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 by不吃姜糖
不吃姜糖  发于:2023年07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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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秋君药提起被子,就想给引鸳盖上,就被一脸紧张的引鸳按住了手:
“你说,景月和景和在雨里跪着?!”
引鸳焦急道:“景和身体还没好全.......景月又不过十四,在大雨里跪一夜,身体一定会跪坏的!”
说完,他直起身就想出去阻止他们,却被秋君药拉住了:
“别去。”
秋君药说:“你现在去了,才是害了他们。”
“.......”引鸳的动作慢了半拍,缓缓回过头,盯着秋君药,疑惑道:
“陛下所言何意?”
“还看不出来吗,他们是在求国师帮他们承认你的后位。”
秋君药见引鸳还是懵懂,片刻后又继续缓声解释: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都信奉君权神授,传国玉玺上更写着受命于天,恒寿永昌的题字。《大学》中更有言曰:‘唯命不于常。’意思是德行好的君主就会得到天命。所以我虽为帝王,但有的时候,说的话却还不如传说能与天对话、下达神令的国师好使。”
“我想立男后,大臣们可以说我昏聩无状,拼命死谏,但若是国师亲口做法,下达神令,命我立你为后,那你猜那些最重视礼教的大臣,会怎么说?”
秋君药笑:“他们总不能去和老天爷抗命吧。”
引鸳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但立你为后对国师并无好处,甚至可以说,立你为后,只会降低国师的威信。毕竟这么惊世骇俗的说法,万一有大臣怀疑,或者没有被国师的说辞说服,但是碍于一直以来的观念不肯说,回过未来后又来怀疑国师胡乱做法,他们就会想方设法来找个来代替国师。古籍所载的符合条件的国师虽然难找,但绝对不是绝无仅有,一旦被替代,这对国师来说,就是百害而无一利的局面。”
秋君药打个响指:“国师虽然是天神的使者,但却生活在人间,必定会有人欲,谁也不想丢了公务员饭碗,毕竟有编制的工作现在已经不好找了。所以国师必定不可能答应,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不去求他的原因。”
引鸳闻言道:“既然陛下出面,国师都不见得答应,那景月和景和,他们说的话,国师会听进去吗?”
“那就得看他们怎么说,又怎么求了。”
秋君药索性也睡不着了,坐起来,走到床边,打开窗户,看着地面上已经浮起近乎一厘米水位的地面。
“陛下真的不打算管他们吗?”
引鸳的话语被风雨打的七零八落的,几不可闻,只听更漏一重又一重:
“他们纵然犯再大的错,也是您的子嗣啊。”
“........”秋君药盯着越来越大的雨,和灌入披香殿的刺骨寒风,没有直接回答引鸳的话题,而是轻声道:
“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是故君子先慎乎德。有德此有人,有人此有土,有土此有财,有财此有用。*”
“既想当太子,若无德行,若无承担错误的勇气,若无弥补挽回错失的能力,只一味的因为一时宽恕而沾沾自喜,不求反思,如何能成为太子呢?”
“.....父皇,父皇。”在就君药喃喃自语时,一旁的秋景秀被雨声吵醒了,穿着睡衣,揉着眼睛从内阁里走出来,摸索着走到秋君药身边,扬起脸看他:
“父皇在看什么呢,儿臣也要看。”
“景秀怎么醒了?”秋君药的思绪被打乱,但却不以为意,带着笑意把秋景秀抱起来,“父皇吵到你了?”
“不是。”秋景秀趴在秋君药肩膀上,带着睡意小声嘟囔:“雨下的太大了,风也吹窗户,儿臣冷的睡不着。”
“父皇陪着你,你就能睡着了。”秋君药把秋景秀抱上床,笑着看在他被子里蹭来蹭去闻味道的秋景秀,忽然道:
“景秀,你想和哥哥们一样,当太子吗?”
“.....当太子?”秋景秀从被子里探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想了想,道:“当太子可以一直陪着父皇吗?”
“......恐怕不行。”秋君药道。
“那儿臣不要当太子。”秋景秀举起手,跃跃欲试:“儿臣长大以后,想做像来福公公那样的,能每天和父皇在一起的太.......”
秋君药一把捂住秋景秀还未说出口的两个字:“........”
