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门往事—— by云雨无凭
云雨无凭  发于:2023年08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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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嘉乐一只手里拿着车钥匙,另一只手里抱着从爸妈家里带过来的以前的厚外套。
“重吗?”
徐嘉乐的语气十分恳切,他在电梯的一角,和丁邱闻面对面地站着,问他。
丁邱闻摇了摇头,回答:“还好。”
“头发湿了。”
是雪粒融化成水珠了,存留在头发上,看上去比刚才更加亮;丁邱闻望向徐嘉乐的眼睛,然后弯起嘴角笑,说:“感觉不到。”
“我没生气,哥,你刚才说结婚的事儿,我没生气你别误会,要是你愿意提我的那些破事儿,你就随便提,我不介意的。”
丁邱闻担心他在车上说的那些话冒犯徐嘉乐,徐嘉乐却情愿被他冒犯。这个男人不会说什么浪漫的情话,有时候嘴很笨,尤其是在面对陌生的场合或陌生的人的时候,可是,丁邱闻偏偏喜欢他这样。
因为这样子的他比那些花言巧语的人真诚、温暖、叫人心安。
出了电梯,丁邱闻说:“我有多无趣才总要提啊?刚才也就是随口说到了,以后不会了。”
“哥,快进屋,冷。”
徐嘉乐已经打开了房门,他把手上的东西随手一丢,就去接丁邱闻手里的袋子,他摸到他冷冰冰的指头了,继而是湿冷的手心,以及藏在衣袖里的、微凉的手腕。
“手冻僵了吧?”徐嘉乐捂住了丁邱闻的手,说,“你的手还这么凉,早上就这么凉。”
丁邱闻一怔,忽而想起早上递松子仁的时候徐嘉乐已经摸过他的手了,所以他当然知道。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是。”丁邱闻没有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他关上了门,两个人站在进门的地方,没脱外衣也不换鞋,他的两只手都放在徐嘉乐的手里。
徐嘉乐往丁邱闻的手上哈气,又摩挲了几下,紧紧地握住,说:“改天去看看中医,买点儿药吃,很快就能好了,这么冰,冰得人难受。”
阴天的午后,客厅里有些暗,徐嘉乐凑得那样近,他对丁邱闻说话,丁邱闻深情也佯装冷静,看着他。
脸都要挨在一起了,丁邱闻的视线落在徐嘉乐的嘴上,丁邱闻凑过去,吻了徐嘉乐。
“怎么了?”徐嘉乐低低地笑着,还是攥着他的两只手不放,又轻声地询问,“手觉得好点儿了吧?暖和点儿了?”
“嗯。”丁邱闻咬住了自己 嘴唇里侧的皮肤。
“先换鞋吧。”徐嘉乐说。
丁邱闻的手还是很凉,凉的同时又很瘦,某几个指节的侧边有茧子。
他不是什么温柔纤细的女孩,所以,动起手来还是有些粗鲁,他在床上悉心地对待徐嘉乐,然而不得要领,最终弄得两个人都仓促而脸红。
“这样……这样……”徐嘉乐拉起他的手,教他如何握住。
徐嘉乐又说:“放在一起。”
他的手和丁邱闻的手不一样,因为是护士,所以做出每一个动作时都利落又精确,他的指节修长,充满了力量,指甲修得极其整齐,还泛着消毒水淡淡的气味。
丁邱闻倒了下去,趴在他的胸前,掀起了被子,把两人都捂在里边了。
“嘉乐,”丁邱闻吻在他的下颌处,狠狠地吸了一口,喘着粗气,说,“要留印子了,你明天上班怎么办?”
