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尘夜没有回应他的话,将他的衣领从自己胸针上扯开,接着低下头。
猝不及防在原处留下齿痕。
被淡化的痕迹骤然加深,因为毛细血管破裂的缘故,白皙的皮肤转为粉色,泛着淋漓尽致的水光。
他仰头承受叔叔的亲吻,宛如被冰冷的蝰蛇缠上。
门内的动静实在太明显,隔着门也能听到些许声音,然而佣人匆匆走过,不敢在门外停留半刻,唯恐听到不该听到的东西。
只有气质如松柏的人站在门外,平淡接通电话。
“答应他了。”
而房间里的小狗承受亲吻,灵感不停冒出来,思考下一个找谁。
顾朝年被牛奶灌得饱饱的, 虽然没有特别饱,灵感源源不断冒了出来。
下午他坐在桌前码剧本,手速快得像八爪鱼, 啪啪啪就是八千字, 思路流畅得不可思议。
这个体质还真蛮有用的,就是太透支身体了。
他坐在椅子上腰疼, 下面隐隐传来疼痛。
他一口气写了三万字情节, 可以撑过这两天的更新,其他的再找人。
他把剧本发给曹建校对,校对完毕后开始导戏。
狗血剧对于没有表演经历的男模说再适合不过, 不需要多细腻的表演, 情绪到位就行。
夜幕徐徐降临, 南桐街上灯光亮起,一下子变为五光十色的世界。
小浣熊酒吧还在做开业前的准备, 门口围满脸色焦急的人,和之前围在HOKI酒吧外的人不同,这些人要么戴着墨镜, 要么戴着帽子。
唯恐被熟人发现。
昨天来酒吧的袁先生更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万一被路过的朋友看到,那他岂不就社死了?
很快他发现没有担忧的必要,因为转头一看。
怎么他的同事都来了!
大家脸上带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当酒吧的门打开后, 硬着头皮走入酒吧。
小浣熊酒吧最大容量三千人, 昨天来两千多人已经很多了,想不到今天来了三千多人!
酒吧没这么多位置, 从附近餐馆借来了塑料椅子, 勉强可以坐下客人。
服务生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一个个像训练有素的机器人,在酒吧里穿来穿去。
饶是如此也缺乏人手。
顾朝年当起了服务生,穿上卡其色的制服,胸前有个小浣熊徽章,屁股后有条毛茸茸的尾巴。
今天的舞台剧表演到打脸环节,渣男难以置信主角和自己弟弟滚了床单,因为这个弟弟不是他弟弟。
其实是他的私生子。
台下观众顿时议论纷纷:“私生子也太狗血了,脑血栓没二十年想不出这剧情!”
“不过真的好炸裂,我以为是平平无奇的换攻文学,他妈谁能想到是小妈文学!”
“所以这就是你渣了我没关系,我从你儿子身上渣回来?”
顾朝年淡定当服务生,他自己写完也觉得相当炸裂,更别说没看过狗血文的观众了。
临时当服务生挺愉快的,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舞台剧上,不会对服务生有苛刻要求。
然而他的左眼一直在跳,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这可能就是经历多次社死事件训练出来的直觉吧。
小狗揉了揉眼睛,警惕地观察起四周。
周围的客人都是生面孔,差不多二三十的年纪,有一定的消费能力,没看到什么危险因素。
他差点以为自己想多了,直到瞥见进酒吧的一个人。
青年的容色凛冽,穿着深色的风衣,腰上系了个祈福风铃。
那不是陆峋又是谁?
顾朝年大脑有些懵,完全想不到风纪委会来这儿,到底哪个傻逼举报他?
只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唐瑶一行人还在后台帮忙,必须要尽快通知他们。
他立马在微信群发消息。
【好好学习天天被|上】有内鬼终止交易!
