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同寻常的AO婚姻—— by南枝
南枝  发于:2023年0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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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安娜有些窘迫,但既然上官这样讲了,她也只好应下,说:“好的。”
何安娜离开后,言礼叫来胡源,专门了解了金黄诚失踪一事。
胡源的科室负责金黄诚通讯器失去信号前的定位与分析工作,所知不少。
胡源知道这个案子现在是由洪樱接手了,要亲自调查,但既然言礼问起来,他便也没有隐瞒,原原本本把自己所知的事告诉了言礼。
言礼一听,心说这事里牵涉挺不少。
金黄诚五十多岁近六十,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了。
他是从最基层一步步爬上来的,在本地有很深的关系网。
言礼来这里这么些天,自然知道所谓“在本地有很深的关系网”是什么意思。
那就是黑白两道都有关系,受贿行贿,警匪一窝,手里既掌握着不少人的机密,也被人捏着不少把柄。
这种人,要是言礼这种外来者去调查,不知道会引起多少人的警惕,所以言礼也不想去沾惹这种事,吃力不讨好,再说他也没时间去搭理这种小人物,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调查金黄诚失踪的事由洪樱接手,再好不过。
胡源说,金黄诚的通讯器信号断掉的时间点,正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杀手机器人身上的时候,那时候,在大剧院处的警詧队伍以及特警队伍里的人,都有证人证明自己在那个时间段没有接触金黄诚,从何安娜的证词也证实,她当时跳进海里了,金黄诚是独自一人在岸边。
言礼问:“监控没有拍到什么吗?”
胡源说:“监控已经分析结束了,拍到的内容证明了何安娜没有撒谎。何安娜先出了大剧院去外面查看情况,金黄诚跟在她后面出去了,之后何安娜跑到了海边栏杆处,金黄诚跟过去和她说了些什么后,何安娜就下海去了,金黄诚也跟着去了何安娜下海的台阶边,之后金黄诚就没有再出现过。这样一看,最大的可能是金黄诚在台阶边掉下了海里。”
言礼说:“这样说来,小何的确是最后和金黄诚接触的人。”
胡源说:“是啊。”
言礼说:“金黄诚难道不会游泳吗?”
胡源说:“问了金黄诚的家人,说会游泳。”
言礼皱眉说:“既然这样,他不至于落海爬不起来才对。”
胡源说:“派去出事现场的同事说,金黄诚最后去的那处台阶常年被海水冲刷非常光滑,说不得没站稳就摔了一跤,要是撞到了脑袋,是没有办法爬起来的,当时晚潮涨起来了,水深,一个浪就把他带走了。这种可能性最大。”
言礼又问:“也就是,其实已经明确,他是落海了?”
胡源说:“我们的分析就是这样,监控显示的确是落水了。”
言礼问:“小何当时没有听到他落水的声音?”
胡源说:“小何说她在海里,海浪打在堤坝上,声音大得震耳欲聋,她根本没听到其他声音。她说她很会游泳,都被海浪带得飘了很远,当时奋力游泳,根本没有心思顾及其他。”
言礼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问:“一直没有找到尸体吗?”
胡源说:“没有。这样直接落进海里,运气好找得到,运气不好是找不到的。”
言礼“哦”了一声,又问:“既然是这样简单的案子,洪局应该很快就可以结案吧。她那里有什么顾虑吗?”
胡源说:“金黄诚之前和杨特首那个叫易晨安的下属走得很近,洪局可能会顾忌这一点吧。”
言礼“哦”了一声,说:“这样啊。”
胡源以为言礼还有什么指示,不过言礼好像对这事没有兴趣了,让他离开了。
到下午,言礼找洪樱谈另外的工作时,再次问起了金黄诚失踪一案。
因为必须将金黄诚失踪一案转为“查案途中意外落水而亡”才能将他评为烈士,他的家人才能领到抚恤金,所以,他的家人是认可金黄诚已经死掉这个结论的。但是金黄诚的尸体没有找到,要是洪局还不认可结案,那也还是可以再拖一拖。
洪樱说:“这个案子现在不方便结案啊。”
言礼故作不解,问:“现在不是很清楚明白了吗?为什么不方便结案?”
洪樱说:“虽然滨海区是白龙城的滨海区,但是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杨特首的滨海区,就差独立建国了!”
