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想到他昨日不仅没打过那个死书生, 还摔了个屁股墩儿。
想到此,武锦的眼泪落得更急了。
想想自己之前还傻乎乎地以为哄骗个书生,就能在日后拿捏人家,顿时又气又恨,只觉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实属天下第一没用之人。
林启听见凄惨的哭声急急回屋时,正看见武锦抱着何安然落泪。
看清是他在哭,林启的心放回了肚子,只是等看见两人抱得那么紧时,林启的眉毛又蹙了起来。
他走上前,拍了拍何安然的胳膊,等何安然仰头看他时,武锦也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泪眼朦胧地抬起头。
“午后起来还没吃东西吧,我让吉四海去丰谷斋买些新出炉的糕点,你等会儿用些?”
何安然有些疑惑,每日午后不都是如此嘛,怎么还特意来问他一回。
待看见他斜瞥一眼抱着自己的武锦后,才反应过来,心中好笑,干脆顺势站起身,应了声好。
林启又盯着他肩头濡湿的痕迹看了片刻,然后将木盆上搭着的干布巾递到何安然手中,说道:“无事了,继续哭吧。”说完就走了。
身后的武锦却炸了毛,冲林启的背影吼了两声:“你管小爷哭不哭,混账玩意儿!”
骂完,却又想起何安然之前的话,连忙扭头看了过去。见他只是拧着眉,并未生气,这才放心。然后扁了扁嘴巴,眼睛里又有了泪花。
何安然连忙说道:“别哭了,今日风大,仔细吹伤了脸,到时大家都知你哭鼻子了。”
武锦这才勉强忍住,只是仍不时抽噎着,平息一会儿后,才与何安然说了怎么回事。
原来,他昨日听了何安然的话,回去的路上既失落又不甘,待想到回去后或许又得挨武俊的骂,心中烦躁得很。
偏偏隔壁樊婆子的儿子不识眼色,巷口遇见后便跟在他身后,问他想相看哪种书生,才中秀才的行不行?
武锦一听这话,脚步一顿,转身就给了他一拳。
这死书生,竟敢讽刺到他面前,谁不知道自己现在在读书人中臭名远扬?还秀才,秀才个鬼哦!
武锦气得很,他幼时就与这人是死对头,现在竟被他嘲笑,如何忍得住?恰好自己心中本就不痛快,正好打他泄泄气。
他想着,拳头便接二连三地落在那人身上。初时那人大抵被他打懵了,并未还手,待自己打了一会儿后,突然被那人拧住了手腕。
“嘶,还没打够?”那人声音中好似还带着笑意。
武锦瞪大了眼睛,狗东西,这是没打服!
于是,又抬起拳头想要打,未料却怎么也挣不开那人的钳制。他用力拽了拽胳膊,那人阴险地趁机松手,害他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儿。
“呜呜呜,何大哥,你说的对,读书人真不是好东西!”武锦说着,又泪水涟涟地哭了起来。
何安然:“……我几时说过?”
武锦根本不理会,自顾自哭得伤心:“那可是书生,一个死书生,我都没打过……”
在武锦的观念中,书生就是汉子中最弱的,现在自己连书生都没打过,那自己这身武艺不是白学了嘛。
何安然不知怎么安慰,想了想,拍了拍他的背,说道:“或许这书生格外厉害,而且你不是打了他好几拳吗?”
“那是他没还手,他一还手,我就摔倒了。”武锦抽抽鼻子,然后满脸哀伤地说道,“何大哥,我这样真不能开镖局了吧?”
何安然看着他眼巴巴的模样,昧良心的话还是说不出来,只支支吾吾地嗯了两声。
武锦咧了下嘴又想哭,勉强忍住后站起身,说道:“我自己也知道,只是还是不死心……算了,我回家了。”
说完,也不顾何安然的挽留转身走了。
何安然没留住人,站在靠街的窗口看着他走远后才叹了口气。
“人走了?”林启端着一盘点心进来。
“嗯,”何安然点点头,看他手中端的点心不似寻常,又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你不是说想吃我做的吃食吗,给你做了一盘炸鲜奶。”林启将盘子放在桌上。
何安然边走近边说道:“我是说想吃火锅,才不是什么炸鲜奶。”
他说着话,不由撇了撇嘴。
大约是之前已经吃惯林启做的菜,出门后每日再吃这些寡淡的食物,总觉得嘴巴没味。之前还能忍得住,这些日子也不知是怀孕的缘故,还是自己犯馋了,心心念念就想吃火锅。
可林启却说,他隐约记得末世前孕妇是不能吃辣的。
他一听,立马不高兴了。
现在想着,他才有些脸红。他们二人自从成亲后,就没红过脸。可自从怀孕后,他却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算上武锦那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与林启生气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明明知道不是林启的错,却迁怒于他。冷静时想想,他都觉得自己是仗着怀孕欺负林启了。
“先吃这个,下午给你做火锅。”林启笑着摸摸他的头发。
何安然惊喜地看他:“不是说不能吃吗?”
