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刚刚, 进来洗漱擦澡,陈肴言的衣服毛巾准备齐全,但周冽自己的, 却只有身上那套衣服,周冽洗完澡,看着刚换下的衣服实在嫌弃。
他扯了根浴巾裹住自己的下半.身,就想出去问陈肴言要衣服穿。
但周冽不明白, 8点刚过, 外面屋子里那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是怎么回事, 也不明白, 为什么一大群人都这么静悄悄的, 导致他在浴室完全听不见动静, 周冽更不明白,他那两位父亲为何今天这样积极,这样早已经站在病床边, 尤其是他的Omgea爸爸, 似乎和陈肴言聊的很开心。
浴室的门拉开, 有几个人回转过头来,周冽光着上半.身,尤其清凉,与那边的西服白大褂丛和病服格格不入。
里面有Omega、有Beta,周冽迈出去一步的脚只得又退了回去。
周冽刚有点烦躁的回到浴室,门便又被敲响,他先没开,门外的人却叫了一声:“周冽。”
周冽转身滑开门,陈肴言本来是探臂递了套衣服进来,周冽却一使力将陈肴言整个人也拉进来这间还捎带着点潮湿水汽的房间。
房间的墙壁上水渍未干,周冽将陈肴言抵在洗手台上,用手挡着他的后腰处。
陈肴言抬手抵着周冽的肩膀,轻轻皱皱眉:“又要干什么?”
“听听,陈肴言你自己听听,又、要、干、什、么?你这口吻好渣啊,你刚低头和我爸说什么呢?我看着你你头都不抬一下。你真的好渣一男的啊,对我真的是用过就扔。”
陈肴言直接将衣服甩他脑袋上:“闭嘴。”
“外面护士等着给输液,我先出去。”陈肴言又推了推挡在自己面前的人。
周冽挡在陈肴言前面套衣服,不挪步:“不行,你等我!床前围一圈,查房需要那么多人?把你当大猩猩都来看你哪?那院长为了从我爸手里头扣油水真的是脸都不要了。”
周冽穿衣服的速度相当快,陈肴言给他拿的是件灰色运动裤和蓝色连帽卫衣,是陈肴言从周冽父亲刚刚推进来的行李箱里面拿的。
周冽穿上,头发漉湿凌乱,倒是很有点青春大学生的模样。
他扯着自己的衣袖:“真的是,我那俩爸又让你跑上跑下送衣服,你不是该少动弹吗?他们真的是架子大不动脚啊,就这两步都麻烦你…”
周冽滑开门,笑问面前的人:“要抱吗?”
陈肴言终于挥开挡在自己前面的Alpha,淡淡扫他一眼:“不用。”
等护士全部从病房离开,陈肴言的液体已经挂上,四个人围着客厅的桌子吃了餐早饭。
周冽坚持要给陈肴言喂到嘴边,陈肴言直接拒绝,折腾半天,两个人谁都没吃上第一口,最后陈肴言淡淡的抬起眼皮平静的看一眼周冽,周冽哑声,将勺子递到陈肴言右手心,不说话了。
周冽的Omega父亲在桌对面喝粥,突然偏头笑了一声。
周冽敏感抬头盯着他:“爸,你笑什么?”
Omega瞥一眼周冽:“你管我笑什么?管那么宽呢,管你老子头上来了。老周,我笑一下也要被人管么?”
Alpha将刚剥好的虾蘸上酱汁放进Omega面前小碟子里:“你笑了吗?我怎么没看到,周冽大早上的又开始找茬?”
两个人一唱一和:“谁知道他…自己不舒服也不让我好过。”
“老婆我刚刚在给你卷饼,周冽又作什么了?他怎么不舒服?我没看到。”
周冽抢了桌子上最后一张饼皮。
Omega将菜往陈肴言面前推,意味深长的扫一眼周冽:“我不知道,反正,周冽就烦人呗。肴言,多吃点,周冽没吃过饭正闹饥荒呢。”
Omega吃完,放下筷子,手掌撑着自己的下巴,笑笑看着面前陈肴言的空碗空碟:“肴言,我接着刚刚和你讲?”