这话可不兴说啊宝。
父子俩正玩闹间,忽然刚才被提到的来福公公走了进来,隔着几米的距离,低声道:
“陛下。”
他顿了顿,轻声道:“国师殿那边.....二皇子和四皇子出事了。”
床帐内短暂地安静了片刻,几秒钟之后,床帏被猛地掀开,露出了秋君药那张向来波澜不惊、此刻却带着些许紧张的脸:
“他们.......怎么了?”

第48章 “疼........好疼.......”
虽然秋景月和秋景和没有秋景秀那样讨秀君药欢心, 但在秋君药心里,他们俩毕竟还是未成年的孩子, 也同样是他的崽。
秋君药穿好衣服, 疾步走下床,想让来福引着自己前往国师殿具体看看两个孩子们到底出了什么事,片刻后又不知道想到什么, 折返脚步走到引鸳身边,捧起对方的脸蛋, 在额头上珍而重之地落下一吻。
“别担心。”
他对引鸳说:“孩子们一定都会好好的。”
“嗯。”引鸳闭着眼,感受着落在额头上的温热,未挽起的青丝披散在床上, 衬的他整个人愈发温顺和婉:
“你去吧,臣妾会照顾好景秀的。”
景秀听到母后在叫自己的名字,点点头, 抱紧引鸳的手臂, 声音糯糯的,带着可爱的稚气:
“儿臣不给父皇添乱,儿臣和母后一起在这里等父皇回来。”
“好孩子。”
秋君药笑着摸了摸秋景秀的头发,秋景秀仰起头,像是个小动物似的蹭了蹭他的掌心。
安顿完妻和子, 秋君药这才穿好衣服,让太监点起琉璃灯,一路往国师殿而去。
这一路上,天气似乎很不寻常,天幕透着不正常的黑, 雨帘如同天被砍破了一块哗啦啦的倾天而流,按道理来说, 明明春末不该有这么大又寒冷的雨。
秋君药隐隐觉得此刻的气氛有点古怪,连阵阵的阴风也起的极其不寻常。但他又来不及思考,因为此事的雨还是下的很大,临近半夜又兼有狂风,湿冷的空气顺着脚底往皮肤里钻,如同吸血的水蛭一般紧紧吸附在神经之上,用力汲取着身上所有的热意不到一会儿,匆匆出门只披了一件披风的秋君药只觉下半身都冷的没有知觉了,皮肤僵麻一片,还带着隐隐的刺痛。
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即使是有在风雨中走了一会儿已经有点受不住,只能停下来,原地活动了一下,直到身体微微发热,才继续往前走。
等到秋君药走到国师殿的时候他浑身基本已经半湿不干,眼睫上还沾着散落的雨滴,几乎要看不清前路。
国师殿外原本跪着的秋景月和秋景和此刻已经倒了一个。
秋景月不过十四,身体素质要比哥哥更差一些,淋了几乎两个时辰的雨,他很快就发起了烧。一开始,被冻的浑身发抖的他用力抱紧双臂,似乎是想要借此取暖,但很显然无济于事。
很快,高烧带起的晕厥让他再也支撑不住,他只觉自己又冷又热,难受的头昏脑涨,浑身也跟着痛起来,最后直接昏倒在地,几乎有些生死不知。
而秋景和显然也自顾不暇,他虽然人还跪着,但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跪着的姿态也不复之前那般板正,有些左摇右晃的,很快也会支撑不下去,如同秋景月一般昏倒。
秋君药有心罚他们,但是也不想再看见他们出什么意外,毕竟在这个时代,一场风寒也有可能害死人,万一高烧让原本的风寒转成了肺炎,那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不一定能救活他们。
想到这个,秋君药忽然抬头,忽然觉得自从自己穿越到这本书里时,就发现这个架空的时代有些奇怪。因为这个世界会出现很多他从没听说过的什么接骨木花毒,甚至被狼咬了也不会有狂犬病,支撑着整个世界运行的,似乎是一股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力量一样的,不同寻常的能量。
但此刻的秋君药来不及想太多,赶紧让几个太监去把二皇子和四皇子都扶起来,背回披香殿去,但没想到,他话还没说出口,国师殿的大门就开了。
秋君药见此,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抬起了手,示意身后的太监不要动作。
而不远处的国师没有察觉到夜幕中的秋君药等人,他面色森冷,看着殿前一个晕倒一个昏沉的人,站着看了许久,片刻后,才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
道童跟在他后面,用力垫高脚给他打伞,而国师则走到秋景和身边,半蹲下,正想启唇说些什么,但此刻的秋景和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倒在了他身上。
楚瑜:“........”
