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谢燕归想起来后怎么办,那时候当然就更不需要办什么了。
谢燕归当时很困惑:“不可能!”
他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也知道一个人的行为思想不可能会忽然改变,他这么喜欢连翩,怎么可能忍得住。
不说夜夜开荤,那也肯定要非常非常亲密才对。
连翩:“......你说好饭不怕晚,说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慢慢体会,一丝一毫都要细细品味,绝不急躁。”
确实想将连翩头发丝都摩挲遍的谢燕归想,那这样就说得通了。
但是还是很不甘心。
心里像埋着火种,撩的人静不下心。
他问:“那我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早有预料的连翩自然而然的道:“牵手。”
谢燕归就握住了连翩的手,不知是说服连翩还是给他自己壮胆:“如果不是我失忆,我们肯定会更进一步,让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好。”
连翩:“......”
虽然他骗惯了人,但面对这样深信不疑还自我批评的谢小狗,心里还是不由泛起了几丝愧疚。
谢燕归继续道:“我得补偿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垂着眼,有种回避性的坚定,好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亏心事,但还是想做。
下一瞬连翩指尖就是一麻,好似是一种触感又好像是一种情绪,总之他的手指被谢燕归亲了一下。
小狗还特别无辜,桃花眼深幽幽的:“这样够吗?要是不够......”
连翩拎了他耳朵一下,毫不掩饰自己眼神中的明了:“不准瞎搞。”
谢燕归幸亏还只是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单纯少年,真的就跟占了什么了不得的便宜一样,不敢再冒犯。
不过一整天他都兴致高昂的。
后来按摩活动继续,但连翩只让他偶尔按一按肩膀脖颈。
而谢燕归则自己开发了给连翩揉手腕,揉着揉着就揉到人手指肚上了。
连翩被按习惯了,有时候手指头被捏来捏去的居然不会发现,只能说着小狗真是太狡诈了。
话说回来,
虽然谢燕归在给连翩按摩手腕,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岁安出去了。
岁安去干什么?
他去洗手间之前岁安靠墙站着,但他出来后发现岁安虽然还是靠墙站着,但到墙的距离发生了改变。
岁安挪了位置。
像岁安这样的保镖,一天可以站在同一个位置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连翩吩咐或他有什么事办,也不会随意挪位置。
是刚才连翩吩咐岁安了什么?
这些分析在谢燕归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形成,仿佛过去曾经这么分析过很多事情一样。
当然,谢燕归不是怀疑岁安,他只是不自觉的注意这些,然后有些羡慕岁安可以得到连翩的指派。
谢燕归曾经警惕过岁安。
毕竟对方文武双全长相也很好,是连翩的左膀右臂,最信任的人,但岁安很有分寸,连翩对岁安也只是对下属的态度。
几分钟后,岁安就回来了。
谢燕归看岁安袖口有点湿痕,应当是洗了手,原来是去洗手间,他彻底将注意力从岁安身上移开了。
岁安的确去了洗手间。
他在洗手间打了电话,吩咐留守在医院暗处的人去太平间找赵纷然流产的孩子,拿到对方的一点身体样本,指甲什么的。
等今天事了,再将两个样本一起送去检测。
这种事岁安不会自己去做,他是连翩身边最信任的人,盯着的人不少,贸然行动只会暴露在有心人眼中。
电话之后,纵然没需求也硬走完了去洗手间的一整套流程。
又过了快半小时,楼道传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哭闹声,隐约能听到“我苦命的女儿哟”之类的。
但到病房门口,这声音反而小了。
毕竟病房门口四个人高马大西装革履的保镖很严肃,也很有威慑力。
怎么哭嚎怎么奔跑,怎么看上去快要难过的晕厥过去的赵老太太(她夫家姓赵,她自己也姓赵),想好的流程就被打乱了。
但她很有些急智,尤其身后还跟着其他赵家人。
她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还有成年的外孙和孙女,浩浩荡荡的。
这是赵老太太的底气。
她立即质问:“你们把我女儿怎么了?”
其他的赵家人紧紧簇拥着赵老太太,但他们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嚎啕。
谢家是什么样的门庭,他们更年轻知道的也更清楚,更何况,赵老太太毕竟是长辈,怎么撒泼打滚都没事。
他们算哪个牌面上的人物?
