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鸣赫把勺子伸了过来:“那我能嫖一碗吗?”
庄泽野一筷子抽在他手上:“你没长手?”
吵吵嚷嚷吃完一顿火锅,又一人买了一个纸杯蛋糕,集体在街上给向晚唱生日快乐歌,让他在路人面前社死。
好在大家都糊,即使这样也没被认出来,闹完过后,分成两拨上车各回各家。
夜幕降临,窗外的路灯走马观花般闪过,光影间跳动着属于夏夜的热烈与浪漫。
温辞述翻了翻海底捞送的小吃礼盒:“你们和这家店的店长很熟吧,送了这么多零食。”
庄泽野放松地靠着椅背:“隔三差五就去吃,有时候训练到一`两点,也只有他家开门,你没听过一个梗吗,海底捞是凌晨最容易偶遇明星的店。”
温辞述点头:“能经常一起吃饭很好,就像家人一样。”
刚才他们在街上闹腾,他虽然没参与,在旁边看着也感受到了每个人的开心。
庄泽野斜眼看他:“你不是有个弟弟,和他关系不好?还是把他也忘了?”
温辞述想说我不止一个弟弟,可惜兄弟之间只有互相残杀的份儿,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来到现代这段时间,他已经学会不再让自己显得像个异类。
他换了种说法:“你们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很让人羡慕。”
停顿片刻,又补充:“尤其是你和顾鸣赫。”
他看得出来,这两人是Flora里面关系最好的,甚至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
庄泽野有些不自然:“有什么好羡慕的,不就是铁哥们儿吗,他们对你不也很好。”
温辞述没接着说下去,有些话不适合说出来。
庄泽野也没再继续,他同样有些话,似乎不那么适合说出来。比如……如果你想的话,我们或许也能成为好哥们儿。
听着太矫情了,而且他和温辞述算不上多好的朋友,顶多队友关系罢了,比之前强点儿。
回去之后,温辞述又一头钻进了书房。
庄泽野精力充沛,先去楼下健身房练了一会儿,又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看见他房里灯还亮着。
晚上没什么事,他脖子上挂着毛巾,走到了温辞述门口想看看他在干嘛。
刚要敲门,就看见门半开着,里面透出一丝光线。
庄泽野疑惑地走进去,果不其然,温辞述趴在桌上睡着了,耳机线缠绕在身上,里面还在播放音乐。
他睡得横七竖八,完全没有平时的矜贵端庄,一手弯曲枕在头下面,另一只手握着笔蜷缩身前,润泽的嘴唇微微张开,毫无形象地流了一纸口水。
庄泽野快憋笑憋疯了,立马掏出手机给他拍了几张照片,还丧心病狂地转过身来了张合影,不知道温辞述醒来后会不会杀了他。
乐呵地拍完照,他看向电脑上的编曲文件,又轻轻抽出那张纸看上面的歌词。
密密麻麻,写写画画,下了不少功夫。
庄泽野自打进房间,嘴角就没降下来过,他抖掉纸上的口水,大发慈悲地想,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帮帮你吧。
这个想法还没热乎,忽然听见温辞述说了句梦话。
庄泽野竖起耳朵,疑惑地靠近:“你说什么?”
温辞述含糊道:“死太监,还不帮本王把他们拖下去。”
庄泽野:“……?”
他又迷瞪地说:“庄泽野,本王叫你听见没有……”
庄泽野的脸色刷得沉下来,妈的,不帮你写了。
作者有话要说:
1.chorus:副歌。
2.verse:主歌。
3.hardcord(硬核说唱),trap(陷阱说唱),boombap(重鼓点,也是说唱的一种类型)。
4.kick:底鼓;snare:军鼓。
5.OG:OriginalGangster,说唱里面的“前辈”。
温辞述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胳膊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颈枕,身上盖的薄毯子半滑落在地板上。
他茫然地东张西望,活动被压麻的手臂,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能是庄泽野来过房间。
低头一看,果然稿纸和U盘都不见了。
洗漱完后,温辞述拿着颈枕下楼,看见庄泽野正坐在餐桌前,边吃早饭边改他的手稿。
庄泽野抬起头,将U盘推过来。
“帮你加了些编排进去,词只修了几行,你可以读一读然后照着改,你的词写得挺real的,就是书卷气太重。”
温辞述感到意外:“你帮我改的?昨天改到很晚吗?”