发完消息后群里毫无动静,他怀疑大家太忙了没看到,准备直接去后台。
尴尬的事来了。
他下午导剧的时候,脑子一抽想搞个氛围感,将灯光全部熄灭,只留下台上的光球。
所以他刚走两步,光源猝不及防消失,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他差点没站稳,就在他慌慌忙忙的时候,腰忽然被人揽住,冷冽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气味好像有些熟悉。”
顾朝年认出是陆峋的声音,想从对方手里挣脱出来,但这个体质就是为挣脱不了设计的。
偏偏他还不能叫出来,担心陆峋听出是他,反手就是一个扫黄。
青年贪婪地在他颈边嗅,类似于发|情期野兽用气味标记。
顾朝年庆幸现在一片黑暗,不然便看到他领口下的吻痕了。
陆峋终于将头从他颈窝处移开,下一秒——
将他抱到位置上坐着,一只手环着他窄细的腰,另一只手摩挲他柔软的皮肤,仿佛在辨认他是谁。
陆峋修长的手抚过他眼帘,接着至挺翘的鼻梁,最后到柔软的嘴唇。
略微粗糙的手指在他嘴唇停了许久,勾出些许白色的津液,抹在他的唇肉上,有种说不出的勾引意味。
陆峋什么时候这么骚了?
不过他没时间思考,贴在陆峋怀里的腰背瞬间紧绷,仿佛极为难耐般蜷缩身体。
因为黑暗中又多出一只手。
那只手和对方的手完全不同,手上的茧子特别重,光擦过自己的皮肤便会留下红色的印子,一路从颈后到尾椎骨,一下下揉捏他的尾巴。
即便没有切实接触,灵感源源不断冒了出来。
环住他的人手松了松,他趁着这个机会跑出去。
离后台不到两步,眼看能进去通知大家,青年懒洋洋的声线响起,泛了些打趣。
“你以为我认不出你?”
顾朝年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对方显然有备而来,漫画社要第二次全军覆没了?
还搭上倒霉蛋冯远。
青年笑得更厉害了,十分自然揉了揉他的头:“你以为我是陆峋?”
顾朝年后知后觉这人是陆宵,有些恼怒问:“骗我好玩吗?”
“我没骗你啊。”
陆宵的语气依然散漫,然而望见少年的耳朵气红了,放软语气赔礼道歉。
“我错了好不好,这些天忙家里的事去了,看到你忍不住想逗逗。”
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青年俯下头,好似对自己俯首称臣。
顾朝年那股不快不自觉消失,按捺不住好奇心:“家里的事?”
“老头子啰嗦两句,没什么大事。”陆宵转了话题,“你们不经社长的允许,和酒吧谈合作合适吗?”
“合适。”
陆宵看着理直气壮的少年好笑,又揉了把头发:“有什么合适的?”
“你维持漫画社太辛苦了,光靠你卖身也不是办法,如果和酒吧建立长期合作,能抵消社里的支出。”
顾朝年这话不是白说的,他核算过社团开支,在不发展新社员的情况下,有了酒吧这笔收入,每月收入略大于开支。
即做到收支平衡。
陆宵望着少年专注的神情,想说宝贝儿怎么这么笨,他要是卖身还用打工?
可他不知为什么滚了滚喉结,注视着少年的眼睛说了句:“谢谢。”
小狗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冒出来的不安还未消失,他走到后台叫大家回学校。
和陆宵一模一样的陆峋站在黑暗里,手上残留尾巴的触感,不断提醒他怎么对尾巴的主人上下其手的。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钟瀚民无比焦急问:“会长,抓到人了吗?”
陆峋看到顾朝年一行人离开后,才淡淡开口:“没抓到。”
电话那边的钟瀚民无比失望,这么好的机会都没抓住,下次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不过他没有责怪陆峋的立场,他们会长的抓捕率是100%,即便因为顾朝年降到99.9%。
同样是很高的抓捕率了。
埋伏街尾的钟瀚民郁闷坏了,恰好经过HOKI酒吧,望见其中的男模用牛子画画。
他反手一个举报。
HOKI酒吧的老板坐在办公室里,用新款Switch玩塞尔达。
玩完后抽着雪茄,畅想着那群穷学生被抓的情景,哪知助理慌慌张张跑进来。
“警察上门了!”
他悠闲的神情荡然无存,今天为了和小浣熊打擂台,他搞了许多大尺度内容,要是被看到就完了。
事情的发生并不以他的意志为转移。
警察以涉嫌色|情淫|秽为由勒令停业整顿,要求相关人员配合调查,看是否存在卖|淫行为。
他坐上警车那刻欲哭无泪,他妈谁举报的他啊!
顾朝年随便编了个理由叫大家走,这个随便指的是,说今天是自己十九岁生日。
大家走出酒吧讨论去哪儿庆祝,他镇定表示:“记错了,是下个月。”
冯远:???这都能记错?
他对少年的记忆力产生担忧,以后不会忘记自己Cup吧!
