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沈君迁去村口下棋,要是耍赖想多玩一局人家都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不过也只有一局而已,都是老相识了,谁还惯他这臭毛病。
忙完沈川柏的婚事后,沈空青也进入了忙碌期。
原因是要帮着地里的果树越冬。
南山村极冷之时也会下雪,天气不好的时候冬日里还会死人,所以沈空青与杜远志十分重视这件事。
帮助果树越冬有三点,提前施肥、冻前灌水和地表覆盖。
前两件事要在地表覆盖前完成。
所谓的地表覆盖就是用稻草、枯草或者玉米秸秆覆盖于果树行间,一来即可阻挡冷风侵袭根茎,减弱冻害;又可减少土壤水分蒸发,起到保墒增温作用。
所以这半个月沈空青天天在地里头打转,都没时间去县城找叶天冬。
还是叶天冬忍不住,自己驾着马车回村见他。
找到人的时候沈空青还在地里头帮忙盖稻草。
按照往常的天气,南山村到了十一月中就会下雪,如今覆盖接近尾声,再忙活一两日就可以收工了。
做了一楼东家的叶天冬今时可不比往日,穿着打扮上都按照卢赟的教导,渐渐与他还是哥儿时拉开了距离。
他的衣裳虽然没有花纹,但是料子一看就不一样。
南山村的村民此时大多还是穿着塞满柳絮的袄子,他却已经穿上了厚实的棉袄。
连脚上踩的都是兔毛缝制的布鞋。
只是他今日没穿,可能是快要下雪了,这两日县城的温度要高一些。
他从家里过来,自然会遇上别的村民,尤其是沈空青这片荒地长时间请了人劳作,就更是能碰上。
地里的庄稼收了,红薯土豆玉米加起来囤了一屋,剩下的就给卖了。
临近过年,家家户户都想多囤些粮食,因此行情还不错,杜远志卖了粮食后,正好补了过年需要的花用。
原本他是想还沈空青一部分的,只是他的婚期将至,正是用钱的时候,与沈空青商量之后等明年再还他。
有些好事的村民见叶天冬穿的比沈空青这个汉子还要好,当即就嘴不是嘴鼻不是鼻了。
“我就说哥儿姑娘还是得长得好才行,你看看人家冬哥儿,嫁进沈家之后就做起了少奶奶,成亲数月,一日地都未曾下过。”
也有听不惯这话的,当即反驳道:“人家冬哥儿与空青小子两小无猜,舍了名声要等空青小子回来,这份情谊该是空青小子的福气,若是换做你家哥儿,你怕是早早将他嫁了。”
那人一听就不乐意了:“我家孩子可要脸面,做不出这种事。”
眼见着要吵起来,旁人便劝道:“人家都已经成亲了,你们着急个什么劲?再说了你也别眼红,人家冬哥儿自己能耐,晓得赚钱,你家哥儿还是姑娘会?”
那人一听便不敢再说。
先前开口反驳的人也哼了声,提着锄头换到另一边地去,看样子是不愿再待在一块。
叶天冬进了果园,果树树杈遮挡视线,他看不清楚,只听到有人声,似在东边又似在西边。
他只能在外边喊:“青哥。”
扬声喊了好几句,才把扎身在地里的沈空青喊起头。
“冬儿?”他以为是自己听岔了哩。
在他左前方两丈位置远的杜远志道:“是冬哥儿喊你。”
沈空青一愣,见真是他便疑惑重重,生怕他是有事,急忙放下手上的活出去,一边钻开树杈一边应声:“我在这。”
叶天冬听着声音由远及近,便不再走,就站在原地应了声等他过来寻。
过了会,沈空青从树底下钻出来,还喘着气:“冬儿。”
叶天冬一眼就见他穿的单薄,怕他着凉要解身上的袄子,沈空青过来拉住他的手:“在干活,不冷。”他又问:“你怎回来了?”
