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辞述想起来要和向晚商量的事情,拿过他的手机道:“知道了,我们等下就回去。”
顾鸣赫这才松了口气:“还是辞述靠谱,你们快回来。”
温辞述挂断电话,起身说道:“走吧,明天就要上报名额了,今晚得抓紧定下来。”
庄泽野耍赖,坐在地上不动,伸出手:“不想走,你拉我。”
温辞述知道他撒娇,故意道:“拉不动,你这么重。”
“我哪里重了?我那都是肌肉好不好。”
温辞述握住他伸长的手,往后几步将他拽了起来。
庄泽野没有骨头似的,刚起来就黏在他身上不撒手。
“说,你是不是很想看我的肌肉?”他幼稚地抱紧,无理取闹。
温辞述笑着推搡他:“不想看,没人想看!你怎么这么粘人,快松开,要回去了。”
庄泽野埋在他领口深吸了一口气,抱怨:“不想回去,不想见他们,想跟你单独多待一会儿,回去又要保持距离了。”
换了平时,温辞述权当他发疯处理。
今日却拍了几下他的后背,沉默不语地和他相拥在一起。
“我也想和你单独待着。”他说完,耳朵变得红彤彤的。
庄泽野难得听见他主动,忍不住收拢双臂,将人又抱得更紧了一点。
好爱温郗,好想永远这么抱着他。
他越来越用力,温辞述扒拉他的手道:“咳咳,喘不过气来了!”
庄泽野心想媳妇好不容易到手,可不能就这么勒晕了,只得讪讪地放开。
折腾了大半天,才坐上回去的游览车。
顾鸣赫已经发消息催了三次了。
温辞述看了眼手机道:“他在催,要不要回复一下?”
庄泽野在开车,自然地说:“你帮我回吧,就说快到了。”
手机已经锁屏了,温辞述问道:“密码是多少?”
庄泽野立刻抓住了表现的机会,带着几分得意地说:“你猜。”
他那小表情很是显眼,温辞述笑着说:“猜不到。”
“你还没猜就知道猜不到?快点猜快点猜。”庄泽野迫不及待想表现自己。
温辞述拖长了声音:“四个0?”
庄泽野无语:“我会那么蠢?”
“哦,那就是四个1。”
“……你正经点!”
温辞述继续逗他:“你妈妈的生日?”
庄泽野的脸黑了下去:“我用她生日干嘛,她自己都不用自己生日。”
温辞述说:“哦,那就是你生日,等等,你生日多少来着?突然有点想不起来了。”
庄泽野的脸更黑了:“温郗!”
“好好好,知道了。”温辞述笑着去试密码。
庄泽野看了他一眼,他又说:“0317?”
庄泽野瞬间踩了刹车,抓住他的手腕:“你要是再这样,今天我们就别回去了。”
温辞述能屈能伸,立即求饶:“不说了!”
在庄泽野的逼视下,他笑得肩膀颤抖,按下了0624,手机解开了。
庄泽野这才重新开车,咕哝道:“你明明就知道,故意耍我是吧。”
温辞述憋着笑,低头回消息。
庄泽野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说:“我的态度怎么样?跟你谈恋爱第一天就把密码改了,包括银行卡什么的,都是你生日。说起银行卡,我把主卡放你行李箱里了,我够自觉吧。”
温辞述听了前半句,本来想笑着夸他,听到后半句时愣了愣。
“为什么要放我行李箱里?”他疑惑道。
庄泽野理所当然地说:“工资当然要上交给老婆啦,我每个月留个万把零花就够了。”
他仿佛胸前戴上了一朵小红花,对自己的行为满意地昂首挺胸。
温辞述皱眉:“你的钱是你的,没必要给我,我也不需要这些。”
庄泽野方才还翘起来的尾巴,顿时萎靡耷拉了下去。
他不可思议道:“你不要我的工资卡?”
温辞述摇头:“你自己好好保管就行,别弄丢了。”
在他的观念里,还不太能认知到一家之主管钱这一概念。
庄泽野抿了抿嘴,表情变得有几分委屈。
温辞述不愿意管他的钱!也不愿意管他这个人!