顾朝年打了个哈哈过去,这时唐瑶发出一声惊叹:“卧槽!看到说风纪委来南桐路抓人了。”
“肯定是来抓我们的。”曹建没好气地说,“死养胃阴魂不散,有抓人的功夫,不如去医院治养胃。”
“这东西哪儿这么好治?”唐瑶心有余悸看向顾朝年,“还好宝贝叫我们出来了,你是不是和陆峋有关系啊?”
顾朝年怀疑唐瑶脑子里只有八卦。
陆宵懒洋洋打断:“什么叫和陆峋有关系,难道不会是陆峋看到我就怕了吗?”
他们社长可真是自信爆棚。
不过陆宵一结束家里的事就过来,应该是给他们撑场子的。
他默默思考。
和众人分别后回到家,先利用灵感把最后的剧情写了,接着迫不及待打开任务卡。
可令他失望的是,上面的任务并未完成,不过进度条似乎多了些。
之前是89.6%吗?
正在顾朝年疑惑不解的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电话那边的声音如沐春风。
“这两天辛苦大家了,本来想晚上请你们吃饭,现在只能明天了,无论如何谢谢你们的帮助。”
“客气了。”
“不是客气。”对方那边执拗解释,“如果不是您热心帮助,我可能放弃酒吧回国了。”
对方实在太小心翼翼,顾朝年想也不想开口:“因为我不想你走。”
电话那边霎时安静,隔了很久才听到一句:“那就不走了。”
Yuuko出生在一个贫困家庭,贫困家庭的烦恼大致差不多,他很早就进入夜场挣钱养家。
许多人用痴迷的眼神看着他,但他知道那些人只是在看一件物品,只有顾朝年把他当个人。
顾朝年嗯了声挂断电话,瞥见一旁的任务卡,不由得僵住身体。
获得Yuuko的忠心(已完成)
身体僵住的原因不止于此,他震惊地看向进度条。
不知什么时候到了99.9%!
顾朝年眼色复杂看着任务卡, 不知道感叹自己运气好还是运气差。
不过就差这么点儿的话,应该只剩最后一个任务。
他往下浏览待完成任务,以往有两三个任务可供选择, 可令他疑惑的是, 一个任务都没有。
难道要等等?
顾朝年边打开电脑边等,比赛需要提交分析报告, 报告本身对他没什么难度, 问题是笔记本太难用了。
角色买东西只图好看,花高配的钱买了个低配电脑,加上装了绿色全家桶, 多运行两个软件便卡得不行。
卡二十分钟后他放弃了。
尊老爱幼的小狗走到大反派房间:“用下你电脑。”
少年的语气极为理所当然, 正在用电脑的顾尘夜听得好笑:“你电脑呢?”
“不太好用。”顾朝年后知后觉语气问题, 缠到顾尘夜身上说,“比赛要交一个分析报告, 下周一截止。”
其实不是下周一截止,选择奶茶店的选手还没学会做奶茶,言下之意就是快借小爷用用。
顾尘夜眯了眯眼, 手环在他腰上:“竞争对手搞定了?”
顾朝年没想到对方会关注这种小事,慢半拍回应:“搞定了,本来没这么快,那人搞黄被抓了。”
再低调的小狗也会翘尾巴。
讲到搞定竞争对手时, 他的嗓音不自觉透出骄傲, 虽然对手被抓和他没什么关系, 但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顾尘夜的大手抚住他尾椎,迫使他转向自己, 低低地笑了声:“我们宝贝儿真厉害。”
其他人说这话倒还好, 偏偏说话的是顾尘夜。
小狗咪的耳朵尖红了红, 对方敏锐察觉他的变化,轻轻咬上他白皙的耳垂。
“有个地方要注意。”
他的耳朵被舔得痒痒的,声线变得有些颤:“什么?”
“先下手为强。”顾尘夜冷冷解释,“那人被抓肯定以为你报的警,与其等他放出来伺机报复,不如让他老老实实呆两年。”
“能关那么久?”
顾朝年不清楚提供了什么色情淫秽表演,如果仅仅是表演的话,算是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条例,应该关不了几天。
“他姐姐是叶三的情人,像他这种靠姐姐的货色。”顾尘夜的佛珠贴上他臀肉,“每天沉迷享乐寻求刺激,很容易就越界了,我已经让人把证据交上去了。”
“叶三那边也打过招呼了,如果他姐姐安分还好,不安分只有斩草除根了。”
顾朝年的皮肤颤了颤,意识到对方不仅是为自己处理潜在炸弹,还是手把手展示如何赶尽杀绝。
不想动脑的他蹭了蹭对方,这便是一个亲昵的撒娇了,然后回到之前的话题:“可以用电脑了吗?”
