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游戏也可以作弊吗[无限]—— by黄金厚蛋烧
黄金厚蛋烧  发于:2023年07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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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池昱挑眉重复他的话语, 语气里总带着几分戏弄他的玩味。
“不, 不,你是怎么过来的?没有看到那个庞然大物??”郑更旭瞳孔地震,满脸写着不敢置信。
他刚才分明看到怪物已经接近了自己的身后, 可怎么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人却是池昱?
【本轮游戏已经结束, 恭喜玩家又逃过一劫!】
广播里响起神明幸灾乐祸的笑声, 打断了男人本就难以组织起来的语言。
那一瞬间郑更旭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是被忽然放光了水分,腿软得根本站不起来。
好在池昱伸手拉了他一把, 他才心有余悸地把浑身重量都挂在了对方的身上, 望着那块已经跳转到“0”的电子计时器大口喘息。
这样就结束了吗?他活下来了……?
“我送你回去吧。”池昱要比他显得淡定许多。
见郑更旭不做抵抗,他索性架着他的胳膊悠悠往楼上走。
只不过在准备离开船舱的那一刻,墨发的少年倏然回头,看向了左侧集装箱那扇虚掩着的金属门后。
蜷缩成一团的怪物正躲在黑暗中, 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 如同乖顺听话的小孩在乞求得到表扬。
在那扇B1大门关上的同时,池昱将食指比在唇前, “嘘。”
夜凉如水,整艘游轮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洗手间的玻璃镜前, 少年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 如想要通过它与谁对话一般, 幽幽开口, “这个副本对我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 池昱。”
他唤祂自己的名字,眼神幽静如一潭死水,即使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也依然自顾自地继续道,“准确来说,所有的副本都没有意义,怪物不会攻击我,而我也得不到任何与自己身世有关的信息。”
镜子依然没有反应。
“啧。”少年不悦咂舌,像是只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他皱起眉头,先平静地深呼吸了一口,旋即抬手,重重一拳砸上了看似坚固的玻璃。
镜子在他的重击下瞬间破碎,镜面如万花筒般裂开了无数道细小的分区,他们倒映着少年已然猩红的眸,伴随着从裂口处流下的血迹,宛若他眼中淌出的血泪。
刹那间仿佛连世界也因这碎裂的镜子而染上炼狱的色彩,整个洗手间都在摇晃,耳鸣嗡嗡作响,叫人头晕目眩。
当池昱终于能够再次看清眼前的画面时,他正对着镜子里那个侧面而立的自己质问道,“你拉我进副本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你还不明白吗?我以为这些提示已经够你猜出来了。」
从镜子里传来了与他一样的声音,似笑非笑,带着几分揶揄。
「那些都是你的孩子啊,池欲。被抛弃的孩子想要回到妈妈的怀抱,自然就会对你有特别的执着。」
“什么叫作我的孩子……”
「由你为源头而诞生的怪物,都是你的孩子。」
「既然在这里已经无法让你感受到乐趣,那便前往真正会让你感兴趣的地方吧。那群怨恨着你的孩子可被我好好地保护在曾经的乐园,它们将会是这世上最纯粹的恨意。」
祂说到这里,从船舱之下忽然传出如野兽般幽怨冗长的叫声,好像那头依靠食人为生的巨兽在痛苦地哭泣,吸引了所有住宿区内的玩家推门出来查看。