庄泽野露出习以为常的表情:“这种小case,半小时搞定。”
词确实只花了半小时,编曲花了大半夜,头都要秃了。
温辞述说:“可是你有黑眼圈诶。”
庄泽野:“……”
“对了,这个还给你,谢谢。”温辞述把颈枕递给他。
庄泽野装逼翻车,马上找到了反击点。
他故作嫌弃地挥手:“不要,你不知道自己睡相多差,口水流了一桌子,枕头估计也不能要了。看见这张纸上的口水印了吗,都是你流的。”
温辞述脸一红,说:“不可能,我母……母亲说我睡相很好,不翻身也不流口水。”
庄泽野嘲道:“她在你几岁的时候说的?”
“……五岁。”
“那不得了,你现在可不止五岁。”
他作死地掏出手机,展示证据:“看看,铁证如山,不承认也不行。”
温辞述脸色骤变,立刻去抢手机:“删了它。”
庄泽野动作迅速地起身,做了个中二男生常用的戏弄人的动作——直接把手机举过了头顶。
他身高一米八六,手臂举到最上方,温辞述怎么也够不到。
他气得脸又红了,骂道:“Shit,你真幼稚!”
庄泽野挑眉笑道:“骂人是吧,还用英文,唔,更不想删了。”
温辞述喘着气放下手,拧眉不忿地看着他,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这种行为像极了昨天钟可欣拿逗猫棒在逗同事的猫。
“你想怎么样?”他没好气地说。
庄泽野把手机藏到身后:“也不想怎么样,你正儿八经跟我说一声,‘谢谢阿野哥哥帮我改歌,阿野哥哥辛苦了’,我就还给你。”
一个男人装逼被揭穿后能有多可怕,庄泽野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为了找回场子,简直无耻到极点。
温辞述冷冷地说:“我比你大。”
这三个字不知戳中了庄泽野哪根神经,他马上板起脸道:“还要补充一句,‘阿野哥哥哪哪儿都比我大’。”
温辞述:“……你真是脑残。”
他比他大一千岁好吗!
“还敢骂人?”庄泽野恶劣地晃了晃手机,“说不说?不说我发群里了。”
温辞述深吸一口气,总算知道为什么以前自己和他关系那么差了,这家伙报复心强到吓人。
他握紧拳头,面无表情地重复:“谢谢阿野哥哥帮我改词,阿野哥哥辛苦了,阿野哥哥哪哪儿……都比我大。”
啊呸,呸呸呸。
庄泽野爽了。
满意地当他面把照片删除。
当然,他没告诉温辞述,删掉的照片还能恢复。
他也没想到,接下来整个上午,温辞述都没再搭理他一下。
甚至连修改副歌的高音部分,都是拿着纸去请教向晚的,两人在小房间里讨论了几个小时,庄泽野在窗外闷闷不乐,心想这人翅膀也太硬了,宁折不弯啊这是。
下午上体能课,他们分到一组踩腿,温辞述总算不再不理他。
庄泽野去更衣室换了条灰色长裤,再次回来练体能的时候,特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喝吗?请你的。”
他递了瓶可乐过去,发出和好的讯号。
温辞述念在他通宵帮自己编曲,勉强接过喝了一口,第二次喝依然被刺激得脸皱成一团。
庄泽野试探问他:“你觉得我这条裤子怎么样?”
温辞述表情不屑:“很贵?”
庄泽野低头看了看,好吧,他还是保守地选了条比较宽松的裤子,似乎不太明显,不能证明他确实不是个“死太监”。
他想了一下,又委婉地说:“要不要一起上厕所?”
当面展示,他总不会再喊他太监了。
温辞述看神经病一样看他:“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庄泽野没辙了,怀着抑郁的心情直到下班,他今天和顾鸣赫一起留堂,两人要给demo填一段词。
晚上公司人少了很多,只有几个练习室还亮着灯。
顾鸣赫瞅他:“你今天有事儿?心事重重一整天了,什么情况?”
庄泽野愁眉紧锁:“要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知道,你下面很大?”
