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胡说,他懂什么?”二少奶奶也笑了,然后摆了摆手说:“去吧去吧,若真是宝贝我那孔雀翎送给你插,院里的腊梅花也随你摘。”
“行!那我这就去了!”常生高兴地提前布包就跑了出去。
汤慧珺看着他的背影不禁笑了,想日前的担心真是大可不必了。这孩子一脸天真无邪的笑,哪里会是那种拉着自己往床上倒的人呢?表哥的眼光还真不错,这常生说不上来是有一股什么劲,就是感觉很特殊的味道,比桃木还讨人喜欢。如果他能跟了二少爷,想想他俩在一起都让人觉得欣慰。虽然自己是永远也不可能跟心上人在一起了,但如果能看到成全了自己的表哥找到意中人,她也能开心点。
马掌柜看了常生带来的瓷瓶,说的还真是和二少爷一样,的确是上等的宋瓷,只可惜碎了不值钱了,自己留着看着玩吧。
那个年代虽然已经开始流行收藏瓷器,但还没怎么有人收藏坏的瓷器,破瓷滥片子的到处都有,特别是那些王孙贵族们都渐渐没落了以后,很多上好的古瓷都毁的毁、破的破,古董商那里来来往往的东西多不是好来路的,有些搬运中碎了坏了也不心疼,随便就扔了。
常生哪里想过这些破碎的东西有一天会值钱,只是觉得有些漂亮的瓷器虽有残缺但还是很漂亮,能粘起来的就粘一粘还挺好玩,于是每次从古董店门外经过,都会拣些人家不要的碎瓷片回来,尽量把能粘完整的都粘完整,不完整的也尽量让它们展现出一种残缺的美。
当然,这是后话,眼下,他手里就这一只瓶子,经马掌柜鉴定完之后,他屁颠屁颠地回来,折了院里一大枝黄色的腊梅花插到瓶子里放在屋子里欣赏。
不一会,便有下人跑到二少奶奶那里汇报说常生擅自采摘腊梅花。二少奶奶一听便笑了,知道二少爷还真是歪打正着说对了那只瓷瓶的出身,于是拿着自己私藏的几支孔雀翎给常生送了去。
景泰蓝般艳丽的孔雀翎配温婉的黄色腊梅花,的确是漂亮。常生抱着瓶子在屋里转了半天,最后选择了窗口那张原来摆放桃木牌位的桌子,将相映成辉的一瓶美景摆在了那里。
张瑞轩刚刚到商会上任的便住在了孔家,一直睡客房也不合适,二少奶奶便将一间厢房收拾妥帖了给他住,那原是要给二少爷下一代以后住的,反正已经没的指望,二少奶奶便给舅舅住了。
张瑞轩下了班回来,直奔二少爷屋里找常生,见到那一瓶景致心里直痒痒,日前就想要那瓶子,常生不给,这会配了孔雀翎和腊梅,张瑞轩更喜欢得不得了,便缠着常生索要。
常生当然更不可能答应给他,可被他缠不过最后只好说:“你只要不打这瓶子的主意,你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张瑞轩想了想,忽然坏坏地一笑,问道:“当真?”
“当真!”常生认真地说。
“好……”张瑞轩故作正经地咳了两声,然后挑着眉毛露出一个色色的笑,轻声说:“你让我亲一下,我就不要瓶子了。”
常生愣了,不禁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往后躲了躲说:“舅老爷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
张瑞轩的脸上反倒扳起几分认真的表情说:“不是让你叫我张先生吗?你既不姓孔也跟孔家没有血缘关系,我是你哪门子舅老爷?我可是把你当朋友的,常生,你不会是看不出来吧?”
常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那个……张先生,可是我是二少爷的人,他是你外甥女婿,所以你也是我的长辈呀。”
张瑞轩气得直咬牙,不知道常生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上次为他打架自己可是最卖命的一个,换不来个以身相许也换不来个瓶子难道还换不来一个亲嘴?以他这么多年的经验,他几乎一眼就看出常生不喜欢女人,如果他肯答应,自己可是愿意认真跟他好的啊!