“我也只是隐约记得,不确定能不能,”他以前并没接触过孕妇,知道的并不清楚,“而且偶尔一两次也没事。”
何安然看着他,嘴角露出笑来,也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能不能吃火锅也不重要了。
而且,他想到若是吃火锅林启又得去借厨房,还得拿出那么多空间里的东西,难免被人询问,于是又阻止他:“算了,回丹棱县再吃吧。”
他们在那里有宅子,不会惹人耳目。
林启噙着笑看他,见他咬了一口炸鲜奶后,才问道:“不生气了?”
何安然有些脸红,知道之前是自己不占理,但又不好意思和他说,只把自己咬过一口的炸鲜奶塞进了他的嘴巴里。
听见林启低低笑了两声后,脸更红了。
“我才收到穆英的回信,他说要过来看看铺面,然后与我一同画图纸。”林启说道。
他画图纸毕竟是外行,而且他的修缮要求又新奇,两人免不了得商讨一番。等他回丹棱县后看图纸讨论,还不如穆英抽两天时间过来,两人商量着画。
“所以,回丹棱县还得几日。”林启看着他说道。
“嗯。”何安然低低应了一声,知道他是说自己还得等好久才能吃火锅。
见他同意,林启又笑了起来,待想到方才的事时,才皱起眉:“对了,武锦今日在这儿哭什么?”还非得抱着何安然哭。
听他问,何安然就将武锦的事与他说了,林启听后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又摇摇头,说道:“有这么个弟弟,武大哥真是操不完的心。”
何安然今日被武锦哭得心软,于是为他说话:“他就是不想成亲,也可怜呢。”
“啧,”林启斜睨他一眼,“被人抱了一下就替人说话了?”
何安然瞪了他一眼,在桌下踢了他一脚。
林启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下次见着武大哥,我劝劝他,硬逼着不是回事,看武锦着急得都想出些什么法子来了。”
不是相看书生,就是开镖局,没一个靠谱的。
何安然闻言点点头,然后又想起生意上的事。问他:“真让吉一山与吉二川去灵音县?”
这是林启昨晚与他说的,说让他们二人先去灵音县寻铺面,他们在半夏镇的事忙完后再过去。
“嗯,”林启点头,自己拿了一块炸鲜奶吃,说道,“时间太紧了,而且我之后回了枣林庄就要忙工厂的事了,看铺面的事儿总得交给他们来。这次就算让他们提前练习一下,我之后放手也能放心些。”
他说的在理,何安然虽然担心,但也没有再多管。只是待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后,又低下头偷偷笑了两声。
好吧,他可能真的是怀孕后娇气了,就想林启陪着他。若是等自己月份大了,他还在外头忙铺面的事,自己肯定得失落。
现在听他说之后要忙工厂的事,那必然会留在村中,到时就可陪伴着他,他自然高兴。
林启看他偷笑,自己也笑了起来。
他们二人感情甜蜜,只是武锦自那日起却萎靡不振起来。
“怎么又来了,你没别的事了吗?”林启看着门外站着的武锦,皱起了眉。
“我找何大哥又不是找你!”武锦凶狠地说道,然后又向屋里喊道,“何大哥!何大哥!”
“嘘!”林启连忙阻止他。只是屋中的何安然已经听到了动静,?锷档溃敖窗桑倚蚜恕!?
林启听见,看着武锦的脸色更加不满,转身进了屋。
武锦这才知道自己把何安然吵醒了,也有些无措,跟在林启身后慢慢走了进去。
进去后才看见何安然站在床边,应当是刚穿戴好。林启则在一旁的柜子中翻了翻,然后拿着一件坎肩边给何安然穿上,边说道:“刚睡醒身上还热着,别着凉了。”
何安然还有几分睡意,也不说话,只伸着胳膊等他给自己穿。
武锦看着他们二人的相处,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脸热。
等林启又拿着纸笔离开,去了吉家兄弟屋中,他才对何安然说道:“何大哥,你们可真好。”
有人夸自己与林启,何安然自是高兴的。可武锦每日来他这儿,也着实有些耽误他的事。
这段时间他精神短了,总想睡觉,能取籽的时间本就少,每日下午还总得陪着武锦,什么事都不能做。
“不是说今日要在家踢蹴鞠吗,怎么又来了?”何安然问道。
“玩了两把,没意思……”武锦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自从那日摔了个屁股墩儿开始,他每日便是如此,来了何安然这儿也不过呆坐着。撵他回去时,他又说回去后武俊催他成亲,他不想听。
何安然也没法子,只能让他在这儿待着了。
“何大哥,你与林启是怎么在一起的?”武锦突然来了兴趣,缠着何安然让他讲。
何安然初时还不好意思开口,被他反复问了几遍,也忍不住向他说了几句。
待听到何安然险被卖掉,被林启救下还打断何安平的腿时,武锦激动地拍了下桌子,说道:“干得好!这种人,就得这么收拾!”
