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述想起了听这首歌时的一个疑问:“你这句rap是什么意思?”
手指拉出屏幕上的一段:
「飞龙打败短吻鳄用尽浑身力气,金色玛利亚挥舞权杖掩盖盛夏里的秘密」
他若有所思:“事实上,你这首歌里,很多典故我都不知道来历。”
能猜得出是化用,但不了解具体含义。
他点进这首歌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是Flora团内单人歌曲里面最火的三首之一,呃,其实火的三首全是庄泽野的,听完也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成为团内大top。
用心做音乐的酷哥,这个人设的确很有魅力。
庄泽野把墨镜拿在手里抛了抛,脸上没什么表情。
“随便写的,为了押韵。”
类似的话,温辞述在网上也刷到过,说rapper都没什么文化,为了押韵乱写一通。
但显然他知道庄泽野不是乱写,也感觉到了他的敷衍,这时车开到了公司门口,庄泽野头也不回地拉开门下车走了。
小陈转过身体,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就说。”温辞述看着他。
小陈叹气:“你听歌之前,不看看这首歌的背景解释吗?”
温辞述莫名其妙:“只看了一段,怎么了?”
“这首歌是他写给他奶奶的。”
“哦。”
“他奶奶几年前去世了。”
温辞述顿时安静下来,难怪一首旋律那么动感的歌,副歌部分突然一反前面变得悠长,明明是欢快的曲调,听起来却那么悲伤。
他沉默片刻,问:“那句词,写的是童话故事吗?”
小陈挠脸:“这我就不知道了,歌词的事儿你别问我,我不懂。其实野哥之前写这首歌时闹得挺不愉快的,火了之后很多人说他消费逝者,但大伙都知道,他只是想写首歌送给他奶奶而已。”
“消费逝者?”温辞述不解。
现在的观念真是和以前大不相同,当年二吴之哭可是被论为美谈流传后世的,古来忠孝向来被歌颂,如今只是缅怀亲人,就要被冠上“消费”的名号了。
温辞述从车上下来,本想追上庄泽野,刚走进一楼大堂,就看见钟可欣一脸严肃地站在前台处。
她旁边站着个身穿深色商务夹克,高挑健壮的中年男人。
温辞述几乎刹那就猜到这是谁了,刚想调转脚步逃离现场,当即被眼尖的温长盛给叫住了。
“你给我站住。”温长盛不愧是唱歌剧的,这一嗓子中气十足,把整个大厅的人都叫得看了过去。
温辞述只好回过头,硬着头皮打招呼:“爸。”
温长盛还没来及说话,他忽然脸色一变,捂住肚子说:“我先去上个厕所。”
温长盛顿时恼火:“你小子跟我来这招?我刚来就想找借口溜号?你撞个脑袋把自己撞叛逆上了是吧,我还没说完呢,你等等!”
温辞述马不停蹄地跑进厕所,温长盛也怒气冲冲地追了上去,几分钟后,黑着脸走了出来。
钟可欣在门口眼巴巴地问:“他怎么了?”
温长盛无语透顶:“拉肚子,你去给他买点药,我先上楼等你们。”
过了一会儿,五楼会客厅,三人面面相对地坐着,桌上放着两盒肠炎宁。
温辞述觉得挺尴尬的,头一回和“他爸”交流,居然是在厕所里。刚刚在楼下,温长盛问他有没有纸,他说里面有抽纸,温长盛这才出去。
钟可欣说:“你自己买药了?”
温辞述摇头:“前台送上来的,说有人点了外卖。”
钟可欣没再问下去,默默地给他添了杯热水。
温辞述和温长盛面对面坐着,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不得不说,搞艺术的人即使到了中年也自带艺术家气质,他保养得很好,脸上几乎没有一丝皱纹,身材匀称健美,整个人意气风发。
不知道是不是温辞述遗传母亲更多,父子俩长得不怎么像,温长盛更偏硬朗阳刚,看起来自带威严。
他面色不善地说:“怎么拉肚子了,是不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没有没有,我昨天和他一起吃的烩菜,不是拍照片发您了。”钟可欣说。
温辞述发现,他这个便宜爹对他的态度,好像父皇对待十来岁的自己。
在温长盛看来,他完全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弱智儿童,吃饭要过问,作业要检查,还要隔三差五来查岗。
“夏天少贪凉吃冰的,不然自己受罪。”温长盛瞪了眼他的脑袋,“这染的什么乱七八糟发色,上完节目立马给我染回来,听见没有?”