见张瑞轩一脸纠结地盯着自己,常生不自在地咬了咬嘴唇,说:“要不……我下次再粘只瓶子给你吧。”
张瑞轩忽又笑了:“常生,我们都是男人,你怕什么?亲一下又不少二两肉,也不耽误你以后成亲。”
“舅……汤……张先生,你别逗我了行吗?”常生一脸无奈:“我要是女的就给你亲,就是因为都是男人,才不能让你亲。”
“这倒怪了,怎么你是男的却不能给我亲了?”
常生倒说不明白了,就是铁了心不想给他亲,但也不敢得罪他,便赔着笑脸说:“张先生,你喝茶不?我去给你倒。”
“你小子怎么就这么不上道呢?” 张瑞轩急了,说了句:“我喜欢你,你看不出来?”然后突然上前一把就将常生抱住了。常生吓了一跳,连忙推他。张瑞轩哪肯放手,抱着常生一边把他往床上推一边要亲他,常生向后躲着,脸也扭开了,因为光顾着躲他的嘴,脚下使不上力,便被他推倒在床上。
张瑞轩的身体跟着压下来,嘴唇也往脸上贴过来,常生一歪头,便落在了他的脖子上,于是顺势用力地啄了一口。常生疼得刚“啊”地一声叫,二少爷便掀帘进来了。
看到床上的情景,他眼珠差点没掉下来,立刻大吼一声:“干什么呢?”
张瑞轩借着常生用力推他的劲便起来了,回过身来笑着说:“开个玩笑而已嘛。你回来了,修仁。”然后大摇大摆地往外就走:“我没事了,先回去了,你们聊。”
常生从床上坐起来,一脸恹恹地看着他离去,才摸了摸脖子上被他啄疼的地方,生气地吐了一口气出来。
二少爷比他更气地走过去,问道:“你们刚才在干嘛?”
“没干嘛。”常生小声说,这种事怎么好说出来。
二少爷打开他的手,推开他的脸让他的脖子露出来,发现皮肤上已经红了一块,于是一股妒火涌上来问道:“不愿意不知道反抗啊?”
常生低头抿了抿嘴唇,轻声说:“他是舅老爷……”
二少爷气得直瞪眼:“连我你都敢咬,还怕什么舅老爷?”
常生不吱声了,只低头坐着,揉着鼻子。
二少爷翻了个白眼,然后二话没说转身就出去了。
第45章 调情
二少奶奶见二少爷又板着一张脸进来,刚刚恢复平静的心忽又悬了起来,小心地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
二少爷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两口,才说:“你那舅舅……也跟宋先生一样。”
“啊?”二少奶奶着实吃惊不小,立刻走到桌前,在另一边坐了,小声问:“你怎么知道?”
二少爷瞪她一眼:“刚被我撞个正着,正抱着常生在床上啃呢。”
二少奶奶脸上风云突起,不禁诧异:“常生他……”
“他不愿意,好像舅舅强迫他的。”
“唉……”二少奶奶烦恼地叹了口气,自语道:“我说我这舅舅怎么都快三十了还不成亲,原来也是这个原因。”
“这事我不好出面管,但我绝对不允许再有下次。”二少爷非常严肃地说:“你还是别让他住咱院里了,我怕这以后他消停不了。”
二少奶奶有些犯难:“这才刚住进厢房,怎好又让他搬出去?”
“那你说怎么办?”
“你现在问我,我也没主意,是我舅舅没错,可这种事我就能管得了啦?我倒真不明白,都是男人家,你们怎么就……算了,容我想想吧,也许慢慢会想出个办法来。”
二少爷眼巴巴地看了她一会,忽然想起一事,便说:“要不,我让常生搬出去。”
“搬哪去?”
“祖母不是给了栋房子吗?我已经收回来了,正叫人收拾,只是没想过要住。那院子还挺大,八间正房,六间厢房,有天井,还有后院,杨家的人维护的还不错,填些家具就能住。”
“你是想金屋藏娇?可让常生一个人住那么大个院子?他敢吗?”
二少爷想想也是,别看常生有点倔脾气,胆子好像并不大,还怕鬼什么的呢。
这时二少奶奶突发其想:“要不……你陪他一起住过去?”
“那怎么行?”二少爷皱眉:“我不在院里住,娘会起疑心,那房子的事就瞒不住了。”
“你不会偷偷的?也不用天天去住,偶尔回来住几天,把常生也带回来不就成了?”
二少爷忽然眼前一亮,笑了:“妹妹这主意倒是好像还不错!”
