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眼睛真的好漂亮,好想,吃掉。
大家都陆陆续续洗漱完了,自驾游相当累,不管是开车还是坐车的人,都疲累不堪。
先洗漱完的倒头就睡,不管床上还是地上,一倒就不起了。
陈悬最后去洗澡,他从洗手间出来,看见赏南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国叔睡相还算不错,没挤着他,可体型稍微大了点,阿南估计不是很喜欢和别人睡一张床,缩成一团,贴着床铺的边沿。
陈悬抬手关掉了各处的灯,地上横七竖八躺的人全部被他无视,他直接跨过去,在床边弯腰,将赏南往床的中间抱了点儿。
安置好了赏南,他才在地铺上躺下。
从出发那天起,每个人的睡眠质量都变得异常好,国叔鼾声震天,也没有一个人被吵醒,还有人在说梦话,磨牙齿。
说梦话的那人一直嘀嘀咕咕到了半夜,赏南起先被这个人吵醒了,发现是塞林,嘴里念的应该是动漫角色的台词,因为夹杂了几句岛语。
但很快,赏南就习惯了,当做催眠曲,又慢慢沉入了梦乡。
让他再次醒来的,不是国叔的鼾声,也不是李彩碧时不时的哼哼,而是从对面床传来的咀嚼声,很黏糊,像是咀嚼的什么很大团又很难咬的东西一样,牙齿时不时会磕碰到。
很细碎的声音,和昨天晚上一样,但要更细碎绵长一点。
因为出过安平的事儿,赏南几乎是在听见声音的第一秒就睁开了眼睛。
虽然这个声音没有国叔的鼾声大,但是入耳的怪异感实在是太强,赏南是竖着一身汗毛醒过来的。
很明显,他的身体先他大脑一步做出反应。
地上的人也睡得太死了,这样都不醒。
赏南揉着头发坐起来,窗帘拉着,房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连人的轮廓都看不清,尤其是乍然醒来,眼睛还不适应。
哪怕睁开了眼睛,赏南也什么都看不见。
“国婶?”赏南叫了声。
对面床发出一声微弱的“唔”,算是回应,但赏南还是听出了声音的主人,不是国婶,是阿娜。
“阿娜姐姐?”赏南重新躺下,他翻身抱着被子,哈欠连天,“你不困吗?怎么这么晚还在吃东西?”
“你要吃吗?”
阿娜那边传来布料摩擦出来的声音,听声音,阿娜像是下了床,穿上了拖鞋,直接来到了赏南这边。
赏南不想吃东西,因为吃完东西还要刷牙。
可是还没给赏南拒绝的时间和机会,他手心里就被阿娜塞进了一个冰冰凉凉还有些软的圆球。
什么东西??
赏南重新坐起来,摊开手心。
14不打一声招呼,将眼前的场景调高亮度传送给了赏南。
赏南低着头,身体僵住,宛如一樽石像。
——他手里的,是一颗眼珠子。
圆的,软的,尾部连着几簇可能是血管可能是神经的东西,带着点点血迹。
赏南大脑停下了思考,他手指也僵住无法握上,他咽了咽口水,将目光极为缓慢地投向蹲在自己床边的阿娜。
阿娜嘴角还有鲜血和不知名的粘液,她眼睛和白天一样黑亮,很高兴地看着阿南。
“阿南,其实我和那个医生早就联系上了,她也给了我处方,就是用荔枝村的泉水搭配着吃漂亮眼睛哦,只要吃十对,我的眼睛就会慢慢好起来。”她语气轻快,和白天也差不太多。
赏南好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十……十对?”
“嗯!”阿娜用力的点头,绸缎一样的黑发也随着她的动作摆动,“我现在就就只吃了一对安平的,她眼睛和小鹿一样,医生说,一定要选这样的人的眼睛才可以,所以我才会让阿彩带我来自驾游啊,生活在山野戈壁草原的人,眼睛才能达到入药的标准。”
“不过你手里的这一个不是安平的,安平的我已经吃掉了,你手里这个是塞林的眼睛,他太讨厌了,他的眼睛也很难吃,我送你一只。”
赏南不可思议地看着阿娜,这简直不像人类嘴里会说出口的话。
“不过我现在马上就要拥有两对了,”阿娜很高兴,她举起手,手里捏着一块锋利的刀片,“阿南,把你的眼睛给阿娜姐姐吃掉吧,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看起来很好吃。”
“滚!”赏南用力地推了对方一把,他本想将手里的眼珠丢掉,可听见阿娜说这是塞林的,他又重新握紧,他看向国叔,看向地上的人,所有人都一动不动,大家为什么睡得这么死?