此后一路上,他再也没说一个字,难过地开车回到园区,难过地把温辞述扶下车,难过地给他按开电梯门。
温辞述不知道他怎么就低落起来了,但碍于马上就要讨论演唱会,便打算晚点再询问他。
房间里。
其他三人散开坐着,向晚在沙发上看谱子,顾鸣赫和林南之则用贼眉鼠眼的目光打量二人。
他们俩的眼神不尽相同,顾鸣赫是知晓一切,林南之是清澈的愚蠢。
他指了指庄泽野:“野哥不厚道,每次溜出去宵夜都只带辞述哥,太可恶了!”
说完还围着温辞述绕了一圈:“你们天天一起出去吃东西,辞述哥怎么就没长胖呢?”
顾鸣赫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温辞述尴尬地转移话题:“说正事,我们要怎么选出那个名额?”
向晚抬起头,温和地说:“你们回来之前我们商量了一下,可以大家各自领唱一首合唱歌曲,然后举手投票就行,我们之间就不用匿名了。”
顾鸣赫举手:“首先,我弃权,我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林南之:“其次,我也弃权。”
“你们都弃权了,我肯定也不想竞选。”庄泽野抱着手臂,抬了抬下巴,“向队,你们俩唱吧。”
向晚笑了一下,问道:“你们真的不试试?合唱的要求没那么高。”
顾鸣赫连连摆手:“不不不,这是代表咱们团的门面,我不想给大家丢人,你们开始吧。”
向晚没再说什么,把手上的谱子递给温辞述。
这是他挑选的十首合唱曲目,都是比较经典的老歌。
两人一人挑了一首,打开手机伴奏分别演唱。
不得不说,向晚在这种合唱项目上,技巧丝毫不输给温辞述。
温辞述在流行歌曲上或许占有声音条件和情感共鸣的优势,不过这种正儿八经的歌不太需要这些,因此两人发挥得不相上下。
“投票吧。”向晚说道。
庄泽野没有任何偶遇,指向温辞述:“我投他。”
林南之犹豫了片刻,还是说:“我投向队,我觉得向队的声音更低沉广阔一些,适合那种严肃题材的歌。”
还有顾鸣赫一票。
他看看温辞述,又看看向晚。
温辞述笑道:“你正常投就行,觉得谁唱得好听投谁,不用在乎人情票。”
向晚也点头:“是啊,谁上都无所谓。”
顾鸣赫思索半天,还是说:“那我投辞述吧,向队唱得确实很好,但我觉得这种严肃歌曲也是需要情感投入的,辞述更让我有代入感一些。而且现在曲目还没确定,仍然有创作的空间,并不一定就是很沉重的主题……当然,我不是说向队的情绪不够,都很好,所以特别难选。”
向晚点头:“好,那就定辞述了。”
温辞述却皱眉道:“我再想想吧,南之说的有道理,你的声音比我低,的确更适合一些。”
向晚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顾鸣赫打圆场道:“要不我们大家都再仔细品一品,反正刚才也录像了,多看几遍吧。”
他招呼上其他三人,在沙发上坐下一遍遍看起来。
向晚见他们如此认真,禁不住露出欣慰的笑意。
他说道:“我去楼下给你们拿点喝的上来。”
温辞述也道:“我和他一起去。”
两人出了房间,向晚笑着说:“其实我真不在意谁领唱,只是他们的态度让我觉得挺开心的,从一起训练直至出道到现在,大家每时每刻,对待每件事都很认真,我特别高兴有你们这些队友。”
温辞述说:“你真的不再争取一把?”
他说这话有点私心,因为想到了向晚的母亲,也想到他刚开始打电话和母亲说的那些话。
他很希望向晚的妈妈能看见他领唱的样子。
向晚耸了耸肩,轻松地说:“又不是次次都是你领唱,总有下次机会的。”
来到餐厅的冰箱,他问道:“喝什么?”
温辞述下意识说:“可乐。”
他伸手去拿里面的可乐,不小心碰到了向晚的手。
指尖蹭过手背,向晚的眼神暗了下去。
他毫无预兆地问道:“你刚才和庄泽野干什么去了?”
房间里,林南之肚子疼去了厕所。
顾鸣赫连忙八卦道:“你俩刚才干嘛去了?去园区外面卿卿我我了?”