天花板上在掉落墙灰与碎屑,地面崩塌,红毯一圈接一圈的犹如潮水般卷起,将那些来不及反应的玩家统统掀翻在地。
在那群人惊恐的尖叫声中,整个空间都在诡异地瓦解,崩坏,最后化作了一片片如被燃烧过的纸屑随风散去,与所有人的意识一道陷入黑暗之中。
【妈妈,为什么丢下我……】
池昱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传送到了下一个副本。
这里似乎是一个被遗弃的小镇,完全独立式的两层小别墅整齐地沿着公路排开,每家每户都带着一所后院,院中甚至还能看到家畜在棚子里站立着,只是一动不动甚至诡异。
小屋内没有开灯,有些地方光是远远望去都能看到飞舞在空气里的尘灰,显然这里许久都无人居住了。
灰蒙的阴霾自天空压下,乌云密布到几乎瞧不见任何的光线,也分辨不出现在到底是晚上还是早上。
“嘶,又是这么把人摔进来的啊。”从身旁传来了其他玩家小声的抱怨,收回了池昱还在观察附近环境的思绪。
“每次都是这样,你还没习惯吗?我看到白光就习惯性地闭眼抱团了。”有人回应道。
看来与他一样被召唤进副本的还有不少其他玩家,但比起最初几个副本时那些菜鸟玩家脸上的惊恐,这群人的神情要显得淡定许多,显然是经过了不少副本的考验才能到达此处。
而在这一众经验丰富的人群当中,池昱意外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束着高马尾的少女站在别墅笼下的阴影中,用柔软干净的帕子擦拭着自己那柄当做宝贝来用的西洋剑。
纤细的剑身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寒芒,倒映着少女冷静与优雅的侧颜,剑柄处一条锁链与剑刃底端紧紧卡住,让它犹如一把审判罪恶的十字架,光是看到都会让心有罪孽之人感到恐惧。
谭新蕾居然也在这。
“……”像是感受到了这道直勾勾的视线,纳剑入鞘的少女倏然抬头,与正盯着她的池昱撞上了目光。
在见到这张同样熟悉的脸时,谭新蕾先是一怔,旋即不可抑制的怒火在她眸中窜起,灼灼燃烧着她的理智。
“池昱!”她怒喝他的名字,跨过那些茫然的其他玩家,直接几步飞奔到少年的面前揪起了他的衣襟,逼迫这个身高还要高过自己一个脑袋的家伙低头与她对视。
池昱沉默,他回想起上一个副本与谭新蕾分别时,她就是这么一副怒火滔天的样子,说些他不能理解的话来。
“你怎么还好意思进副本?是不是觉得践踏人类的性命会让你很有成就感?”谭新蕾的后槽牙被磨得咯吱直响,显然没有一拳敲在池昱的脑袋上已经是她客气了。
但回应她的是池昱始终如一的沉默,少年的眸子里没有半点光芒,像是潭淹没了无数尸体的死水,连外界微弱的倒影都不曾留下。
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异样,谭新蕾松开了揪着他衣襟的手,旋即用一种古怪的表情问道,“你怎么了?”
“我吗?没怎么吧。”见对方不再纠缠,池昱理了理乱掉的衣襟,淡淡回了句。
虽然神明还没有宣布这一轮副本的规则,但池昱已经做好了当独狼的准备,他有一种预感,自己想要解开的谜团将会在这里找到答案。
「各位玩家,游戏即将迎来终结,你们都会在这里成为某位玩家的陪葬。」
“……什么意思?”
“陪葬?是我听错了吗?”
从未出现过的提示让这群身经百战的玩家们纷纷露出了质疑的神情,他们无法再像之前一样淡定,但又因为无法让神明直面回答问题,只得在这一刻面面相觑。
而神明似乎也不打算解释关于“陪葬”二字的含义,只是在一阵迷之沉默后继续宣读祂的游戏规则。
「此次副本的可行动范围为一整个小镇,游戏目标是找出专用的符箓,驱除为镇子带来不幸的恶鬼。」
听上去任务目标非常容易,但小镇每隔一段随机时间就会进行一次场景转变。
即本来应该通往厨房的门,在转变后推开可能进入的就是厕所,所以在前一天找到符箓的地方,时隔第二天再去,可能就会变成一片你从未见过的新区域。
所有的关键道具都随机出现,就算记忆力再好也遭不住这样一言不合就打乱的地图。
「这里的怪物也要较之前的副本更为凶残。」
它们从一开始就会处于玩家无法看见的隐身状态,并且在察觉到活物在附近时会主动去寻找,只不过在现形之前它们无法对任何东西造成伤害。
而当玩家与怪物接近到一定范围之后就会收到系统提示,如果不在限定时间内甩脱这个看不见的大家伙,那么小镇将会只对该玩家一人进行表里世界的转换,届时怪物也会现形,并能对玩家造成伤害。