陈悬,陈悬为什么也睡这么沉?
阿娜手掌撑着地面,她慢慢爬起来,“你很好奇吧,好奇大家为什么都没有醒,好奇为什么我都把塞林眼睛挖了,他甚至都不醒……”
“你知道吸入式麻醉这个东西吗?”阿娜捂住自己的胸口,她嘴角翘着,眼睛大而无神,“我怕你和塞林太痛,我也是为你们着想的呀。”
“来吧,阿南,将你献于我吧。”
赏南快速从床上爬起来,他用力摇晃国叔,“国叔!”他大喊道,但对方毫无反应。
阿娜的刀片已经朝他挥了过来,如果对方也是赤手空拳,赏南觉得自己肯定能打得过,但阿娜双手捏着刀片乱挥,他只能躲避。
而床垫又软,加上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同伴,14的传送也会将画质调得有些不太清晰。
赏南不知道被谁的脑袋绊倒,摔在地上,阿娜一步就踩在了他的后背,将他的头发一把拽住往后拖拽,“阿南,你……”
赏南没听见阿娜后面的话,他只听见一声痛呼,接着便是更加痛苦的低呼和呻…吟。
赏南愣了下,他摸索着爬起来,在地上攀爬着转身,他看见了不知道何时醒来的陈悬。
“陈悬,你等等,我先去开灯。”顾不上头发都差点被阿娜扯掉的疼痛以及脚踝上好像被划了一刀的痛,赏南跑过去将房间的灯拍开。
灯亮起,眼前的场景顿时变得清晰异常。
赏南不敢动了,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移动。
他看着蹲在地上的陈悬,准确来说,应该是傀儡,陈悬衣袖挽了起来,手臂上的缝线露出几大条,他脸上也出现了黑色的缝线,眼珠变得漆黑空洞。
他五指捏住的是阿娜的脖子,阿娜唇齿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她眼睛瞪大,脸因为缺氧憋得发红发紫,她双腿在地上用力地蹬弹,指甲用力抠着陈悬的手背。
她估计是想让陈悬吃痛,松开她,却没想到,她手指直接捅穿了陈悬的手背。
她双腿蹬弹的动作停了几秒钟,加上对方脸上的缝线,阿娜知道了,陈悬根本就不是人。
阿娜放弃了用伤害陈悬来获救的法子,她右手慢慢抬起,想要去扒拉李彩碧。
可李彩碧早就被她迷晕了,跟死猪一样陷入昏迷。
陈悬清了清嗓子,“好了,已经让你看了这个世界的最后几秒钟,也让你看了李彩碧最后一眼,眼睛交出来吧。”
不等阿娜和赏南反应,怪物的左手举起,用力地插进了阿娜的眼眶,一左一右,轮流都被挖空,鲜血滋了陈悬一手。
生生被挖出眼睛的疼痛,不是常人能忍受,阿娜身体绷直,喉咙里的声音如野兽一般。
“陈悬……”赏南知道这种行为,对14对怪物来说,都算是正当防卫,可就这样发生在眼前,赏南扭过头去。
阿娜的两枚眼球被成功挖出来,带着几簇还在滴着血的血管,捏在手里温热湿.软,陈悬有些嫌弃地啧了声,将阿娜宝贝般供着的两枚眼球,直接丢进了嘴里,噗呲噗呲地嚼开。
赏南在此刻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大步走过去,“哥,你别吃啊。”丢地上都行,干嘛丢嘴里。
陈悬背影顿了顿,它现在是怪物形态,浑身气息都异常阴郁怪异,光是靠近,更何况还是它浑身的攻击性都还没收回去。
赏南垂眸,看见傀儡一鼓一鼓的腮帮子。
——它扭过头,抬眼,一边咀嚼一边看着赏南。
赏南本以为陈悬不会听自己,却没想到,它直接就把嘴里嚼到一半的东西给吐了出来。
“赏南,我喜欢你,”傀儡扬起嘴角,缝线拉开,整张脸像是被一分为二,它笑容优雅中透露出浓浓的怪异,它晃了晃手里的阿娜,跟甩破布娃娃似的轻松,“和我在一起,我就不吃她。”
“你把她吃了,不好善后。”赏南镇定道。
陈悬歪了下头,他头发滑下两绺,“吃干净不就行了。”
“……”试图和怪物讲道理,是他的错。
“行行行,我们在一起,你能松开她了吗?”赏南想去包里拿手机,“我来报警。”
陈悬的声音在他身后冷飕飕地响起,“是因为被我威胁,你才答应我?”