何安然看他义愤填膺的模样,笑了笑。
“不过真没想到林启竟然是这样的人。”武锦又感叹一句。
何安然听了这句,倒是立马点头,说道:“他可好了。”生怕武锦还对林启有偏见。
而且他也只比武锦大一岁,平日没人能说这些私密的话,今日被他引出了谈性,不由又羞涩地说了几件林启对他好的事。
武锦从不知道夫夫间竟是这么相处的,听得全神贯注,很是新奇。
两人一直聊到天黑,觉得肚子饿时才停下来。
“都这么晚了。”何安然惊讶道。
他方才正说到兴头上,没注意时辰,不过今日林启怎么没来叫他吃饭。
正想着,小二敲门进来了,手中还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饭菜。乐呵呵地说道:“林掌柜出去前交代了,若是酉时未见到您下去吃饭,便让小的送上来。”
他说着话,将才给他摆好,这才下去了。
“啧,真贴心。”武锦才听他说完林启的好,就见着这事,自然少不得打趣两句。
何安然脸颊微红,笑瞪他一眼。见小二准备的饭菜都是两人份的,便招呼他也吃。
两人吃完不久,何安然见外面天都黑透了,打算等林启回来后一起送武锦回家去。不然,他一个小哥儿走夜路太不安全了。
武锦正好不想回家,乐得在他这儿多待会儿。
未料过了一会儿,林启脚步不稳地进来了,身上还带着酒气,一把揽住何安然的肩膀,然后对武锦挥挥手,说道:“去吧,你哥在下面等着。”
何安然与武锦都有些惊讶,就听林启说道:“我劝你哥了,你哥今后不会再逼着你成亲了。去吧,日后少来寻我夫郎。”
武俊酒量好,林启今日劝他,自己也喝了不少,说话失了分寸。
被何安然悄悄在腰间掐了一下后,才回过神来,见武锦一脸震惊,搓了把脸说道:“回去好好与你哥说,你这段日子不着家,他心里也不好受。”
武锦眼神闪烁几下,盯着林启看了几眼,然后才走了。
只剩下他们夫夫二人,林启解下身上的外衣,舒坦地叹了口气,便揽着何安然倒在床上,口中嘟囔:“可算打发走了,今日帮他劝好了他哥,以后可别再来了,吵得你都睡不好……”
他说着话,眼睛却闭得紧紧的,不过片刻就睡熟了。
何安然看着他的面容,脸上露出笑来,低下头在他唇上亲了亲。
客栈外。
夜色昏暗,客栈门口的两盏灯笼发出微弱的光,一个高大挺拔的汉子站在灯下,正向客栈里张望。
待看见自己要寻的人出现后,立马伸出手,笑着叫了一声:“锦儿。”
他们两兄弟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笑脸相对的时候了。
武锦的鼻子有些发酸,嗓子眼如同堵上了棉絮。
他将手放入武俊的手心,武俊笑着抓住,然后与他一同往家的方向走,如同小时候一般。
“是哥想岔了,”走了几步后,武俊叹了口气,“哥总怕耽误了你的年岁,又怕别人说我将你带得刁蛮不懂事,也怕你日后懂事时埋怨我不管教你……”
“哥怕的太多了……但总归就是怕你过得不好。可我也没想到,逼你成亲反倒让你连家都不敢回了。”
武俊今日喝的也不少,走起路来还算稳,情绪却比往常外放许多,不然这番话他绝对说不出来。
“林兄弟说的对,反正咱们就是相依为命的两兄弟,何苦为了别人的议论而反目。让你成亲是想让你过得好,若是因此压抑了你的欢喜,不成亲也罢。”
“等你日后后悔了,哥再给你招赘,反正哥有钱,咱家的镖局都给你。”武俊酒意上头,笑呵呵地说道。
武锦听着,却突然哭出了声,两手抱着武俊,抽噎得停不下来。
“唉,我家不爱哭鼻子的小哥儿,这些日子哭多少回了。”武俊拍拍他的背,眼睛也有些发酸。
前些日子看见武锦顶着红彤彤的眼睛回家时,他心中就后悔了,觉得自己逼得武锦太紧,伤了他的心。
可再想与他谈时,却总见不到人,知道他是躲着自己,正好他自己也理不清心里的想法,干脆就这么拖着了。
今日与林启聊了聊,他才醒悟过来,本来是为了他弟高兴,现在不是本末倒置了嘛。
想明白后,心中豁然开朗,轻松许多。其实他嘴上催着武锦成亲,心中又哪舍得自己一手带大的哥儿去别人家里。
现在这样,两兄弟心中才都痛快了。
武锦听他哥疼爱的语气,哭得更厉害了,直把这些日子的委屈都哭出来才好。
等两人终于走至他家巷子时,武锦的情绪才好些。
路过樊婆子家门前,武锦突然回神,指着樊家的大门,恶狠狠地说道:“哥,樊宣瑾欺负我,你帮我揍他!”