陈肴言咽下最后一口东西,单手拿纸巾擦了手和嘴巴,点头:“好,叔叔。”
周冽扯住陈肴言要起身的胳膊,将自己刚包好的卷饼递到陈肴言面前:“再吃个饼?我等会给你推液体。”
Omega已经从临时架子将陈肴言的液体瓶摘了下来,陈肴言站起身,轻摇了下头:“饱了。”
周冽的两位父亲同时发出带笑的气音。
周冽将筷子重重搁碗边:“笑什么呢?你俩?”
Omega纤瘦高个,是明丽大气的长相,这种模样不显老也不太能看出具体年纪,挑眉弯眼之间甚至还带着嗔,他轻轻扶了一下陈肴言的胳膊,问:“肴言,刚刚我和他父亲笑了吗?”
Omega微微偏头弯着眼睛,身上是休闲款式的黑色西服,穿的并不是特别服帖,是种落拓的帅气,但他有个和气质不太相符的名字,叫杨二水。
陈肴言第一次有种无奈的情绪,他只轻轻勾了勾唇,没说话。
周冽在后头阴阳怪气的笑,像是旗开得胜,一口咬掉半个饼。
等陈肴言回到病床,Omega将护士刚刚送过来的药递给他,又给他倒了杯热水。
陈肴言接连说了两次谢谢。
杨二水还是那副轻松的笑,他舒舒服服的坐在旁边的小沙发里抻了抻手臂:“这么点事就不用说谢谢了肴言。”
“我接着刚刚和你讲啊?”
陈肴言吞了药片,点点头,杨二水看着陈肴言,脸上的笑一直没收:“我和他父亲一直想生一儿一女,凑个好。但最后肚子里钻出来个周冽出来也没办法,所以小时候我们都是把他当女孩养的。”
周冽从餐厅跟进来,看一眼杨二水,又转去将陈肴言的被子往上扯了扯,他听见他爸爸声音里的笑:“他小时候,细声细气黏黏糊糊的,挺像那什么…夹子音?在我耳边叫爸爸爸爸哎呀还挺甜,我那个时候给他扎小辫子、穿裙子,还真是像个漂亮娃娃,都逗他是我们周家大小姐,我叫他周小姐他应得可换了。”
“但是好景不长…”杨二水声音里透着浓浓的遗憾:“他上幼儿园就不行了。唉,这件事儿我笑到现在,幼儿园的时候,周冽在学校里上课,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把裙子底下的内.裤脱了装书包里去了。后来上厕所的时候,被旁边几个男孩发现不对劲,周冽光着屁股把人家几个揍了一顿,我和他爸还被请家长了,回来周冽就再也不穿裙子也不扎小辫子了。”
杨二水反手蒙着嘴巴笑:“周冽,我再次采访,在教室里上着课脱内.裤到底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周冽抬起眼皮,看一眼旁边的陈肴言,陈肴言恰好与他回视上,陈肴言脸上是没有什么表情的,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加成,周冽总觉得陈肴言像是也好奇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似的。
周冽捏住陈肴言的脸,比口型:“不准笑。”
陈肴言挥开他的手,周冽将头往陈肴言肩上一靠:“爸,我再次重申,22岁的我必然不知道6岁的我在想什么,你老公这么大半天不进来,你不去看看?”
杨二水喝一口茶:“你管人家老公干什么?周冽,当年我可是一心期盼你分化成个Omega来的,小O要用的东西我都准备了全套,我记得当时我还买了亲子款的阻隔贴准备和你一起用,结果上一天课回来,你突然告诉我你分化成个Alpha。”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大家前两天生病没更新,之后应该可以恢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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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冽的两位父亲并没有在这里待过多久, 离开时周冽将两人送到了电梯处。
杨二水有点没姿态的靠了靠电梯旁边的墙壁,Alpha拉他站直,对周冽说:“陈肴言的爸爸昨晚也进医院了。”
周冽抬起头。
Alpha看他一眼:“本来你爸说你昨天晚上压住脾气, 我们要表扬你的, 结果我们今天才听说你还踹了人?”