二少奶奶调侃地笑道:“我呀,肯定是上辈子欠你的,这辈子给你做了媳妇却要帮你追男人。”
二少爷呵呵一笑,高兴了,拉起她的手去床上坐了,说:“妹妹就是我的军师,我的贵人,还是……我的恩人。来来,咱好好商量商量怎么才能住过去不被娘发现。”
于是二人趴在床上嘀嘀咕咕了半天,最后一起用了晚饭。
吃完饭,二少爷累了一天觉得乏了就洗洗躺下了。只是躺了没多会,又起来了。
“怎么不睡了?”卸完了妆刚准备上床的二少奶奶奇怪地问。
“我想回去问问他。”二少爷不无担心地说:“他要是对那个宋祖宪和小舅舅也有感觉只是不好意思承认的话,我让他单独住在外面,还不是给他们制造机会了?”
“呦,这我也没想到。”二少奶奶计上心来,忙推了推他说:“那你干脆去问问清楚,可不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谁偷鸡?”二少爷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
二少奶奶笑了:“好好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然后在二少爷出去前又叮嘱了一句:“问的委婉点啊,别把人家给吓着了。”
“知道了。”二少爷火烧了屁股似地走了。
二少爷回来的时候,常生已经睡下了。听见屋里有了脚步声,灯也突然亮了,便骨碌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纳闷地看着越走越近的二少爷问道:“怎么这么晚了还回来睡了?”
“废话怎么那么多?谁的屋子?”二少爷嘟嚷着爬上床来。
常生没再吱声,又躺了回去,然后脸朝着二少爷,用一双困惑的眼睛从上到下地打量着他。
二少爷浑身不自在地坐在床上也看着常生,想问的话却卡在喉咙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过了半天才听见常生说了一句:“二少爷,你不生气了吧?”
“嗯?”二少爷乍一愣。
“就是舅老爷的事。”常生小声哼哼着:“我反抗来着,我刚要推开他,你就进来了……”
想到常生脖子还是被啄了一口,二少爷的心里顿时又不舒服了,看着眼前眼巴巴瞅着自己的常生一副主动承认错误的表情,他更是按捺不住想要抱他亲他的冲动,于是脑子一热,便不受控制地扑了过去,一把将床上的常生抱在怀里。
“二……二少爷……”常生惊恐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要……干嘛?”
二少爷拧了拧眉头,心说这不废话吗?还用问吗?但想起上次强吻他时自己的嘴唇反被咬得血肉模糊,便又不敢轻举妄动了,于是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地与他对视了半天,才鼓起勇气轻声说:“我想……亲你。”
听二少爷说完这句话,常生的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那个不知羞耻的梦里景象也随之扑入脑海。一想到自己竟然幻想过被二少爷抱着做那种荒淫的事,常生立刻羞愧得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二少爷的脸。二少爷见他一闭眼,以为他同意了,便轻轻地将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常生吓了一跳,张口准备呼吸,却正好给了二少爷伸舌头的机会,于是口腔立刻被二少爷的舌头给填满了。
现在的情形和梦里好像……常生心慌意乱地想,除了衣服,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间隔,二少爷身上滚烫的温度已经透过薄薄的布料熨烫在自己的皮肤上,口中那副灵活的舌头正尽情舞动,追逐和挑逗着自己的舌尖,饥渴的嘴唇也开始大幅度地吮吸和包裹着自己的嘴。而自己这心跳加速浑身虫爬的感觉……似乎比梦里来的更强烈。难道说,自己对二少爷原本就是有渴望的吗?还是说,是那个梦改变了自己,让他对二少爷忽然就有了感觉呢?
这次完全没有反抗的常生在脑子一片混乱之后,也不由自主地反搂了二少爷,开始用急促的喘息和生涩的吻来回应他。
得到回应的二少爷忽然抬起了头,不禁有些吃惊地看着常生,然后用不敢相信的语气小心地问道:“不想推开我吗?”
常生茫然地看着他,想说你到底是希望我推还是不推啊?
见他不语,二少爷又补充了一句:“你现在不推开我的话,一会再想推我可不让了啊!”
常生这才接了一句:“一会……你……还想干嘛?”
“你说呢?”二少爷又拧了一下眉头:“别在我面前装清纯,你什么不懂?”