钟可欣先前骗他说是节目组要求染的,这才勉强躲过一劫。
温辞述“嗯”了一声,尽量扮演乖儿子。
温长盛说:“你这几天肠胃不好,我给你带的特产先别吃了,不要嘴馋,等恢复好了再让你姐给你热着吃。”
钟可欣满脸麻木,对此习以为常。
温辞述这才注意到他手边有个袋子,于是好奇地扒拉开来,看见里面有真空包装的蒸肉,礼盒装水席燕菜,还有八大件,开口笑、金麻枣、蛋黄酥、核桃酥、五香扭酥、甜咸饼、江米条、蜜三刀,都是洛城的传统美食。
他愣住了,温长盛板着脸道:“你前段时间不是说想吃老家的东西吗,我可没时间回去,让小欣随便在网上买了点。”
钟可欣揭穿他:“这不是我买的,是你爸自己选的,他说你小时候特别喜欢吃蜜三刀。”
温长盛喝了口茶水,闭上嘴不理她。
温辞述看着那些整整齐齐的包装,忽然想起幼年时期。
那会儿母妃对他管教很严,每日用完午膳后就不准他再吃别的,尤其是蜜三刀这种容易蛀牙的。趁着母妃午睡的功夫,温平江就会让太监把他带去藏书阁,拿出包好的蜜三刀给他吃。
父子俩一个贵为皇上,一个贵为皇子,跟做贼似的躲在书架后面吃点心。温平江看他吃的满脸渣子,声音洪亮得哈哈大笑,抱起他在脸上亲一口,问出每个小朋友都会被为难的问题。
“父皇对你好不好,你更喜欢父皇还是母妃?”
小温辞述舔舔嘴边的糖霜,在他怀里咯咯笑成一团,被抱着挠痒痒也嘴硬不肯说出答案。
温辞述的眼底渐渐弥漫起薄雾,嘴里仿佛尝到了蜜三刀甜到拉嗓子的味道,一股难言的酸楚和思念冲击着他的咽喉,那缕糖霜似乎化成带着苦涩的刀刃。
温长盛不经意瞥了一眼,见他眼圈泛红,登时有点慌乱。
“你这孩子,不让你吃还委屈上了。行了行了,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哎……都十八了,还是照顾不好自己。”
他伸出手,并不熟练地摸了摸温辞述的头。
收回手时,看见他脖子上挂的黑绳子。
温长盛面露怔忪,声音也低了不少:“你一直戴着你妈妈给的玉佩,心里还是埋怨我带你来燕中吧。以后你想找她就去联系,不用问过我。”
温辞述回过神来,下意识低头,他怎么知道自己有一块玉佩?
这块玉确实是他母妃给的,但自打他穿越以来,就没有人见到过玉佩的全貌。
温润的羊脂玉贴着他胸前的皮肤,吸取了体温的表面并不冰冷,只可惜原先洁白无瑕的地方,多了一道裂纹。
想到裂纹的来源,他忍不住握了握拳。
温长盛没有在会客厅耽误多少时间,喝完茶起身去了楼上。
待他走后,温辞述奇怪:“他去楼上做什么?”
钟可欣说:“还不是为了你,找瞿总多关照关照你呗。”
她见温辞述不了解,解释:“你爸和瞿总是朋友,你爸这个人吧,有点老学究的架子,之前好多圈内制作人想请他吃饭,开天价让他做音乐指导或者挂个名什么的,他无一例外都拒绝了。后来因为你想进圈,他才又跟这些人恢复了来往,还免费给人家当指导老师。”
温辞述垂下眼眸,没想到温长盛会为了支持他的事业,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钟可欣托着下巴看他:“你刚才有点不高兴,是不是想家了?说起来你已经快五年没回洛城了,等录完这次节目后,我们抽空回去看看?”
温辞述点了点头。
没来由的,他想起在车上和庄泽野说的话。
音乐是内心的投影,也来源于内心最真实的感情,他昨天一直在苦恼,要把那首歌的主题改成什么,现在不正好有了个“契机”吗。
正如庄泽野想写歌送给他奶奶一样,他也想写首歌送给曾经的故乡,或许这首歌以后,再没有人会知道这段被尘封的历史碎片。
温辞述问她:“庄泽野在哪里?”