庄泽野舔了下嘴唇,一脸嘚瑟地开始跟他描述刚才的情况。
不过他忘记了一点——顾鸣赫并不知道温辞述的身份。
他满脸荒唐加惊悚:“不是,你有病吧!大晚上把人喊道皇陵去求婚??”
庄泽野一僵,随即道:“你懂什么,那地方靠近皇陵而已。”
“你脑子进水啦?”顾鸣赫很是不理解,“去那种地方多恐怖啊!辞述该不会答应你了吧?我的天,他也是被恋爱脑上头。”
庄泽野给了他一下:“少胡说八道。”
他慢慢收起笑容道:“答应是答应了,就是有一个问题。”
顾鸣赫一脸好奇:“什么什么?”
庄泽野郁闷地说:“他不肯要我的银行卡,说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
“啊?”顾鸣赫傻眼,“这才刚答应,你把银行卡都交出了?”
庄泽野斜眼他:“你有什么意见?”
顾鸣赫苦口婆心道:“兄弟,你这可不行啊,回头被人拿捏的死死的。哪有这样的,你把卡给他自己怎么办!”
庄泽野理所当然地说:“我自己每月会留几万的,我每个月开销又不大,搞音乐不用自己花钱。”
顾鸣赫向看智障一样看着他,竖起大拇指:“我明白为什么人家老说富不过三代了,你这是要把家底掏空啊。”
“什么叫家底掏空,”庄泽野不高兴地说,“结婚以后要考虑很多的,比如婚礼啊蜜月啊,一些产业置办,我还打算给他弄个牧场,他喜欢小羊羔。”
顾鸣赫:“……”
他说错了,温辞述根本不是恋爱脑,恋爱脑的是他这个傻不愣登的兄弟。
庄泽野叹气:“可是他现在不肯接受这些,你说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顾鸣赫震惊:“我头一回见自己pua自己的,你怎么不说,是不是你留的零花钱太多啊。”
庄泽野看向他,忽然间有所顿悟。
他一下子坐直了身体:“你提醒我了,我是不是给自己留太多了?”
顾鸣赫张大嘴巴,彻底说不出话来。
庄泽野一拍脑袋:“肯定是这样,哪有人上交工资还给自己留万把的,我真是不像话,难怪他不肯要。”
他信念坚定地说:“从现在开始,我决定全部上交,只给自己留两千生活费。”
顾鸣赫:“……”
他还能说什么。
一楼大厅。
温辞述拿着可乐瓶,和向晚并肩坐在餐厅外面的台阶上。
向晚灌了口手里的橙汁,说:“你别怪我多事,只是这种事还是要提醒一下。”
温辞述说:“抱歉,给你带来困扰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向晚摇了摇头,欲言又止,“恋爱自由,如何选择是你的权利,本就不该有别人干涉。”
温辞述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的侧脸。
向晚忽然笑了笑说:“我刚才那么问你,你就痛快承认了?万一我跑去跟高层告密怎么办?”
温辞述说:“阿野已经告诉了他最亲近的人,我觉得我也应该和他一样,勇敢一点。我们在一起,不是世俗不容,也不是偷偷摸摸,我希望和他有个正大光明的未来。”
他的语气很平静,也很诚恳。
向晚有刹那间的恍神,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温辞述说:“向队,谢谢你支持我们。”
向晚的笑容变得有一丝苦涩。
他沉默半晌,问道:“我能问问你为什么会喜欢上他吗?”
这个问题温辞述也问过自己,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
“或许是因为,他请我喝了一瓶可乐。”他开玩笑似的摇晃了几下手中的可乐瓶。
“我第一次喝这个,就是他请的。”
这是他第一次和这个陌生的世界产生交集,后来他爱上了喝可乐,也爱上了那个给他可乐的人。
向晚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如果是我第一个请你喝可乐呢?”
倘若他最先发现温辞述的秘密,那那个人会是他吗?
或许是魔怔了,或许是太多心结,使得他刹那间有了这样的想法。
温辞述怔忪:“嗯?”