常生愣了。不管二少爷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都像一纪耳光扇在他脸上一样,令他立刻觉得难堪与耻辱。难道二少爷已经知道自己以前和容大少爷的关系了吗?难道二少爷也已经察觉到自己对他有幻想了吗?如果真是这样……
突然,常生触电般地推开了二少爷,扯着被子将自己包了起来,然后默默地转开了头。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二少爷杵在床上完全呆掉了。是自己说错话了还是常生醒了?怎么自己一下子就从火炉掉进冰窖里去了?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你……”二少爷不禁困惑,刚才那个还在回应自己热吻的常生哪里去了?他缓缓伸出手,在常生肩头摇了一下问:“怎么了?”
“别碰我!”常生低吼一声,抖肩甩开了他的手。
“我……”二少爷纳闷:“我怎么得罪你了?”
常生抿着嘴唇,忍不住吸了下鼻子,暗骂自己没出息的竟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然后气哼哼地说:“二少爷既然知道我不清纯就别碰我!我身子再不干净,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碰!”
二少爷张了张嘴,心底涌起一股怒火,憋了半天没压下去,便质问道:“你什么意思?我碰不得?那宋祖宪和就能碰得?”
常生一听,瞪过来一眼说:“他们没嫌弃过我,还和我做朋友!”
“狗屁朋友?一个个色胆贼心!”二少爷骂完了才计上心来,又问道:“你刚才这话什么意思?他们没嫌弃过你,难道我嫌弃过你?”
常生哼了一声转开头,心说刚刚你不就是那意思?还觍脸问。
二少爷被他那一哼气得龇牙咧嘴,然后又一次扑了上去,将常生按倒在床上。
“你干嘛?”常生这次问的可是很大声也很生气的样子。
二少爷瞪着他,咬着牙说:“我不管你以前是谁的,跟了我,你就是我的!除了我,谁都不能碰你!”然后,猛一低头,叼住被啄过的起了红印的地方用力地吸下去。
常生“嘶”了一声,虽然不是很疼,但还是吓了一跳,本能地躲着,只是二少爷双手箍得紧,他只扯得动脖子,除了让自己项上皮肤更加一览无余以外,没有半点效果。
二少爷吸了半天,直到将那个红印变成更大一块紫红色才满意地抬起头来,用充满了占有欲的眼睛看着常生说:“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以后不能让别人碰你。”
常生三分胆怯七分不悦地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听见了没有?”二少爷厉声问。
常生这才小声说:“听见了。”然后又转开了头。
二少爷看他一副言不由衷的样子,便又低下头去在他另外一边的脖子上咬了一口。终于是咬疼了,常生大叫一声,连蹬带踹地将他推开了,然后慌忙摸了摸脖子,看看手指上有没有血。
二少爷得意地笑笑,才慢条斯理地扯过被子躺下了。
常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裹着被子离他远远地躺了,又把脊背对给了他。
二少爷闭上眼睛,轻轻地说了声:“明天早点起来,我教你开汽车。”见常生半天没理他,便又大声问:“听见了没有?”
常生这才没好气地说:“听见了!”