“502录音室,他说有个demo要听……”钟可欣惊讶地看着他飞速起身跑了,“你干嘛去?”
温辞述一口气跑到502门口,透过长条玻璃窗,看见庄泽野戴着耳机在里面敲鼓。
他喘了会儿气,这才慢慢平静下来。
自己好像太着急了,有点丢失仪态,只是有个灵感而已,还不一定能付诸实践呢,没必要这么急着打扰他。
他在门边站了一会儿,转过身准备晚点再来。
转身恰好碰上顾鸣赫,正搭着林南之的肩膀走过来。林南之是队里个子最矮的,穿鞋178cm,在他面前像个随意被拿捏的弟弟,但明显他不想被拿捏,一路上不停地反抗。
顾鸣赫在刷手机,看都没看他一眼,单手把微弱的反抗给镇压了下去。
“你别搭着我,搭肩膀长不高!”林南之气呼呼地说。
顾鸣赫压根没理他,盯着手机笑:“我草,常勋夜会水木正丰千金,被拍到后让保镖打人,这么劲爆!”
两人一抬头,看见了温辞述。
林南之说:“哇,辞述哥,快看快看,你那个绿茶朋友被爆了。”
温辞述莫名地站在原地,顾鸣赫兴奋地给他看手机。“喏,热搜第一,还有视频呢。”
词条上的“水木正丰”是一家娱乐公司,和星耀娱乐、ZTR、冠世娱乐并称内地四大巨头。
视频当中,常勋压低帽檐从酒店走出来,身边跟着一个高瘦的男人。在看见有记者拍摄后,那个男人立马走上前抢夺相机,画面顿时摇晃嘈杂起来。
温辞述对这些八卦没兴趣,但架不住顾鸣赫一个劲儿把手机怼他面前,勉为其难扫了一眼。
在看见那个保镖的身影时,他突然停下不动了,一把将手机抢了过去。
顾鸣赫调侃说:“对嘛,这样才真实,不用装大度,要是我遇到这种事儿,马上跑瞿总办公室去跳一段嘿怕庆祝。”
“你有病吧。”林南之笑着骂他。
温辞述把进度条拉回去,死死盯着画面里的人,感到难以置信。
——那个身影看起来像极了封效满,温辞镜身边的禁军统领,在他玉佩上划出那道裂纹的刺客,也是他穿越前所见的最后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注解1:海弗里克极限的解释摘自百度百科。
注解2:“二吴之哭”出自《世说新语·德行》,大概讲的是吴氏兄弟在遭遇母亲童夫人的丧事后,早晚都要举行丧礼哀悼母亲,经常边哭边顿足,悲痛至极。后来当时丹阳尹的母亲被他们的孝顺打动,劝说儿子提拔二人当官。《世说新语》这一篇里面有好几个讲了类似的故事。
数日前,雨夜,凉州地牢。
温辞述获罪关押的第三日,洛城来人奉旨押送他进京,狱卒领队本欲放行,没想半路杀出个禁军统领封效满。
当日温辞述在牢内,外面大雨瓢泼,只能隐约听见模糊的谈话声。
在此之前,庄泽野已经托人给他带信,告知今日李公公要来带他进京,到时他会带人在途中劫囚车。然而谁都没料到,同时来了两队人。
温辞述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过了很长时间,等到再次听见响动时,就看见一个黑衣人提着剑走进来,待他摘下笠帽才认出这是温辞镜身边的亲信封效满。
他走进来时,温辞述警惕地后退一步,注意到那把剑出过鞘。
封效满将毒酒放下,冷漠地问:“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动手?”
事到如今,温辞述仍然不敢相信,温辞镜真要杀他。
当那一剑刺中他胸前的玉佩时,乌蒙蒙的天空劈下一道闪电,整个地牢山摇地动,周围的墙壁土崩瓦解,封效满脸上的惊愕随着落下的砖石一起化为碎片。
世界轰然倒塌。
再次醒来后,已然天翻地覆。
温辞述呼吸急促,紧紧盯着屏幕里的身影,大脑陷入空白。
这上面的到底是不是封效满?
如果是的话,那说明穿越的不止他一个,封效满也过来了?
可问题来了——庄泽野和他的贴身太监长得一模一样,两人分明不是同一个人,这个保镖会不会只是长得像封效满而已?