杨二水在旁边补充:“一脚胸骨骨折,说是手也断了, 昨天晚上连夜做的手术。”
周冽收回视线, 看着光滑的电梯壁门:“他自找的。”
Alpha牵着杨二水进电梯:“你得有点数, 有的人该打, 但你万一把他打死了呢?那楼梯那么高, 你一脚给人蹬下去,但凡脑袋一撞那就直接玩完。周冽,不说别的, 你现在也算是有孩子的人,怎么还是什么事情都只会用暴力?6岁时用拳头解决问题,看热闹的人可能会夸一句你勇敢。22岁还用拳头解决问题,别人只会说你没脑子。”
“我养孩子不是拿来作比较的, 我从来不把你们跟别的孩子比, 也不让你们三个内部比, 说老实话, 我没觉得你们有哪里不好过。但这次陈肴言的爸爸那边通过助理传话, 说算了, 说你和他不合适,我和你爸自然也生气,所以我们才匆匆忙忙赶回来。”
电梯下降的速度很快, 梯门打开, 地下停车场的冷空气扑面, 杨二水将手插.进Alpha的大衣口袋,眯了眯眼:“他爸要插手进来你们的事儿,我和你父亲也只能来给你撑撑腰。”
周冽驻足在电梯口,身后的梯门缓缓合闭,其中的亮光寸寸消失:“陈肴言不会受他们的控制,他们的插手,我想…并不会有任何意义。爸,这件事,我和陈肴言、我们自己解决。”
周冽的两位父亲回头看向他,周冽不避不闪:“父亲,你刚刚说的对,我不能永远长不大永远6岁,我也不想让你和我爸去受别人的气,而且,我也是个父亲了。”
杨二水靠在Alpha身上躲着风,闻言勾出个笑,啧一声摇摇头:“连人都还没追到手吧小子,今年过年带回家我看都悬。算了,你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但你记住,不管做什么,你得有数。”
Alpha只无言的拍了拍周冽的肩膀,给予重量,像是示意他们的存在,也像是单纯的鼓励。
周冽再进病房的时候,发现陈肴言的病床边靠着个女人。
门口留着两个父亲带过来的保镖,门内有细碎的说话的声音。
女人挺敏感的,周冽刚踏进外间的小客厅,她就从床边回头望过来,面带打量:“这就是你的Alpha?”
陈肴言靠在病床头,也朝周冽看过来,他似是忽略前面那个问题,只做简单介绍:“周冽,陈盛云,我堂妹。”
周冽和女Alpha握手,女Alpha带上点笑:“这么帅?”
周冽和她握上即松:“你好。”语气里没带什么感情,甚至有点敷衍意味。
陈盛云自然也看出来周冽对她的冷淡,她笑笑,无所谓的转头,手里拿过一个橙子剥:“哥,所以你那次住医院是因为二次分化的事儿?”
陈肴言拿着Kindle在看,“嗯”了一声。
陈盛云极其自然的坐在了陈肴言的病床边,探着脑袋皱眉看陈肴言裹缠纱布的手,问:“哥…所以你肚子里现在真的有个小宝宝吗?”
陈肴言抬眉扫她一眼,手上的Kindle翻了个页:“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陈盛云将剥开的橙子递给他,陈肴言摇摇头避开,陈盛云自己吃了一口:“放寒假啊,我下飞机就来医院看你了哥,你今年下半年都进几次医院了?”