顾鸣赫:“?”
庄泽野:“?”
顾鸣赫:“?”
“你脑子发烧了,兄弟?”他眼珠子都要瞪掉下来,“你要让谁知道你很大,粉丝?女朋友?不能吧,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谈恋爱了?”
庄泽野拿纸团扔他:“去你的,瞎说什么,这事有点复杂。”
他换了种含蓄的方式说:“我有个朋友,男的,他总觉得我那方面不太行,我寻思着,要怎么解释才不显得唐突。”
老被当成太监,滋味挺不好受。
顾鸣赫一愣,随即噗嗤笑了:“你直接报温辞述身份证吧,肯定是他对不对?哈哈哈哈,你干了什么,让他觉得你不`举?我草,你该不会真的不`举吧?”
庄泽野怒道:“你傻逼吧。”
“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你们每天都在别墅做什么啊,一起看片儿打`飞机吗?你和我都没这么干过,等等,难道是你们一起上厕所,温辞述觉得你小?不会吧,我和你上厕所觉得还挺可观的,你多长来着?”
庄泽野起身把废纸团砸了他一身:“你别他妈太离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还脸红,你脸红了!笑死我了,阿野,你是有多在意……”
“滚!!”
练习室传来一声怒吼。
温辞述花了一下午把demo录了出来,潘慧刚教完课准备走人,就被他在门口堵住了。
“老师,您有空吗?帮我听听这段demo吧。”
温辞述一脸若无其事,好像上节课把她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人不是他一样。
潘慧从来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斜了他一眼:“我说过教不了你,你去找别人好了。”
温辞述疑惑:“可是今天只有您一个声乐老师在。”
潘慧:“……”
她险些被气晕过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温辞述忙解释,拿出了应付太傅的本领,“本来就是想找您的,没打算找其他老师。”
潘慧揉着太阳穴说:“让开,我不想对你发火,上次我好好教你,是谁在那里跟我争辩,prosody这个词到底是什么人发明的?我教了半辈子书,从没见过你这么荒谬的学生。”
温辞述正色道:“我现在可以回答这个问题,韵律一词来源于我国古代,指诗词中的平仄格式和押韵规则,而prosody的提出者是亚里士多德,后人运用在音乐中的确比我国早,我也承认,我们在流行乐这块有很长时间的空缺。”
潘慧没想到他还真的去查了,诧异地望了他一眼,脸色缓和不少。
“算你还有点诚意,你要让我听什么?”她依旧拉着脸。
温辞述把她请进房间,用手机连接音响:“这是我参赛歌曲的demo,想听听您的意见。”
潘慧再次惊讶:“你的参赛歌曲不是早就定了吗?又改了?”
“编曲和歌词改了,之前的不太合适。”温辞述拿起麦克风。
练习室的麦克风都是批发货,音效不是很好,但握上手的那一刻,他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好像灵魂的一角被什么东西撬动了一下。
那像是冰山融化的声音,往下仿佛能看见碧波荡漾,春水盎然,有别样的情绪在蠢蠢欲动。
“我开始了,老师。”他舔了下干燥的嘴唇,隐隐有点兴奋。
潘慧坐在椅子上,一边看词曲一边听他唱。
温辞述来之前没开嗓,唱的时候还带着紧张,像是回到十来岁,在学堂面临一个月一次的大考似的,不安又期待。
他怀着这样的心情唱了下去,中途卡壳了几次,不过还是唱完了一整首。
放下麦后,他望向潘慧。
潘慧却没作声。
她感到很惊讶,不过短短几天功夫,这小子的气息感觉和之前像是换了个人,更令她奇特的是,原先他的换声点还是挺明显的,今天居然平了很多。
要知道,很多人想磨平换声点,不惜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练习,但大多都达不到近乎完美的效果。
如果他失忆的事不假,那么他应该从来没接触过练习换声点的技巧。
在极短的时间内达到这种效果,非天赋使然不可能做到。
潘慧盯了他好一会儿,伸手打开播放器,说:“先把这首歌放一放,我放一段音乐,你跟着哼唱一遍试试。”
她特地点了首很老的歌,在确认温辞述没听过之后,让他听了其中比较难记的一段。半分钟后,关掉播放器。
意想不到的是,温辞述竟然完完整整唱了出来,除了转音有点磕绊。
一首陌生歌曲,听一遍就会,这乐感绝无仅有。
潘慧简直搞不懂,他以前怎么会是个音痴,难道撞到头还顺带把嗓子也回炉重造了一遍?