他没太明白向晚的意思。
晚风吹过。
向晚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拉扯嘴角道:“没什么,我是说如果我第一个请你,你也会因此喜欢上可乐吗?我看你似乎挺爱喝这个的。”
温辞述微不可查地笑了下。
在心里说,那应该不会,他是因为庄泽野才喜欢可乐,而不是因为可乐才喜欢庄泽野。
这两者有本质的区别。
向晚没等他回答,逃避似的说道:“上去吧,他们该等急了。”
说完,似是不敢再面对他,径直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苦口婆心:兄弟,刚结婚没必要只给自己留几万……
野子:你说得对,我明儿就全交了,只留两千。
五人商量了许久, 最终定下还是由温辞述领唱。
本以为节目组只是让他们完整唱首歌,除了对演唱要求稍微高一点之外,没有其他过多的要求, 但没想到第二天,安晓宣布了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这个舞台的主办方是电视台,台里要求他们自己出一首歌作为备选,要求符合台里定的主题。
而这首歌还不是正式敲定的演出曲目,只是planB。
等到彩排的时候会有台里领导过来看, 现场决定正式播出上哪一首。
安晓说完之后,大家都意外地面面相觑。
夏夏说:“这是认真的吗?距离演出还有几天时间, 别说现写一首了, 就是给现成的排练也不能保证没有差错啊。”
合唱和其他舞台不同,除了嘉宾之外,还有洛城歌舞团。
在嘉宾里面, 江丹青和温辞述学的是流行唱法, 宋真是民族唱法,温长盛是歌剧出身, 而萧澜则是摇滚天后,每个人的演唱方法、音域高低都各不相同,合唱起来本身就需要时间磨合。
另外, 夏夏、庄泽野、顾鸣赫、林南之, 都是唱歌弱项者, 大家的声音条件参差不齐,要想融入专业的歌舞团中, 简直难上加难。
说的不好听点, 还不如假唱。
但这次播出明确要求必须真唱, 他们的职业道德也不允许自己假唱, 总不能因为融合不好毁了整首歌。
不止顾鸣赫,其他人纷纷提出意见。
宋真说道:“安晓,台里的领导不是专业搞音乐的,你也不明白吗?本来就时间紧迫,现在又临时来这么一出,大家都很重视这次演出,不想因为意外情况搞砸了,这你不是不知道。”
“是啊安导,”江丹青说,“不是我们不想换,只是就几天时间,确实不够写一首歌的。”
萧澜点头:“而且写歌这种事靠灵感,没有灵感也不能瞎写不是。”
安晓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我都知道,我理解大家的难处,也很感谢你们的重视和认真,但这次他们想搞个特殊题材,所以才提出的这个要求。”
他拿出几份资料,分发给大家。
“这上面是备选歌曲的预设题材,你们可以先看一下,再决定要不要答应这个要求。”
每人手里拿到了几张纸,抬头是【邓松恩同志的事迹】。
开头是2018年的一则新闻,年轻的消防员为了救下地下火场里的女孩,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林南之张着嘴巴:“啊,我知道这个,当时很轰动的。”
文章里详细披露了很多新闻没有的细节,包括他怎样在火场里救援、向外面的队友求助,又是什么原因引起的火势失控和爆炸。
女孩成功生还后,当时因为身体原因没有接受采访,时隔多年后,在前几日刚刚接受了访问。
面对媒体的询问和镜头,她几乎泣不成声。
她从小女孩长成了少女,而救她的英雄却永远停留在了二十九岁。
接下来讲述了邓松恩牺牲之后,妻子、女儿和父母是如何生活的,遇害女孩的家人又是如何找到他们,两个家庭互相温暖的故事。
但这其中的过程并不是那么一帆风顺,隐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创伤和曲折。
除了英雄,他也是儿子、丈夫、父亲。
内容很长,大家看了很久。
安晓说道:“情况就是这样,另一首备选歌曲暂时定了,但是很难找到为这个主题量身打造的歌,所以台里才提出这个要求。”
江丹青直接看哭了,红着眼睛别过头去。
