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源屈辱的背过身,崛起屁股,满脸视死如归的痛苦决绝。求生欲真的非常强,为了能够活下去居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委曲求全,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一阵风吹过,凉意拂过裤衩,叫他哆嗦颤抖了一下。
兰惜火大,站起身一脚把他蹬飞,“洒家问你有什么办法,你撅屁股做甚?”
王源一头扎进溪水之中,浑身湿漉漉,丝毫不在意湿身欣喜若狂,吐出一口带血的口水,连忙道:“道友说的是,是王某没能领会道友深意!”
这一口舔的兰惜猝不及防,有点恶心。
王源谄媚道:“王某无能,不能为道友解惑,但王某知道有人能够帮到道友!只希望道友能够给王某一个表现机会,也好就此前的冒犯赎罪。”
他非常主动,奋力舔,“道友法力高深,在下伤势未愈,完全不是对手,但凡敢有一丝不敬,道友只管教训,绝无二话。路途遥远,一直扛着在下赶路实在叫道友劳累了,不妨松开绳子,让在下自己走。”
兰惜瞅瞅箭头,终点站不晓得在哪里,一直扛着赶路的确怪累的。解了王源身上的草绳,掏出塞到衣襟里的衣服随手丢还给他,玉佩和香囊都留着。
衣服不知道什么料子,团成一团塞了这么久都没变成咸菜干,光滑亮洁,没有褶子。
王源以灵力烘干自己,将失而复得的衣服穿上,
全然不提玉佩和香囊。人要衣装马靠鞍,穿好衣服后又是那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美男子,面色苍白为他平添几分柔弱,好一个病弱美男子,点头哈腰卑颜奴膝看起来都那么赏心悦目。
好看的皮相,狠毒与滑跪并存的灵魂。
兰惜没有彻底放开,他对王源依旧保持着警惕心,草绳系在对方的脖子上,另一端牵在自己手里。
如此屈辱,王源丝毫不在意,滑跪的非常从心。
兰惜:“你说的人,在哪里?”
王源:“最近的城里应该就有,道友不必担心。”
兰惜看着箭头指引的方向,决定继续按照指示赶路。
王源一开始还能跟上,后面渐渐跑不动,苍白的面色越来越难看,忽然呕出一大口血,差点昏厥过去。没办法,兰惜只能继续扛着他赶路,争取快点到达目的地。
停停走走,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箭头消失不见,面前是一座城。
兰惜抬头看了看,城门口上方两个字:梧桐。
随手将扛着的人放下,牵着草绳站在城门口,有些踌躇。
古代进城,是不是要过路费,搜查什么的?
城门口的卫兵目光都看过来,落在这两个可疑之人身上,最后都盯着兰惜,神色紧绷,下意识紧张起来。卫兵队长犹豫片刻,小心翼翼上前,拱手行礼,“这位壮士可是要进城?”
不等兰惜回答,王源微微抬高下巴,神色里充满傲慢矜骄,居高临下道:“小小凡人,莫非想要拦我们道路?”
放出灵力压上去,卫兵队长赫然脸色一变,噗通一声跪下来,诚惶诚恐道:“是小人瞎了狗眼,没能看出二位仙人身份!还请仙人饶恕!”
其他正准备进城的百姓纷纷散开,躲老远。
王源根本不理卫兵队长,对兰惜讨好道:“道友里面请。”
少说少错,走为上策,兰惜牵着绳子,在卫兵畏惧的目光下走进城。
桐花村是个偏僻落后的小村落,梧桐城肉眼可见的繁荣,人口多,房子多,地方大,画风更为精致,充满古典气息。来来往往的行人,叫买的小贩,到处充满生活气息。
王源就像一个称职的向导,矜矜业业介绍:“仙水山脉地方偏僻,这一带多是村子小镇,梧桐城已经是最大最繁荣的地方之一。我来仙水山脉前知道梧桐城,可惜去的是另外一个地方,今日多亏道友,才有幸到这里一游。”
兰惜留了心眼,不动声色问:“明华派弟子为何单独跑来这么偏僻的地方?”
王源不好意思,“接了个宗门任务,可惜毫无收获,意外发现一株仙草,却惹来这样的祸事。”
“什么任务?”