顾尘夜看着萌混过关的少年,没好气地说了句。
“等着。”
顾朝年听出对方的不耐,果然之前的温情都是错觉。
他坐在对方怀里等,谁知等来的是一堆新电脑。
顾尘夜的手下送完电脑回去了,顾朝年看着一台台崭新的笔记本,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谁家买电脑买这么多啊!
顾尘夜处理着公司的文件:“哪个好用拿哪个。”
顾朝年的第一反应是狗大户,第二反应是对方电脑里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仿佛是看出他的想法,顾尘夜挑了下眉峰:“你以为我脑子跟你一样,电脑里有新项目资料,防止你手滑发出去。”
什么叫防止他手滑???
顾朝年可以理解资料要保密,可这么说就是信不过他脑子了,不服气问:“什么项目这么神秘?”
“红港项目。”
听到回答那瞬间他愣住了,红港是顾尘夜命运的转折点,正是因为这个项目跌到谷底,先是和顾家决裂,再是被钢筋轧断腿。
断腿前的顾尘夜玩极限运动,断腿后的顾尘夜一辈子坐在轮椅上,被人嘲笑是站不起来的废物。
过去那些人捧得有多厉害,嘲讽得就有多厉害,没人相信顾尘夜会东山再起。
但顾尘夜爬出来了。
从生死线上走出的顾尘夜变了个人,年少的骄傲张扬消失不见,真真正正像冰冷的蝰蛇,斑驳的血迹成为蛇身的纹路。
此时的顾尘夜对这个项目不以为然:“红港位于马六甲海峡,如果能建成,将取代新加坡成为马六甲海峡最大港口。”
顾朝年仰头看着顾尘夜,如同在看一个人正在死去。
顾朝年晚上交了报告,依然没刷出新任务。
别告诉他没有了。
他怀疑游戏是不是出问题时,顾泽殷切找到他:“这几天太热了,周末打算去东南亚玩,你要去吧?”
“不去。”
顾朝年正愁怎么通关,哪有时间出去玩,最好能这两天通关了,重新回归现实生活。
顾泽将银耳汤端到他面前:“我特意给你做了银耳汤,去东南亚多好啊,我们可以钓鱼潜水,坐在沙滩上谈心,共享天伦之乐。”
顾朝年感觉这话贼耳熟:“上次你是不是说过?”
“说是说过。”顾泽厚着脸皮解释,“但说的心情不一样,上次是兴奋中带着忐忑,这次期待中带着兴奋。”
顾朝年懒得和顾泽掰扯:“为什么非要叫上我?”
顾泽讪讪道:“你小叔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让我叫上你。”
顾朝年不意外地抿唇,也只有顾尘夜会想到他了。
新地图可能解锁新任务,他改变主意答应了。
他答应完回到房间,陆宵的电话打了进来:“社团收到酒吧的版权费了,感谢从打工的苦海中解救我,周末请你去喝女仆咖啡。”
“不用了。”
顾朝年总觉得以陆宵的德性,到时不是他看妹子穿女仆装,是陆宵看他穿女仆装。
妈的想起陆峋摸尾巴!
“拒绝得这么果断?”陆宵拖长音调,“好狠心的小朋友。”
顾朝年庆幸刚刚答应去旅游,因此他有充分的理由拒绝:“这周我家要去东南亚,享受天伦之乐,真没时间去女仆咖啡店。”
他说到最后一句话时顿了顿:“与其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不如去找份正经工作。”
不是他不相信陆宵,而是担心捷径走多了,无法踏踏实实工作,下海容易上岸难。
电话那边没有声音。
是不是话说太重了?
