桌上唯一一个认真吃东西的人。
这会他用纸巾擦了擦手和嘴,抬起眼睫给周冽递了个淡淡的眼神。
周冽就撑着下巴一下软了神色,声音放的很低,只有旁边的陈肴言能听清楚:“就…欺负你啊。”
陈肴言把他脑袋拨过去,站起身来:“我还有事,先走,你们慢慢吃。”
周冽拉住了他的胳膊肘,皱眉:“你去哪儿啊?”
陈肴言轻轻扯开他的手:“给小舟处理一点学校里的手续。”
周冽便收回手,看着他推开门走了出去。
陈肴言绕去柜台处结了那桌的饭钱,收起手机的时候看到周冽追过来的消息:小心脚,我在学校等你,有事给我打电话。
下午的时候周冽坐在室内篮球馆,架着腿看他们练习。
他的手机振动,是郭皓然发来一个问号。
周冽一个问号回过去。
郭皓然:你残了?
周冽:?
郭皓然:说你腿又出问题,你他妈又去搞事?25号比赛你不知道啊?
郭皓然:消停不来是吧?
周冽:小问题
郭皓然:傻逼。
郭皓然:乔唳的追悼会我们就不办了?
周冽:嗯,几个相熟的朋友一起送送
郭皓然:那件事…你真的就决定私了?
周冽:嗯
周冽:案子我们不插手
郭皓然:什么时候一审?
周冽:一个月之内
郭皓然:废话。
周冽:那你问锤子
郭皓然:等你比赛完,我们再好好商量。
周冽:不影响
郭皓然:你腿到底怎么样?能不能悠着点作,爹,我叫你爹。
周冽:乖儿子
周冽:给我考试重点
郭皓然:?
周冽:?
周冽:不会吧不会吧,你居然不知道今年新政策,期末考试都换成闭卷考?
周冽:[惊恐]
郭皓然:?
那天晚上回去之后,陈肴言的脚又肿的更大,周冽不敢给他冰敷用药,就只能又搞几次热烫,所以拖拖拉拉好几天。
两个人在家里安生的养了两天病,周冽本来是在家里抱着郭皓然给的重点装模做样的躺在沙发上背的。
但他坐不住,也闲不下来。
下午的时候他抱着平板从沙发上直起身来,看向直着腰挺着背坐在书桌前的人。
“陈肴言。”他突然出声。
陈肴言下意识抬头看过来。
“——接着。”他扔了个特别小的橘子自配音效投.射到陈肴言怀里。
“吃一个,歇会,你干什么呢,好专心啊。”
陈肴言抬手将橘子放到桌面上,左右偏头,面无表情的拉了拉自己的肩颈,目光甚至还放在面前的电脑屏幕上。
周冽看着他脖颈支出的淡青色筋脉和面孔,有点冷漠的漫不经心,冰冰凉的勾着人。
周冽撑着下巴坐在对面看着他:“陈肴言,你知道吗?我本来在戒烟,所以我那段时间买了好多各种口味的糖。”
“但你高血糖,我也没再吃糖。不然我嘴巴里都是甜的,和你接吻的时候勾起你想吃糖的欲.望,那不就是我的错。”
周冽咧出牙齿,两侧的尖牙隐约露出个轮廓:“我是不是很贴心,是个特别好的Alpha。”
陈肴言将剥开的小橘子直接塞进他嘴巴里:“闭嘴。”
周冽直接握住他要收回去的手:“为什么要让我闭嘴?难道我说话会影响到你?我以为你可以直接忽略我的——废、话、呢。”
周冽的上半身越过整张桌子,下巴就搭在电脑的上方,笑的罕见的甜,甚至不符合他本来的锋利气质:“怎么?我在这说话,难不成会——乱、你、道、心?”