王源犹豫了一下,“倒不是不能说,这个任务很多弟子都接过,到现在只是列行公事而已。传闻仙泉山脉之中隐藏着惊天秘宝,得之可一飞冲天。这则传闻刚出来时,很多修士来仙泉山脉探宝,可惜里里外外翻了不晓得多少遍,毫无收获。后来大家逐渐放弃,鲜少再有人关注,只有各个门派还挂着这个宗门任务,偶尔还会有弟子前来探查一番。”
“仙泉山脉占地面积广阔,支脉众多,仙水山脉就是其中一条分出来的山脉。此地贫瘠,缺乏修士喜欢的资源,修仙界少有人问津,凡人聚集的城池发展落后,没什么油水,偏僻贫穷。不过也因此,有些小弟子就爱往这种地方钻,少有修士踏足,意味着山里可能存在无人发觉的奇花异草,争不过其他人,就来碰碰运气。”
“修士之间竞争激烈,手里资源丰富的,懒得来抢这些蝇头小利。”王源叹气,“明华派不大不小,弟子资源吃紧,有时候只能自己想办法,等着宗门把资源喂到嘴里,也就只有那些被宗门看重的天之骄子才有这样的待遇。”
他偷偷觑一眼兰惜的神色。
这番算是卖惨试探,兰惜不置可否。
他四处张望,不知道箭头指向梧桐城到底何意。
天色即将暗下来,要先找个地方休息。
正想问王源有没有带钱,只见前方人群骚动,纷纷让出一条路。卫兵排着整齐队伍,抬着两个华丽步辇,在最前头的人带领下,匆匆忙忙来到两人面前。
领头人擦了擦汗,点头哈腰,一脸谄媚,“城主得知有仙人入城,邀请二位到府上一住,尽一尽地主之谊。”
王源习以为常,对兰惜讨好道:“道友先请。”
白吃白喝白住的门票自己送上门,兰惜沉着脸,没有表现出异样。
坐步辇的时候稍微有点意外,立马抬稳,一队浩浩汤汤,招摇过市,进入城主府。
将两人迎进来的城主心腹一边命人摆上最好的宴席,叫来城里最好的乐师,让舞姿最美的舞娘上来表演,一边小心赔礼道歉,低声下气,“城主病了,怕打扰到二位雅兴,命小的用心招待两位仙人,还请仙人海涵。”
有人在撒花瓣,制造浪漫氛围,衬托舞娘的舞姿,一群色彩斑斓的蝴蝶飞进来,跟着舞娘一起翩翩起舞。
顶级待遇,顶级享受,从场所到服务,一切尽善尽美,兰惜一身猎户的粗布麻衣,坐在主位上格格不入,但所有人都像看不到似的,城主的心腹笑容满面,说话好听,态度诚恳。
舞娘身姿曼妙,眼神缱绻,暗送秋波。
这阵仗,开天辟地头一遭,一个个都这么理所当然。就连脖子上还被套着草绳的王源都无比自然,画风成功融入现场。
求问:怎样才能表现成见过大世面的样子?
兰惜挤出一个笑容,右手用力一拉草绳,将王源拽到自己大腿上坐着,一只手搂住他,另一只手端起酒杯往他嘴里灌。
“来,喝酒。”
王源:“!!!!!!!!!!!!!”
城主心腹面不改色,笑容可掬的为兰惜酌酒。
兰惜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几眼,感觉这个人不简单。低声下气,阿谀奉承,身上缠绕的气层竟然泛着淡淡的金色,落在兰惜眼里颇感圣洁正气,与城主心腹现在的表现截然不符。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兰惜松开王源,长手一伸,抓住正在为自己酌酒的手,笑容真诚几分,“你叫什么名字?”
气氛好似忽然凝固了一下,瞬间错觉似的恢复正常。那人神色如常,低垂着眉眼,恭恭敬敬道:“区区贱名,不足挂齿,不敢说出来污了仙人的耳朵。”
缠绕金色之气的人果然不一样,兰惜果断丢掉王源,像个拔X无情的渣男,给自己腿上换个人。
王源一声不吭,满眼只有逃过一劫的庆幸,狂喜,看向城主心腹的眼神里都是感激。乖乖像个背景板,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眼观鼻鼻观心。
还真别说,拉着王源灌酒像是见过大世面的样子,言语间随手换人,更像了。
兰惜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
城主心腹这回没有推辞,驯服顺从道:“小人贱名谢清澜。”
兰惜夸赞,“好名字,听着就感觉有一股清正之气,很适合你。”
“承蒙厚赞。”谢清澜谦虚了一下,温温柔柔的说:“清澜一介凡人,蒲柳之姿,能得仙人看重,是清澜的福气。”他笑吟吟的端起酒杯,“清澜敬仙人一杯。”
他演得好卖力,好敬业!