「解除里世界的方法除了逃离怪物的追踪范围,还能选择直接消灭怪物,相信战斗经验丰富的你们一定可以做到吧?」
「还有一点需要提醒各位的,这里没有任何的安全屋,哪怕你们在温暖的房间里睡觉,也极有可能会被怪物追踪哟。」
在神明的规则诉说完后,池昱本想即刻就出发,但他前脚刚走,脑内耳鸣却一阵阵地炸响,疼得他不得不僵在原地,等待那个声音继续说话。
【以及……专门提醒你一个人的。】
【这里所有的怪物都会对你抱有极强的憎恶与杀心,但这是你想要寻回自己的秘密所必须要经历的考验。】
这次的副本,神明依然没有给予玩家任何能力。
但这对早已习惯了在各种副本里摸爬滚打的众多玩家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拿出来唏嘘的事。
他们只在乎神明的那句:游戏即将迎来终结,他们都会在这里成为某位玩家的陪葬。
从未出现过的提示像是一张刚开始就已经定下了死局的网,让那些本来还信誓旦旦的家伙陷入了自我怀疑。
彼时一群人聚集在小镇的入口,有人坐在原地琢磨着神明提供的信息,有人则已经在附近挑挑拣拣,试图找出一些遇到怪物时可以与之搏斗的武器。
毕竟副本里没有安全区,他们随时随地都可能会被那些看不见的东西拉入深渊。
“要组队吗?这次的副本绝对是合作型的。”从身侧传来了其他玩家邀请组队的询问,不过对象并不是池昱。
还在想心事的少年往人群聚集的地方看了一眼,大部分玩家都已经三三两两地站好了队,等待着和队友一道出发。
唯有谭新蕾和他一样,年纪最小还偏偏是条孤狼,认为队友不过是只会靠着她躺赢的累赘。
池昱本就性格古怪不太能和别人相处融洽,除非对方是个包容性极强甚至愿意无端对他善意的人。当然,能在神明的游戏中混到现在的人,绝对不会是这样圣母的性子。
至少就池昱自己的经历来说,所有温柔的人,善良的人,亦或是拥有包容心的“好人”,他们的结局绝不会好到哪里去。不是落得个手断脚断,就是被怪物虐杀到死无全尸。
“好,差不多准备就绪了,我们先走咯!”几个组好队伍的玩家同剩下还未休息好的人挥了挥手,率先出发。
池昱也赶紧动身,生怕好的资源会被优先掠夺。
在这个基本生活得不到保障的副本里,玩家的目标是要找出恶鬼将其驱散,那首要任务必然是得到特用的符箓。
恶鬼的位置会随着场景的转换而不断更改,但符箓可以随身携带,至少能保证在遇到恶鬼时可以直接掏出来使用。
见池昱的背影已经走远,对他一直存疑的谭新蕾也默默地站起了身,她系紧了腰间束缚西洋剑的缎带,悄声无息地跟上了他的脚步。
她在那场由生物母编织的梦境中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画面。
那些对所有人而言无比恐怖且怪异的东西,在面对池昱时露出了异常的兴奋与期待。
它们如同腐烂的淤泥,涌动成黏稠的浪潮,一股接着一股向前奔驰,直至将那被倒悬在半空的少年彻底吞噬。
来自于梦境主导者的意识不断地影响着谭新蕾,让她在恍惚间产生了自己就是怪物的错觉,遂在见到那被旋涡吞噬的少年向她抬手时,她竟也情不自禁地迈开脚步向他慢慢靠近了过去。
有一个称呼在她的喉咙里呼之欲出,并且在对方将手掌盖在她发间的那一刻,她就像是失去了自己身体的主动权般,两眼无神地呼唤了出来,“……妈妈。”
她在那场不知到底属于谁的梦中如此开口,对着明显与自己同龄的少年称呼了“妈妈”。
谭新蕾的双眼在这一刻猛然睁开,黑泥迅速退却,但她的思绪却停留在了那场梦里。
当少年向她垂下悲悯般的注目,她胸腔里那股想要与他融为一体,回到他灵魂里去的贪恋与欲望在瞬间到达了极致——
“吃了我吧,妈妈。”
谭新蕾迅速用双手盖住了自己的嘴,新副本漆黑的天色压抑地往下靠拢,将她的神思也一并带回了现实。
没想到光是回想起那场梦境都会让自己情不自禁地说出这句话,谭新蕾呆愣在原地晃动着瞳孔,心有余悸。
“糟了……”再回神时,她想要跟踪的少年早已不知了踪影。
池昱与第一批出发的队伍选择了相反的方向,其一是不用与他们共享资源,其二若是能找到符箓还能抢先占有。
这次的副本目标虽说只是消灭恶鬼,但按照神明那个混蛋的风格,绝对不会是需要“众人齐心合力”这种条件就能达成的。
他沿着略显荒芜的公路缓缓地走,两侧都是带着大院的矮房,实质上小别墅的占比不算太多。