她压下各种猜测,清了清嗓子道:“小温,我问你个问题,你以后是打算往声乐方面发展,还是要坚持公司安排的舞蹈路线?”
温辞述没想到她突然这样问,其实要是潘慧稍微八卦一点,就会知道他因为拉筋太疼误伤Luke老师,已经被停课好几天了。
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说:“声乐。”
让他跳舞,还不如把他遣回大靖送死。
潘慧面露怀疑:“你确定?你经纪人能答应吗,瞿总能答应吗?”
温辞述缓慢却坚定地说:“等我从南岛回来后,一定会想办法说服他们。”
潘慧用手指敲击椅子扶手,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无奈地说:“你现在脑袋还没恢复好,要是你知道搞声乐意味着什么,可能就不会这么武断了。”
温辞述不解地看着她,她摆手道:“算了,不纠结这个,如果以后你真走这条路,我可以收你当徒弟。”
温辞述愣了几秒,忙弯腰鞠躬:“谢谢潘老师。”
“起来,还没收你呢。”
“现在来说说你这首歌。”潘慧在曲谱上划了几道。“整体听感不错,应该是有人帮你编的吧,这人估计不是专业歌手,后半段高`潮部分不太贴你的发声,没展现出声音优势。”
温辞述承认:“旋律是庄泽野改编,他也帮我改了两句词。”
潘慧难得笑了笑:“原来是他,这孩子的创作天赋,是你们当中最强的,之前你们还没出道的时候,我就觉得他肯定能火,现在的小女生都喜欢这种类型。来,你把副歌换成这样试一遍。”
潘慧帮他把音改高了一点,温辞述有些犹豫。
她冷声道:“之前跟我叫板唱《青藏高原》的时候不是很自信吗,这调儿还没到《青藏高原》呢。”
温辞述只好说:“我担心现场唱劈了。”
他的舞台经验为0,光是唱给潘慧听就很是紧张,更别说到时候登台。
潘慧毫不退让:“舞台经验都是积累出来的,你这次不肯尝试,以后永远不可能在台上得到满意的效果。说起这个,等下你吃完晚饭,到楼下办公区找我。”
温辞述不明所以:“找您做什么,您不是要回家吗?”
潘慧投去严厉的目光:“带你去街边唱歌。”
温辞述:“?!”
潘慧勒令他把改过的副歌唱了一遍,又临时要求他待会儿去商场演出,温辞述完全没有准备,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回到练习室后,在其他人的询问下说了这件事。
向晚第一个表示震惊,他震惊的不是要演出,而是潘慧居然肯收徒。
林南之抓着温辞述肩膀狂摇:“辞述哥,你捡到大便宜了!潘女士从业几十年,膝下只有两个徒弟,你知道你师哥师姐是谁吗?都是天王天后级别的歌手!江丹青听说过吗,那可是我妈的女神!”
温辞述被他摇得头晕,制止他道:“还没确定,而且你们不也算是她的徒弟。”
向晚连连摇头,眼神充满羡慕:“不一样的,我们只是她的学生,如果她真肯收你为徒,那你以后绝对能成为人尽皆知的歌手,不是开玩笑。”
他感慨:“我要是能当她的徒弟,简直死而无憾了。”
庄泽野没他们那么激动,而是问他:“你自己的想法呢?”
他看着温辞述的眼神,好像意料之中,又好像再次确认了什么——以前的温辞述是绝对不会在二选一里面,放弃舞蹈的。
温辞述扶着头道:“我没有想法,我现在面临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等下要去演出,想问问你们有什么经验可以传授。”
顾鸣赫大笑:“你可够没心没肺的,这么大的事不在乎,反而担心小小的演出。”
“等等,街演不是要证的吗?”林南之说,“我们出道前去过几次,没证不让演。”
向晚看了看手机:“今天晚上八点,楼下万达有个活动,潘老师应该是打了招呼,临时让他上去唱一首。”
林南之安慰:“不用紧张,今天是工作日,万达没什么人的。”
温辞述吁了口气,稍稍放松。
庄泽野伸了个懒腰,站起来道:“走吧,我们也下去看看。”
二十分钟后,温辞述面对着台下的人山人海,彻底无语了。
林南之和哥哥们挤在后台角落,啪嗒吹破一个泡泡糖:“糟糕,人好像有点多。”
作者有话要说:
述述的第一次演出来啦!