夏夏难过地说:“消防官`兵是很辛苦的,我哥哥就是消防员,前些年也有好几个类似的新闻,有一个还烧成了重伤毁容。下了战场之后,他们的后续生活更应该得到关爱,这个主题很好。”
众人默不作声,有的叹了口气。
安晓说:“这也是我会被台里说服的原因,这次的主题就是致敬救火英雄。另外,邓松恩的家乡正是洛城,他的父母妻女目前都在这里,到时候会请他们来现场观看。”
“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记得你。”温辞述说,“台里是想告诉英雄的家人,即使过去很多年,但世人没有忘记他。”
萧澜擦了下眼睛,看着上面的照片道:“英雄很伟大,英雄的家人也很伟大,比起当英雄,父母更愿意他是自己的子女。”
庄泽野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两下。
大家几乎没有任何纠结,一致同意了这个备选。
老艺术家总是很容易被这些事打动,也很愿意去为他们创作、发声,Flora的五人更是双手同意,本来加班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在座的都是行动派,当即就开始分配任务。
江丹青说:“我和辞述是领唱,填词就由我们两个来吧。”
温辞述赞同:“这几天得辛苦了,师姐。”
江丹青赶紧摆手,示意无妨。
“作曲交给我和老温就行,”宋真主动说道,“不过混音那些我不太擅长。”
庄泽野指了指Flora其他人:“我们来吧,乐器合成我们也都能搞定。”
任务分发的非常迅速,众人都很快开始忙碌起来。
写词是个很容易卡的环节,其他人都去忙了,温辞述和江丹青还在面对面苦苦思索。
温辞述拿了纸笔打草稿,他还是不太习惯用平板写字,纸张会更有灵感一点。
江丹青说:“先定主题,再分配一下A1、A2,B1、B2……”
两个人都比较专业,埋头苦干了一个白天,拟了个草稿出来。
因为主题直白,所以他们写的也很直给,比较符合90年代的审美。
拿给审核老师看得时候,老师却直摇头。
“我们要的不是这种感觉。”老师说道,“首先你们要明白,电视台为什么要让你们出一首原创,他们难道想看见那首老歌的翻版吗?当然不是。”
温辞述认真听着,他注意到江丹青也在记录,不由想到好像潘慧的徒弟都有这种挨训必记录的习惯。
江丹青非常在意歌曲质量,按照她在娱乐圈的地位,换个人就得给审核老师脸色看了。
她不但没有不高兴,还细致地再三询问对方要求。
审核老师说:“节目组看重的是你们对新一代群体的影响力,比如说小温,他的粉丝很多年纪偏小,会因为他看这次晚会,从而听到这首歌。这首歌除了意义深远之外,还要给年轻的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让这种主题的歌曲‘流行’起来,你们懂我的意思吗?”
温辞述恍然大悟,他想起刚来到这里时,在车上和庄泽野辩论什么是流行音乐。
也许这才是流行音乐最特殊的意义——通过音乐传唱高的方式,让这些事迹被更多青少年所知晓。
江丹青认同道:“老师,你说的很对,是我们看得太浅显了。”
审核老师笑着摇头:“千万别这么说,你们俩是我合作过态度最好的歌手,要是来个别的天后,得指着我鼻子一顿骂,说我不懂音乐呢。”
她先前合作过一个知名女歌手,因为这件事还上热搜了。
江丹青和温辞述对视一眼,说道:“你能指出这些问题,我们感谢还来不及,那这份就弃掉吧,我们全部重写。”
审核老师说:“哎呀别全部放弃,可以拿回去改改的,你们毕竟也辛苦一天了。”
温辞述说:“这份稿子确实跟您刚才说的不符,现在放弃还来得及,老师,你们对段落结构还有什么要求吗?”
审核老师夸赞地看向他:“我正打算说段落呢,考虑到这首歌是合唱,节奏相对会比较慢,那么你们的填词就不能安排的这么满。”
她指着B2道:“这段建议和B1合并,以及A1和A2都有点冗长。”
“对了,你们难道不是根据曲子填词吗?”她奇怪地问。
江丹青苦笑:“一般来说是照曲填词,但这次时间紧迫,我们打算先同步拟定一份草稿,等曲子那边出来之后,再适应曲谱去修改。”
“哟,那工作量真是蛮大的。”审核老师感慨,“辛苦辛苦。”
江丹青说:“累一点都好说,就是希望作品没有瑕疵,老师,在用词上有建议吗?”