在一栋仅有两层的楼房前,池昱看到了一口由石砖搭建起来的水井。
井口超出地面的部分仅有几十厘米高,直径大抵半米多些,从洞口望去底下黑漆漆的一片,且井壁狭窄,成年人虽然可以下去,但过程应该很艰难。
池昱站在不远处,能清晰地听到井下有流水淌过的清响,哗啦啦的动静不算太大,看来水流不急。
池昱本想再靠近几步看看,但他刚走到井口旁边,脑袋却“嗡”的一声炸开了耳鸣,在一阵让他几乎心悸的不安过后,来自于神明系统的提示忽然响起。
【已进入怪物巡逻范围,请迅速撤离,】
第一次听到这种提示,他实打实被吓了一跳,当然将他逼退的不是他早已习惯的恐惧,而是那阵让他几乎想要呕吐的不适感。
不知道怪物会从哪里出来,池昱紧张地吞了口唾沫,为了防止会被忽然推入井中,他特意与洞口拉开了大概十几米的距离,然后站在空地上左右张望。
周遭的环境没有产生任何变化,天空还是黑压压的一片,但从迎面吹来的风中带了一丝腐朽的气味,混合着雨水腐蚀木墙的霉腥味。
他的手中只有刚才在路边随意捡来的钢管,不知道对付这里的怪物是否有效,但在他握着那根钢棍连手心都在渗出冷汗时,神明的提示音却忽然再次响起。
【已离开怪物巡逻范围,请小心避免那些看不见的大家伙哟。】
胸腔里胡乱跳动的心脏逐渐平缓了节奏,池昱放开了手中的武器,扪着胸口轻轻松了口气。
看来闯入巡逻的范围和被怪物“锁定”还是有点区别,只要离开得够快就不会被发现。
“这个混蛋又在玩文字游戏。”池昱磨着后槽牙,虽然口中这么抱怨,但他的身体早就诚实地接受了这样的设定,甚至已经养成了只要听到祂的第一句话,就能猜到祂想表达什么潜台词的怪习惯。
现在姑且可以断定,这口井的附近是怪物的巡逻范围,与自己大抵相距十几米的位置,但他不知道怪物巡逻的中心点是在哪里。
如果怪物在一片圆形区域内巡逻,那么中心点可以粗略形容为这个圆的圆心。
按照一般人的逻辑,在这片只有一口水井的空地上,大家会自然地将井口当做中心,因为这是他们视野中唯一可以看到的东西,但当池昱换了一个角度重新靠近井口时,这次的距离大概只有五米,他却没有得到任何系统的提示。
难道说怪物巡逻的位置不固定?还是说中心点另有其他?
池昱本想着趁此机会摸索出怪物巡逻的范围,好避开危险去探索小镇,但就现在来看,这种想法不切实际,甚至非常拖延时间。
安全起见,他只得绕开那口最为可疑的水井,优先从院子开始检查。
大院位于楼房后方,能透过半米高的木头栅栏看到房间西面的厕所窗户,借着天空微弱的光线往里窥探,窗内的杂物堆积如山,泛了黄的瓷砖上印着已经黯淡了色彩的凤鸟花纹,一条木质走道略微翘了边,直直通向看不见内景的房间。
极有时代感的楼房让池昱怔愣了两秒,莫名的熟悉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地捂了捂胸口,待这份怪异的感觉慢慢消散,他才逃也似的收回了目光,重新去审视那片大院。
布满了杂草的院内静静摆放着几口早已干涸的水槽,池昱稍微往里走了两步,竟在拐角处见到了一头通体棕色的黄牛。
它背对池昱而立,站在食槽旁一动不动,蚊蝇在它身侧飞舞,但它的尾巴却连驱虫的打算都没有,只安静地悬挂在身下,宛若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
“你好?”池昱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不正常,居然会对一头牛打起了招呼。
不过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小少年困惑地绕到了牛的正面,意外地发现在他视野的盲区中还有几头羊也同样矗立在那,不过它们在面对池昱的接近时全都毫无反应,只睁着双好似人类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叫他浑身发毛。
尤其是离他最近的黄牛,它的头顶有一簇格外茂盛的毛发,就像是一团怪异的刘海遮挡在了它额头的正中,让它本就古怪的脸愈加像人类。
“……”抱着试探的心态,池昱伸手在黄牛的身上摸了一把。
那东西毛发光滑,肌肉结实,皮肤表面触感柔软,确实是动物没错的,但它的体温实在是太低。
虽说不像冰块那样会冻得人手疼,但这样的低温绝对不会是一个活物应该有的体温。
是标本?
