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游戏也可以作弊吗[无限]—— by黄金厚蛋烧
黄金厚蛋烧  发于:2023年0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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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池昱倏然皱眉,他本想叫这几个家伙赶紧滚蛋,被怪物盯上了也别连累他,可他才要开口——
【您已进入怪物的猎捕范围。】
池昱:“……”
所以这到底管他什么事啊!别人带来的怪物,只要他进入范围也要一起挨打是吗!
四个人站在窄小的卧室里面面相觑,二楼的窗户底下是一片被围墙封死的院子,墙顶上头被人用水泥糊满了防盗用的碎玻璃,所以跳下去基本和找死无异。
“要不硬着头皮冲出去吧!”有人提议。
“不行啊,这里只有一条道路通往楼下出口,我们很有可能会在半道上和怪物正面相撞啊!”
紧张的气氛终于清醒了池昱的头脑,他从床上起身,幽幽盘腿而坐,比起三人的惊恐,少年要明显淡定许多,“没关系,在我们看不见怪物的状态下,它们也没办法伤害我们。”
而且神明早已明说,当被怪物拖入里世界时可以依靠击杀的方式摆脱束缚,这证明那些东西并不像之前那样无法对付。
他们还有周转的余地。
在空间狭小的房子里等待怪物主动找上门来无疑是送死的行为。
遂四个人在确定了逃跑路线后,他们几乎连头都不回的就从二楼卧室一路狂奔了出去。
只不过还未能跑出楼房的大门,他们就在院子里与那只怪物正面相遇了。
“糟糕!”在某位玩家惊恐的低呼声后,池昱脑袋一痛,他先听到了一声怪异的耳鸣。
下一秒,周围漆黑无光的环境忽然化作了一张被火焰点燃的墙纸,那些变成了二维的景色一点点地燃烧,破碎,直至被风吹走,露出了底下与之前的环境相同,可色彩却全然不同的猩红新世界。
嘎,嘎……
耳边响起了古怪的声音,仿佛有人从一团粘稠的液体上快速踏过,而那些黏腻的东西还依依不舍地沾着他的鞋底,随着他的离开而发出令人浑身发毛的湿响。
池昱抬眸,正对上一张人偶般苍白木讷的脸庞。
它头部四周凌乱的毛发一一闯入他的视野,叫池昱也看到了这家伙如蛇般纤长有力的脖颈下,那肉色同人类女性般的身躯以及八只紧紧抠着地面的脚掌。
池昱的脸色白了两分。
这居然是最开始的那只蜘蛛怪!?
“能够看到怪物了!”突然出现在几人视野中的庞然大物惹来了他们的惊呼。
“看来是保持被怪物锁定的状态太久,强行进入里世界了。”池昱往后退了两步,试图在怪物向他展露攻击姿态之前先找个武器防身。
然后他的目光落向了院子角落里白天就被他注意过的钢管。
池昱现在的站位离怪物较远,前方还有一个队友几乎与怪物贴面站着,不管对方是否抵抗,他都应该有足够的时间去捡到钢管防身。
“!!”只是在池昱转身之前,一道黑影忽然闪现至他面前,将他的步伐牢牢挡住。
巨大的暗影覆盖而下,几滴带有腐蚀性的液体从高空坠落,将地面烫开一个不深不浅的小洞,腐臭味的青烟汩汩冒出,为池昱带来一阵头皮发麻的恶寒。
虽然他不能理解为什么,但从那道黑影中散发出来的,是对他恨入骨髓的杀意,几乎让池昱浑身都在颤栗不止。
他颤颤巍巍地抬头,与对着自己虎视眈眈的蜘蛛怪物尴尬地对上了视线,在片刻的沉默后,他又像是不敢相信般地转动了眼角的余光,要去窥探那个刚才与怪物仅仅半米之隔的队友。
他原以为会看到那个男人被咬得四分五裂惨死在地的画面,就算不死也至少得断条胳膊,毕竟这怪物从最开始的副本时就是如此凶残,恨不得咬碎一切自己眼里能看到的活物。
可偏偏令池昱没想到的是,那个人不仅没死,甚至根本就没有受伤!