审核老师笑道:“你们俩不愧是师姐弟,都追着人问问题。建议不敢,两位老师的用词都很考究,不过我认为合唱歌曲,还是需要更触动人心一点。”
她比划着手势形容:“比方说这里是城墙,面前是滚滚的护城河,一群人在城墙下面合唱,你们想象一下这个画面。能配合画面的歌词,是不是应该要更加击中人心?”
江丹青连连点头:“是这样,我们都没怎么搞过合唱,不太了解这些。”
审核老师说:“不是我吹嘘,我以前给合唱团写过不少歌,对歌词的感觉上还是比较稳妥的。”
要是换了别人,她讲完工作要求也就不多说了。
这一行都知道,说多错多,搞得不好还容易得罪人。
但这两个人明显是不在乎面子,一心只想搞好这首歌,她便多说了几句。
她提议道:“如果你们还是觉得不够,可以去找主人公的家属聊一聊,当然要先通过安导征得人家同意,还有,去他住过的地方、训练的地方看看,也是不错的办法。”
温辞述起身鞠躬:“谢谢老师指导。”
“啊,不敢不敢,别这样。”审核老师也急忙站起身。
讨论完之后,两人一拍即合,马上找到安晓去询问家属。
在拿到许可后,一起上车前往目的地。
江丹青在车上笑着说:“小温,我还是第一次跟你合作,我发现你做歌的脾气跟我太对付了,现在我才明白,师父不止是看实力收的你。”
温辞述谦和地笑道:“我和师姐合作也很开心。”
“下回我们一起写歌吧,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江丹青主动邀约道。
温辞述笑着点头应了。
没聊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
邓松恩的家属住在一栋老式居民楼里,到了楼下江丹青才想起来似乎忘了什么。
“我们这么空着手拜访不太好吧?”
两人面面相觑,又回到街上买了点慰问品。
温辞述第一次访问这种家庭,心里有点紧张,怕说错话会惹得人家伤心。
跟他想的不太一样的是,敲门之后来开门的不是邓松恩的女儿,而是一个年轻的男生,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
男生手上戴着手套,好像正在做家务。
他笑着欢迎道:“你们好你们好,不好意思啊,手有点脏,家里的水管堵了,邓叔让我来帮忙通一下,他在房间里。”
他口中的“邓叔”正是邓松恩的父亲。
安晓说:“是我们冒昧打扰,青姐,辞述,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被救助的小女孩的哥哥小秦,他们两个经常过来这里帮忙做点杂事,那姑娘现在在外地上大学,暂时回不来。”
“小秦,这是我们节目组的人,江丹青、温辞述。”安晓对他道,“你忙你的,我们找邓叔聊几句。”
邓叔腿脚不便,基本上都躺在床上。
小秦把他们带到房间门口,就继续去干活了。
温辞述打量着四周,这房子不大,是个三室一厅,客厅看起来很拥挤,但却不显得凌乱,东西都摆放得十分整齐。
窗明几净,没有任何异味。
客厅的墙上,挂着全家福,以及邓松恩的单人照片。
上面的他意气风发,穿着消防服装,双眼带着微笑。
玙锡……
旁边的橱柜摆满了他的勋章和奖状。
小秦在卫生间修水管,家里还有只体型硕大的三花猫,缩在窗边打了个哈欠,慵懒地打量着客人。
安晓敲了几下房门,里面传来一声进来。
邓叔的卧室也不大,估计是把大的那间留给儿媳了,他老婆在去年去世,一家人只剩下他们三个。
他看着比同龄人要苍老许多,头上白发苍苍,衣着整齐地坐在床上,旁边放着拐杖。
“邓叔,我又来看你了。”安晓熟悉和他打招呼,“身体怎么样,腿还是疼吗?”
邓叔看了看他们一群人,握住安晓的手,颤巍巍地说:“还是疼,去医院看过了,那些人来带我去的,小娇、小秦也一起。”
他说话没有障碍,但言语表达上有些不太流畅。
钟可欣站在两人身后,非常小声地提醒:“邓松恩过世后,他受得打击太大,一夜白了头,说话也含糊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