纵然如此,他们跟着来了,就是想得到些东西。
得到就要有付出,否则将来从老太太手里挖东西的时候难免气虚。
因此他们虽然不言不语甚至还透着些尴尬和无措,但依旧紧紧的跟着赵老太太。
保镖之一不为所动,严肃正经的像机器人发话:“这里是医院,禁止喧哗,影响病人休息会被保安请出去。”
赵老太太:“......”
保镖继续道:“老太太你找谁,我可以帮你找。”
赵老太太:“......”
吵架她是不怕的,胡搅蛮缠是她的本行,但这么义正辞严,义正辞严之外还帮她找人,完全让人找不到吵架的缝隙。
还是赵老太太的女人问:“我妹妹赵纷然是在这里吗?”
保镖:“病人大出血刚刚抢救回来,医生说大声喧哗可能会让她情绪激动昏迷甚至再次大出血,严重的话会死亡,你们人太多了,这样,老太太先进去。”
赵老太太:“......”
她不敢。
谁知道里面还有什么人,要是把她一把老骨头怎么着了可怎么办。
她也不敢大声吵闹了。
赵老太太知道大出血怎么回事。
当年一个小姐妹就是生产大出血没救回来,整个床血渍呼啦,回想一下都让人头皮发麻。
虽然赵纷然不是她最喜欢的女儿,但毕竟是她的女儿,如果真的被自己惊的血崩了出点什么事......
赵老太太不敢赌。
在病房里听的分明的连翩,看了岁安一眼。
岁安从容淡定,原本笔直的腰身几步可查的更挺了挺,强将无弱兵,他既然决定跟随连翩,当然要做什么都做到最好。
比如特事特办的提前培训过精心挑选,本来就机动灵活又忠心的保镖们。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
连翩吩咐岁安:“告诉她,一会儿谢清听就来了,谢家没准也有人来,到时候这件事开诚布公的谈。”
原著中谢清听没少拉拢谢家某些人搞事情,越是庞大的家族,辈分啊体统啊什么的压下来,没少给谢燕归找麻烦。
这次机会合适,谢清听没准会拉谢家人站台。
岁安出去了,告诉赵老太太要么单独一人进去,要么等谢家人来。
赵老太太一听谢家人对赵纷然这孩子也盼望的不行,现在孩子没了,长辈们也要追究,顿时胆气又壮了。
她女儿是谢燕归推流产的。
到时候咬死了这一点!
不管谢家人是要处罚谢燕归还是保谢燕归,都得安抚她赵家才对。
赵老太太一行人被安排去了隔壁的病房稍事休息,至于最开始那种横冲直撞而来的悲愤的凶劲儿,早已经没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谢家人来了。
这次是连翩出面,没让谢燕归出来,免得这些人倚老卖老的教训孩子。
连翩将谢家人也请去赵家人那边的病房。
私立医院,地方管够。
只道:“各位长辈关心谢家血脉,连翩真是感动,赵姨流产的事到底是谢家的家事,我不方便处置,事情又疑似涉及燕归,燕归便也不好管继母的事。等二叔来吧,他是谢叔叔最信任的人,也是谢家除了燕归外能扛鼎的人,有他在,这件事总能水落石出,有个妥善的处置办法。”
原本准备点一点连翩不要手伸太长的谢家族老们:“......”
行啊,那就等谢清听来吧。
这次谢燕归错的离谱,到时候连翩就有连带责任,趁机将人贬谪一番替谢清听要回些权利才是正道。
等谢清听得了好处,他们这些老家伙也算有功之臣,纵然好处落不到他们头上,但他们的子孙肯定要受益的。
早就说谢燕归这小子被宠爱的太过迟早惹祸,看吧!
其实谢燕归要是平日里对他们这些老家伙恭敬些,多照看些,他们未必会向着谢清听说话。
至少得看在谢风泉的面子上么。
但谢燕归小小年纪就总对人爱答不理,还公开说他们是蛀虫......