“我不知道,你他妈也太故意了。”
徐嘉乐用闲着的那只手抱住丁邱闻,一边用磁性的嗓音低笑,一边与他接吻。
现在的他们不是任何亲密的确定的关系,放肆地过完了好几个晴天,又过完了半个雪天,丁邱闻穿着睡衣在床上滚了整整两圈,当他跳下床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黑了。
“吃面吗?”徐嘉乐拿着筷子,从门外探进头来,问道。
“什么面啊?”丁邱闻反问。
“我妈打包的爆炒鸡,下了面。”
“吃。”
虽然说午后没有真正地做一次,但疯狂的边缘行为的余韵同样漫长,软着膝盖的丁邱闻险些在卧室门口摔了一跤,他伸了个懒腰,说:“好困。”
“还有柚子和猕猴桃。”
徐嘉乐将水果也端了出来。
其实徐嘉乐很难相信自己忽然就过上了这样的日子,虽说当下和未来都没有着落,可是每一分每一秒都觉得无比心安,他给丁邱闻盛面,递了纸巾让他把刚洗完的手擦干,丁邱闻拿起一瓣剥好的柚子,自己吃一半,把另外一口塞进了徐嘉乐的嘴里。
他忽然走到徐嘉乐身后,抱着他的腰,把下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徐嘉乐说:“干嘛……快吃面。”
“你自己去照照镜子,”丁邱闻的睡意还没有消退,他口齿不清地说话,“你明天去医院,同事肯定要说——‘徐护士,艳福不浅啊你。’”
“那我就告诉他们‘对’。”
徐嘉乐知道,丁邱闻在说留在自己下颌处的吻痕。
丁邱闻抱着他的腰,晃来晃去笑了半天。
到了吃饭的时候,丁邱闻还在笑,徐嘉乐问他:“哥,这么开心啊?”
“不能开心?”
“能,当然能。”
“给。”丁邱闻把碗里的一块鸡胗夹出来,放进了徐嘉乐碗里。
“你吃啊,给我干嘛?”徐嘉乐说。
“我不爱吃。”
丁邱闻还是报以诚恳的微笑,他伸出了没有握筷子的左手,搭在徐嘉乐扶着碗的手上,拍打了两下。
丁邱闻恨不得这一天永远都不要结束,于感情,模糊的关系是退而求其次,可模糊的关系未尝不好。丁邱闻爱上了暧昧、无端的放肆,爱上了做不宣誓的恋人。
可是,究其原因,是他不敢主动苛求一个答案。
他几乎要将那些好奇的问题问出口了,几乎要说出所有的告白的话,然而,酝酿了很久以后,他什么都没说。
徐嘉乐在这天晚上抱着他睡,他抱着他的腰,依偎在徐嘉乐的怀里,与他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亦或是回忆从前,重启几份模糊的回忆。
也说说爱或者不爱吧,丁邱闻在想。
说说我们的未来吧,丁邱闻在想。
TBC.

第37章 暄风进境-01
白色的卷纸撕扯下一大截,在混乱的呼吸中任意地折叠起来,丁邱闻听见了门外边的动静,他将取纸的手再次放回到被窝里了,此时此刻,他生动的青春期正在挥霍来自身体的白色粘液,重复几次都不知疲倦。
丁邱闻跳下了床,寻找着随意扔在地上的背心和裤子,他把堆在床头的纸团全都埋进了垃圾桶的底部,他听到有人在门外说话了,但是听不清正在说什么。
过完了春节,就是安静的正月,丁娇和丁邱闻在玉门没有亲戚,而朋友们也不常约在家里,有时候丁娇会在外边喝得大醉,有时候,她在家里开着录音机小酌,听一首又一首的外文歌。
“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对于薛继杰的造访,丁娇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就在半个月之前,这个被她爱过的男人做了别人的新郎,丁娇坐在了沙发的一角,说道,“我不可能做你的情人。”
“丁娇,你他妈不要不知好歹。”
男人在说话的时候咬紧了牙关。
丁娇站起来了,她穿着毛衣和牛仔裤,因为宿醉,没有上妆的眼皮还微微肿着,她仍旧明艳美丽,用涂了紫色指甲油的手握住了左边的手肘,说:“薛继杰,我再说一遍,我不可能做你的情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我不喜欢你了,你也就是我人生中的过客,我没那么在乎你,懂了吗?”