然而,二少爷却笑了,然后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翻了个身,安静地睡了。
第46章 被袭
因学了一早上车兴奋而紧张的常生出了一身的汗,回到院里时一边走一边解开了领口的扣子,还用手指擦着额角的汗珠,迎面遇上正准备去上班的张瑞轩,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打了个招呼:“张先生,早。”
“早!咦?你一大早干什么去了?出了这么多汗?” 张瑞轩停下脚步奇怪地看着他。
“学开车来。”常生笑了笑,回头看见二少爷已经跟进来了,便等了一下,于是张瑞轩便在他打开的领口里看见了他脖子上昨天被自己啄过的地方已经变成一大块紫红。
“这……怎么会这样?” 张瑞轩上去就扒开了常生的衣领,盯住了那块紫红。常生慌忙拉起衣领,往后躲一下,小声说:“没事。”
“昨天我也没使多大劲呀!” 张瑞轩认真地为自己辩解着,又眼尖地瞄见他脖子另外一边也有一块紫红,于是眉头一皱,问道:“我说常生,你老实交待,你这脖子上到底怎么弄的?应该不是我干的。”
常生只轻声地说了句:“嗯,不是你干的。”便跟着已经走上来的二少爷一起往回走。
二少爷只礼貌性地说点头说了声“舅舅早”,然后当他空气一样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张瑞轩一看再不走上班要迟到,便没再多想,赶紧走了。在商会办公室遇见宋祖宪,私下聊天时无意中聊到常生和他今天早上看到的事,那宋先生便笑了说:“我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你今晚把他约出来,我问他,便知对错。”
“行,到时候一起叫上关先生。”
“那可以吃完饭去关先生家打牌,他家是二层的洋房,还有沙发,特别舒服。”
“太好了,就这么说定了。”
这两个人在未问过常生本人意见的情况下就摇了个电话到关向天的医馆,把事情给定下来了。
二少爷白天谈完了几桩生意去绸缎庄接常生一起回家,路过古董店,常生又顺道拣了一些人家扔在门口不要的碎瓷片。后来跟那里的老板熟了,人家有摔碎的不怎么缺胳膊少腿的东西便直接拣在一起扔在一个桶里给他留着,等他顺道来拿走。对于一个常常开着别克轿车来拣碎瓷片的人,古董店老板非常好奇,对他也挺客气,慢慢地就成了朋友。当然,这也是后话。
那日常生回到家,刚把碎瓷片洗干净放在门口晾起来,张瑞轩便回来了,远远地看见他就在门外,便跑过来问:“常生,晚上有事吗?”
常生也不知他因何事而问,便老实地答道:“没事啊。”
“那……走,走!一起吃晚饭,我请客。”说着,张瑞轩拉起常生就往外走。常生本想拒绝,但被他三拉两拽地也到了大门口了,想想吃个饭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便跟他去了。
张瑞轩叫了两辆黄包车,说了一个酒楼的名字。只是到了那,常生才知道还有宋祖宪和关向天,他们正站在酒楼门口等他们呢。
虽然是答应了二少爷没他允许不能见宋祖宪,可既然已经来了,常生也只好笑着走上去和他们打招呼。
四人寒暄几句,正要往酒楼里进,突然从背后冲出一群彪形大汉将他们围在中间。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这些人便对他们动起了拳脚,立刻,酒楼门外出现一片混乱的群殴场面。
只是,常生发现无论自己帮谁解围,这些人都没有打自己,然后一片慌乱之中,他被两个人拖到酒楼后面的一条小巷子里。此时此刻,他已经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于是用力甩着那两个人的胳膊,怒声说:“放开我,我不会跑,让他出来见我!”
两个大汉放开他,转身离开了,然后容大少爷容仓裕从巷口走进来。
想起那些被他害死的无辜生命,常生焦急地吼道:“你快叫他们住手!”
容仓裕阴着脸走到他面前问:“你很紧张他们吗?你很在乎他们吗?”
常生瞪大眼睛叫道:“他们是我朋友!”
容仓裕这才冷笑一声说:“你放心,不会往死里打的,就是教训他们一下,我总不能让他们白白打一顿。”
常生这才稍微松了口气,然后看都不看他一眼地说:“有什么话,快说,我要去找他们。”
容大少爷咬着牙,瞪着他,问:“你离开容家两个月,就从来没有想过要见我一面吗?”
“没有。”
“也没想过我吗?”
“没有。”
“……”
容大少忽然抬起手来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常生反抗了一下,但没有甩开。
容大少眼里神情非常复杂,似乎爱恨交加,然后轻声问:“你到孔家……受罪了吗?”
“……没有。”
“孔二少爷没打你?”
“……没有。”
“所以……你不想再回到容家来了吗?”
“对!”
容大少爷甩开他的下巴,给了他一个耳光,然后一把将他按在墙上,脸对脸地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想跟我划清界线是吗?”