是的,兰惜确定谢清澜是演的。
王源的血黑之气污浊晦气,触之令他感到不愉快,刚才头脑一热拉着王源坐自己腿上灌酒,下一秒他就后悔了。感觉就像怀里坐着个脏东西,浑身不得劲,臭味直往鼻间钻,熏得很。谢清澜气息清正干净,触之清爽圣洁,被王源熏一身污秽的感觉如碰到克星,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淡淡香味,神清气爽。
真是得救了!
兰惜按下酒杯,“别急,我有问题。你知道明华派吗?”
谢清澜诚惶诚恐:“梧桐城位处偏僻,对仙人知之甚少,还望仙人恕罪。”
“各派弟子出门在外,倘若犯下大错,该如何处置?”
谢清澜眼睑微微一抬,迅速掠一眼王源,温驯道:“清澜见识浅薄,不敢妄语。”
忽然,他听到兰惜冷不防问了一句:“你们城主真的病了?”
谢清澜心头猛然一跳,面上丝毫不显山露水,低眉顺眼的回答:“城主抱恙在身多日,不敢欺瞒仙人。”
兰惜“哦”了一声,放开谢清澜,满桌的美酒佳肴他一口没动,舞娘身姿妖娆,一颦一笑都美极了,勾魂夺魄,但他看不进去。
“既然城主病了,客随主便,把这些都撤了吧。叫人烧水,洒家跑了一路,想洗个澡,换身干净衣衫。至于他,不必另外准备房间,跟洒家一块。”
兰惜冷酷的说,堵住王源逃跑机会,就算洗澡,他也会把这货绑在外面,休想开溜。
古代想要洗个热水澡可真不容易,兰惜穿越过来,这是头一回洗上热水澡,之前都是随便打水冲一冲,连去污的皂角都没有,只能草草搓一搓就算洗过了。
浴桶水温正合适,还撒上花瓣,房间里水汽弥漫,泛着淡淡香味,沐浴的胰子添加了名贵香料,擦起来香香的。兰惜将试图服侍自己沐浴的仆从都打发走,自己奋力揉搓起来,恨不得搓下一层皮。
晒黑是一方面,没有充足的沐浴条件也是原因之一。
小仙女白皙光滑的腿变成长着腿毛的粗黑壮腿,兰惜搓的时候面目狰狞,简直想把这些毛毛都搓下来。
嚯嚯掉一整块胰子,兰惜才终于心满意足,擦干身体,换上干净衣服。
靠衣装马靠鞍,穿上新衣服,总算感觉有了那么一点样子。
王源被绑在浴室外面,精神萎靡,仿佛承受了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看到兰惜洗完澡换上衣服出来,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下意识想逃,蠕动了两下。
兰惜牵起草绳,“走,跟我出去转转。”
外面天色已经暗了,桐花村这个时候已经入睡,城主府各处挂着灯笼,守卫巡逻,把守站岗。
王源一脸无精打采,形容憔悴,极不情愿又顺从的跟在兰惜身后。
穿过层层院墙,漫无目的溜达转圈。城主府很大,亭台楼阁,景色优美,一路遇见的守卫都没有上前阻拦,两人如无人之地。夜风吹过,带着少许凉意,小池清澈,倒映着天上月亮。
兰惜看到凉亭里坐着个人,拨动琴弦,曲子舒缓悦耳。
走近看,果然是谢清澜。
看到兰惜过来,状似惊讶,连忙起身行礼,“仙人。”
亭子有供休息的位置,兰惜随意坐下,“前面是城主的院子?”
谢清澜垂手,“是。”
“你们城主得了什么病,这么见不得人?”
“城主病体憔悴,怕污了仙人的眼。”
兰惜不置可否,目光转过去,抬头看天上的月亮。
落入眼帘的是刺目血色,月光泛着淡淡的血色,好似鲜血流入眼睛,染红了视线的那种血色。看起来极为不香,还透着诡异,仿佛下一秒就要发生恐怖鬼故事,为夜色增添几分晦暗。
“今晚月色真诡异。”
谢清澜轻声道:“梧桐城已经连续一个月都是血月。”
“嗯?”兰惜立马感到不对劲,“一个月?”