丁娇太懂得怎样揭露这个男人的惨状,她平静地看向了他,却被他认为是蔑视和挑衅,“啪”地一声,薛继杰将一个巴掌落在了丁娇的脸上。
他的一只腿跪在沙发上,胁迫她、折磨她、掐住了她的脖子。
卧室的门从里边开了一个缝隙,丁邱闻就站在缝隙的那边,他长得高瘦,皮肤是戈壁气候镀上的麦色,他在男人抬头的一瞬间看着男人的眼睛。
薛继杰从沙发上站起来了,松开了丁娇的脖子,丁娇歪过头,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
“邱闻,进屋去,我们有事要谈。”
薛继杰这样敷衍地安抚着丁邱闻,此时的他看上去体面又狼狈,不再像丁邱闻印象中那个开朗的、温柔的、豪迈的干部子弟了。
“你不要再来我家了,”丁邱闻隔着门缝和薛继杰说话,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呼吸都在发抖,他说,“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不懂,我跟你妈妈——”
“你不要再来了,我知道我们斗不过你,但狗急了都会跳墙,更何况是人,”丁邱闻的一只手扶着门,一只手扶着卧室的墙壁,他抬起头看着薛继杰流露了生冷的眼睛,说,“我们不缺钱,那些东西如果应该还给你,我们现在就可以还。”
“还什么……”
薛继杰的力气远远超过了丁邱闻的想象,他一把就推开了卧室的门,他掐住了丁邱闻的脖子,几乎将他拎起来了。
丁邱闻的脸色变成了一种很不正常的紫红色,他预备挣扎,却感觉到眼前一阵又一阵地发黑,他紧咬着牙关,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你放过我,我要死了,真的。”
“你放手,你放开他,薛继杰,你这个畜生……”
丁邱闻隐约地看见丁娇跑了进来,她在高大的男人身边显得单薄又羸弱,她咬着牙一边流泪,一边试图将薛继杰推开。
她说着:“你放开我的孩子,你杀了我吧,放了我的孩子……”
丁邱闻还在费力地挣扎,然而,即将窒息的他被男人拎了起来,压在了墙上,几乎什么都做不了了。
就在这个时候,很轻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门外站着的是徐鹏和徐嘉乐,父子两人各自穿了一件羽绒服,冻得脸颊泛红,只见门里的丁娇穿上了一件薄外衣,她侧过身子为两个人让路,说:“来,进来。”
“丁娇,我不进去了,”徐鹏看她一副刚刚哭过的样子,所以将声音放得更轻,说,“我们刚从朋友家回来,徐嘉乐说要来找邱闻玩儿,舒霞说有在朋友家拿的橘子,正好给你们半箱,我就帮着拿上来了。”
“谢谢,进来坐坐吧。”
丁娇的声音很轻,然而,眼中的情绪很浓烈,她像是无比地期待徐鹏进来坐,又像是在恳求着他,徐鹏看到了出现在丁娇身后的男人,说:“噢……你们忙啊,那我不打搅了,把东西放下。”
“不会,不会,”丁娇向前走了两步,猛地抓住了徐嘉乐的手,她说,“来,嘉乐,我给你拿蛋糕吃,邱闻在的,你们去玩儿吧。”
“大正月的,”丁娇又说,“哪里有来了客人不请进门的道理。”
徐嘉乐的脚步随着丁娇挪动,他闻着她身上的香气,不敢抬头看薛继杰的脸,他进了门,继而,徐鹏也进了门,薛继杰看到有人来了,就对丁娇说:“那你先招呼客人吧,我改天过来,咱们吃个饭。”
他善于伪装,看到有人进来,一下子变得温柔又贴心,他揽着丁娇的腰,在她耳边吻了一下,然后,拿起放在茶几上的公文包离开了。
丁娇给徐鹏泡了茶,给徐嘉乐拿了一堆饮料和零食。
“这个奶糖挺好吃的,”丁娇坐在沙发的一角,徐鹏坐在沙发的另一角,她抓了一把糖放在他面前,说,“丁邱闻一会儿就吃一堆的糖纸。”
“好,那我尝一个。”
徐鹏剥开了奶糖放进嘴里,他也是在猜测丁娇到底正在经历什么,猜测她一边脸上被掌掴的痕迹从哪里来。他是与薛继杰完全不一样的男人,没有他那种过人的仪态和样貌,长得既不丑陋也不英俊。
不会说甜言蜜语,也不会套近乎。
“你……脸没事儿吧?”