常生忍着心头突然涌起的一阵疼痛,咬紧牙关对他说:“我被容家送出来的那天起,就不再与容家有任何关系了,跟你,也再无任何瓜葛。”
“常生……”容大少爷似乎在做最后一丝挣扎,眼里尽是于心不忍的伤痛:“只要你肯说心里还有我,我就一切既往不咎,以后,你想要怎样就怎样,我会不惜一切代价满足你、保护你。”
常生冷笑一声,绝决地说:“你在我心里早就死了。”
容大少爷目光一寒,从后腰掏出一个布满狼牙的铁环套在手上,然后用力地向常生肚子上一抡,立刻,常生痛得闭上了眼睛,腰弯了下去,慢慢倒在了地上。
容大少爷将那只狼牙铁环扔在常生脚下,然后吸了一下鼻子,悲愤交加地说:“我现在留你一条命,是因为我对你还有最后一丝爱。以后,就只有恨了!”说完,头不回地走出了巷子。
张瑞轩、宋祖宪和关向天他们自己也满身是伤地找到巷子里的常生时,他已经晕了过去,捂在肚子上的一双手已经被鲜血染红,地上也留下一大滩血。
二少爷孔修仁赶到关向天的医馆时,几乎是一头撞开了常生病房的门,看着床上紧闭双目,打着点滴,不醒人世的常生,他眼里顿时一片水雾,头也有些发晕。一会没看住,怎么就成这样了?
他有些踉跄地走到床前,抓起常生的一只手,轻轻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但常生似乎听都没有听到。
“常生……常生!”他开始大声地呼叫。这时,关向天走进来,也顾不得自己一副鼻青脸肿的形象,连忙拉住二少爷说:“修仁……别吵他,我给他用了麻药,他现在醒不来。”
二少爷这才站起来,回过身来看着他,刚要发火,一见他这副德性,便收了脾气,一脸埋怨地问道:“你们都干什么去了?怎么让他受这么重的伤?”
关向天委屈地叹了口气说:“我们都不轻,虽然是没见血,可脸上都挂了彩,筋骨也都受了伤。倒是只有常生自己,除了肚子上被扎了几个洞,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这事有些奇怪,要说是冲着他一个人来的,他又等于没被打,要说这些人不想打他呢,他伤的又最重。”
“打你们的是些什么人?”
“一个也不认识,全是帮派打手,估计是有人花钱雇的,没处查去。要我说,还是想想大家都得罪了什么人吧。我倒怀疑是容大少爷,前两天他刚被我们揍过,只是……常生又没动手,他干嘛对常生下这么重的黑手?”
一提容大少爷,孔修仁心里便有数了。如果容大少爷和常生以前真有过关系,这事倒是有可能,只是……常生曾口口声声说要报仇,怎么现在倒反过来了呢?到底他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恩怨?会让表兄弟如此反睦?
孔修仁现在也顾不上为这件事想太多,眼下常生做了手术,缝了针,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他心急如焚,一直守在旁边,等着他醒来。至于也入院休养的张瑞轩和宋祖宪,他干脆连看都没去看他们一眼,谁让他们把常生拉出来的,纯是活该!
第47章 动心
常生醒来的时候已过了午夜。病房里昏黄的白炽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苍白的脸色又显得有几丝腊黄,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非常虚弱。?
?睁开眼睛看到一间四壁雪白的陌生房间,头顶上方是已经拔了针头的空点滴瓶子,感觉到自己肚子上的伤口有些隐隐作痛,腰上被什么东西紧紧地缠着,他才渐渐意识到自己已在医院,于是想起了容仓裕对自己做的事,禁不住眼圈发热,泪水就要夺眶而出。?
? 发现二少爷俯在自己身边似乎已经睡着的样子,他没敢动,而是默默地把心头那份压抑和疼痛的感觉压下去,并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过了一会,终于将眼里的水份烘干,胸口的疼痛感也释放的差不多了,他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 二少爷闻声一下子抬起头来,原来他并没有睡着。?
? 常生愣了一下,心里庆幸还好没让他发现自己刚才哭了。?
? 看着他一张紧绷也没什么表情的脸,二少爷眯了眯眼睛不解地问:“你傻了?怎么不说话?”?
? 常生这才咬了下嘴唇,轻声说:“你什么时候来的?”?
? “早来了。你睡了快三个时辰了,伤口疼吗?”?
??常生在鼻子里哼哼了一声:“疼……”?
??“谁干的?”二少爷眼睛一立,一副想杀人的样子。?
??常生闭了下眼睛,然后目光茫然地投向别处,小声说:“没看清。”?
??二少爷这才皱着眉头叹着气,愤恨地说:“关向天说有可能是容大少爷,如果真是他,他这是在捉死!”?
??常生震了一下,又看向二少爷,犹豫着问:“如果真是他……你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