陈肴言直接抬手拖着周冽的下巴向上,强制他闭嘴,声音有点疲累过后的低:“过去玩。”
“不。”周冽直接拒绝。
陈肴言收回手,没有耐心,不再理会他。
等陈肴言察觉到窗外的夜色时,他抬手摁了摁自己的后颈,偏头时突然发现安静很久的周冽居然躺在自己身边的桌子上睡着了。
他的恢复力果然极强,前几天浑身上下姹紫嫣红的各种痕迹淤青,渐渐的都消颓无痕,只留一点淡淡的黄色痕迹。
周冽的头发稍长蓬松,是非常纯的漆黑色,他本来不是特别白的人,但这个发色,硬是将他衬托的白的有点反光了。他的部分头发被他压在手臂和脸中间,另一部分在他的头顶胡乱支楞。
他的脸朝向陈肴言的方向,似乎是看他看睡着的,周冽呼吸间轻轻起伏着,唇色是偏浅的正红色调,他身上该有的色彩似乎都是非常标准鲜明的色彩,所以他整个人都是大刀阔斧一般的锋利鲜明。
他睡着的时候反而褪去白日偶尔的柔和,眉峰、鼻梁勾勒到唇的弧线都刻画出一种割人一般的凛冽。
他的头与脖子歪成一个标准的直角,肩颈的那条筋脉被拉的极其平直,紧接着就是侧方的喉结线条。手臂微屈压在他头的下方,手掌与他骨架相匹配的大,指骨清晰,微微扣着光滑的桌面。
陈肴言收回视线,离开了座位。
但周冽也只消停这三天,规规矩矩的在家里待着。
第四天的时候,陈肴言早上起来,发现周冽已经不在床上,而是直接从浴室走出来。
时隔好几天,长裤第一次完全的包裹住周冽的双腿。
周冽脸上的伤痕已经完全消颓,他翘翘自己的腿,叹一声:“这样方便多了。”
陈肴言进浴室洗漱:“你不去医院再检查一下?”
周冽靠在门边刷牙,声音顿一顿的:“我自己知道没问题才拆的,我现在能蹦能跳不别脚,喝了这么几天骨头汤也该有点效果。”
他又说:“陈肴言,我后面几天都要去车场练车,必须要在赛前找找手感。”
周冽放好牙杯,手上还带着水珠,一把就搂过还在擦脸的陈肴言的腰:“你陪我去呗,车场有休息室,你可以在那做你自己的事情,而且在城郊,风景特好。”
陈肴言拨开他的手:“不去。”
周冽又搂上去:“为什么?在哪养病休息不是休息?Kevin,你不该如此。”
陈肴言抹掉额头上的水珠,轻挑眉心:“Kevin?”
“昨天你开线上会对面的人不就是这么叫你的吗?不然kerwin、kerr、karen、kaden?你是哪个?”
陈肴言推开他往外走:“就是Kevin。”
周冽跟在后面笑:“其实Kevin好土,陈都市丽人,你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土气烂大街的名字?感觉不符合你的逼格,你不是拽的二五八万谁都不理吗?”
陈肴言进客厅就看见已经摆放在桌面上的早餐,以及半杯咖啡。
他走过去打开客厅的窗帘,光线渐次撒入房间,陈肴言的声音伴随晨光响起来:“我Beta父亲的外文名是Evin,当时我生下来,填写资料,我的Alpha父亲正在接听工作电话,随手写下自己夫人的名字,经人提醒,就在前面加了个字母。”
“其实你不说这个,我还从没有想过这个话题,反正就是个代号。照你这样说,我的中文名陈肴言不也是吗,可能他们给我取名字时正巧看到一道什么美味佳肴,就放进来他们两人的姓氏之间。”
周冽仔细观察着陈肴言的神色,似乎想要判断他说出这些话带有的情绪,但什么都没有,嘲讽、嘲弄、怨怼、后悔,全部都没有。
没有正面的,也没有负面的,就是普通的、平淡的。
周冽从那次和陈肴言父亲猝不及防的会见中大致梭巡到陈肴言与父亲的关系,但也终究只是字里行间的模糊轮廓,他猜过,但他从来不问陈肴言。
那天晚上蒋哥送他们回来,蒋哥其实还提到过这件事,并且最近陈肴言的父亲已经联系到了周家父亲,他们对于事情当前的处理方式还是不满意的,他们并未放弃想要将孩子紧紧掌控:“那你有没有因为父母的这种…忽视伤心过?”