“?”赏南深呼吸一口气,转过身,“我觉得现在不是讨论……”
陈悬将食指和中指放到了阿娜空洞的眼眶内,全部送了进去,在里头捣了一圈,阿娜疼得喉咙发出嘶吼,却被陈悬用手掌捂住嘴巴,只有一双手在半空中痛苦地挥动求救。
“她很重要?”
全怪物形态的陈悬跟平时完全不同,他在向赏南祈求绝对的忠诚和爱意。
赏南浑身冰凉,他并不害怕,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一幕过于非人和残忍。
他忙走过去,滑倒在陈悬身边,他抬手用双臂搂住陈悬,“不是,陈悬,我知道我们迟早都会在一起,我一直在等你说喜欢我,不管你什么时候说,我都会答应,不是因为别的人我才答应。”
陈悬将手指从阿娜的眼眶中拿了出来,那两根手指上沾满了鲜血,他直接就握住了赏南的肩膀,凑近想要亲吻对方。
赏南神色一变,一屁股坐在地上,“你离我远点。”
“你刚刚嚼了眼珠子。”赏南蹙眉,“我们先把阿娜搞的这些事情解决了,其他的时候,往后放放。”
在陈悬开口说话之前,赏南握了握手中已经握出了温度的东西,他慢慢将手举到了自己和陈悬身体之间,摊开手心,“这是塞林的眼睛,另外一只已经被阿娜吃掉了,剩下的这一只,你能帮他装回去吗?”
陈悬黑漆漆地瞳孔盯了赏南一会儿,他垂下眼,浑身的阴冷气息淡了些许,“他没死就可以。”
肯定还有意识,阿娜被陈悬这么折磨都还活着,塞林还是在昏迷的前提下被挖了眼睛,眼睛肯定能装回去。
“为什么要管他?”陈悬从不多管闲事,更加不管闲人。
赏南不知道该怎么向陈悬解释,因为陈悬如果不救塞林,旁人也没资格指责批判他。
“你想管吗?”赏南问他,“你不想救……”他手指慢慢合拢,试图将手缩回去,“这是你的自由。”
在手指彻底合拢之前,陈悬抬起血淋淋的手拿走了赏南手心的眼球,“你想管,我就管。”
阿娜下的药不重,不到两个小时,大家就都醒了。
眼前乍然出现的明亮,让所有人都懵了好久,最后慢慢发现自己脑袋往下坠般的昏涨。
最先爬起来的是国婶,她表情懵懵地从床上坐起来,一眼便看见了阿娜黑幽幽的两个眼眶,她身体周遭都是鲜血,地面铺着的被子上面也是血。
国婶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塞住,她发不出声音,只能震惊又恐惧地去看对面床上盘腿坐着的赏南和陈悬。
“这…..这是……”
和之前安平一模一样的情况,也是没有了眼睛,可阿娜的遭遇,看起来要更加残忍血腥一点。
她手脚并用从床上往地上爬,摔在地上之后,她踉踉跄跄奔向国叔,国叔被她几巴掌打起来,“做什么做什么?”
“阿娜的眼睛被挖了。”
她说完后,一回头,看见塞林的眼睛也没了。
国婶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大叫了一声,抱住国叔,“有鬼!”
他们明明都好好地在睡觉,房间门也是上了锁的,可阿娜和塞林的眼睛却不翼而飞,房门和窗户都没有被破坏过的迹象,而其他人居然都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一直在熟睡。
这不是有鬼是什么?
国叔也被吓呆了,和国婶抱在一起。
赏南和陈悬一直没有做声,他们在等李彩碧和刘睿涵醒来。
李彩碧和刘睿涵几乎是同时坐起来的,刘睿涵属于比较冷静的那一个,他手指碰触到了被子上的湿润,又湿又凉,他低头看了看手指上的鲜血,将脑袋扭到一边,皱起眉,“怎么回事?”
阿娜已经昏迷,她的脸上再没有之前的空灵童真,那双大而无神的眼睛也消失不见了,她姿势不雅地躺在被子上,表情痛苦,脖子上有着深深的掐痕。
“阿娜!”李彩碧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幕,他惊慌失措地爬到阿娜身边,双手颤抖着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又叫了几声对方的名字,眼泪掉下来,“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你的眼睛呢?”