温辞述混乱地看着视频,思绪一度混乱。
林南之喊他:“辞述哥,你没事吧?”
顾鸣赫见他脸色不对,这才想要拿回手机:“哇,你不会还在对这货心软吧……是我没考虑到这点,要不你先别看了。”
他扯了一下手机,没扯动,感受到他的力度,温辞述这才渐渐缓过神来,眉头紧蹙看着那个身影。
“常勋的保镖,跟他多久了?”他眼神复杂地问。
顾鸣赫一愣,显然没想到他感兴趣的是这个,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不知道,应该有段时间了,上次在医院楼下好像也是他跟着的,你认识这个人吗?”
温辞述摇头:“不认识。”
他将手机还给顾鸣赫,心里轻轻松了口气——既然这个保镖一直跟着常勋,那看来或许只是巧合。
他按捺住慌乱的心跳,觉得没必要自己吓自己。
如果真是封效满,肯定早就找上门来,一剑结果掉他了。
他们说话间,身后的门开了。
庄泽野从里面看见这三人在门口站了半天,便打开门走出来。
“找我有事?”他看向温辞述问道。
顾鸣赫自动把手机藏到身后,说了句“你们聊”,便拉着林南之飞速溜了。
温辞述暂时把刚才的事压了下去,说:“我想和你聊聊,关于那首歌的主题。”
两人回到练习室,温辞述简单描述出自己的想法,只是他没有编曲和作词经验,随手写的两句词都像是古人吟诗。
他本以为庄泽野会否定这个想法,因为他在灵光一现的时候想得还挺好,但表述出来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
谁知,庄泽野看着他写的那两句词,居然点了点头。
“写的不错,不过适合当chorus。”他翻看备忘录,“只有这四句?”
温辞述难得有点不自信:“Verse部分词太多了,我还没想好。”
庄泽野的唇角扬了起来,温辞述不禁疑惑:“为什么每次我说英文你都要笑?”
为了尽快跟上课程,以及适应正在上的乐理课,他一有空就恶补专业术语,想快点赶上大家的脚步。
“我没笑啊,你看错了。”
庄泽野当然不可能承认,因为觉得他英文发音可爱。
他用手指着谱子:“我提个建议,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采纳,这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温辞述认真看着他:“你说。”
他昨天把Flora发行的歌都听了一遍,尽管向晚也是主唱,可唯独庄泽野的原创最能打动他。比起庄泽野极具个人棱角的词曲而言,向晚的歌更像是一块被风雨打磨平整的鹅卵石——符合“流行、好听”的特点,却不能让人记忆深刻。
看来,流行音乐之间也是有很大区别的。
庄泽野说:“我认为这两段verse可以试着设计成旋律说唱,解释一下,旋律说唱就是类似你早上说的《海弗里克极限》那种曲风。原因是你整首歌太平了,而且抒情歌很考验唱功,放在初试有点不利。当然,也不是让你第一场就炸场,那对你来说太难了,旋律说唱比起hardcord、trap之类的更容易让人接受,不难上手还能缓和歌曲太平的劣势。”
他见温辞述不太明白,随手点开一首自己的歌《3rd door》。
“我提到的这些都是说唱类别,举个例子。”
为了节省时间,他只播放了一小段,在短短几十秒里,能听出各种鼓点的声音,从前奏到人声出现,都极具冲击感和力度感,和那首《海弗里克极限》的说唱部分有着显著分别,甚至连唱腔都变了。
这首歌里庄泽野的嗓音压得更低,气息和声带摩擦度更大,语调可以说是跩上天,几乎让人想到他戴着墨镜半蹲在铁丝网前面,用下巴对着镜头唱出这几句词的画面。
庄泽野看着他逐渐恍然大悟的表情,对着他打了个响指。
“能听出不同吧,这首歌的类型是boombap,你刚才应该听到很多鼓,kick和snare是这种风格的常用结构,当然这两种鼓也能用在别的风格,以后你听多了就能分辨出来。现在对比一下,如果你是个不怎么接触说唱的人,旋律说唱是不是更吸引你一点?”