他脸色更加不愉,表情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片刻后,他才让小道童把秋景和扶到自己背上,然后艰难又吃力地背着秋景和走回国师殿,中间还有几次差点滑倒,看的秋君药心都要悬起来了。
在楚瑜把秋景和带走之后,秋君药以为楚瑜会把秋景月也带走。
他本想离开,又留了一个心眼,留下来观察了片刻,发现楚瑜在将秋景和带进国师殿内之后,就关上了门,再也没有出来。
秋君药:“.........”
看着躺在地上人嫌狗憎、孤苦伶仃还在昏迷的四皇子秋景月,秋君药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来福。”
他的语气里带着叹息:“让太监们把景月抬到兰竹殿去吧,和老大做个伴,然后叫几个太医去瞧瞧。”
他想了想,道:“对了,吩咐太医给他的药里多加点黄连,良药苦口。”
来福:“.......”
他心想什么良药苦口,陛下您就是单纯的想让四殿下吃点苦头,好长教训吧。
来福心里这么想,但到底没有说出口,而是动作麻利地让人将秋景月送到了兰竹殿,随即又服侍秋君药回到披香殿中。
见只有秋景月一个人回来,引鸳有些好奇:
“陛下。”
他问:“景和呢。”
“他啊,”秋君药已经擦干了头发,换了一身舒适温暖的衣服,半躺在床上看着熟睡中还在磨牙的秋景秀,抬头笑道:
“他有贵人帮着呢。”
而在秋君药口中有贵人相帮的秋景和此时正躺在国师殿的床上,被楚瑜扶着,一口一口地喂着药。
他身体还有余毒未清,又受此风寒,已经有些昏沉,喝下药后不知为何又吐出一口黑血,趴在床头微微喘息着,睁眼看着已经出现好几个重影的楚瑜:
“你......”
他顿了顿,又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烧起来了,但身上却奇冷无比:
“你给我喝了什么?”
“毒药,会毒死你的那种。”
楚瑜啪的一下把空的药碗放到托盘上,没好气地看了一眼额头青筋绷起但仍旧不坑露怯的秋景和,
“死了正好,我还懒得救你。”
“哈。”秋景和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他摇了摇头,直到感受到毒药被激发时那瞬间几乎能刺穿骨髓的疼痛,整个人都疼的咬紧后槽牙。
他是最能忍疼的,但此回的疼痛不同于以往,像是有人用斧头一下又一下砍着他浑身的骨头和大脑,一阵一阵的钝痛让他最后终于受不了,只恨不得用头撞墙把自己撞晕过去,好免受毒发的折磨。
楚瑜见他有撞墙的意图,吓了一跳,赶紧拉住秋景和,把他用力朝自己的方向拽过来,用力抓着他的手,不让他自残。
但秋景和此时有些神志不清了,只想消除着无边的钝痛,被楚瑜按住还想再挣扎,一心只想撞上什么来缓解大脑的疼,楚瑜没有办法,只能一把抱住他,抱的死死的,不让他乱动:
“没事没事........”
即使身上的秋景和用力地挣扎,力气大的几乎能把楚瑜掀翻出去,但楚瑜还是死死地抱着秋景和,防止他自残,一遍一遍重复道:
“没事没事,很快就好了。”
他轻轻将他压到在床上的拍着秋景和的后背,感受着身上人的颤抖,不确定秋景和究竟还有没有理智,只能试探着解释,希望秋景和能听得懂:
“秋景月为了不让你出去春猎受伤,所以给你吃了香鬼草药和昆山水混合研磨成的粉,虽然症状看似像中毒了,但原本只会致人眩晕,不会致人死亡。”
“但你现在淋雨受了寒,服下的昆山水的阴寒性被激发,我只能用强药把它压下去,不然昆山水顷刻就会将你的五脏六腑冻成冰块,最后碎裂,让你的身体变成一块空壳。”
“解毒的过程会非常非常难受,但你只能忍着,要是把自己撞晕过去了,你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听着楚瑜闻言的解释,秋景和趴在他身上,逐渐停止了撞击的动作。
但他的身体还在发抖,额头虚汗一片,只用残存的气音小声呢喃道:“疼........好疼.......”