这话自然是人们私底下经常讲的,但洪樱故意这样嘲讽,似乎是不怕得罪杨特首,有点奇怪。
言礼说:“怎么了?难道他失踪这事,杨特首还亲自过问了?”
洪樱说:“滨海区先后死了陆昌元和金黄诚,都是偶然死亡,你说邪门不邪门。”
言礼挑了一下眉,好看的眼睛里透出一丝笑意,说:“怎么还迷信起来了?”
洪樱说:“就怕杨特首多想啊。”
言礼说:“那他们滨海区区里就太不厚道了。这么一个烫手山芋甩到你这里来?我想杨特首是实事求是的人,不会因为先后失了两个人,来责怪市局。”
洪樱说:“这不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不过,言老弟,你和杨特首私交好,你去她那里帮姐探探口风,看她老人家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这里就好结案了。”
言礼在洪樱这里倒是很直爽的人,当即说:“行。”
洪樱则笑着说:“你觉得那个小何怎么样?”
言礼说:“你说安娜?”
洪樱说:“哦,对,何安娜。”
言礼说:“她挺好的。”
洪樱道:“我看了她的履历了,还是西灵警官大学毕业的优秀学生啊,以前居然在镇上蹉跎光阴,这不是愧对了国家的栽培,现在有这个机会,就安排她转到咱们这里来多尽职责才行嘛。”
言礼说:“樱姐这么看得上她,是她时运到了,她是实诚人,应当知道知恩图报。”
洪樱笑道:“我让人事去给她办这件事。”
言礼回到办公室,给易晨安打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喝酒。
易晨安最近诸事不顺,郁闷着,不过言礼约他,他满口答应了下来。
夜里九点,白龙城滨海区万代兰街,锦盛酒食店,言礼先到了店里,易晨安很快也到了。
虽然别人说杨姝琼到白龙城后是来这里做了土皇帝,这里原来的各方势力都被洗牌了,引起了政商两界以及黑白两道的不少势力的不满,甚至是仇恨。
不过,对本地的大多数普通人来说,杨姝琼来这里后,却是做了很多好事的。
例如她带来大量资金,大力推进滨海新区的建设,短短数年就让这里有天翻地覆的变化。核聚变发电站的建设以及云顶山通天塔的建设也为这偏远的地方带来大量人才,人才的涌入为白龙城带来了一些新思想新气象新文化,也为这里原来的居民带来了一些新的就业岗位,总之,还是有很多人感激杨姝琼的。
白龙城的鲜花很有名,万代兰是这里比较知名的一种花卉,加上杨姝琼喜欢这种花,于是就把滨海新区最高档的一条街命名为万代兰街了。
这条街距离大剧院不太远,只有两三公里,和大海只隔着滨海高速,万代兰街的尽头是特首的办公大楼,这样一看,就知道这里的地位了。
整条街上,除了奢侈品店,就是高档餐厅、酒吧和酒食店。
锦盛里氛围较安静,只有驻唱的歌手柔和的歌声飘荡。

言礼坐在二楼包厢靠窗的位置, 看着窗外的大街发呆。
白龙城本地人聚集的地方,一般是早上早早就开市了,晚上七点左右就会关门, 人们的夜生活也比较有限, 不过,在滨海区这个外来人口聚集的新区, 各种店铺往往开店较晚, 近中午才开店,夜里也营业到深夜,有的甚至是营业到清晨, 主要做夜晚的生意。
锦盛就是这样的主要做夜里的生意的酒食店,虽然主要是喝酒, 但也可以吃东西,这里的饭菜也不错, 是言礼接受的种类。
易晨安被侍者带到言礼所在的小包厢时, 不由打趣他说:“你居然会选这家?”
言礼说:“是不是太文艺了?”
易晨安笑说:“你下次带你情人来差不多。”
言礼:“……”
言礼没再管他的打趣,说:“过来坐吧, 我是想找个比较安静的可以讲话的地方。要是你想要热闹一点, 等我们吃完这一顿,还可以去下一个地方,你选地方。”
易晨安笑着坐下了。
他应该去见过杨姝琼,所以没有穿本地服装,而是穿着衬衫和长裤。
言礼说:“我以为你最近很忙, 叫你喝酒, 你不一定有空。”
易晨安开玩笑道:“那你这次请客太不诚意了, 以为我不会来,才请我?”