他是真的爱这个女孩,围着对方打转快两年,他也不介意对方的眼疾,好不好的都无所谓,但阿娜自己坚持想要治好眼睛,李彩碧也仍是乐意陪着对方赶往秀城。
可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我说一下吧,”在李彩碧的痛哭声中,陈悬漠然地开口,“两个小时之前,阿南听见房间里有声音,他醒来,发现是阿娜在吃东西,阿娜将自己正在吃的东西分享给了阿南。”
众人静静地听着,连李彩碧的哭声都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阿娜吃的,是塞林的眼睛,”陈悬将手掌摊开,“阿娜已经吃了一只,这一只她送给了阿南吃,最后还想要挖掉阿南的眼睛,因为她说这是秀城医生给的处方,安平的眼睛,也是她……”
“不可能!”李彩碧在陈悬话都没说完的时候就大吼着打断了对方,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看着死前一定遭受到了非人虐待的阿娜,“阿娜怎么可能挖别人的眼睛,还吃……她连肉都不爱吃…….”说着,他好像也找不到什么有力的证据来证明阿娜是无辜的。
而陈悬手里的那只眼睛,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除了李彩碧,每个人表情都发生了巨变,连刘睿涵都克制不住地流露出震惊,心中感受更是恐惧,汗毛都跟着竖了起来。
这个与他们同行这么久的女孩,居然是这样病态疯狂的一个人?
赏南将放在床上的手机递出去,“这是阿娜的手机,她和医生是通过邮箱联系的,对面发过来的邮件我们都看过了,那医生的确是说过要吃眼睛,但没说是要吃人的眼睛,动物眼睛就可以。”
“而阿娜的浏览记录曾经多次搜索过,人的眼睛能否治病,她的备忘录里也有各种观察别人眼睛的记录,甚至,她录下了自己吃别人眼睛的视频……”赏南对阿娜的疯狂感到不寒而栗。
李彩碧上下排牙齿打着架,他爬到床沿,想拿又不敢拿起手机,最后还是陈悬直接点开了视频,举到他眼前。
视频里的女孩,长发如黑色瀑布般垂落在脸颊边上,她平时呆滞的眼睛头一次显露出兴奋和期待,眼球挺大的,她嚼得有些费力,腮帮子鼓得像仓鼠。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视频肯定是假的。”李彩碧一下子坐倒在地上,他甩着脑袋,不肯承认视频中的人是阿娜。
这对亲近的人来说,的确非常难以接受。
但也没人管他接不接受。
国婶已经将手机拿了起来,“这姑娘太吓人了,我马上报警,报完警我们马上就回去,这太吓人了。”
他们夫妻俩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吓。
这一遭,估计没个三五年,根本缓不过劲儿。
刘睿涵按住国婶的手腕,他看向陈悬和赏南,“那阿娜,她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赏南表情淡定,“她疯了,她把自己的眼睛挖了吃了。”
“什么?”刘睿涵头一次表情失了控。
这实在是太太太太太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了。
陈悬看向失魂落魄的李彩碧,“你去联系她的家人吧,国婶,你先报警。”
“那塞林呢?”刘睿涵问道。
“等警察来了,我们送他去医院,处理好伤口后我们立即带他回去。”
赏南知道陈悬是带了装备的,但必须要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直接说自己能把眼睛装回去好像也太离谱,只要将塞林放到他们的车上,那就没问题。
对于陈悬的安排,没有人有异议。
国婶抹着眼泪去给塞林擦脸,她跟塞林的母亲见过两面,打扮得珠光宝气,性格豪爽,为人耿直,他们家就只有塞林一个孩子,这就出来玩了不到一个月,眼睛就没了,塞林家里不把阿娜的家人生吞活剥了才怪。
可惜了,塞林还这么年轻。
没人去管阿娜,就刘睿涵有些看不过去,给她身上搭了件厚点的衣服,他过后又去拍了拍李彩碧的肩膀,“想开点,都是自己选的。”
房间里没监控,警察根本没法查,加上阿娜手机里的视频,她是作案者是铁板钉钉的事实,而关于她是否挖了自己的眼睛吃掉,也无法佐证。
阿娜要由当地的警察扭送,不能和他们一起。
而塞林现在无法开车,塞林被带到了陈悬的车上,他的车就由国婶开回去。
“我驾照考了没上过路,撞坏了可别怪我。”国婶战战兢兢地坐到副驾驶,“贵有贵的道理,这车坐着都比我家的要舒服。”
陈悬将车开得很慢,落后了众人,确定他们不会开回来之后,他将车停到路边,熄了火。
赏南坐在副驾驶,“要多久?”