他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惶恐,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怪物忽略了自己,从他的身边跨过而猛然跃去了池昱的身边。
让这一切看上去就像是……怪物从一开始就将目标定为池昱一样。
“……”少年怔然地抬着头、
眼前的蜘蛛怪算是最早一批出现在副本里的怪物,从第一次见面开始,这东西就对他抱有极强的杀意,也从来没有给予过任何池昱可以使用的消息,所以此刻会不会听他的指令,他还不好确认。
就在这时,大院的后门处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那扇本该被铜锁扣上的木门在巨大的冲击力下彻底爆破,木板在门框上摇摇欲坠,忽明忽暗的光线指引了他们几人可以逃脱的通路。
“这里空间太小了!我们出去和它周旋!”最后一个副本的队友到底是靠谱,怪物的逼近并不会让他恐惧太久,而是以极快的速度想到了应对方法。
他砸开了后院的大门。
池昱快要涣散的理智在队友的呼唤声中陡然恢复,他闪身从蜘蛛怪的腹部下飞速钻了过去,而在他离开的那一刻,蜘蛛怪的巨掌毫不留情地盖了下来,将池昱先前所站的地面彻底敲碎。
碎石崩裂,尘灰飞扬,四人趁乱间慌不择路地冲出后院,朝着小镇中央最空旷的那片区域飞奔。
池昱曾在探索副本前摸索过这里的地图,也见过那处空地。
那似乎是个未完成的工程,大片的建筑垃圾堆积在道路的一侧,工作用具丢弃的满地都是,只构建了地基的破漏房屋光秃秃地躺在空地中央,简直是比烂尾楼还要过分的烂头工程。
唯一的好处是,那里的空间较大,如果把怪物引去就有更多机会可以反杀,不至于被那个庞然大物堵在角落里活活踩死。
只是当几人顺着记忆里的方向,在血红色的世界中拼命寻到那处建筑废墟时,展现在他他们眼前的却是一个与废墟全然不同的大型平台。
本该坚硬的地基上覆盖了一层黑漆漆的石台,一根两米多高的立柱被黑烟熏成焦色,孤零零地竖插在平台的中央,连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叫人想要咳嗽的烟味。
“周围的环境好像变了……!”
经队友如此一说池昱才发现,原先看着与现代风格接近的房屋忽然变成了那种他只在电视里才见过的老旧小屋。
颇具年代感的小矮房墙壁上用红色油漆刷着大大的“拆”字,墙皮大片脱落,屋顶与门板更像是经历过地震一般,塌陷的塌陷,掉落的掉落。
“那边也有房子!”
在正常状态下应该是公路的位置上,同样也出现了与这些破旧建筑一样的矮房。
它们成片建造在此处,排列得七零八落毫无章法,并且诡异的是它们全都通体焦黑,直冲天际的烟味与火焰焚烧湿木的怪味将整个空间都染上了腐朽的死亡气息。
看来表世界与里世界不仅仅在怪物的现形上有所区别,在年代甚至是背景故事里都可能有一定的跨度。
“喂,快躲开!那东西来了!!”
他思忖间,队友的一声惊呼把池昱猛然扯回了现实,但还来不及他反应的,庞然大物已然从天而降。
巨掌瞬间把他掀翻在地,坚硬的地面磨破了少年的肌肤,鲜血渗出的那一刻,池昱吃痛低呼了一声,但此时他已经彻底被禁锢在了怪物的身下。
小少年因惊惧而混乱了呼吸,眼前的家伙就和副本刚开始的怪物一模一样,但那双本该无光的眼睛里却在瞪着他时透露出让他恶寒的杀意。
「这里的怪物对你抱有极强的恨意与杀心。」
池昱忽然想起神明在游戏转换前对他做的提醒,那时候他全当是对方在胡说,因为从副本到现在的每一只怪物都对他抱有杀心。
但从没有一个会像这蜘蛛怪一样……针对的这么明显,好像它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把池昱碎尸万段,拖入阿鼻地狱用烈火焚烧一样。
“嘎,嘎……”
怪物的呼吸靠近了,它肢节用力撑着地面,只伸出被绳索吊着似的头颅往前窥视,头顶上杂乱的毛发垂落在池昱的面庞,同枯草般挠得他脸颊生疼。
“趁他拖着怪物,我们快去找道具!”从不远处传来了其他队友的喝声。
池昱心脏跳得飞快,听力也因恐惧而被耳鸣所占据,他不知道那些人在说什么,但见到了他们四下散开的背影,这让他莫名有种被世界给抛弃的不安。
池昱,冷静下来,快想想之前自己是怎么和那些怪物沟通的。
他屏息,试图冷静,并在蜘蛛怪琢磨着要如何将他折磨致死的间隙中,他也在拼命地回想曾经与怪物们交流的画面。