陈盛云大大咧咧的占据陈肴言的旁边位置,看见周冽来也根本没有自觉挪步,就靠在旁边不停嘴的逮着陈肴言说话,周冽必不可能过去挤,所以自己去了小吧台选了水果黄瓜榨汁。
陈肴言病床的另侧是窗户和各种医用仪器,周冽只能通过紧靠病床的陈盛云将杯子递过去,而陈盛云这个人也毫不客气,并不避让,只是笑着接过:“来哥,喝点水。”
周冽站在后面,等着陈肴言抬起头,硬是捕捉到对方的视线强行接轨,他叫一声陈肴言的名字。
陈肴言接过淡绿的果汁:“不先回家一趟?”他问的是陈盛云。
陈盛云靠在床头忙碌发微信,手指飞快的,同时和10个小O聊天,还能在和她哥聊着的情况下精确叫出对面每个人的名字不混淆,她翘着脚,嘴里嚼着香蕉:“哥,我好不容易放假回来一趟,先陪陪你,小时候你生病不都是我陪护吗?”
说着她看向周冽,似乎完全看不懂周冽脸上的表情,还对周冽勾唇笑起来:“我叫你周哥吧,周哥,我哥这里我看着,你先去忙你的。”
周冽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我不忙。”
陈盛云撩撩头发:“那周哥你先回去休息?”
陈肴言放下东西,要出声的时候,周冽却点了点头,去行李箱里面找了件外套和鞋子,边穿边说了句:“别给他吃冷的甜的,注意一下他手上的液体。”
最后一眼没看陈肴言,直接大步离开了病房。
周冽走后,陈盛云将冬枣的核远投进垃圾桶,撇撇嘴,有些没趣:“…他这不是生气了吧?真的是大少爷欸。”
陈肴言重新拿起来Kindle,接着刚看的地方:“你有点太闲了,逗他干什么?”
“他有点太.叼了,我有点不爽啊,哥你怎么找这么个人?”
陈肴言看向陈盛云,表情微敛:“阿云,你也要来插手我的私人感情?跟他生活的人是我,但你们一个二个都着急忙慌的要来替我做决定、替我来评判他。”
“…哥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他就是…我算是你的娘家人,我总要站在你的立场上,我就是害怕他对你不好,怕他欺负你…”
陈肴言将电子书翻过一页:“所以给他下马威?我在我两位父亲的眼里无能,在你眼里也没有丝毫判断能力吗?我连一个人对我是好是歹都分不清楚?”
陈盛云着急解释,甚至站了起来:“不是的、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不会这么想…”
陈肴言打断了她:“行,我知道了,抱歉,我有点过激。”
陈肴言脸色是冷的,但语调极其的平静,他似乎呼出了口气:“你先回家去见二叔,不用在我这耗着。”
陈盛云抿唇看着陈肴言:“哥…”
陈肴言没看她:“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回去吧。”
陈盛云的东西被送回了家,她又倒一杯水过来陈肴言的小桌前:“那哥…我下次再过来看你?你好好休息。”
陈盛云等到陈肴言嗯一声才离开,陈肴言虽然人挺冷感,但对她从小到大其实淡淡的纵容更多,无论是小时候她逃课挨打往陈肴言的病床上钻,还是将陈肴言从各种书里扯出来让他陪着自己观看各种恐怖或者离奇电影,甚至是让他帮自己藏游戏机。
陈肴言几乎没有这样状似生气的对她说过话,所以陈盛云由于周冽对自己的轻视才表现出那样咄咄的反击,她确实有些骄纵过头,但周冽何尝不是?
短短几分钟,陈盛云都看出来陈肴言对周冽的纵容了。
而正是因为陈肴言太淡、太独,她以往从没有想象过他未来伴侣的形象,她也从不知道居然会是这样强的一个Alpha。
周冽是下午回的病房,陈肴言那时正在午睡,微微侧着身子,蜷着手臂,白色纱布包裹的左手置于淡蓝枕边,周冽推门进来就看见。
周冽脱掉外套卸去身上从外裹挟的寒凉,等他挂好衣服再转身,却发现陈肴言已经安静的睁开了眼睛。
“我把你吵醒了?”周冽放轻声音问。
“没有。”陈肴言看着周冽关上房间的窗帘,阻挡外界的刺目日光,然后过来床边。
“你妹走了?”