“半个小时左右。”陈悬拉开后面的车门,他一步跨上车,打开一个黑色的行李袋,从里面拿出一包包的工具,“他只有一只眼睛,而且还是人类,另外一只我可以给他装上石头,但他本来的那只眼睛可能会有感染腐烂的风险,这要看他自己的抵抗力好坏。”
陈悬戴上无菌橡胶手套,将塞林的眼球从玻璃瓶里倒出来,用无菌用水冲洗了好几遍,又将塞林的眼眶清洗了一遍,才将眼球缓缓放进去。
接着,他用更加小的工具开始一点点修复眼球后面的血管。
他是怪物,不是普通医生,只要加上点娃娃平时用的东西,它们就会自己慢慢寻找自己应该去往的位置。
“那我们回去怎么解释?”赏南看着陈悬认真工作的样子,轻声问道。
“不需要解释,他们看见塞林好起来,估计会比我们还高兴,”陈悬笑了声,“你以为塞林瞎着一双眼睛回去,他们家里人会善罢甘休?或许连我们都不会放过。”
“倒是不会影响到我,但其他几位,只是普通人。”陈悬说道,“等回去之后,让塞林先在我们那里休养一段时间……”
“陈悬,你怎么突然这么好了?”赏南问道。
陈悬已经不再介意赏南直呼其名,他垂着眼睫,“如果是你讨厌的人,我现在也能让他继续瞎着。”
他语气淡淡的,像是在开玩笑,但赏南知道,陈悬不是在开玩笑。
赏南嘴角弯起来,“陈悬,我也特别喜欢你。”
[14:黑化值-10,爱意值100。]
[14:南南你最好注意一下,爱不是那么干净的东西,爱会伴随着许多肮脏的情绪,占有欲、掌控欲、多疑…这些在怪物身上会体现得更加明显。爱意值一达到一百,陈悬势必会变得有些疯狂,它本身就是独占欲和掌控欲最强的一只怪物。]
陈悬手指一顿,他抬起眼皮,他作为人类时,要优雅冷静得多,他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用消毒水漱口了。”
赏南:“?”
陈悬:“你昨晚嫌我脏。”
说三十分钟就三十分钟,陈悬擦掉塞林眼周的血迹,给他眼睛盖上无菌纱布,摘下手套,“好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他从后座的车门下去,又上了驾驶座,还没来得及打燃火,脖子就突然被本来在副驾驶坐得好好的赏南给一把搂住。
赏南捧着陈悬的脸,在他嘴唇上轻轻碰了下,仅仅只是碰了下,赏南就拉开距离,蹙着眉,“我还是觉得恶心。”
眼球在陈悬嘴里爆开,还发出了恶心的声音。
赏南手掌撑住陈悬的肩膀,试图退回到副驾驶。
陈悬伸手就用手臂箍住了赏南的腰,让他逃无可逃,退无可退。
“恶心你还送上门来?”陈悬捏住赏南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下,在赏南紧张害怕得心脏狂跳不止时,对方一口咬住他的下唇,微微用力扯了下。
赏南立刻就疼得冒出了眼泪,他用手掌重重捶了陈悬一拳头,陈悬借势便将人直接抓到了自己的腿上。
傀儡的舌尖滑进赏南的口腔,手掌却慢慢顺着腰,慢慢下滑到赏南的小腿上面,袜子和鞋子都是他穿上的,不管何时何地,阿南都是他最珍爱的娃娃。
虽然赏南一直无法招架地将脑袋往后仰,但被抓回来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陈悬在感觉到赏南有些上不来气时,慢慢和对方拉开距离,他抱着对方,手指碰了碰赏南的喉结,“好小的喉结,跟珍珠一样大。”
赏南眸子含泪的看着对方,想吐对方口水,却发现自己嘴里已经被陈悬舔舐席卷一空,他只有硬往下咽,才得以开口说话,“你明明当初可以给我做大点。”
“当时没想到会喜欢你。”陈悬话没说完,却忽然停下不说了,他将手放进兜里掏了半天,先将手机拿出来丢到副驾驶,接着才拿住他昨天晚上一直在做的那串珍珠项链。
珍珠大小不一,一整圈的珍珠都贴附在柔软洁白的蕾丝上面,看着既高贵,又甜美。
陈悬解开项链,围上赏南的脖颈,他微微侧头,从后面扣紧项链,比起项链,这更加像一个chker,有些短,却刚好围绕赏南脖子一圈儿,赏南很适合chker,有一种像令人将他捧在手心的精致感。
“你自己看看,是不是跟珍珠差不多大。”陈悬还说。
却又接着之前的话继续说:“当时如果知道会喜欢你,我会把你做得更小巧一点,将多余的骨头抽走疼掉,你更小巧一点,就更加好捏在手里了。”
赏南看着对方,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句“变态”。
“是啊,我是变态,”陈悬凑到赏南面前,咬了口他的脸,“我不是变态,我能喜欢上自己做的娃娃?”