言礼说:“我俩之间, 任何时候,都可以请你。不过这次是有些事……”
易晨安很快点好了餐点和酒,挥手让侍者离开了。
在侍者关上门后,他也收敛了笑容,认真地说:“是什么事,这么着急。”
言礼说:“其实不是我的事,我也是受人所托。”
“哦?”易晨安说,带着兴味。
言礼于是说了金黄诚的事,问易晨安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我在处理那只杀手机器人的案子,没时间管其他事,金黄诚这个案子,是洪局亲自负责的。我听她讲了具体情况,判断是脚下太滑落海,又被撞到脑袋,没能爬上岸和呼救,不过那个地方,海浪声很大,呼救也没人听得到。既然金黄诚是你的人,怎么着也要问问你的意思,才结案。”
易晨安正是因为这些事烦着。
先是陆昌元突然死了,留了一个烂摊子,不过杨姝琼有接替他的人选,只是新的人选和易晨安不是那么对付罢了。
然后是陆昌元的老婆居然被人劫持走了。
现在易晨安高度怀疑是陆昌元的长女找人带走了她的母亲,把人藏匿了,因为母亲丢了,不见她特别难过。
再是出了杀手机器人的事,但杨姝琼把他排除在接触此事的人外。
如今他的人金黄诚又死了。
金黄诚这人就是不老实,他见陆昌元死了,就想做区长,让易晨安帮忙,易晨安自己都处在要失宠的边缘,还能帮他这事?
再说,杨姝琼自己会安排区长人选,易晨安根本就插不上,不然他何不自己去做区长?
比起做打手,他还更想去做区长。
易晨安和金黄诚联手做过很多事,到如今更是深度绑定,易晨安必须再安排一个人去把控滨海区警詧局。
金黄诚人死是死了,但他手里有和他合作时的不少证据,易晨安还必须去处理才行。
在金黄诚失踪的消息传出后,易晨安就亲自去过金黄诚办公室、家里以及他情人那里,不过没有找到什么,易晨安虽有一些不安,但也不至于发慌。
只要他地位稳固,即使他和金黄诚联手做的那些事都曝光了,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所以对他来说,最主要还是讨好杨姝琼。
易晨安说:“尸体至今没有找到吗?”
言礼说:“没有。已经落海两天了,找到的概率很低。但也不一定就找不到。还要再找吗?”
服务员拉了门铃后,进了包厢,摆放好食物和酒,又退出去了。
易晨安这才说:“不用那么麻烦。你们处理吧。”
“行。”言礼说得很干脆,又问了一句,“杨总之后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易晨安心说杨姝琼本来就不太喜欢金黄诚,是自己一直在强调金黄诚的重要性,才让他坐稳之前的位置的,现在他死了,杨姝琼会有什么意见?认为死得好吗?
易晨安摇了摇头,说:“这事我会去杨总跟前讲清楚,没事。”
说完,他又和言礼举杯,开始思索要用谁去接替金黄诚,并说通杨姝琼这事。
说了正事,言礼又和易晨安聊了些其他闲事,看时间要十点了,他便去了卫生间,用加密通讯联络了自己安排在白汐汐那边的手下。
对方回复,小克并未出现,也没监测到可能的小克的信号。
言礼坐在马桶上思索起来,为这时候的状况不解。
他约易晨安喝酒,并不只是因为金黄诚的事,还与他安排了人去截胡小克有关,易晨安就是他的不在场证人。
为什么小克没有出现,让他不由猜测,难道小克真被何安娜打伤了,它出了事,所以不会去删掉“白汐汐的账号”了?