不,也不像,标本再栩栩如生也不过是死物,它们不会拥有如此真实到几乎叫人寒毛耸立的眼神。
这群动物更像是在活生生的状态下忽然遭遇到了时间的停滞,就这么保持着如此状态直到它们【不受时间掌管】的生命彻底流逝。

第78章 燃烧的小镇遗址(1)
院子里没能搜索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而那几头牛羊的眼神又盯得他后背发毛,最后池昱只得转移阵地,选择从楼房内部进行探索。
没有上锁的房门被一拧门把便轻松打开, 稀薄的光线透过正对面厕所的窗户影影绰绰地落下,在地面上映出了一块亮色的斜方体。
穿过仅仅两米多长的玄关走廊, 池昱的右手侧被打通出一片空间, 算是这座房子的客厅。
一张散发着腐朽气味方木桌摆放在正中央,旁边的长凳表面泛起了难看的黑灰色,即使将上头的灰尘拂去, 也难掩时间在此处留下的霉菌痕迹。
但稀奇的是, 这张桌上掩盖了一张防虫罩, 底下摆放着几盘菜与两碗饭,有淡淡的肉香从开口颇大的瓷碗里散出, 闻起来就像是刚从锅里端出来的红烧肉。
池昱掀开罩子, 光线穿过客厅糊满了尘灰的纱窗落在满桌的食物上,让池昱看到了空气中隐隐飘着的白烟。
这些菜还是热的?
他端起靠近自己的那碗米饭放到鼻尖下嗅了嗅,热气汩汩往上蒸腾,大米被蒸熟的清香非常浓郁, 更不要说旁边闻着就叫人肚子咕咕直叫的红烧肉与小青菜。
这难道就是副本里的食物资源吗……?
池昱将饭碗放回桌面, 说实话,他的肚子很饿, 毕竟离开上个副本的时候是夜里,而他当天连早饭都没吃。
此刻他望着眼前的饭菜, 那种对食物的渴望让他想要马上坐在桌边大快朵颐, 但他心底那小小的洁癖让他犹豫着下不了手。
桌上的食物色香味俱全, 对于在现世中根本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的池昱来说无比诱人, 可周遭的环境实在是太差了。
空气里的霉味, 摸上去好像受潮了许久的桌面,到处都是的尘灰以及房间天花板角落里布满的蜘蛛网。
这和在公共厕所里吃饭有什么区别?
最后他倒抽了一口冷气,越想越觉得恶心,连着食欲也因这样的脑补而被压迫了下去,叫他只得堪堪退出客厅,选择去其他地方探索。
客厅的对面是一间狭小的房间,面积不大,撑死七八个平方。
一张小木床靠墙摆放,被麻绳系在栏杆旁的小企鹅玩偶破旧发黑,此刻掉落在淡蓝色的床单上,有种被人抛弃掉的孤寂与失落感。
头顶被塑料袋包裹着叶片的吊扇已经积满了尘灰,池昱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将那个因肮脏到已经发蔫的玩偶从床单上拾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却觉得哪里都很眼熟,就连这只臭烘烘的企鹅玩偶,他都有种曾经与它见过面的既视感。
但在那份让他变得怀念且犹豫不决的心态占据他的理智前,池昱赶紧从屋内退了出来,转而去其他房间寻找线索。
厕所堆满了各种杂物,他在窗外就已经了解了大概,厨房的用具以及柜门上也满是蜘蛛网,这座楼房到处都是人们生活过的气息,只不过因为副本中“时代久远”的设定而落上了尘灰。
总之不太像是会藏有符箓的家庭。
在厨房的后方是一条由木质楼梯搭建往二楼的通道,因为常年处于油烟的环境中,台阶的最下面两层已经染上了黑色黏腻的油污。
池昱一脚踏上去时,那种好像爆浆的踩屎感让他差点呼吸停滞。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墙,踩着还没他脚掌长的台阶上了二楼。
楼梯口正对着的是一间卧室,能远远地看到里头淡粉色的床单上印着各种牡丹花纹,配合那台后箱颇厚的老式电视机,可见这副本的时间设定跨度不大,至多是现世的五六十年前。
踏上二楼横宽只有一米不到的走廊,池昱本想随意经过,但眼角余光却瞥见了墙壁上那副生了霉菌的挂历。
超大尺寸的日历上,一页就能显示一整个月的日期。
数字以艺术字的形式占据了下半张篇幅,而上半张是一幅风格古怪的画作,不过上头有谁刻意用红笔掩盖过的痕迹,池昱并看不清楚画里的内容。
“嘶……”
后背忽然升起了一股凉意,不知道为什么,从看到这幅画开始,池昱总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在一阵接一阵地往外冒,让他心底的不安也跟着放大。
他在恐惧吗?