叶天冬先是摸了摸他的手,见确实温热才放下心,听见他问,甚是委屈:“你都多久没来看我了。”
被他指责,沈空青全是农活的脑子这会才转了转,算了算日子,今日十四了:“诶,我给忙忘了。”
叶天冬说他:“我们才成亲三个月,你就不想着我了。”越说越委屈,眼睛都憋红了。
他是真的想沈空青,心心念念的人,半个月不见那真是要他的命,要不是县城里有卢赟在,他哪能忍得了半个月才回来。
沈空青最怕他哭,那双眼睛一红,他就无条件投降了:“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我向你保证,我也想你的,就是太忙了,我本打算等弄完就去找你。”
叶天冬对他根本没太多原则可言,一见人低声下气哄自己,就立马原谅了:“你亲亲我。”
沈空青左右看了眼,庄稼地那边有人,但是离得远看不见,便低下头飞快亲了下他。
叶天冬把沈空青的手翻过来,整日泡在地里,这双手也不知何时弄伤了,多了好几条痕迹。
他心疼地放在嘴边亲了亲,这才说出回来的目的:“卢管事明日就要回京了。”
临近年关,卢赟确实该回京了。
要是再等下去,大雪封山该不好赶路。
“嗯,我跟大志说一声,你在这等我。”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去送一送,他摸了摸叶天冬被风吹红的脸,转身又钻进了果园里,叶天冬在原地等了一刻多钟,沈空青才再次出来。
一出来就牵着叶天冬的手越过田埂往大路去:“幸好是在收尾了。”
本来地表覆盖也可以请人做,但是请人归请人,自己还是要学一学,沈空青就是抱着这样的打算,地可以不种,但不能不懂,万一将来有个突发情况,自己也能知道怎么去处理,所以这才选择亲力亲为,冷落了冬儿半个月。
这半个月沈申姜他们也没回来,他们回来的次数本也不多,若非特殊情况是一个月一次,今年也就是家里喜事一桩连着一桩,他们回家的次数才多了起来。
沈空青内心有愧,他这几日忙得晕头转向,累的躺床上就睡,确实忽略了冬儿。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怎么帮助果树越冬我是百度的,你们看看就行,如果有需要了解还得去找专业的资料。
两人走到大路上, 沈空青见他脸还是红的,问他:“自己回来的?”
叶天冬点点头,屏东县到南山村这段路安全, 所以他一个赶着马车回来也不怕。
沈空青听了没说什么, 只是握紧了他的手,一同往家去。
如今天冷了,老爷子就不爱往村口去, 往往都是叫上朋友回自己家或者去别人那, 喝着热茶聊天下棋。
两家只有一墙之隔, 隔壁屋的声音但凡大点都能听的清楚, 沈空青搂着叶天冬,将人困在自己的怀抱与浴室的墙壁中, 隔着不甚清晰的说话声亲亲密密地吻他。
唇齿交缠, 密不透风。
一吻之后, 两人都气喘吁吁, 叶天冬两手攀着他健壮的手臂,眼神依恋:“哥哥...”
嗓音绵软浓稠,沈空青一听就读懂他的情.欲, 低低笑了声,哄道:“晚上再说, 嗯?”
叶天冬把头埋在他手臂上蹭了蹭, 妥协之后又不甘愿,再度抬起头吻他。
两人又抱在一块亲作一团。
哄好小竹马,沈空青拍了拍他的背, 说:“你去跟祖父说一声, 我洗漱下换套衣裳就出发。”
叶天冬舔了舔被亲红的嘴唇, 嗯了声。
两人分头行动。
如今天冷了, 要用热水的地方多,沈空青回来大半年还没往山上去砍柴过,烧的要么是之前剩下的,要么就是花钱跟樵夫买的。
樵夫也乐得跟沈家做生意,沈家大孙子大方,只要扛一把去他就收一把,虽然一把柴火就三五文钱,但是能在过年前多攒些樵夫也开心。
有时候沈空青买的多了,樵夫还会多送一背篓引火用的枯衫叶。
所以家里如今也不缺柴火,沈君迁在家都会烧上一锅热水,中午煮饭洗碗都会用上。
他去舀了一桶,快速洗了个澡,趁他收拾的这段时间,叶天冬把他换下的脏衣洗了挂院子里晾着,之后两人才驾着马车出发。
叶天冬半个月没见他,想的紧,哪怕北风吹得脸生疼也不愿意听他的坐车厢里去,就要在外面挨着沈空青受那冷风吹。
沈空青一手拉着缰绳,一手趁空摸摸他吹红的脸,问他:“没擦面脂?”
“擦了,你刚亲我的时候没闻到香吗?”