他在桐花村看到的月亮可不是这个样子。
“血月不详,自从出现血月,城主就病了,躲在屋子里不出来,谁去求见都没用。伺候的下人说,城主病的厉害,迅速消瘦憔悴,时常梦魇,半夜发狂,现在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城里还发生多起失踪案,失踪的皆是童男童女,派了许多人手调查,都毫无线索,仿佛那些人全都凭空消失不见。”
“城里人心惶惶,谣传是妖邪作祟,把人抓了去。”
谢清澜恭恭敬敬道:“如此时刻,竟有仙人降临梧桐城,实乃大幸。有仙人坐镇,不论任何妖邪鬼祟,想必都会在仙人的威名之下望风而逃,还梧桐城一片安宁。”
然后就没了。
兰惜试探的问:“还有没说的吗?”
谢清澜笑容诚挚:“仙人气势威风凛凛,清澜拜服。”
“呃……然后呢?”
“仙人英姿勃发,不拘一格,清澜敬佩。”
“……”
就这??
按照正常流程,不是应该忧心忡忡苦大仇深,卖惨后诚惶诚恐的发出恳求,希望能够帮忙调查出真相,救梧桐城于水火之中?不要以为说话好听,就能掩盖你的敷衍糊弄。
王源噗通一声跪下来,神色惶恐,“道友我们赶紧离开吧!”
兰惜挑眉,“你难不成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好歹是明华派的弟子,难道不应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为了捍卫天下正道,与背后作祟的妖邪鬼祟决一死战,还梧桐城一片朗朗乾坤?直接望风而逃,都不感到羞愧?”
正常画风的修仙弟子应该是这样的没错吧?
虽然王源一开始就不太正常,这一开口再次刷新下限。
王源磕头求饶,“梧桐城没救了,求道友快点走吧!再留这儿,我们也会遭殃!”
什么意思?
“你真的知道?快说!”兰惜的表情一变,毫不犹豫催促。
王源忙不迭道:“是血祭!有人在拿梧桐城进行血祭!”
为了让兰惜认识到事态严重性,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知道的东西全都说出来。
“我曾经听闻过这种事情。选一城池的人作为血祭祭品,先从童男童女开始下手,以阴年阴月阴日生的童女和阳年阳月阳日生的童男为最佳。将其精血精气炼化,祭炼法宝,紧接着是整个城,其所有的精血精气都被法宝吸取,魂魄化为滋养法宝的养料,死的越痛苦,效果越好!”
“所以完成第一步,对整个城池动手时,都会利用手段让他们自相残杀,将整座城化为人间炼狱,在痛苦绝望之中沦为血祭法宝的材料。这种血祭方法有个重大弊端,从选中祭品开始,施术者不能离开,炼化童男童女需要找一个不会被打搅的地方,一旦失败就会功亏一篑!”
“施术之地被血祭阵法笼罩,天空出现血月,常有修士出没的地方容易被看穿。所以使用此方法的人,往往会选择罕有修士来往的偏僻之地,事发后便是有人发现,也已经晚了,更有不幸者,整座城沦为血祭之地数十年都无人发觉!外界只会传言,城中之人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梧桐城地处偏僻,正符合条件,且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月,已经到收尾阶段,施术修士随时可能开始收割城中祭品!我与道友进入梧桐城的时机不佳,已经错过制止机会,最后收尾阶段,整个城都是对方的囊中之物!”
“若继续滞留,待对方反应过来,很可能将我与道友也充作血祭的祭品!!祭炼城中祭品之前,先杀我与道友!!”
“趁着对方还没反应过来,马上离开是非之地!!!”
兰惜默默抬头,看着天空挂的血月。
所以不是月亮变成血色,而是梧桐城上空笼罩着一层因为血祭而出现的血色气息,导致下方梧桐城抬头看月亮时,视野被血色遮挡,成了血月。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对着月亮竖起中指……哦不,是掐了一个灵官诀。
咔,血月裂了。
王源的目光瞬间痴呆。
同时,城主院落爆出强烈气息,就跟火山喷发一样,瞬间血光冲天。
兰惜:“……好像晚了。”
谢谢王灵官大佬的倾情支持,没想到隔着世界,您老也这么嫉恶如仇!