过了会儿对方说了句好,接着挂断电话。
他抱着戳伤陆宵的不安,登上开往东南亚的游艇。
游艇是顾尘夜的Eternal号,共三层的船身,看起来犹如巨型航母,吃水线深,总共配备一百多名工作人员,堪比游轮。
真正意义上的豪华游艇。
晚餐由国宴厨师操办,从刺身到汤类应有尽有,材料取自海里,味道比陆地上的餐厅更好。
顾泽很讲究长幼有序这套,因此顾尘夜坐在顾泽右手边,顾朝年坐在顾明鹤的右手边,安安静静吃着自己的东西。
顾泽一上餐桌打开话匣子:“今天这顿饭可不一样,中间那条清蒸石斑鱼看见没,我亲自钓上来的,看着就和其他鱼不一样,有种特别的感觉。”
顾朝年毫不客气拆台:“特别小。”
顾泽满心满意分享,得到这种一个结果,他被噎得胸口疼,走去甲板上放风。
顾朝年低着头,专心致志剥蟹,露出颈后一小块儿皮肤。
顾明鹤的视线在上面停了停,温声问:“我帮你剥好不好?”
顾朝年本能想拒绝,他又不是小孩子,然而顾明鹤已经把剥好的蟹递了过来。
他正要接的时候,顾尘夜笑了:“谁的东西都敢吃?”
接着扔来自己剥好的蟹。
他还没完全扒拉进自己碗里,顾明鹤淡淡道:“总比被逼着吃强。”
“逼着?”顾尘夜散漫的笑意消失了,“叔叔喂侄子东西也叫逼?”
顾尘夜曲起食指,往旁边椅子上敲了敲:“过来。”
虽然对方没有说名字,但顾朝年知道在叫自己,乖乖坐到顾尘夜旁边。
顾尘夜拿了杯牛奶喂他,因为喂得太急,白色液体渗到唇边,被男人细致揩过。
顾朝年慢半拍感受到气氛的不对,他哥隐忍垂下眼,可画画的手握住餐刀。
而顾尘夜的举动纵然暧昧,眼神清醒得不可思议,像是有意试探什么。
这两个人好不对劲!
就差一点儿完成游戏,顾朝年不想横生枝节,努力从顾尘夜手上挣脱,匆匆跑回房间。
一回到房间愣住了。
一身男仆制服的陆宵给他打扫房间,拾起床上薄薄的衣服,放在鼻梁前嗅了嗅。
“找到正经工作了。”
???怎么屋里还有变态!
顾朝年一把扯回自己的丁字裤:“你不怕被我小叔赶下船?”
“怕啊, 还怕被资本家黑工资。”陆宵有些遗憾地看了看空荡荡的手,“不过更怕见不到你。”
陆宵的个子比他高大半个头,说这话时有些垂着头, 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下敛, 像是无家可归的狐狸。
压根看不出床上多危险。
顾朝年忍不住感慨:“你这么会哄小男生的吗?”
陆宵稍稍抬起眼,听到少年老成的话笑了下:“你把自己说得像八十好几, 要说哄小男生——”
陆宵的语气顿了顿, 蛊惑般在他耳边开口:“只哄过你这么一个。”
先不提话的真实性,陆宵温热的唇瓣靠近他耳垂,似有似无地舔了舔, 敏感的皮肤划过刺激感, 足以令他大脑一片发麻。
正当这感觉从耳后传导至大脑时,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游艇结构共有三层,最末一层为休息区, 通道铺着浅木色地板,稍有动静便听得清清楚楚。
顾朝年反应极快冲陆宵吼道:“叫你找个东西半天都找不到!算了,还是我自己找, 你滚出去吧。”
他话音落下的那瞬间,顾明鹤走到门外:“什么东西找不到?”
顾朝年一个劲冲陆宵使眼色:“没什么东西,就手机充电线丢了,还好我带了根备用的, 别指望这些人。”
陆宵似乎对角色扮演颇有兴趣, 恭敬低下头:“让小少爷生气是我的错, 找到东西一定亲自送过来,到时要打要骂都可以。”
陆宵的重音落在后三个字上, 明明是极卑微的语气, 却说不出的勾人。
顾朝年暗骂了句狐狸精, 当着他哥的面都敢勾引人。
顾明鹤闻言蹙了蹙眉,仿佛也不太喜欢这只狐狸精,当陆宵低头离开后,便对管家吩咐了一声。
“让他下船。”
顾朝年松了一口气,少了个变态是好事啊!
直到管家的视线在他手上逡巡,一股想说又不敢说的神情,他下意识朝自己手上看去。
!!!丁字裤忘了扔!