“...”是闻到了,只他以为那是口脂香,沈空青不再说话,专注赶着马车。
都说老马识途,这匹马在屏东县和南山村往返多次,也记得路了,都不用怎么驱动缰绳它自己就会跑。
见他又不说话,叶天冬抱着他的手臂撒娇:“哥哥,你跟我聊天嘛。”
山野无人,马车晃悠悠走过,不怕被人瞧见,叶天冬就敢耍着性子缠人。
沈空青无奈笑了笑,一手圈过小竹马,揽着他的手臂抱着:“卢管事可有说几时回来?”
叶天冬才学习半年多,自然还不能胜任,卢赟此次只是回京过年,待开春还得回来。
叶天冬靠在他的肩头上:“回到屏东县最快也得三月。”
北方不似南方,雪化的晚,南方开春了那边还天寒地冻,这种情况下卢赟也不好赶路。
“那正好,赶得上老三的婚期。”
沈零榆的婚期是在三月下旬,那是个百花齐放的季节。
叶天冬就说:“要是三弟晚一点回京,还能赶上吃李子。”
那是赶不上的了,最快一批李子成熟也得在四月底,沈零榆待不了那么久。
但不管怎样这都是小竹马的心意,记挂着他的家人。
“若是来年果子长得好,还可以拉到酒楼卖一些。”
尤其是桃子和果梅,这两样都可以制成酱或者晒干。
叶天冬靠着他,信誓旦旦保证:“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亏钱的。”
沈空青失笑,不过小竹马有这个诚心那自是好的。
就像酒楼,他说要打理,沈空青就任由他去,总不能想要人家飞却又束手束脚。
沈空青对于这方面想的很清楚,小竹马还在前进的道路上,他也有这个本钱让对方去摸索。
两人一边聊着马车也一边走到了县城,叶天冬说卢赟还在酒楼,沈空青就直接去了。
伙计们也好久没看见他,见到他来还问了句。
大家都清楚,虽然酒楼明面上是归叶天冬管,但真正的掌权人还是沈空青。
只是他不经常在伙计面前,平时不犯错他也不会发怒,所以伙计对他还没像叶天冬那样疏离。
沈空青一向赏罚分明,这个月生意好了,他也会和冬儿商量,给伙计们加点工钱,生意若是不好,也会让吴业他们找找原因,不管再怎么忙,一个月他都得来个两三回,露露脸,让大家知道他还在呢。
因此听见伙计问,他也笑了笑,道:“在家里忙呢,果园里的果树得想法子帮着越冬。”
那伙计一听,惊奇道:“您还种了果树?”
“可不,加起来三十亩呢。”
“呀,这么多?”伙计没想过自家东家还是个地主。
沈空青笑了两声:“打仗回来,官府发的。”
那伙计一听,当即就不敢艳羡了,这再多也得有命拿才是,战事去年才结束,死了多少好儿郎他们就是不知道具体数目也大概清楚。
难怪那日会有战士出现在屏东县,原来是东家的同袍。
两人过来也只是接一下卢赟。
天气冷,叶天冬让伙计去买了四分之一的羊肉,晚上回家炖羊肉火锅吃。
接到卢赟之后,夫夫俩就抬着羊肉回家去了。
包子铺也已经关了门,回到家的时候沈申姜夫妇正在清洗配菜,估计是叶天冬提前跟他们说过。
新家宽敞,原主人家也打了井,就不用跑老远去打水,方便。
沈空青也半月未曾见父母了,见到人看他们安好也放心。
两人把用竹筐装着的羊肉放在院子里,刚宰杀的羊肉一股腥膻味,闻了都得皱眉头。
叶天冬问他:“羊腿用来烤?”
沈空青反问道:“买炭了?”