反正晚了,仇恨值拉稳了,不如更彻底一点。
于是,兰溪抬起另一只手,也掐了一个灵官诀。
双倍的灵官诀,双倍的输出。
啊,血月没了,皎洁的月光照进来。
兰惜两手举着灵官诀,对着城主院落跳起了恰恰。
自从修炼《通神经》,整个人都精神了。
两手掐诀,输出翻倍。
城主院落的冲天血光仿佛打嗝突然卡住,崩了一下。气势如崩溃的堤坝,一泻千里,血光渐渐削弱,笼罩梧桐城上空的血气好似被一双无形的手拨开,露出后面皎洁明月。
对方应当是气急了,将溃散的血气匆匆聚拢,化作血色雾气的凶蛇,睁着一双暴戾凶残的蛇目,长大血盆大口向兰惜扑来。王源吓得瘫软在地,神情骇然至极。同样身处凉亭的谢清澜神色平静,丝毫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恐惧。
就当血蛇大口逼近,甚至能看清口腔里的细节,忽然有一莫名力量将它定格,如同时间停止,紧接着,整个躯体被狠狠按下,重重砸在地面。血色巨蛇嘶嘶吼叫,身躯扭动,试图挣扎,却如蚍蜉撼树,纹丝不动。
迅速耗尽所有力气,巨蛇在痛苦不甘中消散,化作血雾。溃散的血气没有残留,无形的力量强势驱除一切污秽,将院落净化的一干二净,再瞧不见半丝残余血气。
这一番交手,凶险至极,对方一出招就是冲着性命来的,下手果断狠辣,毫不留情。兰惜的回击同样果断,灵官诀就如同除恶务尽的王灵官,对邪魔歪道予以痛击,杀伐果断。
王源目光更加痴呆了。
谢清澜的表情有点裂了。
掐手诀只用到手,掐手诀的时候跳个恰恰怎么了?
兰惜若无其事的继续掐着手决,没把敌人干死他坚决不会放松的。
“我们去看看怎么回事,看起来打算血祭梧桐城的幕后元凶躲在城主院落里。说不定城主自血月出现后就开始生病,也是对方搞的鬼。”
看到王源慌慌张张,试图掐着灵官诀出来,兰惜的眼神一下变得奇怪,研究审视的盯着他。见兰惜如此,谢清澜不免多看了王源两眼。
灵官诀很好,但王源这种人配吗?
答案是不配。
刚掐出灵官诀,王源好似触电,整个人剧烈震了震,当场喷出一口老血,昏厥倒地。
兰惜啧啧,“坏人就要坏人的自知之明,王灵官可是司掌天上人间的纠罚,除邪祛恶,主持正义,至刚至勇的都天纠察大灵官,号三五火车雷公,没一道雷劈死你算你走运。”
扭头看着谢清澜,好心问:“你要不要掐一个保平安?”
现在他是通神状态,谢清澜气息清正,掐个灵官诀多少有点用。
谢清澜默默看了兰惜一眼,学着他的样子,掐出灵官诀,并且学了个彻底,两手都是灵官诀。
可能以为这种手决就是这样掐的吧。
兰惜纠结一下放弃了,双倍就双倍,生死之间别管这么多,相信王灵官不会介意的。
城主院落有卫兵把守,方才血色巨蛇作乱,把守的卫兵遭了殃,横七竖八倒一地,敌人还没干掉,现在没空查看卫兵是不是还活着。兰惜的注意力都放在刚才冒出冲天血光的地方,建筑物受不住摧残,摇摇欲坠,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他两手举着灵官诀,蹑手蹑脚靠近,走到门前,停顿一下,踹开房门。
屋子里一股难闻的气味,差点把兰惜熏吐了。忽然,一个重物狠狠落地,原来那人竟躲到房梁之上,打算趁着别人不注意偷袭。却不料兰惜一直掐着灵官诀没放松过,根本没给偷袭的机会。
落到地上的人像条鱼似的挣扎,也如那血色巨蛇一样,蚍蜉撼树,毫无作用。
他怨毒的目光狠狠看向兰惜,口中吐出一缕红烟,下一秒,灵官手决绽放出刺眼光芒,闪瞎人的眼,依稀还能听见电流嗞嗞的声音。待光芒褪去,对方宛如烧黑的焦炭,浑身冒着烟,空气里一股焦糊的味道,隐约还能闻到肉香。
兰惜小心翼翼伸出脚尖轻轻碰了碰,人形焦炭被碰触的地方立马溃散,焦炭不是形
容词,而是陈述词。
兰惜清清喉咙,对谢清澜说:“我们进去瞧瞧,说不定还有同伙。”
往屋子里面走,他看到床上躺着个黑漆漆的东西,跟外面的人形焦炭一模一样,奇异的是,人都成了焦炭,外面的衣服还有饰物却好好的,一点损伤都没有。
兰惜痛心疾首,“可恶的贼人,竟然做出如此凶残之事!”