但它当时可以在那么多人的围堵中从大剧院逃脱,可见它没怎么受伤,至少不影响它的监测、拟态隐身和行动能力,不应该失去了删掉白汐汐的能力。
他们也检查过小克留在大剧院冯音怡死亡现场的匕首了,那就是一柄普通匕首,来自于小克曾经经过的某个地方,属于随手拿到的凶器。
即使它丢失了之前的凶器,它还可以很容易得到替代的一柄,所以,它不该放弃去删除白汐汐才对。
言礼自觉自己对小克是很了解的了,他的截胡方案也很完善。
小克在删除冯音怡之前,便冒险去拿了清歌的游戏头盔,在受到攻击之后,它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还去带走了那专用于游戏的脑机头盔,可见它对这个脑机头盔非常重视。
在白汐汐所住酒店里,言礼让人找了几个方位,使用脑机头盔连接无线网络,里面会发射专门的信号,信号也是由言礼准备的,必定会让小克感兴趣的数据。
虽然此时距离深夜还有一段时间,但据言礼推测,小克每次行动,要提前好几个小时踩点,言礼的截胡计划,就是在小克踩点时就吸引它过去,再把它抓住,这比让白汐汐直接涉险,可要好得多。
但万事俱备,小克居然完全没有出现。
言礼心情有些沉重,不知道是哪里错了。
让手下继续按照之前的计划行动后,他走出卫生间,在走廊上,他看到楼下的大厅里,一名穿着黑色Omega斗篷的Omega走到驻唱歌手跟前去,对驻唱歌手说了些什么,于是,那名Omega就去钢琴后弹了琴,驻唱歌手开始唱一曲比较小众的歌曲。
歌曲名称叫“永恒的夜晚”,是“永恒星河”里的一个副本的主题曲。
主要讲宇宙的孤寂,是比较孤独的歌。
言礼听着这歌,走进包厢时,神色不由一僵。
易晨安看到他突然怔住,便问:“怎么了?”
言礼说:“突然想到家里还有事情。”
易晨安笑道:“难道你还怕老婆吗?”
言礼说:“他不高兴,我也高兴不起来啊。没办法了,我得赶紧回家一趟。”
易晨安见他是真着急,便不再多说,道:“走吧。你回家,我再去找个地方喝酒。”
言礼说:“这次对不住了,我下次再约你去酒吧里喝酒。”
言礼去结账后,就和易晨安分道扬镳,他去停车场上了自己的车,一边吩咐2035回家,一边就给永恒星河的技术部部长打了电话。
小克前天在自己家里的服务器里复制了它的不少数据,对小克来说,可算是另一个它,它完全可能把监测另一个自己作为首要任务,不过,言礼已经给夏迟用的那个服务器加装了专门针对小克的安全防护,又给自己家里的小克做了设置,要是外面那个小克本体去找它,自己就会收到提示,但现在都还没有收到提示,可见是小克本体没有去接触自家的那只小克。
言礼现在做的,就是让永恒星河的技术部部长去确认小克的本体是否有再加载一个“小克”进永恒星河。
如果它再放了一个进去,那它就不会在最近去接触自家的那个小克了。
部长过了大半小时回复他:“言总,暂时没有发现您说的问题,但是我们在继续监测,有情况会汇报给您。”
“好,辛苦你们了。”
言礼看着车窗外,车开上了龙首山的山道,往海的一边望去,夜已经深了。
言礼到家时,这晚没玩游戏的夏迟早就睡了。
龚翔被夏迟派去龙颈山县调查情况,虽然才去了县上几个小时,却也有了一些收获,他傍晚回来后,就和夏迟嘀嘀咕咕把得知的那些情况说了。
夏迟一听,顿时觉得心堵。
既然龙颈山县做了几十年的贩卖Omega的事了,那这事能瞒住什么人吗,根本瞒不住,所以龚翔去县城里,说自己有个弟弟在几年前走丢的事,别人就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麻木又兴奋的表情,说:“你弟弟是Omega吧?”
“那真是好命呢。”
“反正死不了。”
“在好人家里过好日子。”
“也许以后会回来,提携你。”
“可以不愁吃穿了。”
“所以就是要自然生育,别去相信可以体外妊娠那一套,机器生的孩子没有灵魂,是坏种。”
龚翔就说即使弟弟是Omega的话,自己联系不上,不知道有没有办法找到对方,即使对方已经成为别人家的人了,但是还是希望可以有联系。
于是就有人告诉他,反正警詧局里有人是知道的,花钱可能可以得到他弟弟现在的情况。
龚翔对夏迟汇报说:“大家习以为常了,还有人家生七八个,定期把孩子拉到警詧局里去,让人给判断是不是变成Omega了,是不是可以换很多钱。你说奇葩不?”