丁娇左边的脸颊几乎全部肿了起来,她正在整理着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便收到了来自徐鹏的笨拙的关切。丁娇把头埋下去一些,没有回答什么。
“有什么要帮忙的……就跟我和舒霞说,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
“好。”
丁娇颤抖着吸气,又颤抖着吐气,她用纸擦干了两行眼泪,继续不出声地哭着,她想了想,最终对徐鹏说:“今天,谢谢。”
“谢谢我吗?我也没有——”
“薛继杰打了我一巴掌,他结婚了,让我做她的情人,我不愿意,他不但打我,还掐孩子的脖子,要不是你们来了,我和孩子今天可能已经被他弄死了。”
丁娇是个坚韧的女人,徐鹏是了解些许的,他觉得她的不屈服是好事也是祸事。
他说:“要是下次有什么你就给我打电话,宣子你认识吧?公安的卫宣,他是我朋友。”
“谢谢。”
丁娇只得说谢谢,她看着徐鹏放在膝盖上的、交握着的双手,再去看他诚恳的表情,她吸了吸鼻子,擦干眼泪,说:“徐鹏,让你见笑了。”
TBC.

“我不会放过他的。”
丁邱闻感觉到呼吸道和内脏都在阵痛,他躺在床上握紧了拳头,原本,想抬高声音说话,可是又觉得气息不足,眼前一阵阵发暗。
“哥,”徐嘉乐胆怯地询问着,关上了卧室门,坐到他旁边来,问道,“他打你了?”
“没有,他打我妈了,掐我脖子。”
“你没有还手?”
“就算我跟他拼命,也很有可能是他先杀了我,何必呢?”十六岁的丁邱闻显示出了超乎常人的冷静,他红着眼睛看向徐嘉乐,说,“我觉得我什么都不怕,但今天才感觉到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有点怕他。”
或许,对于正青春热血着的十几岁的少年来说,示弱、承认害怕都是困难的事,可是丁邱闻能在徐嘉乐面前没有包袱地表达这些,徐嘉乐跪在床上抓住了丁邱闻的手,叹了一口气。
“我很没种吧。”丁邱闻自嘲说道。
徐嘉乐忽然自责起来,他盯着丁邱闻脖子上依稀可见的红痕,他第一次觉得丁邱闻不是强大的哥哥,而是一个很需要保护的人。
“下次要是他还来了,你就给我爸打电话,他不怕小孩,大人他肯定害怕,我让张叔叔也过来,多来几个人,他不敢对你们怎么样。”
听着徐嘉乐说话的时候,丁邱闻缓缓地翻了个身,侧躺着,将小臂枕在头下边,闭上了眼睛。
徐嘉乐咬着下嘴唇,他没办法排解自责的情绪,很痛恨自己现在还是个手无寸铁的孩子,他在想,要是自己过了十八岁就好了,要是长得更高更强壮就好了,要是自己是个有金钱、有能力的大人就好了。
他抬起双手捂住了脸,坐在床上埋着头叹气。
床上铺着浅绿色的被子,没有什么整齐可言,丁邱闻连能够出门的衣服都没穿上,徐嘉乐也躺在了被子上,就躺在丁邱闻的旁边。
他对丁邱闻说:“不要害怕那个人。”
“好。”丁邱闻郑重地对他点头。
“被子里有东西啊……什么东西?漫画书?”