就理论上来说,除了那些好像本来就有智能的怪物,大部分的怪物在看到他的第一眼都是带有敌意的,只有经过他主动“沟通”的尝试后,它们才会慢慢温顺下来,表露出顺从的一面。
并且这种状态下的怪物极度听话,除了乖顺以外几乎不会表露出任何其他的情绪,就连身上的戾气也像是忽然被驱散了般,成了一个只听池昱命令的傀儡。
所以他怀疑……
怪物可能不是因为跟他友好才听话,而是因为在精神上受到了自己一定程度的控制。
毕竟神明与他之间的关系千丝万缕,而祂又不止一次说过,怪物是由池昱为基础所诞生的产物,他能操纵自己“孕育”的东西,应该并不奇怪。
「你很聪明呢,不愧是我看中的躯壳。」
当池昱想明白的那一刻,脑海里忽然想起了神明的低笑。
时间似乎在祂突如其来的回应中完全暂停,阴暗的世界里血红色的空气停止了流动,压迫着池昱的怪物也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再动弹。
池昱的意识是清明的,大脑还能继续运转,但他的身体如被水泥固定住一般,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这里为我所掌控,你挣脱不了的。」
祂似乎一直在监视他的游戏进程,从他的日常行为到脑内的思想,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被这家伙以一个至高的顶点掌控着,让池昱几乎听到祂的声音就要忍不住生理性的作呕。
但对方完全不放在心上,反而还悠然自得地继续说:
「我们之间的适配性很高,但因为你对我的抵触,所以我的能力从未给予过你。」
祂说到这里,池昱忽然回想起了曾经那些个唯有他没有能力的副本,那时候他对情绪的感知还很稀薄,对于神明的存在更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但随着副本游戏的深入,池昱学会的感情也越来越多,他变得越像人类,对于神明的存在便越加重视。
他从原先那个根本不在乎队友死活的空壳,变成了如今偶尔也会向神明祈祷,希望大家都能平安无事的活生生的“人”。
而从那个时候开始,副本里的其他玩家便不再拥有能力了。
「我可是很偏心的呢,本来只想为你一个人作弊的,但因为你的身体在“抗拒”我为你带来的“情绪”,所以我只能将它分享给所有玩家了。」
「不过现在,它们又可以只为你而存在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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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燃烧的小镇遗址(2)
说实话, 在副本里神明能够与池昱直接交流就已经非常抓马了,所以事到如今,神明忽然给予自己迟来的力量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当神明的存在从他脑海里消失的那一刻, 池昱感觉自己的身体忽然一轻,时间再次流动起来, 怪物炽热的鼻息重新扑打在他的发顶。
他抬头, 望向了眼前那只仍对他虎视眈眈的蜘蛛怪。
它咧开满是獠牙的巨口,白花花的口水顺着齿缝一个劲地往下滴落将地面都腐蚀了一片,它似乎已经决定好了要用何种方法来对待这位抛弃了孩子的恶劣“母亲”。
只是在它发出足以震撼大地的咆哮之前, 池昱深呼吸了一口气, 先向它开了口, “看着我。”
那是非常简单的指令,随意到连池昱自己都不相信, 那个不懂人话的大家伙会愿意顺从他的命令。
但确实是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怪物的身形忽然僵硬在了原地,那口用来震慑他的獠牙也重新收回口中,只睁着双看上去要比刚才“单纯”许多的眼睛,清澈地望着眼前的少年。
蜘蛛怪落在他身上的鼻息依然滚烫, 池昱不敢乱动, 他两手向后撑着地面,一条腿支起, 还保留着被怪物推翻在地时的难堪姿势。
而那个本该吃掉他的大家伙正一动不动地趴在他的面前。它不会说话,更不会用眼神暗示, 但它眼底的杀意好像被驱散了, 此刻只木讷地保持着乖顺的姿态, 好像在等待池昱的下一条指令。
……成功了吗?