他说:“父皇.......母妃........孩儿好冷........”
“........什么?”
楚瑜没听清秋景和在说些什么,只能感受到秋景和抵在他耳垂上开合的唇,带起淡淡的麻痒。
他还兀自在疑惑,但不到几秒钟,楚瑜就瞬间知道秋景和在说些什么了。
因为秋景和已经活生生疼晕过去了。
他整个人力气一松,抱着楚瑜的指尖也缓缓松开。
楚瑜愣了几秒,忙把秋景和整个人扶起来查看情况,没想到此刻秋景和的脸上已经迅速覆上了淡淡的白霜,唇色也变成了紫色。
他的眼睫毛在他闭上眼的那一瞬间就迅速挂上了细细的冰块,随即秋景和整个人像是逐渐在结成一个冰雕,连呼吸都停了。
楚瑜没想到秋景和竟然疼晕了,脸色顿时变的铁青无比。
他想也没想,就直接脱了身上所有的衣服,然后用力抱紧秋景和,忍着肌肤相贴时的冰凉,直到自己的体温足以把秋景和身上的冰融化掉,才艰难地背起秋景和,吃力地把他背进密室中。
而进入密室的秋景和已经没有呼吸了,所有的生命体征也已经消失,闭着眼睛,和死人一般。
楚瑜将他平放到密室的床上,然后掐了一个诀,密室墙上挂着的所有法器和古籍顿时虽诀而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最后一个血红色宛如铃铛的玉器和一本书缓缓墙上和书架上飞了下来,缓缓落在楚瑜的手上。
古籍无风自动,好似有人指引一般,迅速翻到某一页,楚瑜一边看着书籍上的口诀,一边喃喃道:
“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
话音刚落,悬浮在秋景和头顶的血色玉铃铛猛地一抖,发出诡异的铃声,淡淡的金色光线如同金粉一般缓缓落在秋景和的身上。
念完口诀之后,楚瑜再打开阴阳眼看了一眼,但却失望地发现口诀并没有起效,秋景和的三魂已经离体散开,难以再聚拢。
楚瑜瘫坐在地上,看着双眼紧闭的秋景和,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他只是国师,所能做的也只是师父所教他的一些镇魂之术,并没有办法救活一个死人。
在他师父留下来的推算里,秋景和确实是死的早——
但没有这么早。
按照老国师的掐算,他是秋君药四个儿子中第二个去世的,因为心力交瘁,慧极必伤,所以早亡。
楚瑜早就知道秋景和会死,他也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但他也早就发现,大概从半年前开始,所观测到的帝星的轨迹悄然就发生了改变,围绕着帝星的四颗星子也随时明暗错落,不再复原本此消彼长的规律,起落毫无规律,导致楚瑜推算的难度指数性的上升,到最后连楚瑜都快猜不透整个本该逐渐走向没落和灭亡的大端王朝为何会逐步恢复原本的气数。
为了让一切拨回到原始的轨道,他不得不出手介入,试图把师父留下的推算都推成真的,但他没想到他暗中的推动竟然使秋景月给秋景和下了毒,更没有想到秋景月会被发现,还连累秋景和因中奇毒又淋雨身死。
楚瑜看着地上早已气绝的秋景和,不知道为什么,心脏忽然痛起来。
绝情蛊又在隐隐作痛,他不得不忍着疼开始翻箱倒柜地找解药。
就在他手抖的不行,拉开柜子时不慎碰到药瓶,跪在地上捡起掉落的解药时,视线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从这个角度,看到了墙上挂着的刀柄。
那刀柄上面还沾着血,隐隐泛着金光,而视线的最尽头,放着的四个冰棺其中一个最大的开始缓缓闪烁起来,到最后甚至变的光芒万丈,刺眼无比。
不知道想到什么,在看到冰棺的那一刻,楚瑜原本苍白的表情变的欣喜若狂起来。
不对,按照原本的推算,秋景和绝对不该在这个时候死!他一定还有救!