徐嘉乐淡淡地笑,想让丁邱闻也开心一些,他将手伸进了被子里,摸到了刚才硌着他后腰的那本书,丁邱闻的耳根微微泛红,连忙说着“不是”。
的确是漫画书,但是一本封皮和内容不一致的漫画书,徐嘉乐只翻了两页,书就被爱丁邱闻抢夺过去,丁邱闻趴在床上,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别吵,”丁邱闻小声地说,“别人的,我借来看看。”
“什么啊?我还没看清楚。”
徐嘉乐单纯地眨动眼睛,他确实没有看清楚书里的内容,可是,他能察觉到丁邱闻现在显得害羞且神秘,两个人挤在这张暖烘烘的小床上,窗帘紧闭,能看到外边的天光透进来。
睡午觉的时间彻底地过去了。
徐嘉乐陷落在墙壁和丁邱闻的身体之间,他扭动了一下身体,然而,丁邱闻还是捂着他的嘴巴,不许他说话。
“你小声点我让你说话。”
丁邱闻谨慎地嘱咐着,徐嘉乐听话地点着下巴,终于,他重新获得了说话的机会,他一边吸入新鲜空气,一边小声问道:“是不是……那种书?”
“嗯。”
哪怕徐嘉乐再神经大条,十几岁应该懂的事他都已经懂了,这一刻开始,他忽然想佯装得老练且波澜不惊,他平静地对丁邱闻说道: “让我看看。”
丁邱闻说:“小孩子看什么看。”
说着话,他跳下床,悄悄地反锁了卧室门,他再次爬上了床,嘴挨在徐嘉乐的耳朵上,说:“书是我借同学的,人家不许借给其他人。”
“我就看一眼。”
“没什么好看的。”
“好吧。”
徐嘉乐没有表现得十分急切苛求,只是,聊着这样的话题,丁邱闻又总是贴着他说悄悄话,弄得他耳朵和脸颊很烫,他感觉到自己全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丁邱闻还开他的玩笑,忽然将手往下摸去,说:“来,哥给你检查一下。”
视野中只剩下丁邱闻的眼神了,徐嘉乐忽然紧张得无所遁形,他憋红了双颊摇头,捂着裤子,说:“不要,不要,哥,真的不要。”
“嘘……”丁邱闻又将他的嘴捂住了,屋子里本来就暖和,两个人这样挤在一起,于是,几乎热得流汗,丁邱闻当然不懂得怎样去催熟一个青涩的少年,毕竟连他自己都是紧张的、青涩的。
他在想,这样的打闹在学校同年龄的男孩子中间再普通不过了。
徐嘉乐继续用眼神说着“不要”,但他已经不能再阻止丁邱闻的纠缠,丁邱闻弄得他几乎要呻吟起来,窄窄的单人床被两个人的躯体摧残着,开始“咯吱咯吱”轻响。
徐嘉乐咬紧了嘴角,一点奇怪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人就是这样,无法清晰地划分开成年期和儿童期之间的界限,说长大就长大,完全没有做好准备的时间。丁邱闻像是疯了,他今天心情没那么好,却又因为徐嘉乐的到来开心起来,他强迫着他上青春期的瘾,弄得他满头都是汗水的痕迹。
徐嘉乐抬起一只手,在崩溃的边缘紧紧抓住了丁邱闻的胳膊,他躺在床上无声地喘息,他想将丁邱闻推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的他们反倒是抱在一起了。
这是一种单纯到极致的相互安抚,丁邱闻的眼泪落下来,他把纸拿了过来,却不是擦泪,而是让徐嘉乐自己擦干净下边;后来,他对着徐嘉乐笑,再次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大哭了一场。
他知道,这时候的哭声一定被丁娇听到了。
徐嘉乐还有很多话想说,他很想告诉丁邱闻他愿意保护他,只是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力量;也很想说,看到丁邱闻正在经历的一切,他感觉到难过了。
丁邱闻带着哭腔,在耳边低声地询问:“爽吗?舒不舒服?”