夏迟:“……”
龚翔又说:“大家都知道Omega送到警詧局里去可以换钱,根本就不是什么暗地里的生意,大家都知道这事。”
夏迟说:“他们不知道这是犯法的吗?”
龚翔说:“我看他们不觉得呢。还说要是去市上的Omega管理局登记,最多是被送到嘉灵城的Omega专门学校上学,以后被国家配给一个Alpha而已,这种普通人家的Omega,等级都很低的,也只是配给一般的为国家做过一些贡献的Alpha,有些甚至是事故里导致残疾的人,但是要是卖去有钱人家就不一样了,开始就可以拿一大笔钱,等以后生了Alpha,得到重视,更是发达了,阶级跃升……阶级跃升!”
夏迟木着脸看着龚翔,眼神冷得像刀。
龚翔被他吓到了,不敢再说话。
夏迟说:“当然了,别说卖一个人了,我就是去垃圾桶里捡点废品,都可以卖些钱,白来的钱,谁不喜欢?谁管被卖的,是人还是垃圾桶里废品啊?!对吧!”
龚翔尴尬地说道:“你别生气嘛!我就是转述而已。”
夏迟转身就要走,他已经知道了,在以前,买卖Omega可能还偷偷摸摸做,现在在王古德的手里,都是全民参与的大好事了,对谁都没坏处,就是没管被卖的人是什么想法。
龚翔弱弱地说:“那我明天还要去调查吗?感觉没什么好调查的。你看,要是是全民参与的事,就说要怎么告?最多去告到Omega管理局。
“那我觉得他们也会有办法脱罪,说不知道对方是Omega,只是介绍去别人家里当养子女,也没和原来的家庭完全断绝关系,根本就不会被认为是买卖人口。”
夏迟说:“明天暂时不去了,我要再想想。”
龚翔说:“我知道你是在意你当年被卖的事,但这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夏迟恼道:“他们还害死了我爸妈。”
龚翔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告诉言先生,让他帮你解决,又快又好。”
夏迟皱眉不理他,从他的卧室出去,回了自己住的楼。
因为被龚翔说的话气得头痛,他晚上便完全没心思玩游戏了,坐在休息室里发了一阵呆,又看了一阵纸质书,直到看得打瞌睡,就爬上床睡了。
言礼洗完澡,坐在床沿,见夏迟虽是睡着了,但眉头皱着,不由好奇他到底在为什么事发愁。
他低头亲了夏迟的额头一下,准备上楼去做事时,夏迟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小手臂。
夏迟的动作之快,用力之大,让言礼诧异。
不过言礼已经接受了夏迟的速度,之前两人在镇上遇到小混混抢劫,夏迟的反应也特别快。
言礼以为夏迟醒了才抓住自己,没想到夏迟并没有醒,他依然熟睡着,像是做了噩梦,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言礼赶紧把他从床上搂到了怀里,用手揉了揉他的额头,轻声唤他:“夏迟?夏迟!”
夏迟突然睁开了眼,他神色惊惧,发现言礼正搂着自己,担忧地看着自己,他发了好一阵怔,才回过神来。
言礼柔声问:“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夏迟抬起胳膊,环住言礼的颈子,把脸埋在了他的肩膀上。
言礼轻轻抚着他的背,问:“是做什么噩梦了?”
夏迟低声道:“梦到有人要把我卖掉。”

言礼紧紧抱着夏迟, 说:“不会的。不会有人卖你。”
夏迟不再说话,只是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发呆。
言礼以为他平复了心情,说:“要不要喝点水?”
夏迟没有回答, 只是怔怔出神。
言礼以为他吓到失魂了, 很是担心,一只胳膊搂着他, 一手便抬起他的脸来看他, 柔声说:“还是害怕吗?”
夏迟这才慢慢回过神来,看向言礼,言礼总是这样镇定、从容、温柔, 好像从没有特别激烈的情绪,不为什么事过分愤怒, 也没什么恐惧。
夏迟的黑眸眨了眨,低声道:“我没什么事了。”
言礼把他抱在怀里, 又摸了摸他的脑袋, 说:“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护你。”
他之前就想把夏迟送到嘉灵城闵家去住, 这样会更安全, 现在就更觉得这是必要的。
夏迟抬起头来看言礼,有些疑惑地问道:“言礼,你会做噩梦吗?会害怕什么吗?”