池昱不敢松气, 双眼还死死盯着蜘蛛怪。
如果他真能控制这种东西, 那他也不需要在副本里去寻找什么战斗用品了,接下来的一切行程他都会顺风顺水。
因为光就体型来看,这庞大的家伙也足够他碾压副本里大部分的怪物了。
不过安全起见,他决定再试试下一条新的指令,以此来确定这已经停止攻击的怪物是否真的会听他的话。
让它转个头,或者让它离开这里,应该都是可以实行的指令。
里世界暗沉模糊的视野中,连空气都像是流动的血水,刺得少年双眼生疼。只不过在他努力镇定下情绪,准备发布新指令时,从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其他人的怒吼。
“快跑!!”那人举着个还在往下哗哗淌水的大桶,朝着蜘蛛怪与池昱的方向飞奔而来。
听出来这句“快跑”是在催促自己,池昱的求生本能立刻大于了他想要操控怪物的思想,他连滚带爬地从怪物的爪下奔了出去,并且神奇的是大家伙根本没有对他的行为加以阻拦。
它依然乖巧地伏在原地,甚至不去理会从它身后奔来的玩家。
下一秒,玩家手中的大桶倾斜,带着刺激性气味的液体从头到脚将那怪物淋了个透彻。
其他玩家也一道赶了过来,他们点燃那把不知从哪儿找到的打火机,随着火光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焰色弧线,在接触到怪物皮肤的一瞬间,它的身上也爆燃起直冲天际的烈火!
足以让它的皮肉都绽开的炽热温度烫得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叫。
它不断地在地上打滚,巨掌拼命拍打火焰燃起的部分,但无奈那些液体是助燃的汽油,它手掌掀起的风越大,火势也随之越旺。
少年的瞳孔中倒映着直冲天际的火光,他听到怪物的惨叫声在慢慢消失,然后他的心跳取代了这一切嘈杂的声响,让他也木讷地站在原地,不知到底该作何反应。
他应该惋惜自己的试验没有完成?还是应该庆幸他的队友救了他?或者说……他应该感到悲伤,因为他那听话的“孩子”被玩家给活活烧死了。
“小伙子,你没事吧!”犹豫间,有玩家从附近围聚过来,拉了一把还处于茫然中的池昱。
他怔愣了两秒,很快就从刚才混乱的情绪中清醒过来,僵硬地答了句,“我没事……”
怪物在火焰中燃烧殆尽,一缕阳光刺破血色的云层穿透而入,在几人的视野中漾开一片柔软的金。
弥漫在空气里的焦味亦随之散去,周围的景色如游戏中卡顿的画面被忽然修复,在一堆酷似马赛克的古怪光影中,这座小镇原先的模样慢慢显现。
“……好像回到表世界了。”另外三人面面相觑,但无疑落在他们肩头的阳光是温暖且真实的。
小少年伸手在空气里攥了一把,空空如也的触感将他拉回了现实。
别说是怪物的尸体,现在他的鼻息间连怪物被燃烧的臭味都消失殆尽了。
虽然可以操控的怪物就这么死了有些可惜,但池昱也有了点特别的新发现。
里世界的时间与背景都与表世界有很大差别,再加上神明那令人作呕的恶趣味风格,所以极有可能……玩家需要寻找的符箓乃至于恶鬼都只存在于里世界。
而他要找到这些东西的唯一方法,就是一直处于被怪物盯上的追逐战状态,以保证里世界能够长期存在。
同那几人简单道谢过后,还是希望单独行动的池昱便与他们分道扬镳了。
经过刚才一场闹剧,现在的他早已没了困意,再加上太阳已经升起,他确实可以进行下一轮的探索了。
比起回到原先那间让他感觉莫名熟悉的小楼房,他选择再去查看了一次小镇中央的空地。
此刻一块已经腐朽的地基驻扎在空地中央,大量的建筑垃圾与废品堆在一旁,满地都是黄沙与碎石,全然是一副建筑公司干到一半就忽然跑路的悲惨景象。
但在里世界中,池昱清晰地记得这块地方没有地基,只有一块大概十多平方米的平台。
它由水泥搭建的表面上满是被火焰熏烤过的痕迹,还有那根看上去绝对不是正常用途的立柱安插在平台中央,让那里看上去宛如一个绑着犯人实施火烧的死刑场。
由此可见,表里世界的地形虽然大差不差,都是以这座镇子为原型,但其中所经历的故事线恐怕另有玄乎。
【您已进入怪物的猎捕范围。】
“什……”池昱刚想踏上平台探索一下,脚尖才点到地面就听得系统提示音在脑内一阵阵地响起。
他才摆脱那个蜘蛛怪没多久!