“还好。”聊这个,徐嘉乐仍旧觉得害羞,刚才的他敏感脆弱,大概是男孩子们都会嘲笑的对象。
他结结巴巴地问丁邱闻: “是不是……太快。”
“不会。”丁邱闻哭得徐嘉乐的肩头湿了一片,他一边抽噎一边回答他。
徐嘉乐抱怨他:“你不说实话。”
“真的。”
“真的吗?”
“就是真的。”
丁邱闻终于哭够了,他从床上下去,打开了卧室门,他抬眼看过去,看到丁娇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而茶几上放着两杯几乎没怎么喝的茶,徐鹏早已经走了。
丁娇问他:“你哭了?”
“对不起,”丁邱闻对丁娇道歉,说,“我不够勇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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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星期是特殊情况,需要空出时间好好构思接下来的情节,也给自己放放空、充充电,所以周四周五就不照例更新啦,下周一见~

“给,鸡蛋。”
丁邱闻卷着针织开衫的袖子,在这天早晨给徐嘉乐剥了一颗水煮鸡蛋,他伸出瘦长的手,把鸡蛋放进徐嘉乐面前的沙拉碟子里,又笑了笑,说:“知道你们医护都吃得健康,你看,所以我弄了鸡蛋啊、牛奶啊,还有黄瓜和生菜,这个沙拉酱都是专门买的低热量的。”
“没有,哥,”徐嘉乐盯着丁邱闻的笑脸,此时此刻的场景让他觉得脊骨发软,幸福得几乎坐不住,他说,“我什么都爱吃。”
“真的?”
“嗯。”
窗外只有一抹晨光,但仅仅是这一抹就浓郁得化不开,眼睛所见的一切都蒙上带着细碎光弧的滤镜,人像是在一个几天几夜都没有醒来的梦里。
丁邱闻说:“多吃点儿,你太辛苦了。”
徐嘉乐一口气喝掉了半杯牛奶,在这期间,丁邱闻又去厨房里忙碌了,徐嘉乐端着杯子站在丁邱闻的身后,看见他正猫着腰,小心翼翼切着一块酱牛肉,徐嘉乐把空杯子放在了洗碗池里,丁邱闻头也不抬地说:“我来收我来收,你赶快去穿衣服。”
徐嘉乐问:“你在做什么?”
丁邱闻回答:“给你带点儿吃的,中午用微波炉打一下,不然你在医院老是吃那几样,都吃腻了。”
“只有一盒?”徐嘉乐走过去,用手臂环上了丁邱闻的腰部,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丁邱闻愣了一下。
徐嘉乐再次问:“只有一盒?你的呢?”
“我不带了,我中午出去吃。”
丁邱闻微微转过头来了,他看着徐嘉乐的鼻梁,再看到他的眼睛,刚洗完脸的徐嘉乐看上去清爽、整洁、干净。
徐嘉乐凑了过来,在丁邱闻嘴上吻了一口。
丁邱闻调笑,低声说:“不上班了?”