谢清澜:“那是城主。”
兰惜:“呃,居然搞了个假城主糊弄别人,实在可恨!”
谢清澜:“那个就是城主。”
兰惜:“究竟发生了什么,城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邪魔歪道,丧心病狂!”
谢清澜:“城主被花言巧语蒙蔽,以为每日与童男童女双修,采集元阳元阴可令自己脱胎换骨,获得修炼灵根,成为仙人。城中失踪的童男童女并非被贼人所抓,而是派遣卫兵强行带入城主府。城主身体日渐消瘦,是因为日夜在做这种事情。”
兰惜:“难怪被雷劈,活该。”
谢清澜:“我知道那人不怀好意,城主昏聩愚蠢,痴心妄想,却毫无办法。暗中命人将城里百姓偷偷送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仙人手眼通天,若是触怒他,后果不堪设想,只能想办法虚与委蛇,不敢露出半分端倪。怕被发现,只选了些孩子女人,和少许青壮,剩下的我也无能为力。”
“谢某在心里发誓,愿与城中百姓共存亡,若真的难逃一死,谢某愿为马前卒,以身为饵,行刺杀之事。”
谢清澜两手作揖,跪下来用力一拜,“多谢仙人驱邪除恶,救梧桐城所有百姓一命!”
兰惜:“你这话,是真心的,还是又在演我?”
“谢清澜句句真心,绝无二话!”
兰惜不置可否,这货知道城里进了修士,立马亲自跑出来迎接,打得什么主意已经很明了。要是叫外面那块焦炭进展到血祭全城,留在城里的他和王源肯定不会坐以待毙。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可也比等死强,如果两败俱伤岂不是爽歪歪。
兰惜:“怎么突然说出来,不怕洒家生气,怪罪你?”
从王源到梧桐城,寻常人眼里的修士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兰惜隐约感觉到,只是有些东西现在还不好说,不能凭着这一点线索武断下结论。
谢清澜深深看了他一眼,以一种他自己都无法描述的复杂语气,“王灵官乃都天纠察大灵官,驱邪除恶,主持正义,邪魔歪道对灵官诀甚厌。”
手中掐着灵官诀时,他隐隐有种奇妙的感觉,非常不可思议。
很难描述那是什么,仿佛突然找到了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心中的迷茫烟消云散。
但他知道,这不是他自己的能力,他一直是个凡人。
只不过是站在眼前这人身侧,掐着同样的手决,隐约感觉到从这人身上泄露出来的气息而已。
兰惜谨慎的转了转,“屋子里怎么就只有这两人?”
谢清澜平静道:“城主日日双修,身子垮了,这两天只能修养。”
兰惜不放心,“我周围转转,看看还有没有未除的隐患。”
一个两个都这么凶残,可太让他不放心了,万一放过一个漏网之鱼,感觉后患无穷。
就当是扫尾,为梧桐城驱邪除祟。
还真别说,谨慎真的很有必要,修士的手段凡人辨别不出来,留了后手他们也不知道。兰惜举着灵官诀在城里转了转,真的发现几个可疑之处,或许跟血祭有关,全都被他暴力拆除。
等等,既然是祭炼法宝,怎么没看到?
于是他谨慎的又找了找,毫无收获,返回城主府时天已经亮了。居然一整夜都在梧桐城里掐着灵官诀转悠,兰惜自己都要佩服自己。
谢清澜及时奉上一个木盒,里面摆着一个残破的铃铛,毕恭毕敬道:“这是从残骸里掉下来的东西,仙人或许有用。”
兰惜定睛一看,铃铛表面依稀缠绕黑气,应该是主人被劈死的时候波及到它。灵官诀的中指往上一点,铃铛彻底报废,沦为一块废铁。
兰惜终于放心了。
他对谢清澜道:“洒家见你根骨惊奇,天赋异禀,有没有兴趣跟我学习功法,为梧桐城百姓的幸福生活发光发热,奉献一份力量?”
发出安利的声音。
回应他的是长长的沉默,久到气氛变得尴尬。
正当兰惜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谢清澜跪下来,用力磕头,“弟子谢清澜,拜见师尊!”
那一声响,磕的真用力。
这一下,兰惜实属没有想到,他只是想要拉些人。这个修仙世界貌似有些不对劲,双拳难敌四手,多个帮手总比单打独斗强,《通神经》是唯心了一点,但威力不俗啊。
谢清澜气息清正,拉他入伙不亏。
没想到对方直接跪下来给他磕头拜师。
也行吧,反正目的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