言礼说:“我想,恐惧是人的能力之一,每一个人都会做噩梦, 会害怕吧。”
夏迟问:“你做过什么噩梦?害怕什么?”
言礼笑了笑, 他的眼睛里有柔和的光, 又显得很幽深,他说:“我很小的时候, 大概三四岁吧,我父母因为我伯父母喜欢我,就要把我送到他家去,因为我不愿意去,他们认为我不懂事,就把我扔在家里的祭堂里,我当时觉得祭堂的房顶特别高,里面又空阔又冷清,又担心父母再也不会要我了,就很害怕,做噩梦,梦到自己在没有尽头的黑暗里,只有自己。”
夏迟瞪大了眼,安静地看着他,又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说:“现在还会害怕吗?”
言礼笑道:“当然不会。我每年都去祭堂,我长大了,觉得祭堂的房顶变矮了,里面的空间甚至让我觉得狭小,虽然我很爱我父母,但是每个人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我不可能完全成为他们想要我变成的样子,完全按照他们的意思去做事,他们有他们自己的人生和决策,我也不会去要求他们成为我想要的那种父母。即使是和父母子女,人和人之间也是有距离的,爱是一回事,借爱之名去要求对方违背意愿达成自己所愿,是另一回事。这没什么可怕的,也不可能再成为噩梦。”
夏迟也笑了,伸手抱住他的肩膀。
言礼又说:“但是我和你之间不一样。”
夏迟仰头看他:“什么不一样?”
言礼亲在他的面颊上,说:“因为我们是伴侣,是接下来的人生的伙伴。要互相信任、扶持和给与感情的人。”
夏迟有些羞愧,说:“但是我很一般,我能做到的事太少了。”
言礼说:“每个人都是一般的,又是特别的。我们在自己的位置上,做好自己,就够好了。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
夏迟说:“我很相信你。没有理由不相信你。”
言礼笑着点点头,说:“那就挺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所以你不会被卖,以后不要再觉得不安,就不会做噩梦。”
夏迟将脸埋在言礼的怀里,并没有多么开心,他说:“即使我不会被卖,也有很多人会被卖。我很难受……”
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此时的情绪,他虽然是作为一个单独的个体活着,但是感情却和很多很多人联系在一起,看到别人痛苦,他也不会好受,想到有人要经历他曾经经历过的痛苦无助,他就比自己曾经经历时更加愤怒和难受,但他又毫无办法,他不仅当年很无助,如今也同样无助,甚至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痛苦。
言礼说:“我们都是人类这个大群体里的一员,正是有同理心,人类才能更好地凝聚成一个群体,可以更好地向前发展。想到别人的痛苦遭遇,就感同身受,是因为你是个好人。很多事,我们没有办法轻易地去改变,如果能让它稍微变好一些,而我们也为此努力了,你就不该自责。”
夏迟不想说话,他感觉自己像渺小的蚂蚁,是宇宙中的尘埃,只能随着社会规则被挤压成一个自己也不清楚的样子。很多人的苦难,遭遇的不公,就像横亘眼前的大山,他看不到尽头,也无法对抗,没有任何解决途径,他有时候感觉窒息,大多数时候又麻木地过去了,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能做什么,只是稀里糊涂地吃喝拉撒睡,就又过了一日而已。
夏迟张了张嘴,费力地想要发出一点声音来,最终,还是无声。
言礼陪着他,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想,夏迟的心结,也许与他自己的遭遇有关。不过言礼一时也找不到让夏迟倾吐他所有的办法,很显然,即使夏迟已经依赖他,但也不想向他完全敞开心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精神世界,他认为自己应该尊重夏迟。
夏迟在发了一阵呆后,总算缓过神来了,他睡了一阵,这时候虽是深夜,但他不再睡得着,就对言礼说:“我没事了。你不要再担心我。你睡吧。”
言礼说:“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你先睡吧。”
夏迟知道自己对他的工作帮不上忙,点点头后,就又再躺下了,拉上被单睡觉,他不想再浪费言礼的时间,以免耽误他的事。
言礼看他闭上眼睛要睡了,才摸摸他的额头,柔声说:“要是再做噩梦,你就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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