知道秋景和或许还有醒来的希望,楚瑜几乎是连滚带爬地爬到那最大的冰棺上面,使了吃奶的力气,用力推开了上面的棺盖,直到冰棺里躺着的人脸缓缓露出。
现场只有楚瑜一个人,所以他在看到冰棺的那张人脸时,并无异样,而若有外人在场,此刻一定会大惊失色——
因为那冰棺里躺着的,正是有着一张和当朝圣上秋君药,长着一模一样脸的人。

秋景和睁眼的时候, 入目是一处从未见过的床帏图案。
床帏上面绣着一个个圆形的星盘,星盘内部是重重叠叠的圆形, 最外圈的星盘周围则凸起一个个三角形的小尖刺, 整个星盘上面似乎还有许多他从未见过的图案,盯久了,竟然有一种整个星盘都活过来, 并且开始在他面前不断旋转放大的幻觉。
“嘶——”
看着面前诡异的一幕,秋景和的头又不其然地痛起来, 他掌心捂着额头,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依旧如同昏迷之前一样昏昏沉沉的.......
秋景和忽然睁开眼——
他不是一直在国师殿外跪着吗?怎么忽然昏迷了?!昏迷之后, 又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所有的一切,他都一点记忆也没有!
就在秋景和满脑子都在想自己为何会忽然昏迷过去之时,耳边传来一阵略带疲惫和沙哑的男声:
“你醒了。”
秋景和动作一顿, 缓缓抬起头, 顺着说话的源头看过去,刚好看见楚瑜正穿着一件淡紫色的衣服,缓缓朝他走过来,手里还像之前那样拖着汤碗托盘:
“醒了就喝药。”
说完,他在呆滞的秋景和面前坐下来, 端起药碗,试了一下温度,随即舀起一汤勺,递到秋景和面前:
“喝吧。”
但秋景和看他的眼神却很警惕,并不张嘴喝药, 而是死死地盯着楚瑜看了一会儿,片刻后方道:
“你给我喝了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 秋景和就觉得自己这个问句有些熟悉,而更让他觉得诡异的是楚瑜的回答:
“毒药,会毒死你的那种。”
这句话刚一说出口,秋景和就猛地瞪大眼。
不对,他是不是在哪听见过这句话?
好熟悉的感觉.......
脑海中忽然闪过几个零碎的片段,让秋景和猛地一个激灵,像是不可置信般,忽然握住楚瑜握着汤勺的手腕,嘴唇颤抖着,半晌才吐出一个字:
“你.........”
“你什么你,快把要喝了。”
楚瑜不耐烦地将汤勺塞进秋景和的嘴里,也不管这药烫不烫:
“快喝,我把你救回来容易吗?”
“.......”听着耳边熟悉又陌生的话,秋景和愣了一下,眨巴眨巴几下眼珠子,慢慢将药咽了进去。
喝完药后,秋景和就开始屏气凝神地等待着疼痛的降临,但出乎意料的是,想象中的头痛欲裂并没有出现,喝完药后,他原本混沌的大脑开始逐渐变的清明,身体的不舒服也慢慢变的烟消云散。
看着秋景和由紫变红的双唇,楚瑜放下了心。
他站起身,就想把空了的药碗放回去,但衣角却忽然一重,原来是秋景和拉住了他:
“别走。”
楚瑜愣了一下,回过头,看着秋景和:
“还有什么事?”
看着楚瑜居高临下的疑惑神情,秋景和迟来的感觉到些许的尴尬。
他抓着楚瑜衣角的指甲微微曲紧,片刻后又轻轻松开,摇头道:
“没事。”
他说:“只是好像做了一个梦一样,梦里的我们也是这么对话的。”
秋景和一边说一边想象:“你给我喂了药,然后我很疼.......”
“再然后呢?”
楚瑜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又被掩盖下去,下意识问道。
“然后我很疼,疼的受不了,你就冲过来抱住我,抱的特别紧,还告诉我没事,一切会好.......”
秋景和捂着额头,尽量回忆着,大脑中不断浮现出的片段让他不知道自己之前所看到的到底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真实发生过的:
“然后我好像还听到铃铛的声音,听到你哭了,叫我别死........”