“都买好了。”包括大料全都准备齐全。
沈空青嗯了声,夫夫两人脱下外衣,绑上襻膊,开始清理羊肉。
至于沈申姜则是陪着卢赟进客堂喝茶。
李芳茹把配菜清洗干净,就把灶台让给了夫夫二人。
一时间,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不绝,李芳茹坐在客堂里,一边听着夫君与人说话,一边留心厨房。
等时间差不多了,就去把饭烧上,然后又回去坐着。
两人忙碌一个半时辰,晚饭才出锅。
叶天冬让人买的是前边那部分,羊排用来炖汤煮火锅,羊腿则是炙烤。
清理干净熬煮到位的羊肉被大料渗透只有香味,没了腥膻变得可口起来。
烤好的羊腿光是闻闻就能让人垂涎欲滴。
今晚这顿饭没请其他人,只有卢赟在,也就不用太多菜,一个羊肉火锅加烤羊腿足够五个人吃。
知道卢赟明日回京,沈申姜还去外边打了一坛酒回来,美曰其名是饯别。
沈空青举杯敬卢赟:“卢管事,这段时日多谢你的教导,祝你一路顺风。”
卢赟也举杯,笑道:“应该是我要谢谢你们这段时日的关照。”
他一个外乡人留在屏东县,虽说是奉了郎主的命令,可也多亏了沈空青夫夫的细心照料,平日里有什么节日也不落着他,倒没让他感受到人在异乡的孤独。
就连叶天冬和李芳茹都举杯祝他。
叶天冬敬酒无可厚非,至于李芳茹,是托他问候小儿子沈零榆,顺便带些东西给他。
羊腿被炙烤的外酥里嫩,表皮酥香、腿肉鲜嫩,再沾点盐巴,吃一口是回味无穷。
羊肉锅搭配着肉丸子、藕片和鸭肠等食用,开胃又暖和。
吃完饭,卢赟小坐片刻就得起身回家,他明日得早些启程。
到了十一月,天黑的早,要是夏日,这时辰还有晚霞漫天,如今却是黑漆漆一片,只剩北风呼啸。
从新房子去卢赟的住处要更久一些,来回得小半个时辰。
卢赟喝了酒,沈空青不放心他,穿上外衣点了灯笼送他。
经过泗水河时,风更显得大了,吹得行人裹紧了衣衫只闷头走。
沈空青问他:“明日几时动身?”
“辰时。”
沈空青记在心里,想着明早再去送他。
过了泗水河,脚步踏在摇晃的烛光上,卢赟忽然说道:“我走之后你小心方波。”
“嗯?”沈空青没跟上他的思路,怎一下子说起了方波。
卢赟没有过多解释:“少东家在我手底下学了半年,正好让我看看他学得如何。”
沈空青就听明白了他的意味深长。
目前酒楼里的伙计全都是一开始就在酒楼上工,他接手酒楼后并没有换人。
其中就包括账房先生方波。
“你当时不提把方波换掉,就是为了给冬儿练手?”
一般情况下,酒楼中途换了东家,掌柜先不说,账房先生是肯定扶自己的人,只是沈空青那会无人可用,也不懂这规矩,唯一懂的卢赟却是闭口不谈,有意瞒着:“他若是个尽职敬业的,留下也无妨,只是据我观察,这人有异心,你不常在酒楼所以不清楚,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吴业这人可靠,我已经提前和他打好招呼,就算方波有动作也翻不了天,若是我猜得没错,不久之后他就会露出马脚。”
还有一个原因他们都清楚,方波是酒楼原东家的亲戚。
卢赟在郎主府做事,别的不说,一双眼是练就了火眼金睛的本事,就算不能一眼将方波看破,这半年也该看出了端倪。
只是他有意留着给叶天冬练手才一直没提。
沈空青当下就明白了,难怪卢赟一开始便说,账簿可以不管,但是不能不懂。
卢赟这半年也一直着重教导冬儿管账和经营。
冬儿是个新手,这件事酒楼所有的伙计都清楚,倘若方波真的在卢赟离开的这段时日做手脚,冬儿还真不一定看得出来。
只是...沈空青想到十三岁情窦初开,之后就为将来做谋划的叶天冬,他笑了笑:“冬儿不会让你失望的。”
卢赟有些讶异他的肯定,不过情人眼里出西施也有这个可能,其实老实说,他也相信叶天冬会给他惊喜。
因为叶天冬真的太适合做生意了。
他只是说:“我尽量在明年三月赶回来。”
“此去路远,望你珍重。”
卢赟笑了笑,双手背在身后,悠悠哉走着。
坦白讲,在屏东县半年,他也确实想家了。
沈空青送他到楼下,卢赟也不便留他,两人相互拱手揖礼。
沈空青道:“明日我和冬儿在城门口等你。”