陈肴言今天要输的药也已经输完,这会看见周冽靠过来,他往床里侧让了让:“上来睡会。”
周冽麻溜的拖鞋上.床,但嘴里不消停:“草,你就是想让我给你当暖.床工具人。”
他将陈肴言搂到自己手臂上,摸着陈肴言后背温温的病服:“什么体质,被子里都捂不热?”
陈肴言闭着眼睛:“我知道你今天没有生气。”
周冽就笑,胸腔微震:“我还想让你哄我来着。”
他凑到陈肴言很近的地方,碰着陈肴言说话:“你这么了解我啊?”
陈肴言睁开眼睛,嘴唇动了动:“你不用管他们。”
周冽手搓着他的肩膀,依旧是这样的距离,但微微收敛表情:“我上午去看了你爸爸,昨晚他也进了医院,急性胃炎。我问了医生,说是降温、劳累、饮食不规律引起的,不是特别严重。”
陈肴言似乎是想说话,但周冽没有停歇的继续:“陈肴言,你信不信我?”
周冽的手在陈肴言的肩膀上使力,捏紧了陈肴言:“陈肴言你是可以依靠我的,不论怎样,我也一定会找到你,从很早开始,你后面就已经有我,所以…你不要再像昨天晚上那样,完全不顾及自己,你的手不痛吗?”
第59章 Train
房间的送风系统规律运行, 周冽将窗帘拉上大半,半明半晦,他看着陈肴言近在眼前的平直微垂的眼睫毛。
“你没有见到我爸。”陈肴言用的是陈述语句。
周冽没有隐瞒的必要, 他的头在枕头上微微蹭动做出摇头的动作:“门口护工说他在休息, 我只问了这么一次。老实说…”周冽抿抿唇,“我跟你说实话, 我不太喜欢你的父亲, 我甚至也不怎么在乎他们到底如何看待我, 我不在意他们的想法观念, 我也不想讨得他们的喜欢。但我得替你把礼数做到, 把你作为一个儿子该做的事替你做了、该露的面露了。”
周冽缓缓用掌心顺着陈肴言的后背心,从后颈腺体一直缓缓滑到尾.椎的地方:“所以他们不想见我,我反而松口气, 因为我也不想看见他们。但我必须得去,你还在生病住院,我就要替你去。”
陈肴言似乎是有些困,微阖着眼皮, 眉心有个小小的褶皱。
周冽隔着薄薄的病服捋着他后背的脊骨, 他看见陈肴言的嘴唇在动, 然后听见对方的声音:“明天不用再去, 之后也不用再去。”
陈肴言似乎是吐出口长气, 但依旧闭着眼睛:“你和他们之间存在一种认知误差, 所以这些年我也一直都不想和他们多说什么,聊不到一起。像是这次,在你眼里普通的父子之间的可能是尽孝、义务或职责, 你去医院询问看望, 在他们眼里就是求和、退让和示软的信号。”
“你本来就没有必要讨得他们的认同赞成。而且他们很固执、很自我, 否定的就不会再肯定。你去医院替我尽孝,他们反而会重新站在高处,以为你我在示弱,在垂怜。我昨天晚上没觉得痛,我只是想把他们的希望全部碾碎,我不想让他们再对我抱有任何期望,我觉得这个代价是值得的。所以你也别给他们希望,该尽的义务,我会找人办,但你不用再插手。”
周冽在朦胧光影中看着陈肴言闭着的眼睛,随着他说话的节奏睫毛在轻轻眨动,小小的幅度。
然后他看见陈肴言睁开了眼睛,两个人距离相当近的对视:“以前倒没人向你这样替我想过、做过事。”
周冽听到他这话,手掌停在陈肴言的腰侧,像是做个中转的停歇一般:“所以?”他问。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周冽察觉到手底下的陈肴言的腰有个小幅度的收缩,他以为又是抽筋或者用药的后遗症,他的手接着贴过去,问身边人:“怎么了?”