不过想想这也算是个好事,附近没有其他玩家存在,他正好可以利用这只怪物进入里世界。
只需用精神控制将它停留在原地,自己就能随心所欲地探索了吧?
小少年算盘打好,索性站在原地等着那怪物主动找上门。
大抵一分钟左右,随着系统音越来越急促的提示,周围的世界再次“燃烧”起皮,血红的色彩如窜入水中的异色液体迅速填充了他眼前的画面,将少年拖入了未知的里世界。
建筑废墟在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个弥漫着浓郁焦味与腐臭的漆黑平台。
泛着酸腐味的泥水如溢出杯子的糖浆,沿着平台的边缘滴滴淌落,在池昱的脚边汇聚出一滩漆黑的幽潭。
那只循着他的气息而来的怪物就站在平台的最前方,它浑身被不断冒着气泡的软泥所覆盖,手掌狭长巨大,同幽灵似的脑袋悬浮在半空,黑洞洞的眼眶里呼啸着叫人恐惧的风。
“看来都是老朋友啊。”池昱自嘲地笑笑,认出了眼前就是当初墓地副本里的软泥怪。
但从对方浑身都透露着不善的气息来看,这家伙和当初为他指明出口的怪物似乎不是同一个。
先试试利用精神控制它,至少要稳定住里世界不要崩坏。
池昱深呼吸了一口气,循着刚才控制那只怪物的感觉,用眼神与之交流,“看着我。”
“……”
他说完就马上觉得有些尴尬,因为软泥怪的眼眶里只有黑洞没有眼球,他不太能确定对方是否与自己对上了视线。
一秒,两秒,三秒……
刚才笼罩在怪物身上的杀意好像消散了一些,它身上的烂泥还在蒸腾翻滚,冒出一阵阵泛着酸味的滋滋绿烟,但它本体似乎没有进攻的意识了。
“……成功了吗?”池昱张了张嘴,像是要确定似的,将这句本该藏在心里的问话给说出了口。
语言能力本就极差的软泥怪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但从他们对视许久都没有发生任何战斗的情况来看,池昱姑且认为自己是成功了。
“你在这里待着。”生怕浪费太多时间,他向对方迅速下达了指令。
他话音落下后的几秒内,软泥怪都呆呆站在平台上毫无移动的意思,除了它身体的烂泥还在不太听话地一个劲往下淌。
池昱往后退了两步,软泥怪没有任何的作为。
遂认为已经安全的他没再多停留,只从软泥怪的身边飞速经过,再次踏上平台去研究那根立在当中的柱子。
绝对是被火焰熏成漆黑色的石柱上有明显剐蹭的痕迹,不明的液体已经干涸在石面上成了坚硬的坨块。
石柱上有几处没有被完全熏黑的地方,细看就像是几个手印凌乱地按在上头,宛若人临死前最后的挣扎,杂糅着疯狂与绝望。
这里难道是个火刑台?可到底是什么样的时代背景,会让这么一个死刑场光明正大地建立在小镇的中央?
难道这里的镇民私自动刑是合法的?
不,不对……就算私自处刑是常规操作,但这可是火刑啊?有什么地方可以动用这种刑法来惩治犯人?就没有人提出异议吗?
“喂,你是不是想死?”
池昱还在一门心思地研究立柱,身后却传来了少女不悦的清冷声线。
有其他人闯入里世界了?
池昱一惊,刚想寻找声音的来源,但他回头看到的却是那坨本该站在平台边缘不动的软泥怪已经悄声无息地接近了自己的背后!
它从泥浆中撕开巨口,露出了
PanPan
里头同样猩红黏腻的舌与齿,欲要将这个敢背对它,甚至完全不设防备的少年给吞入腹中。
“糟了!”