卢赟嗯了声,转身上楼。
沈空青一直看着他的身影进了屋才转身回家。
冬夜里的月光都像披了一层霜,照在路上清冷冷的。
沈空青吹着寒风进了家门,把院门锁上,吹了灯笼放好。
他绕去厨房看了眼,厨房已经收拾干净,只有炉灶的火还烧着,烧水的锅咕咚咕咚响,旁边的浴室里也有水声,不清楚是何人在洗浴。
沈空青便回自己的房间,看见已经换了身衣裳的叶天冬正在收拾床铺,他说道:“冬儿,锅里的水开了。”
叶天冬抽空看了他一眼,吩咐道:“那你把茶桶装满。”
茶桶是专门用来保存热水的物件,想要泡茶时不用生火煮,也能随时有口热水喝。
沈空青便听他的,去角落把茶桶提上,还把沈申姜屋里和客堂的都给装满了。
等沈申姜洗浴完,排在最后的沈空青才去洗漱。
新房子也有他的洗浴用品,倒不用临时去买。
漱了口洗浴完出来时,客堂和沈申姜屋里的灯已经熄了,沈空青就把厨房的火灭掉,锁好门,回自己屋里。
有夫郎暖被窝和在军营里跟同袍一个窝就是不一样。
在军营里可没有日日洗浴,常常三五天才洗一次,被窝里又脏又臭。
可是现在,被窝里香香的,夫郎还软软的,抱在怀里舒爽的不行。
沈空青舒心地呼口气,不等叶天冬来缠,自己先翻身压住他。
床帐遮掩的床榻有暧.昧的声响溢出。
叶天冬唔了声,不由用力掐了下沈空青的手臂,软绵绵道:“哥哥你慢点...”
沈空青情难自禁地亲了亲他:“好。”
也许是那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羊肉让人躁动,又或者是想起了这些年一直在等待着他的冬儿,沈空青今晚确实轻狂了。
翌日,沈空青带着叶天冬准时在城门口等卢赟。
卢赟戴着斗笠,穿着利于骑马的便装,身上背着包袱,马上还挂着李芳茹托他转交给沈零榆的东西。
“卢管事。”叶天冬见到他,不由从路边走上前去。
卢赟停住脚步,看了他和沈空青一眼:“劳烦你们了。”
叶天冬把手上的东西给他:“这是我买的一些口粮,你带在路上吃,回京路上可千万小心。”
卢赟也没客气,他知道要是不收叶天冬该不放心,看着对方年轻的脸,卢赟也是真的把他当做徒弟看,便嘱咐了句:“做事之前一定要多思量,切不可急躁。”
“我记得的。”相处半年,对方要离开数月,叶天冬还真有些不舍:“我会和吴掌柜多交流。”
“嗯。”卢赟又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沈空青:“你们回吧,我该出发了。”
沈空青伸手揽住叶天冬的肩头,向他点了点头。
卢赟上马,居高临下看着二人:“保重,还有提前祝你们新年吉祥。”
“亦然。”
卢赟打马离开。
沈空青二人顺着他离开的方向一直看着,等他的身影在路上模糊成一个小点才返回城内。
“我晚点也回家一趟,等把事情处理完再过来。”
亦师亦友的卢赟刚离开,心上人也要辞别,叶天冬心里生出几分难过:“那你要早点回来,还有一定要想我。”
见他这黏人的模样,沈空青不由捏了捏他的脸:“知道了。”
果园的事没有他也行,只是沈空青做事喜欢有始有终,就像当初种藕,哪怕他再不想也坚持种完,所以他还是得回村一趟。
回到酒楼,沈空青吩咐吴业帮着叶天冬看顾好酒楼,就牵着马车回村了。
他和杜远志拿到的一倾荒地在修整之后,两人发现确实种不过来,所以除却后山坡旁边的八十亩荒地外,其余的二十亩都租给了村民种粮食。
因着不用交税,两人就收三分之一的收成,这价格也公道,租地的村民直称两人仗义。
沈空青与杜远志都明白不患寡患不均的道理,定下规矩一家只能租种两年,两年之后转租给别人。
至于怎么把地再次整肥沃,那就是租地人该操心的事了。
沈空青回到家那会沈君迁还在家里,也没其他棋友在,估计今日是上别人家去。
他如今潇洒自在的很,和村长家的老头子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沈空青回来他还呆了呆:“不是去县城了?这么快回来?”
“地里的活还没做完,等做完了再去。”
沈君迁啧啧两声:“我咋不晓得你这么爱种地?”