“有点痒。”
周冽的表情看着还是正经的,他将手的动作放轻,几根手指轻轻划过陈肴言的腰腹部,嘴里还状似认真的询问:“哪里痒?是怎么了?”
陈肴言向相反的方向躲了躲,但周冽的另一只手紧紧的箍住他的后背,甚至有个往周冽怀里去的推力,陈肴言躲的有点热,还有生理性的想笑:“——周冽,手拿下去。”
周冽不容易见到陈肴言这副样子,他的脸都有点憋红,最开始那一晚,夜光莹白,房间内无灯,月光透过巨大的窗和轻扬的纱照到两个人身上,而陈肴言的脸色总是白的、莹润的、冷的。
所以这会,周冽不仅没有随着陈肴言的意思下去,反而变本加厉,寻找陈肴言身上怕痒的地方,病床本来安静的承载着两个人,但此刻周冽带领的嬉闹,带动旁边的仪器架子都有咯吱细响。
“——周冽!”陈肴言的呼吸乱了,衣服也乱了,睡意自然也丝毫不剩。
周冽每一声都好好的应,但就是不松开,最后是陈肴言有要翻身下床的大趋势时周冽才停下,他抱着陈肴言听他稍显凌乱的呼吸。
陈肴言的身上是酸甜柠檬的味道,浸着温度,周冽箍着他问:“开心吗?今天的运动量达标了。”
陈肴言没说话,只有呼吸,然后他抬手推了推陈肴言的腰.腹处,紧.绷绷的。
肌.肉敏感的收缩让周冽对身体的变化感知更清晰,周冽并不尴尬,但挺无奈。
他20来岁的一个年轻气盛的Alpha,自从开荤,自给自足都完全没有过,而上次给周冽的标记,对他则完全是上不去下不来的空吊着,也不怪标记的那天晚上他那让人清醒整晚的尴尬的身体反.应。
而这会,好不容易的一次放松情绪,他和陈肴言在被子里抱在一起,鼻息间皆是对方的气息和温度,周冽觉得没反应反而是对陈肴言的不尊重。
所以周冽不仅没有远离,反而更紧的贴上去。
他的嗓子莫名其妙有点干哑,他咽咽喉咙,鼻尖在陈肴言脸上顶了顶:“陈老师,你要知道客观情况加上主观偏好,这是必然的结果。”
周冽的动作挺有暗示意味:“客观情况是,我一个猛男Alpha开荤三个月都再没那啥过,正敏感呢。主观偏好是刚刚咋俩抱太久了…”他的声音低低的,尾音勾连,最后的了字轻轻融化在舌尖。
陈肴言在枕头上仰看着他:“是要我帮你?”
“我自己不会啊。”周冽皱着眉小声说,像是在认真的忧愁着。
“你跟我之前…”陈肴言微眯眼睛。
周冽摇着头抢答:“什么都不懂,白纸一张。”他的动作带着难忍的催促。
陈肴言慢悠悠补充完整:“是怎么处理的?”