野子在台下盘算:等他演完怎么不动声色把他拉去一起上厕所
商场的舞台并不大,距离观众席也很近,台下一切都一清二楚。
四人像四个白杆杆一样,蹲在后台边缘,参差不齐地冒出头来。
顾鸣赫:“你们说他会跑调吗?”
向晚:“第一次演出,或多或少都会吧。”
林南之:“我第一次演出的时候,跳舞把鞋都踢飞了。”
三人齐刷刷看向庄泽野,大晚上他戴了副墨镜,抬起下巴表示:“我第一次演出,OG全部甘拜下风。”
“……”大家沉默了。
顾鸣赫小声叫骂:“屁嘞!他第一次表演,紧张得舌头捋不直,口水点子都喷OG脸上了,还差点跟那个OG干起来。”
“哈哈哈哈哈,野哥还在装。”林南之快笑疯了。
庄泽野立马给了顾鸣赫一拳,打得他抱着肩膀嗷嗷直叫。
向晚笑着说:“好久没开了,玩一把?”
众人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地开始下注。
林南之:“我赌他跑调。”
顾鸣赫:“我也。”
向晚:“加一。”
三人又看向庄泽野,他皱起眉:“你们有没有一点团队精神,这么不相信队友?”
“别废话,快押。”顾鸣赫说。
庄泽野毫不犹豫道:“我也赌他跑调。”
向晚说:“不行,我们都押过了,你只能押不跑调。”
庄泽野:“你脑子有问题?”
三人狼狈为奸笑成一团:“阿野,晚上请夜宵哦——”
“……滚滚滚。”
“嘘,别聊了,要开始了。”
台下渐渐安静下来,温辞述坐在高脚凳上,用手弹麦克风试音。“喂喂喂,陌生的朋友们,大家晚上好。”
林南之被他弹麦的动作逗笑,被旁边的顾鸣赫捂住嘴巴。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来自Flora的温辞述,今天要给大家唱一首我们的歌,歌名叫做《骑着单车去海边》。”
温辞述头一回这么介绍自己,居然感觉挺新鲜的,也冲散了面对一群人头的紧绷感。
《骑着单车去海边》是他们第一张专辑《永恒命题》里的歌,节奏偏欢快的流行乐,非常适合在人多的时候演唱。
这首歌并不难唱,从头到尾的旋律非常洗脑。
随着音乐响起,开头由充满活力的电吉他切入,清脆欢快的旋律重复了三遍,四四拍节奏很快带起轻松活泼的氛围。
第四遍时出现合成器的人声,然后紧跟着加入鼓点,这里也是进歌的地方——
连续七遍的旋律让温辞述找到了情绪。
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唱出第一句:“炙热的风轻轻吹。”
向晚在下面露出焦急神色,林南之说:“完了完了,起这么高。”
第一个音是中音5,他一紧张直接高了八度。唯一庆幸就是音是准的,且这里的音响效果一般,不会显得那么不贴合伴奏。
碰上这种情况,要么第二句把调找回来,要么继续错下去——前者观众会听出来这是个失误,表演将会大打折扣,后者则意味着唱到高`潮后,十有八九要破音。
温辞述也听出来自己起高了,只得硬着头皮往下唱。
仍然是刚才的调,略高。
“昏沉的云慢慢飞
切开青桔渗进盐汽水
窗外的人催赴约
试卷上只写了解
行走笔尖沾染红墨水”
主歌第一段,将男孩在海边小木屋里写作业的场景勾勒出来,夏天,风和云,青桔和汽水,还有扰人的试卷。
温辞述穿着白色T恤,坐在高脚椅上,和歌曲画面适配度极高。
下面的观众大多是女孩子,见他长得帅还唱着这么有青春气息的歌,也跟着开始慢慢摇晃打拍子,纷纷掏出手机拍视频。
温辞述一边唱,一边寻找发声点。
外行听着不明显,但向晚能听得出,他在第二段就找到了舒适的发声方式,使得嗓音听上去圆润饱满,支撑度强烈,不似第一段那么虚浮。
“拙劣地仿写几回
写完还要去午睡