温辞述点头同意:“都很抓耳,但这首歌的唱腔,我可能办不到。”
他指的是《3rd door》。
庄泽野说:“所以旋律说唱更适合你,但要是按照我说的改动,那将会是一个很大的挑战,你月底就要参赛了,有可能来不及。”
“我想试一试。”温辞述毫不犹豫地说。
庄泽野望着他的眼睛:“你先别急着答应,刚才我说这首歌在初试中不占优势,但那是对普通人而言。既然欣姐已经帮你争取到机会,那节目组不至于第一轮就为难你,如果懒得改的话,原曲的确更简单省事不易出错。”
温辞述却摇了摇头:“我不认为签了合同就有什么特权,在场的不仅仅是评委,观众也带着眼睛和耳朵,他们更有资格决定每个人的去留。”
庄泽野笑了一下:“你觉悟还挺高,后期评委就不再有决定性投票权了,能走到后面靠的都是观众缘。”
温辞述说:“而且,我也相信你的提议。”
改编后的曲风他确实更喜欢。
庄泽野终于听到了他想听的话,懒懒地瞅着他,表情暗爽:“这么信任我啊?”
温辞述还在想歌词的事情,没注意到他藏不住的嘚瑟,随口“嗯”了一声。
“音乐方面,你还是挺强的。”无意识地夸了一句。
庄泽野轻轻“嗤”了一声,双臂环抱枕在脑后,靠着椅背说:“什么叫音乐方面,哥哥我哪方面都很强好不好。”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顾鸣赫刚好推门进来,他习惯了不敲门,偏偏就只听见这句。
“哎哟,我还以为你们讨论什么正事,结果在这儿开黄腔。”顾鸣赫调侃。
庄泽野白了他一眼:“滚犊子。”
顾鸣赫笑着说:“欣姐让我来叫你们去隔壁开会,对了,今晚提前给向队过生日,八点对面海底捞走着哈。”
“向队?他不是下礼拜才生日吗。”庄泽野问。
顾鸣赫说:“下礼拜辞述就去南岛了,到时候人聚不齐。”
《人海之声》的录制地点在南岛。
庄泽野听到这句话,才开始后知后觉地想,温辞述去那里不知道能不能习惯,毕竟也不知道“他”以前有没有去过沿海的南方城市。
他随口问温辞述:“不是肚子不舒服,能吃火锅吗?”
温辞述一愣,随即想起来什么:“那个外卖送药是你帮我点的?”
毕竟今天知道他不舒服的,也就庄泽野和钟可欣。
庄泽野没回答,起身道:“不能吃就自己买点别的,别逞强。”
钟可欣把他们叫到会议室,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她简单说道:“两个事,一是小庄和小顾,你们那个说唱节目谈下来了,一共飞行三期,阵容很厉害,你们可以跟OG好好学习。”
顾鸣赫又惊又喜,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天哪,欣姐你真是我亲姐!我就知道一定能行!”
他兴高采烈地抓起庄泽野的手,强行击了个掌,庄泽野虽然没他那么夸张,眼底也有着理所当然的喜悦。
他们没日没夜地泡在练习室,为的就是争取一个露脸的机会,现在眼见合作慢慢谈下来了,大家都有说不出的高兴。
钟可欣继续说:“目前向哥和小南之暂时没有商务,南之你好好学习,明年的综艺常驻我争取拿下,向哥也别着急,答应你的承诺今年一定会兑现。公司说了,如果年底前kpi达标,团体热度上来,可以考虑后续开个团综。”
众人脸上都有几分喜色,林南之嘿嘿笑着摸了摸耳朵。
钟可欣转向温辞述:“接下来说你,好消息说完了,下面是坏消息。我刚收到通知,节目组那边换评审了,而且一下子换掉两个。”
闻言,其他人都不笑了。
评审临时换人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在温辞述签约之前,钟可欣废了老大劲儿搞到四个导师的资料和喜好,估计每个选手也都会去了解导师偏好什么类型。这次换人引起了轩然大波,网上骂声不断,节目未播出先黑红了一波。
“为什么一下换两个?”向晚问。
钟可欣叹气:“其中一个老师因为身体原因来不了,换成了宋真。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原因,换了水木正丰的覃敏。”
话音刚落,众人的脸色都变了。
林南之低声给温辞述解释:“宋真老师是‘国家队’的,现任燕中音乐学院副院长,你知道整个燕中音乐专业最好的两个学校吧,一个是燕传,另一个就是燕音。他是出了名的挑剔,而且还很毒舌,谁的账都不买。”
庄泽野哼了一声:“水木正丰真是什么都要掺一脚。”
“可不,常勋在的公司果然不是什么好鸟,估计这次他们送进去不少人。”顾鸣赫不满道,“我们公司怎么不让燃哥去啊?”