小少年下意识地低呼,他抬起手掌,感受到未知的力量从指尖诞生,那似乎就是神明给予他的能力,只不过在他要发力之前,眼前忽地闪过一道刺目剑光。
“唔……”
如雷电般的光影撕开了软泥怪的身躯,让这团看似没有形体的怪物瞬间身首异处。
而随着怪物的身高减半,站在它身后的少女也在池昱的眼前慢慢清晰了面庞。
是谭新蕾。
狂风在耳边呼啸,里世界的画面如血色的烂泥不断翻涌,欲将两人彻底吞噬。
“……你怎么会在这?”对于谭新蕾的出现,池昱总是有些忌惮。
哪怕他现在是副本里唯一一个拥有神明能力的人,可面对眼前这绝对能称之为战力天花板的少女,他总觉得在自己那些三脚猫的功夫使出来之前,谭新蕾就能一剑斩断他的喉咙。
但他似乎想得有些多了。
谭新蕾的目标并不是池昱。她收回自己的剑,转身只留下个冷漠的侧颜,目光则落在那堆还在沸腾的烂泥上。
在池昱欲言又止的注目下,她幽幽开口,“里世界还没转变,这家伙没死透。”
经她如此一说,池昱才低头去看,只见这团身首异处的软泥在原地翻滚了两下,它的身体并没能重新融合起来,但手掌还连接着上半身。
“Ma……”它张开巨口,恶臭的黏液连接着牙齿的缝隙,随着口中喷出的热气而不断变形。
听到熟悉的称呼,池昱瞳孔晃了晃,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但那怪物却像是看不见他的抗拒般,疯狂地蠕动着已经破碎的身躯,用双手按着地面,生生将自己的身体拽到了池昱的脚边。
“妈妈……”当它身上的臭味充斥了少年的鼻息,怪物口中的喃喃自语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妈妈,吃掉我,求求你,吃掉我吧。
这似乎是每一个怪物的诉求,不管是巨型的还是小型的,人形还是昆虫,它们总会用那种渴望又贪婪的眼神死死盯着池昱的面庞,说出那句不变的“吃了我吧”。
“……”池昱沉默间,眼前的怪物忽然一颤身躯。
平台上忽然刮过一阵泛着恶臭的狂风,发丝凌乱地遮挡视野间,怪物的身形也飞速腐烂融化,很快就带着里世界那万般刺眼的血红色从两人身侧消退去了。
表里世界再次转换,刚才的火刑台也消失不见,他们重新回到了那片独属于表世界的建筑废墟上。
池昱抿唇,错失在里世界调查的机会让他有些懊恼,但没有谭新蕾,他可能已经死在怪物的软泥里了。
“谢了。”虽说心态已经与当初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池昱的情绪与三观还是受到了原先那些玩家的影响。
他极少有地说了感谢,只是表情看着有些古怪。
好在谭新蕾也不是第一天觉得池昱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此刻她只默默抬眸睨他一眼,然后用剑刃指着眼前空地上,刚才还躺着软泥怪的方向道,“它们叫你妈妈?”
池昱一怔,语气染了些不可思议,“你能听懂它们说话?”
“听不懂,”她摇头,那副挑眉鄙夷的模样确实不像是说谎,并且很快的,她又看着池昱咄咄逼人道,“但听你的回答,应该不是在否认我的问题。”
关于怪物的语言,谭新蕾从来都是听不懂的,除了它们愤怒的咆哮,多数时候她听到的都是好像指甲抓过黑板的尖锐声音。
但她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她在副本中曾被生物母的黑泥包裹起来,强迫她看了一场与那些怪异生物有关的梦境。
在那片到处都是黑暗的诡秘空间里,她化作了身形扭曲的怪物随着洪流拼命地奔跑,而身边也是同她一样变成了怪物的玩家。
他们汇聚在一起,被抽离了意识,只麻木地顺着本能一路飞奔,直到在那片黑暗的尽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少年就像是淤泥里绽开的白莲,四周皆是黏稠黑暗,唯有他泛着莹莹白芒,高傲地矗立在水中。
谭新蕾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大脑在疯狂地尖啸,她体内的每一颗细胞都沸腾着,呼喊着,她想要被她的“妈妈”吃掉。
她的回忆中断在这里,因为彼时的池昱脸上与梦境中的他有着截然不同的表情。
她梦中的少年是清冷与高傲的,仿佛神圣到凡人不可僭越,但眼前的池昱更接近人类,他会有七情六欲,会因为被她凶两句就露出为难与怯懦的神色。
但有个问题她一定要问池昱,“你知道副本到底是如何诞生的吗?”
没想到谭新蕾的问话会一下跳到这么高的层面,少年的眼底闪过一丝错愕,但他作为一个毫无记忆且连自己身份是谁都不知道的参与者,根本无法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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