这栋房子里有什么值得他恐惧的东西?况且系统从刚才开始就没有任何提醒,不就说明他并没有处于危险之中?
二楼的区域除了走廊就只有那间卧室,池昱抱着可能会有怪物出现的心态小心翼翼地往门边靠了两步,但依然无事发生。
彼时天空的阴云渐渐散去,有淡色的月光从屋外透入,将正好站在窗边少年的影子给拉得斜长。
卧室内的陈设非常简洁,再加空间本来就小,放了衣柜与床头柜后,基本只能再塞得下一张双人床了。
被塑料薄膜完全裹起来的床铺幸运地避免了灰尘的侵害,池昱轻轻一掀,那些呛人的颗粒顿时飞的满屋子都是,但床单干净如洗,甚至还散发着一股老式洗衣粉淡淡的清香。
屋外起了阵晚风,吹动窗头枝叶飒飒作响,月光也倒映着繁密的叶影散发开幽蓝色的宁静黯光,这般朦胧的画面让少年仍在胡思乱想的大脑忽然平静了下来。
从昨天开始就完全没有休息过的池昱在感受到安心的那一刻,疲惫感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就像是深海中人鱼的歌声在蛊惑般,叫他情不自禁地坐上了那张柔软的大床,眼皮子也不争气地打起了架。
怎么回事,好困……
不,与其说是困倦,倒不如说是这种好像已经回到家里的安心感在逼迫他想要睡觉。
池昱靠坐在床头,努力地=撑起自己的身子,窗外时不时拂过的微风与枝叶摇晃的声响犹如最动听的安眠曲,让他连坐着都需要集中全部的精神。
但他依然抵不住困倦带来的点头动作,最后就这么“扑通”一声瘫软在了床上,再也睁不开眼睛了。
【呵呵,快看这孩子,小小的一只,又睡着啦。】
【让他睡吧,咱妈说了,睡得多长得高!】
【哎呀,至少也得起来喝点奶呀。】
意识朦胧间,池昱感受到有一对男女正站在他的床边轻声细语地说话,好像在讨论他的睡姿。
同时一只温暖的手掌伸了过来,它在他的脸颊轻轻摩挲,温柔的仿佛是哄孩子睡觉的母亲。
【真期待这孩子能快些长大呀……】
【眼睛绿油油的像翡翠一样,好漂亮。】
【可是…不敢…能……咒啊?】
【骗人的。】
起初池昱还能听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渐渐的那些声音就犹如被马赛克处理过后的特效般,杂音叽叽喳喳吵个不停,语句也连贯不上。
不过彼时的他已经完全被困意所吞噬,也便没有那个心情去在乎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昏昏沉沉睡到半夜。
池昱是被吵醒的,有几个人忽然在楼房的底下大声喊叫,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听到大门被人推开,有谁奔上了二楼的走廊。
“这里居然还有人!”
池昱正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便见到三个满脸写着惊恐的家伙站在卧室门口,错愕地看着在这种时候还能睡着的他。
在池昱出声询问前,他们已经一边紧张地回头反复查看,一边同他大声嚷嚷起来,“我们被怪物盯上了!它就在附近,但我们看不见!”
大概在十分钟前,这群打算通宵探索的玩家在小镇中遭遇了【怪物巡逻】,本以为只要离开原地就能结束这种状态的他们却跑了许久都无法甩开怪物,直到系统提示【被怪物盯上】,他们才晓得是自己慌不择路间居然不幸的与怪物正对着跑入了它的巡逻范围。
“我们还以为逃到房子里就能摆脱追踪了,不过好像……”叙事的玩家说到这里,脸上流出了几滴冷汗,“怪物的追捕是以区域范围为标准的,我们光逃进遮蔽物里没用,必须离开它的周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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