老爷子在孙辈面前向来没个正行,尤其他最偏爱的大孙子,最敢反驳他的话:“你若是不成日只惦记着下棋帮我分担分担,我也不会和你孙媳分隔两地。”
“嘿,你个懒蛋还好意思怪我。”
沈空青才不管他吹胡子瞪眼,自己换了鞋子和衣裳下地去了。
杜远志见他这么快回来也惊讶,但是地里的活也确实要抓紧时间做,就没逮着人一通问。
今日已经是在收尾,还不等太阳落山,地表覆盖就做完了。
那边庄稼地里也种下了冬小麦,等冬天过去,它也该发芽抽叶。
回家那时候沈空青与杜远志打了声招呼,说这几日会在县城,有事他自己做决定。
杜远志就嘱咐他:“反正我昏礼时你记得回来。”
他的昏礼在腊月,还有半个月呢。
沈空青嗯了声,两人各自回家。
他到家时曲莲母女也回来了,沈泽兰还在收晒在院里的腊肉腊肠。
沈空青见她在忙,就自己去后院,把鸡鸭喂了,给菜浇水。
晚些时候沈云华也回来了,一家人围在一桌吃热乎乎的炖菜。
炖菜里有猪肉、粉条和白菜豆腐。
再放点辣椒,送饭一绝。
沈川柏虽说娶了亲,但妍儿还是在娘家住着。
主要是商队老大就她一个闺女,将来手上的事业也是要交给沈川柏打理的,妍儿从小就接触这行,做不来种地的活,自成亲之后就一直在县城,只每月抽空回来一趟,跟公婆小姑子联络联络感情。
所以即使沈空青在家,见她的次数也不多。
翌日,把活干完的沈空青摘了一篮子青菜,提了一篮子鸡蛋,另外就是红薯玉米面土豆粉都拿了些,载去县城。
他们虽说在县城有房却没有地,吃食都靠外边买,每样都是花销。
反正家里粮食多,放着也是放着,没必要在外边买。
因此除了肉菜,其它几乎都是从家里拿的。
沈空青到了县城,没去酒楼,而是先把东西送回家里。
之后才赶去找冬儿。
卢赟离开之后,酒楼里的气氛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伙计们可不会因为叶天冬是个哥儿就看低他。
若真是轻慢了对方,人家是可以把他们辞退的。
没必要,他们只是混口饭吃,真没必要干这糊涂事。
而且叶天冬待手下的人也不错,中秋节还给他们送生果呢。
就连重阳节也请他们吃了顿饭。
倒不是他们多稀罕这顿饭,而是心意。
跟着这么位东家,伙计们心里也乐意。
沈空青被卢赟提点过,今日就特别关注了方波,但对方不知是隐藏的太深还是他功夫太浅,一时之间没看出什么异样。
但是他也没暗示冬儿,既然是卢赟留给冬儿的考验,就让他慢慢发觉好了。
傍晚下工的时候,叶天冬跟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又提了一吊羊排出来。
沈空青问他:“又吃羊肉?”
弄好了是好吃,可是弄的过程有点折磨人,非必要他是不想再碰。
谁知叶天冬却神秘兮兮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吃嘛,前晚上我可舒服。”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沈空青急忙看了看周围,好在伙计离得远,吴业也没看向这边,没听见小竹马的话,沈空青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冬儿以为他的生猛是吃羊肉补的?
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种怀疑。
因此晚上炖羊蝎子,沈空青一块没碰,弄得沈申姜夫妇以为他咋了。
但他就是不吃,晚上睡觉的时候,叶天冬终于感受到青哥的‘怒火’。
只是他一点都不害怕,还痴痴的笑。
这是故意来找沈空青茬的。
后知后觉明白过来的沈空青无奈地咬他。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完成。
我劝一句,大青啊,冬儿的套路那可是十八道弯,你就认输吧。
沈空青也清楚打草惊蛇这个道理, 他在酒楼那段时间,一切如常,没让方波看出问题来。
当然, 对方也没让他看出问题。
但既然是卢赟特意提点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既然目前抓不住把柄,沈空青也就不盯着了,让事态自然发展, 等冬儿来收拾对方。
沈空青每日就两头跑, 早上去帮沈申姜他们卖包子, 下午过来陪叶天冬, 傍晚再一起下工回家。
自打上回他上了小竹马的当,后边就多长了个心眼, 于是接下来这段时日叶天冬都没在他身上讨到便宜。
把叶天冬气的又喜又恼。
喜的是两人之间的情趣, 恼的是青哥又不肯让他自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