将来谢燕归当了谢氏的家,他们怕是半点好处都捞不着,还不如现在能捞多少是多少。
想的明白,几人对连翩的态度便有些和蔼了。
几个族老中比谢清听还高一辈分的谢四叔爷道:“连总说的是,就等他二叔来,他二叔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他来处置这件事,我们没意见。”
心道连翩都不敢插手这件事,一定是谢燕归实在是太过分,他生怕连累到自己,到时候在谢氏直不起腰。
人呐,在碰到利益的时候别的东西就什么都不是了。
赵老太太等赵家人,在谢氏几个族老过来后就不敢说话了。
虽然族老们在谢家不算什么实权人物,但也是日常生活中弘赵家人碰触不到的层次,赵家人自惭形秽般的就不敢插话了。
当然,这也有事情在照着他们的想法进行的缘故。
赵老太太嗫嚅道:“就拜托各位亲家了,纷然这孩子十几年如一日的照顾家照顾风泉和谢燕归,现在却......风泉已经不在了,看在她单薄一个人的份上,你们可得给她做主。”
谢四叔爷道:“这个自然,谢家是讲规矩的人家,不会让子弟们乱来的。”
连翩道:“谢老先生说的是,不过有句丑话我也要说在前头。谢叔叔将谢氏和燕归托付给了我,燕归要是有错,长辈们尽管教导那没二话,但他要没错,谁要还心里不忿要诬赖他,训斥他,别怪我连翩翻脸不认人。”
他年轻又好看,如珠如玉一个人,但骤然说出这番话却和之前客气的请谢家族老们进来迥然不同。
并不疾言厉色。
但人人都知道这个年轻人的手段,也知道他必然会言出必践。
谢家老爷子们脸色有些难看。
原本接下来想要说几句谢燕归当初就怎么,果然现在就做出这样事的,这下也不好开口。
事情没开始讨论呢,先定罪......
连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原著中虽然谢燕归没和赵纷然流产的事扯上关系,但其他事上因他失忆和假装失忆的限制,被诬陷过几次。
不管事情清不清楚,总归没少被亲朋故旧围着指责。
现在立下规矩,谁敢私下打算对谢燕归胡说八道趁乱欺负,也得要顾忌三分。
赵老太太一家子原本禁不住就看连翩,实在是没见过这样好看的挑不出一点缺点的人,也疑惑,这样的人现在在谢氏说了算?
开玩笑呢吧。
肯定是因为他是谢燕归的男朋友,大家给他面子而已。
现在看,好像不是这样。
谢清听就是这个时候来的,闻言大声道:“连总好大的威风,一条人命也要替燕归抹过去,你是在护着他还是在害他?”
病房门开着,相连病房的声音都能听到,
谢燕归原本听连翩维护自己,心中暖意融融,听得谢燕归嘲讽,顿时恼恨,直接走过来道:“我哥当然威风,他的威风我爸给了,谢氏员工们也认可,倒是二叔,这么肯定是我杀人害命,怎么,事情发生的时候你躲在老宅的床底下还是柜子里看见的?”
谢燕归横眉怒目的走进来。
他脸长的实在好,怒气上来也不丑,但戾气威慑力的确十足,桃花眼竟有雷霆万钧般的气势。
曾经就有些怯他的赵、谢诸人都不禁心头一跳。
谢清听顿时脸就涨红了。
以他的脾性这时候说不得要暴跳如雷,毕竟谢燕归是晚辈,话又说的这么不成体统,但他还真就心虚床上这点事。
竟不由也只色厉内荏道:“胡说什么!”