“你出去能吃到什么好的啊……我不带了,你带。”
徐嘉乐能猜到丁邱闻是舍不得花钱的,他来到北京之后,最慷慨的支出都是为了徐嘉乐,仅仅是这一块牛肉的价格就足够在外边吃两顿便宜盒饭了。他给他买衣服、买菜做饭、买各式各样出其不意的礼物。
最终,丁邱闻还是把饭盒塞进了袋子里,把袋子塞进了徐嘉乐出门的背包里。
“等等,我帮你弄,”出门之前,丁邱闻仔细地整理着徐嘉乐的衣领,他帮他拉好外衣拉链,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好了,去吧,晚上见。”
天在逐渐地亮起来了,大型城市机器逐渐加快了运转的速度,徐嘉乐即将投入其中,丁邱闻也是的。
徐嘉乐转过身来,抱住了丁邱闻的肩膀,而他的另外一只手放在他腰上。
徐嘉乐闭上了眼睛,缓缓呼吸,他没什么时候比此刻更需要丁邱闻,他想,或许现在的他无时无刻不需要丁邱闻……他顿了顿,说:“晚上在外边吃个饭吧,我请你,我们吃个好的,聊一聊。”
“不用吃好的,”丁邱闻温柔地回抱着他,说,“两个人一起吃,吃什么都没有关系,我晚上回来给咱们做,你想吃什么可以想好了给我发微信。”
“不,晚上出去吃。”
徐嘉乐去上班了,他走出了家门,高高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他知道丁邱闻一直在家门口注视着他,这种感觉很叫人心安。
徐嘉乐向全世界展示着颌骨上透着紫褐的吻痕,从小区电梯到路上,再到地铁上,最后到单位的急诊大楼里。
于娜娜眯着眼睛笑,指了指自己的颌骨,低声地说:“嘉乐,离婚之后很滋润啊。”
“说什么呢,小屁孩儿。”
徐嘉乐想要轻飘飘地含混过去,但二十五岁的于娜娜并非那么好骗的,她说:“哎唷,没什么的,我知道你之前也过得没那么好,离婚挺好的,新的开始嘛。”
她又补上:“要是看到你过得幸福,我们急诊所有人都会为你高兴的。”
“没有,”徐嘉乐捧着药筐,在忙碌的间隙告诉她,“你别到处乱说哈。”
“不是,”于娜娜扯住了他的衣袖,悄声地说,“那你倒是遮一下啊,这么明晃晃地,我不乱说别人也不瞎啊。”
“算了,无所谓。”
今天的徐嘉乐很叫人猜不透,他是在笑的,但又刻意地将笑压抑下去,他挂着那一枚显而易见的吻,在医院里过了大半天,后来,又在休息区热便当吃。
尹燃和于娜娜都在起哄他,问他的便当是谁做的。
徐嘉乐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最适宜的,他和丁邱闻既不是情侣也不是夫妻,他当然不能说实话;徐嘉乐又在想,就算有一天他真的和丁邱闻在一起了,是否真的有勇气把他们的关系告诉同事们呢?
徐嘉乐发现自己是很挣扎的,他从婚姻的泥潭中脱了身,如释重负、活得自由,可是与此同时,他陷进了另外的一场纷争,这场纷争很安静、和缓,又带着暂时藏起来的无尽的心酸、疼痛。
最终有一天,这种心酸和疼痛会彻底地显现出来,侵袭他和丁邱闻。
饭盒里有牛肉、蔬菜和意大利面,徐嘉乐花几分钟解决了一大半,这样的吃饭速度在急诊是很寻常的,后来,徐嘉乐去床位前换吊瓶,执行最日常的工作,度过这还算平淡的工作日。
他又在想,过完年之后,他就要回抢救室了,他会变得比现在还要忙碌,将见证更多的有惊无险、奇迹发生或者无力回天。
握着注射器的徐嘉乐叹了一口气,他还是平静的,但在和丁邱闻的事上,又是仓皇的、茫然的。
浅黄色的注射液滴落下来,鞋子的底板和地面触碰、离开,脸色苍白的急救患者在床位上痛苦呻吟,有人从走廊匆匆过来,着急地跑到了大厅的另一边。
丁邱闻发来了文字短消息,说:嘉乐,陪店长出来买东西,偷个小懒。
说:嘉乐,我有点儿想你了。
手机暂且放在徐嘉乐的包里,他还没有看到这些短消息,只是,手机屏幕在一次又一次地亮起来,丁邱闻还说了:你有没有好好把饭吃完?味道还行吧?
还说:不打搅你了哦,我也要忙了。
TBC.

“喂。”
徐嘉乐回到家换衣服、取车,打算去商场接下班的丁邱闻,他站在厨房外的狭窄阳台上打去一个电话,丁邱闻一接起来就笑,又问他:“你看到我给你发的微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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