他们只是想维持表面的不和陈肴言鱼死网破的状况。
陈肴言果然先端起桌面上装着咖啡的小瓷杯,他喝了一口,才说话:“小时候会,现在不会。”
周冽看着陈肴言在晨光中的淡色身影,陈肴言总说自己没有什么喜欢的,没有特别感兴趣的。
但明明,就吃饭来说,他喜欢的他会多夹,会先吃,吃到不喜欢的东西咀嚼速度就会变慢,咽下去的时候有个小小的微不可察的卡顿。
他其实有喜恶偏向的挑剔,甚至他应该是喜欢喝甜甜的各种饮料的。
但这前二十年,从没有人问过他。
没有人问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没有人跟他说:你尝尝这个,这个好吃;也没有人问他:你更喜欢甜的还是酸的?你要不要试试这个味道?
久而久之,陈肴言自己都觉得自己对这些适应了,无所谓了,他自己也认为自己没有喜恶的区别。

第52章 Rainbow
尽管校方消息封锁的严格, 但常大校内学生与学生之间发生的恶性命案仍旧在网上泄露出零星消息。
孙禹舟的两位父亲连同宋峤方面,甚至是常大校方,都在对此案件施压催促。
所以案件流程走的很快, 一审下来的时间相当接近, 并且相当凑巧的就在圣诞节当天。
言云生在案发后第三天匆匆回国,第二天就带着孙究和陈肴言见了面。
他们夫夫两一个一心投注在自己的创作事业上, 一个以安逸的农产事业为辅陪伴孩子为主, 对于这种突发事件其实都毫无经验, 情感总是占据上风。
像是关在另类象牙塔里的两个人, 也不怪孙禹舟会被他们带的尤其单纯。
言逑生也在同时就知道了这件事, 他远在国外虽未露面,但特别高效的拨过来他们本土公司的强盛律师团队,并且在通话中暗示过法官人很不错, 陪审团可能也会有老熟人,言逑生还耐心的安慰了一下自己这个弟弟。
言逑生的电话到的非常及时,陈肴言最开始本来准备去请自己的老师替表弟出庭辩护,姜教授几十年的刑辩方向里, 轻罪和无罪辩护成功的经历众多。
但言逑生极快的送过来强悍的律师团队, 甚至比言云生本人先到常州。
陈肴言便没有再提出来, 甚至自从他父亲即使远程但强硬的控过此事后, 陈肴言都开始旁观而不是插手。
中途的时候, 有开过几次短暂的案情讨论会, 他们律师团队自己内部商讨补充的迅速而和谐,但像是得了谁的命令,总要时不时的问一声陈肴言的意见。
陈肴言一边听, 一边在处理自己的事情。
为他父亲供职的律师主业并不可能是刑辩, 但他们几人工作节奏极快, 充分完善,对法条的范畴动向和最新改变也了解的相当透彻,职业素养相当高。
陈肴言没有要补充的,然后其中一位碧眼混血像是单方面的认识陈肴言,总是挂着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蹩着绕口的中文说:“Kevin,你不该如此。”
周冽在旁边可能听了几句,便也学会了这个腔调。
陈肴言那天拒绝了周冽,并没有和他同去车场,之后的几天,陈肴言也都一次没有去过。
第二天陈肴言出去和言云生见了个面,言云生年近40,但看起来状态极其年轻,甚至有种不谙世事的纯洁。
孙禹舟去年给陈肴言看过一张他和言云生在南欧草场里的合照,照片里的阳光极好,言云生穿着件嫩黄色的背带裤搭配浅蓝衬衫,抱着孙禹舟的肩膀,两个人靠在一起,并不像父子,而像是关系亲密的兄弟。
两人脸上被阳光照的剔透的轻松如出一辙。
而这次赶回来的言云生眉间带愁,疲态难掩,但体态依旧轻盈。
他和陈肴言坐在一家新开的工艺品店里的餐区,言云生给陈肴言倒了一杯玉米汁,说:“昨天,律师去见了舟舟,他们说他状态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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