见赏南不说话,他将赏南抱上副驾驶,“好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休息几天之后,我们先回去看一趟老师和师母。”
“好。”
家里跟离开那天相比,没有任何变化,刘刘守着店里,一看见陈悬,就上来给他报告最近的营业情况和接下的新的订单。
只是她还没开始说上两句,就看见陈悬从车里拖下来一个人,他将人丢到背上,动作有些随便粗鲁。
“这不是塞林老板吗?”刘刘大惊。
赏南拿着自己和陈悬两人的手机,“你认识塞林?”
刘刘笑笑,“我经常下班了去他店里喝酒蹦迪,他店里的酒都是真的,不是假的。”
赏南点点头,随口胡诌了一个理由,“塞林在路上水土不服,上吐下泻,脱水晕倒了,我们先把他带到家里,等他醒了再送他回去。”
“水土不服啊,”小刘信以为真,“水土不服确实很难受,我之前出去旅游,也因为水土不服哪儿都没去,在酒店躺了一个礼拜……”
塞林被放到了沙发上,陈悬挽起衣袖,“阿南,找个护工来。”
赏南换了鞋子跑到客厅,“你不是不喜欢别人来你家?”
“我也不喜欢伺候别人。”陈悬淡淡道。
“那你怎么还伺候我?”赏南追在陈悬身后,陈悬在给他找衣服洗澡。
他突然转过身,吓了赏南一跳,赏南连连后退,陈悬只是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赏南,“你猜我为什么愿意伺候你?”
“不是很想猜。”赏南摇着头。
“我以为你很好奇,不然你问什么?”陈悬拿着衣服,在赏南伸手来接时,他忽然又打消了让阿南自食其力的想法。
既然已经在一起了,也没必要自食其力了。
赏南伸出去接衣服的手,把自己变成了送上门的一盘肉。
他被抓着手腕拉进浴室,花洒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被打开了。
“自己把衣服脱了,”陈悬手里拿着花洒,调试着水温,“我给你洗澡。”
“……”说起来,陈悬已经很久没“亲力亲为”过了,以前帮自己洗,是因为他把自己当daddy,后来他不再帮自己了,是因为他想要改变两人的关系,现在又变回以前了,是因为他觉得他们是情侣的关系,就应该如此吗?
“我可以自己......”
话没说完,赏南被一把拽到陈悬跟前。
他取下赏南的新项链,解开他外套的扣子。
陈悬垂着眸子,表情和以前一样的专注认真,动作也和以前一样的细致的温柔,连沐浴露都要在浴球上面打满泡沫之后再抹到赏南身上。
他虔诚柔和得像是在对待世界上最脆弱易碎的瓷器,生怕将赏南碰坏了,却又生怕碰不坏。
虽然看起来什么都没变,可实际上,什么都变了。
因为陈悬之前是专注在给他洗澡洗干净上面,现在……目光和手指总是在某些地方流连个没完!!!
最后从浴室里出来,赏南是被陈悬打横抱着出来的,赏南穿了件宽松的白色棉衬衫,裤子是短裤。
陈悬用脚拉出一把椅子,将赏南放着坐下,“你找护工,我去做饭。”
一坐下,赏南就捂住肚子,趴在桌子上,试图让冰凉的餐桌给自己的脸降降温。
对方是傀儡,或许是因为什么都是做的假的,陈悬撕下优雅冷淡的面具之后,颇有些无脸无皮无底线无原则。
甚至还有些恶劣。
不过陈悬本身就很恶劣。
听着厨房的动静,赏南赤脚踩上地面,跑到玄关处翻出拖鞋穿上,他一转身,就看见陈悬拿着一把青菜出现在自己之前坐过的位置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