话一出口,气势就泄了。
连翩握了下谢燕归的手腕,平心静气的看着谢清听:“小孩子都是有样学样,二叔胡说八道,他也就随口跟了两句。”
谢燕归反手握住连翩的手,像个专业捧哏,乖的很:“就是。”
谢清听:“......先去看看嫂子。”
他早就知道,胡搅蛮缠他根本叫搅不过连翩,更不要说再添一个什么都不记得,让人不能上纲上线计较的谢燕归。
连翩:“是该去看,就等二叔你了。”
谢清听:......明明吃饱喝足了来的,怎么感觉还是这么疲惫。
谢四叔爷几个看出谢清听落了下风,勉强维持的倨傲态度不知不觉放下。
赵老太太一家对谢清听是有些怕的,这个人有权有钱有气场,凶的很,他们从来不敢造次。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白白净净年纪又轻的连翩居然敢当众回怼,而且怼就怼了,也没怎么样。
他们不禁对连翩敬畏起来。
原本一直对谢燕归这些年的冷淡对待她耿耿于怀,想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教训谢燕归几句的赵老太太,默默的将想好的训斥词按下去了。
她可不想被连翩怼的说不出话,也不想被那几个保镖拖出去。
岁安在谢清听出现后就叫醒了赵纷然。
赵纷然现在身体虚弱,时不时就会睡过去。
但看着岁安冷冷的眼神,她敢肯定这个长相和善的保镖已经知道她是诬陷谢燕归的。
她一向自诩高人一等,被连翩和谢燕归知道这件事和被家里的保镖知道,是完全不一样感受。
这让人无地自容。
赵纷然后悔了,早知道好好的将孩子生下来。
有了孩子,谢清听怎么都不能抛下她不管,她也能凭借孩子还是老宅的太太,谢燕归也得照看她。
现在......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好像周围被黑雾笼罩着,找不到出路也看不出尽头。
谢清听看到的就是木呆呆的赵纷然。
赵纷然迟钝的转动眼珠,看到谢清听眼里透着的关心,有些想笑,笑话的笑,但到了这个地步,她不敢得罪谢清听。
倒是赵老太太从谢清听身后窜出来:“纷然,我的纷然!你受苦了!”
赵纷然哭了起来:“妈——”
场面有些悲情。
连翩知道赵纷然活该。
但此刻的赵纷然确实看着很可怜,苍白、脆弱、憔悴,一点没有初次见面时那种美艳饱满的生命力。
嗯,初见是在谢风泉的尸体旁。
连翩收回了自己那不多的同情:“老太太收一收情绪,你引得病人情绪激动,万一再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赵老太太嚎哭的动静就收了收。
她习惯高兴了就大声笑,哭也要哭的惊天动地,让街坊四邻都知道她的苦楚她的不容易的人。
当初丈夫挣钱不多她就这么哭诉命苦。
效果很显著。
丈夫在街坊四邻面前抬不起头,在家里也只能唯唯诺诺听她的。
但现在关系女儿的命,赵老太太不敢乱来。
岁安将摄像机在病房窗户边架好。
谢清听皱眉:“这是干什么?”
自从他那个好大哥临走前摆了他一道,留下遗嘱引来连翩,谢清听就对着玩意儿过敏。
连翩:“二叔有句话说的不错,人命不是随便可以抹去的,今天的一切都会录下来,在镜头面前,相信大家会实话实说。而且孩子没了,谢叔叔泉下有知怕是也会难过,我要给谢叔叔一个交代,回头这影像在谢叔叔墓前也放一放,总归公平公正,绝不徇私。”
年岁越大的人对有些事越看重。
听到录像要在谢风泉墓地放,谢四叔爷几个禁不住收敛了神情态度,至少不对谢燕归爱答不理的冷脸了。
他们可都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
要被谢风泉这个昔日对他们不错的侄儿看到,他们这些人居然为难他的儿子,回头泉下怎么交代?
谢清听也觉得脖颈凉飕飕,有心想让连翩将那东西收了,又怕人家疑心自己心虚,索性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赵老太太倒没甚忌讳的。
她好好的闺女年纪轻轻跟了谢风泉那个鳏夫,现在谢风泉去了,她女儿的孩子又被坑害了.....
恨恨问:“纷然,是不是谢燕归推了你?要是他,妈饶不了他!”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谢清听不禁屏住呼吸。
同时心中对赵老太太这只吸血虫也不禁鄙夷, 什么母女情深,这是又来吸谢家的血了吧!
其他人也都看向赵纷然。
也有间或偷看谢燕归的,见谢燕归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心道肯定是强撑着。
谢清听胸有成竹。
那什么摄像机出现的倒也挺好, 录下赵纷然指证谢燕归的过程, 如果再让司.法机.关追究几分......