字迹潦草只想赶快突围
函数积分对不对
公式选择会不会
被它们揍到毫无防备”
写词的老师是个理科男,看来上学的时候没少受折磨。
鼓点渐弱,到了bridge部分。
这段基本都是向晚唱的,因为桥是衔接主歌和副歌的段落,即承上启下,需要更多的情感投入,只有主唱才能表现出它的感情。
潘慧曾经说过,这个团除了主唱之外,其他人唱歌都像小机器人,没有一丁点儿情绪。
温辞述开口唱桥时,小小的舞台上好像出现一扇窗户,穿着白T的少年在窗户里面写作业,外面是沙滩海鸥蝴蝶和挚友,小小的窗户抵挡不住大大的诱惑,他趁着妈妈午睡,放下笔起身偷溜了出去。
“窗沿到蝴蝶/习题到无解
三令五申的教导假装我看不见
海鸥和水蟹/沙砾和屋檐
不管不顾一起闯入乌云正中间”
最后五个字逐渐拔高,向晚忍不住说:“这段情绪很棒,你们录了吗?待会儿可以让他自己听听。”
林南之和顾鸣赫都听得很专注,庄泽野指了指架在旁边的手机:“我录了。”
禹一囍一证一隶.
马上到副歌了,所有人都为他捏了把汗,这首歌的副歌高八度直接上小字四组,声带稍微紧一点就像是被掐住脖子一样。
开弓没有回头箭。
温辞述闭上双眼,提起气直接唱了上去。
“你和我骑着单车去海边
在约好那个夏天
飞扬的路跳舞的裙边
遇上你心事都像软绵绵
不管晴天或雨天
最难忘却你澄澈双眼”
因为音调过高,无意识用了头腔共鸣,底下骚动起来。
“我草,这也能上得去!”顾鸣赫惊呆了,他自己连用假音都上不了。
林南之眨眨眼睛,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怎么唱上去的,我还以为百分百破音。向队,这个调你能唱吗?我的天,太高了吧!”
向晚笑道:“我可能也困难,辞述属于超常发挥了,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上去的。”
这首歌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好学,主歌和副歌旋律相似,听了一遍之后下面的人几乎都快学会了。
到第二次重复主歌时,温辞述总算把原调给找回来了。
刚才有那么十多秒,他觉得自己快冒烟了。
庄泽野看着他的侧影,笑笑说:“他还不太会跟台下互动,不如我们给他点惊喜?”
几人相视一笑,表情是清一色的坏。
温辞述在第二段时明显放松了许多,但是这种放松是有原因的——他从第一段副歌开始,就闭着眼睛不看下面,虽然尴尬但效果显著,到第二段他已经完完全全进入状态了。
按照潘慧教他的那样去想象,金黄色的沙滩,滚动的单车车轮,飞扬的白色衣摆……再将这种情绪通过歌声表达出来。
正当他唱到第二遍桥时,突然听到一阵动静。
睁开眼一看,只见林南之捧着几根旁边新店偷来的大麦草出现在他面前,欢欢喜喜一把塞进他怀里。
其他三人也都上了台,庄泽野拿着不知哪儿弄来的话筒,给他的桥配了一句“hey,底下的观众,put your hands up”。
顾鸣赫凑到他的话筒上“yoyo”了两声:“让我看见你们的手。”
温辞述愣住,一动不动僵在原地。
向晚及时给他接上铺垫:
“海鸥和水蟹/沙砾和屋檐
不管不顾一起闯进乌云正中间。”
下面的观众被带动起来挥手回应,脸上都带着笑容,现场氛围热烈了不少。
向晚唱完这句,用极快的语速说了句“一起来”,然后迅速把话筒还给温辞述,他只好被迫抱着大麦继续唱。
大家也都跟唱了起来:
“骑着单车去海边
在约好那个夏天
飞扬的路跳舞的裙边
遇上你心事都像软绵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