原本楚瑜还在认真听,怀疑秋景和之前根本没有完全陷入昏迷,但听到秋景和说自己哭了,立刻就觉得秋景和在胡说八道,当即否认道:
“不可能。”
他说:“我天生不会哭,怎么可能会因为你哭。”
“不会吧。”秋景和的关注点瞬间跑偏:
“你是小孩的时候,不会哭吗?”
“你以为国师很好选?”楚瑜反问道:“国师的人选不仅要在严苛的出生时辰范围内挑,还需要测算生辰八字,和星盘指引的方向,更重要的,是要天生没有眼泪才行。”
秋景和有些好奇:“那他们怎么知道你天生不会哭?他们又没有亲眼看见过你出生。”
楚瑜指了指自己的眼睛:“看见了吗,天生无泪的人眼睛通常是紫色的阴阳眼,而且一辈子不会改变,这也是判断一个人是否能成为国师的最准确的标识。”
“原来如此.........”
听到楚瑜这么信誓旦旦,秋景和心道难道自己脑海里的画面真的是幻想幻听,兀自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楚瑜见秋景和没事了,又想离开,没想到走出几步,又被秋景和叫住了:
“国师。”
“........”楚瑜回头:“又怎么了?”
秋景和就算死里逃生,也没忘了自己来国师殿的目的是什么:“我想请您帮我的母妃.........”
“我拒绝。”
国师想也没想:“男子之间通婚本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皇亲贵族要养个男宠都支支吾吾不敢现于人前,何况你们是皇室,怎么可能光明正大地成亲?”
“只因为古人从来没有做过,今人就不能做了吗,这是什么道理?很久之前也未曾出现过科举制度,所以今日的科举制度,也就不能作数了?”秋景和反驳说。
“.......男子成婚,有违阴阳调和的规则,霍乱人伦纲常。”
“人伦纲常在人心,若人心已变,再怎么明面上遵守,也只是假大空罢了。”
秋景和说。
“承认男子通婚,阻力众多,动摇国之根本。”
“国之根本在民生,若民生安稳,海晏河清,然则婚嫁之事,就该从人心志。”
楚瑜说:“你想的太简单了。”
秋景和:“是你想的太难。”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会儿,眼底燃起了熊熊的战火,一时间僵持不下,谁也不肯让谁。
许久之后,还是秋景和先服了软:
“若你不肯,那便算了。”
“不是我不肯,是真的很难。”
楚瑜摇头:“男性通婚,定然会引起很多不同意的民众的反对,和整个大端王朝原本的心理习惯和道德观念背道而驰,到时候民意沸腾不说,还会引起一系列的社会问题。”
“比如,当朝法律的婚俗习惯也是以男女为指向的,若是要修改,又是一项极其浩大的工程。”
“还有,如今的社会经济制度是小农经济,若男子通婚,出生率肯定会下降,谁来耕田织布,谁来供养皇室的生活?”
楚瑜的话听的秋景和懵懵懂懂的,他愣了一下,随即看着楚瑜,道:
“就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
“......”看着秋景和失望的表情,楚瑜眉心一动,片刻后,叹息道:“也不是不行。”
“社会的变革需要大刀阔斧,也需要徐徐图之,不可一蹴而就。”
他说:“若你想,我自是会帮你,但我不明白的是.......”
楚瑜顿了顿,换了一个委婉的方式问:
“你为何要帮你母后?”
“你这个问题问的好生奇怪。”秋景和说:“他是我母后,我不帮他,帮谁?”
“可是他也是秋景秀的嫡母,一旦他位子坐实,到时候立嫡作太子,再正常不过了。”
“太子如今于我而言,只是一个远的不能再远的梦,我已经不想再做了。”
秋景和摇头道:“我母妃母家势力弱,我又不得宠,我怎么当太子?”
看着刚才还和自己振振有词辩论的秋景和如今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样,楚瑜不知道,忽然大怒。
他豁然站起身,猛地拉起床上的秋景和,拽着他往内室而去。
内室里面零零散散的摆着许多的法器和古籍,踉踉跄跄被拽着往前走的秋景和差点还被一个宝剑绊倒,等到他好不容易停下脚步,站定之时,却发现楚瑜拉着他在一个几乎通体晶莹的悬浮司南面前站定。
“好大......”
秋景和看着这个漂浮的司南,忍不住想要走过去再看一眼,谁料被楚瑜拉了回来,被对方脸贴脸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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