哪怕只是一面之词无法定罪,也够谢燕归喝一壶的。
赵纷然看着众人的目光, 目光最后落在窗户边的摄像机那里。
黑洞洞的摄像机镜头好像通向什么未知的地方, 又似乎有人透过那镜头盯着她, 目光冷冷的,失望又仇恨。
她张了张嘴, 又张了张嘴。
这才说出话来。
嗓音嘶哑,但声音倒还算清晰可辨:“不是燕归,是我......是我没站稳,一时又慌了神怕被责怪, 所以胡言乱语了几句。不是他......”
谢清听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可能!我们会给你做主, 孩子无辜,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嫂子, 你说实话。”
赵纷然摇头。
赵老太太也惊呆了:“怎么会不是?是不是谁威胁你了?”
她看看连翩又看看谢燕归,连带谢清听和谢四叔爷几个人都没放过, 怀疑肯定是这几个人中的哪一个谢家人对赵纷然使了手段,让她的女儿不敢说真话。
毕竟对这些人来说, 家族的名声大于一切!
赵老太太的儿子也催促道:“姐, 到底怎么回事, 你自己摔了孩子, 骗鬼呢!是不是谁威胁你了......”
他的儿子也大了, 已经交了女朋友,大学毕业说不准就要结婚。
结婚就要房子。
现在海城这房价......
赵纷然看看谢清听又看看自己的家人,这些人这会儿倒关心起她的孩子了,早干什么去了.
说起来真正关心过她肚子里孩子的,好像只有连翩和谢燕归。
谢燕归傻了归傻了,居然还知道安慰她尽管放心,他会好好照看她生下来的孩子......
赵纷然叹口气,眼神倒有些柔和起来:“不是燕归,我怀孕后脾气不好,和他处不来,他却叮嘱我注意身体,有什么需要就说,我感激他这份心,主动去叫他下楼吃饭,低血糖,一个没站稳自己就摔了,摔了却不敢认,就想推脱责任......是我的错。”
她虽然看着虚弱但条理如此分明,再没有人能硬着头皮说她是被威胁的。
谢燕归看着赵纷然,不感激她,只觉得她可怜。
没有那份记录了一切的视频,赵纷然肯定还会指认他,现在不过是无奈之下才说了真话。
他握紧了连翩的手。
还好有他哥。
赵老太太喃喃道:“这怎么......怎么可能呢......”
赔偿没了!
这也太丢脸了。
如果赵纷然不是虚弱的躺在床上,她非得骂她几句不可,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
谢清听深吸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赵纷然这蠢货居然反水......
连翩道:“二叔,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谢清听:“没有了。”
连翩:“还请二叔有错就认,给燕归道个歉吧,你张口闭口就是燕归做错了事,燕归年纪小又什么都不记得,被亲二叔这样误会,心里得多受伤。”
说着动了动被谢小狗握着的手。
谢燕归虽然不大情愿,他不想在谢清听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但他哥催呢,就顺势垂着眼睫沉默又倔强的站着。
谢清听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年纪小的侄子:“燕归,二叔也是情急,你不会怪二叔吧。”
谢燕归:“二叔道歉我就不怪了。”
谢清听运气几秒,强行平心静气的道:“......是二叔的错。”
谢燕归:“那二叔以后可要少胡说八道。”
连翩:“燕归,不准对长辈没礼貌。”
谢燕归:“哥我错了。”
没逮住训斥机会的谢清听:“......”
连翩见好就收,对赵老太太道:“老太太,赵姨流产也不只是她不小心,老宅到处都是谢叔叔生活过的影子,赵姨走不出伤痛也是有的。依我看,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让赵姨去娘家散散心。”
赵老太太:“不了吧,到底嫁出去的女儿......”
将人送出来哪有那么容易再送回去,本来就是继母,孩子还没了,继承权什么都没有。
她虽然是个老太太,没什么文化,但家里孙子外孙可都是大学生,懂法的。
连翩:“是嫁出去了,所以我想给赵姨一套宅子,让她去那休养。”
宅子,还一套。
到时候别墅直接卖了那不得几千万上亿,在海城买房子足够了。
赵纷然的弟弟立即劝道:“妈,你就让姐出来住缓一缓,换了环境养好身体才是大事,这次可是过鬼门关呢!”