林南之依旧给温辞述翻译:“他说的那人是野哥的表哥仲星燃,实力派顶流歌手,他不常来公司,人长得帅又幽默风趣,要是他去当导师的话估计你……算了,他更挑剔。”
钟可欣敲击桌子:“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出去嘴巴放严实点,瞿总倒是想让星燃去,但是他档期满了。哎,你们什么时候要是能档期满一点,我不知道有多开心。”
温辞述一言不发,心事重重地坐着。
她看了一眼,劝道:“你也别太焦虑,到时候我会跟你一起去南岛的,咱们以不变应万变。”
温辞述仍然不说话,向晚怕他太有压力了,对他说:“这几天你要是有困难可以跟我们讲,不要一个人憋着,实在不行就当是去旅游了。”
林南之也七嘴八舌地安慰他,温辞述看看他们,语气平和地说:“我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三人眼巴巴望着他。
温辞述说:“还有五分钟就上乐理课了,我在想我的乐理作业好像还有一道没写。”
顾鸣赫突然惨叫了一声:“糟了!昨天潘女士让我把作业发你们,我给忘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对不起你们!”
昨天他和温辞述一起被留堂补差,潘慧给了几张乐理表格,因为温辞述连微信群是什么都不知道,她便嘱咐顾鸣赫发给其他人。
潘慧的手段向来严厉,如果作业没写完是会被罚体能或者抄书的。
所有人同时大叫起来,开始疯狂找纸笔补作业,整个会议室鸡飞狗跳,只有温辞述若无其事地翻出纸笔,慢悠悠开始写最后一题。
钟可欣:“……”
她的担心好像显得很多余。
晚上八点,大家下班去吃海底捞的时候,都还在辱骂顾鸣赫。
“你丫你真是不做人,老子做体能快累死了,今天必须得吃垮你!”
“下次你别留堂了行吗,每次附加作业我们都不知道,这都第四次了!”
顾鸣赫哀嚎:“我自己不也没写吗,我是真忘了,不是,你们怎么不说辞述啊,他昨天也在,只有他写了。”
林南之板着脸道:“辞述哥不会用微信,关他什么事,而且潘女士是让你发的,你少推卸责任。”
“就是,多大的人了,还甩锅给高三小朋友。”向晚附和。
顾鸣赫:“……好一个高三小朋友,温辞述,你怎么不说句话?算了,就算你写了,也错了一半。”
温辞述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起码我不用做体能,也不用抄书。”
“喂喂喂,你说这话会被揍的知不知道。”顾鸣赫用肩膀去挤他。
庄泽野把他推开:“够了,幼不幼稚。”
“我草,你们怎么都拉偏架,良心何在!”
他们打打闹闹地去了海底捞,这是温辞述第一次吃火锅,虽然大靖也有类似的涮锅,但一千年后的花样比以前多多了,而且气氛也热闹了许多。
大家分两个锅吃,温辞述对面坐了庄泽野,旁边坐着钟可欣。
钟可欣叮嘱:“你今天肠胃不好,吃点蔬菜涮番茄锅就行。”
温辞述略感可惜,其实他想说他肠胃已经好了,那两桶冰淇淋只带给他短暂的创伤,回想起来味道还是不错的。
看着一桌子海鲜和肉类,默默在暗处咽了口口水。
庄泽野往自己面前的清水锅里舀番茄,又问服务员要了鸡蛋和白米放进去,顾鸣赫好奇地凑过来,问:“野子,你在玩儿过家家呢?”
“过你大爷。”庄泽野挥开这个烦人精。
等到粥煮好,盛了一碗放到温辞述面前。
温辞述正在苦哈哈地吃生菜,看见这碗带牛肉粒的粥,惊呆了:“火锅店还能这么吃?”
钟可欣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小庄比我细心,我都没想起来能煮粥。这家店不仅可以煮粥,还有别的乱七八糟的吃法,下次等你好了再来,让小庄给你弄。”
她说完还挤眉弄眼了两下,作为一个鬼精的经纪人,她当然发现这几天庄泽野的态度变化,明显不像以前那么排斥温辞述了。
庄泽野给自己也盛了半碗:“我又不是单独给他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