物质守恒定律指在孤立系统中,不论发生何种变化或过程,其总质量保持不变,由此可推,在这船上始终有三个变态。
小变态镇定把丁字裤扔垃圾桶,不要问他为什么直接扔了,问就是有钱,闲的。
管家礼貌收走垃圾袋,顾明鹤手上提了个保温盒,将盒子放到桌上打开:“我看你没吃什么东西,让厨师给你熬了粥。”
“谢谢哥哥。”
顾朝年不由得为之前的猜测惭愧,顾明鹤这么温柔体贴,他怎么能怀疑他哥是变态呢?
他这个念头刚从脑子里闪过,端坐如松鹤的青年温声道:“我记得你不喜欢喝牛奶。”
顾朝年慢半拍点头,不明白顾明鹤为什么问这个。
“我也不喜欢牛奶。”顾明鹤嗓音里的温度消失了。
下一秒把他抱到腿上,用清水润湿崭新的画笔,湿润的笔尖如同在他脸上作画,从纤长的睫毛到挺翘的鼻梁,再到柔软的唇珠。
毛笔濡湿浅色的唇,像是被亲得水光淋漓,接着唇齿被重重挤开,干净的画笔在口腔涤荡,宛如抹除另一个人的痕迹。
毛笔再软也是笔。
被异物侵入的感觉太强烈,他不自觉往后退,可被顾明鹤温柔抚住脖颈,继续用雪白的画笔涤荡。
直到他呛出生理性泪水。
向来温柔的青年才放开他,隐约间吻干净他的眼泪。
“好了。”
他哥也是变态吧!
顾朝年硬着头皮喝碗粥,顾明鹤前脚刚走,后脚顾尘夜便端着粥来了。
顾尘夜瞥了眼桌上的碗筷:“顾明鹤让厨房做的?”
他谨慎嗯了一声,顾尘夜嗓音松散:“那不就动动嘴皮,别被他大奸似忠骗了。”
他想说他哥应该没这么坏,可看着顾尘夜不容置疑的神情,把话咽了回去。
顾尘夜把粥搁到他面前:“尝尝。”
“吃不下了。”
话音落下,男人冷冷的视线扫过来,他勉为其难喝上一小口。
反正豪门的东西不至于太糟糕……
紧接着他开始后悔自己的天真,船上的厨师味觉失灵了?怎么会有这么难喝的粥!
顾朝年望着顾尘夜偏过的头,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不会是小叔亲手做的吧?”
顾尘夜静静看着他。
他禁不住劝:“俗话说术业有专攻,做饭这种事交给别人就行了,一来耽误小叔的时间,二来浪费食材——”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被顾尘夜的唇堵住。
顾尘夜熟练撬开他唇齿,和在餐厅的浅尝辄止不同,直接攥取他的舌尖,他被吻得透不过气。
恼羞成怒了吧!
海上的游艇随风摇晃,海浪不停拍打在陡峭的岩壁,边缘浸出白色的泡沫。
Eternal号从海市的永宁港出发,经过一连片群岛,穿过重重季风的沙巴湾,最后抵达马六甲海峡。
五月的东南亚气候非常好,淡金色的阳光映在青蓝色的海面,有些海域能看到底下的珊瑚群,以及游曳在珊瑚群中的小鱼。
水下的气流十分微弱。
倘若将镜头对准水上,透过五月的海风,会看到前方矗立着钢铁巨人,黑色的倒影灌入海中,像是钢铁筑成的汪洋。
他站在甲板上,数不清的钢铁堆在海岸上,起重机呼啸运行,风中透出机油的气味。
顾尘夜的声音贴在耳边传来:“六个月后这儿将建成东南亚最大的深水港,全球四分之一的油船从此处经过。”
顾朝年被海风吹得迷迷糊糊的脑子瞬间清醒。
顾尘夜之所以要建这么大的深水港,自然不是为了打造综合商业体,而是为了打通东南亚的航线,拿下西非的石油生意。
手下前来请示,顾尘夜给他披上衣服:“风大,别在这儿站太久,我去看工地。”
顾朝年的脑子更清醒了。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顾尘夜正是看工地时受的伤,万斤重的钢筋猝不及防滚了下来,哪怕身边的保安反应及时,依然被生生轧断双腿。
顾朝年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人为,一个NPC的死活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尤其,对方是个反派。
所谓反派就是处处和主角作对,最后被主角打倒,想通关就要加快这个过程。
假如他在游戏论坛上发帖说自己想救反派,大概所有人都会说他疯了吧,先不说对剧情的影响,对方只是堆冰冷的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