最疼爱的小儿子一向鬼精鬼精的,赵老太太虽然不解但还是转了口风:“连总说的是,是该散散心。”
连翩:“就是这个道理,老太太果然是慈母。”
在病床上目睹一切的赵纷然,眉目中闪过一点讽刺。
还想像以前一样,卖她的首饰卖她的车卖她的房子?想得美,这次说什么她也要将房产攥在自己手里。
谢四叔爷几个面面相觑,感情他们这算白跑一趟?
赵家至少得了一套房呢。
要不然......算了算了,谢燕归什么都不记得,没法套交情,当然记得什么那就更不会给他们面子。
而连翩,这青年看着玉一样的人,做事却周全的一点缝都不给人留。
惹不起,惹不起。
哎,谢清听不行啊,风泉在世的时候看着咋咋呼呼的,原来是个纸老虎。
谢四叔爷几个只觉索然无味,连招呼都不想跟谢清听打,直接走了。
谢燕归也走了。
只有赵家人想着还没到手的房子,对赵纷然十分殷勤。
谢燕归和连翩走出医院大楼,快冬天了,天有些冷,但阳光明亮气息清朗,倒让人不觉精神一振。
谢燕归还牵着连翩的手:“哥,真给那女人房子?”
连翩摇头。
现在谢家的东西都是他在管没错,但给别人东西,还是给赵纷然这个杀人从犯,他没那么好的心。
吩咐岁安:“等赵纷然出院了让赵家人接她回去,就说那房子正在处理,过几天就过户。”
岁安:“然后?”
连翩看向天际:“将她在老宅的东西打包送过去,告诉赵家人,我忽然想起来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就是谢叔叔给赵纷然的,既然房子早给了,那就不再给了,反正我怎么给也比不过谢叔叔给的,他们要嫌弃那房子不好,可以换。”
至于以后赵纷然如何,以连翩对赵纷然的了解,她应当会在谢清听身上下功夫,或者直接和赵家人争产业。
现在老宅总算是清静了。
岁安听都听笑了:“少爷,他们肯定不肯换,也不敢换。万一换来换去没了呢。”
谢燕归:“哥,你也不喜欢赵纷然,是不是?”
连翩看他:“不是喜欢不喜欢,你的东西,我不会乱送人,等你想起来,想怎么处置你自己说了算。”
他这话完全就是长辈嘱托晚辈了。
连翩知道随着他在谢氏权势日盛,肯定有人会嘀咕谢氏将来的归属权如何。
他现在多给谢燕归灌灌耳音,免得谢燕归听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议论再心里不安,谢家永远是谢燕归的,这一点不会变。
岁安心道谢燕归当真幸运,能让他家少爷连千亿资产都半点不动心。
毕竟虽然谢老董事长留了遗言,但如果连翩想,还是有可能搞到整个谢氏自己当家做主的。
这真是个考验人品的活。
谢燕归低声对连翩道:“我要想起来,哥,我想和你订婚。”
想不起他们的过去,他心里总是很不安,尤其江揖曾经和他哥还订过婚,幸亏那人眼瞎他才有机会。
连翩没有看谢小狗,因为他无法回应小狗热切的眼神。
虽然是事出有因甚至迫不得已的欺骗,但少年人这样单纯又热烈的信任和期待,还真是让人克制不住的愧疚。
快些恢复记忆吧,燕归,他默默道。
回家后,连翩特地吩咐了管家和赵纷然贴身的佣人去医院看望赵纷然。
当然在此之前告诉了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告诉并非空口白牙,而是有当时躺在病床上的赵纷然诚恳说明真相的视频。
管家羞愧难当。
他是实实在在怀疑过谢燕归,而且在打电话通知连翩时虽然没明说,但话里的偏向很明显。
佣人脸涨的通红。
她日常照顾赵纷然,虽然赵纷然脾气不好但到底照顾出了感情,当时对谢燕归的怨怼情绪就更重。
管家对连翩和谢燕归道:“连总,少爷,对不起,我不该那么武断就......是我的错。”
佣人也赶忙鞠躬:“少爷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
连翩没说话,而是对谢燕归抬了下下颌,意思是看他的。
谢燕归知道连翩行事一向有章法,但在这章法外却又很有人情味,是个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人。
这样的连翩让人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