周冽悄声说:“不懂啊,所以才…”他靠近陈肴言耳边补上了这句话,像是宣告他肚子里孩子的由来。
周冽又催促:“陈老师,你可是我这条路上的领航人,师父领进门,师父要负责啊。”
陈肴言自然看出来周冽在乱扯,但他也没觉得这是个事儿,他用右手去摸周冽的裤子。
但周冽避了避,甚至往后撤了撤,他捏住陈肴言的手:“你手今天也打针了吧,两只手都别乱动。”
陈肴言盯着他不说话。
周冽重又抱住他,轻咳一声,在他的耳边低低的说了句话,尾音上扬,带着点疑问的祈使语气。
床的咯吱声连同旁边仪器的轻响又开始了,带出并不规律的节奏。
重归安静时,陈肴言抬手蒙住了自己的眼睛。
周冽的手没从被子里拿出来,他低头问陈肴言:“是不是磨得有点不舒服?等会我给你用毛巾敷一敷。”
“你怎么还要压.着我?”陈肴言拿开手看着上头的人。
“你是不是…也想了?”周冽的声音依然很低,但口型清晰明显。
“我让你舒服。”他的声音粘着缠着人,像是要带着人往某种深渊去。
陈肴言拦了周冽的手臂:“不。”
周冽强硬的抵开了陈肴言的手:“孕夫也是有发.情.期的,我不会乱来,前两个月可能你的性别特征还不明显,又或者你特别能忍,但这次,你明明都这么厉害了…不难受吗?”
周冽在陈肴言崩起的喉结上轻轻吻了吻:“我有数,你放心。”
陈肴言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天边的最后一丝灿金光线已经消失。
小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别人送来的晚餐,陈肴言坐过去打开几个保温饭盒,周冽拿着风筒追出来:“头发有点湿,吹吹。”
陈肴言没看,直接抬手挥开,周冽的手刚洗过,掌心带着滑并没有拿住吹风的手柄,风筒与地毯猝然撞出沉闷的声响。
这声闷响,像是破开气氛的尖刀,使得周围的空气迅速降温结冰。
周冽站在陈肴言的座椅后方,盯着地上的吹风机看了看,才弯腰捡起来,若无其事般的说:“你这个垃圾体质,还是别感冒了。”
说着话,他走近几步到陈肴言的椅背后方,手就要触上陈肴言细软的黑发。
陈肴言放下筷子,筷子和碗沿磕出细小的脆响,陈肴言没回头没抬头的突然出声:“周冽,我是你的玩具吗?”
周冽停了动作:“什么意思?”
陈肴言回头抬眼看向身后的Alpha,声音是凉的:“像是我表弟小时候得到的符合他审美的芭比娃娃,短暂的沉迷,由他掌控娃娃的所有,穿哪种衣服、吃什么饭、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梳哪种头发、甚至给芭比娃娃面前摆什么书。”
风筒还握在周冽的手里,风筒的手柄似乎沾了浴室里的泡沫,太滑了,周冽任由风筒再一次从自己的手心滑落地毯,再一次发出闷响,门口保镖似乎远远的进来看了一眼,然后就退出去,周冽垂眼盯着陈肴言毫无情绪的双眼:“所以你觉得…我是在玩你?是在满足自己的掌控欲,没把你当个活生生的人?”
“我的拒绝你总是听不懂,刚刚送饭的人都到房间里了,都要来敲厕所的门了,我的拒绝你仍旧当作调.情?我不玩欲擒故纵,我也不施以退为进的招,但这样被你当个玩具摆弄,我觉得很窒息。”
周冽紧皱着眉,像是不能理解:“窒息?”
“所以,我俩在一处,我就必、须、万、事都听你的,你说停,我箭在弦上也得乖乖收回去,我没有一点话语权,我也没有资格和你开玩笑,和你闹两句,你他妈把我当你的狗啊?”周冽说到后头,尾音已经有些起来,带着怒。
陈肴言的腔调依旧寡淡、冷淡,他扫一眼周冽脸上的愤怒,像是轻轻哼出个冷笑:“现在的情况是,我们之间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我才是你的狗。”
陈肴言转过头去平静的吃饭,周冽在后方在他头顶上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的声音听起来罕见的凶:“老子他妈的做什么决定没问你、没等你点头?嗯?什么不是你先说好我才做?还不够。除了今天下午,好,老子他妈的给你道歉,我摆弄你了,我没听你的,我不打招呼就弄你身上了。但陈肴言,以后你要表达拒绝,最好直接给我一巴掌,不然我又在玩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