他哭过后,嗓子还有些喑哑,可语气却凶狠得很。
正好来关大门的樊宣瑾闻言,不由顿了顿。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不少吧,我手机上一次都复制不全,得复制两次。(得意!)
◎给,别人有的你也有◎
武俊与樊宣瑾自幼相识, 对他的为人很是了解,况且又知他的心思,自不相信他会欺负武锦, 只当他们二人又闹矛盾了,根本不想插手。
只是他们兄弟才和好,这会儿自然不能又惹武锦不快, 便说道:“这会儿天黑了看不清,明日再揍他。”
樊宣瑾:“……”
行,你们兄弟真可以。
武锦把武俊的话当了真,郑重地点点头,还冲樊宣瑾放狠话:“等着挨揍吧!”
说完,才与他哥回家了。
只是到了第二日他就忘了, 吃过饭后又急匆匆地跑去了客栈。
林启看见他, 当即捂着额头低吼一声:“你怎么又来了, 你哥不是说好不催你成亲了嘛。”
闻言, 武锦的脸色红了红, 神色有些扭捏, 之后才支吾着说道:“我是来向你道谢的,要不是你,我与我哥还不知何时能和好。”
他的神色认真, 全不似平日张牙舞爪的模样。林启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的态度有些恶劣,清了清嗓子说道:“几句话的事, 不必客套。”
武锦对他笑了笑, 仍是一副懂礼的模样。只是转瞬又扭头冲屋中喊道:“何大哥,我来了!”说着话, 撞开林启就跑进去了。
林启脸上愧疚的神色一僵, 当场冷笑两声, 只觉自己真是发错了善心。
而且,他以为让武家兄弟和好,武锦就能少缠着何安然的心思也落空了。
武俊如今对他们夫夫很信任,十分乐意武锦来他们这儿,甚至天黑了也不寻人,现在武锦每日待在客栈的时间比之前还长。
甚至过了几日,武俊听武锦说何安然如何的好,也觉得好奇。想想自己还没见过林兄弟的夫郎,干脆提了两壶酒,来客栈找他们了。
自此后,武家兄弟上门就成了常事。
林启自觉偷鸡不成蚀把米,心中愤恨,被何安然宽慰许久才好了些。
不过又过了几日,穆英来了半夏镇,他每日待在小楼忙活图纸的事后,又开始庆幸有武锦陪着何安然,不然他每日早出晚归的,何安然一人难免孤单。
不得不承认,何安然自怀孕后确实娇气不少,以前自己出门时,他将自己送至门口后,多是自己在嘱咐他关好门窗,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可现在,自己才穿戴好要出门,他就跟在身后转悠了,一会儿问今日出去做什么,一会儿问几时回来,有时还问自己能不能一起去。直把林启问的心中发软,恨不能把他也带上。
只是他们这几日着实忙碌,何安然跟着他就得辛苦一天,他又舍不得。想着,林启不由笑着摇摇头,觉得自己现在与末世时相比,真好奇变了个人。
“快吃,今日说什么也要把一楼搞定。”穆英见他许久不动筷,抬头催他。
他们二人嫌食肆客多,吃饭得等许久,所以每日都在巷口的一家面摊上吃面,速度快不说,离小楼还近,十分节约时间。
林启本还担心慢待了穆英,不料穆英是个工匠迷,之前看到林启的图纸时只觉新鲜。现在丹棱县的铺面大致修缮出来了,他才觉得简洁好看,对林启脑中新奇的修缮设计也更加好奇,这几日很是有干劲。
“嗯。”林启笑着应了一声,两筷子将碗中的面条吃完,抹了下嘴巴后,就去了对面卖米饼的摊位。
这米饼是半夏镇当地人爱做的一种吃食,将黄米磨成米粉,然后加水成糊状,倒在铁板上少许,摊成一张薄饼,再简单加些盐和不知名的香料后,米饼就做成了。
他之前给何安然买过一次,何安然还曾夸过好吃。
“做三张。”他说着话,拿了几个铜板递给小贩。
待小贩飞快地做好后,又拿着米饼找到面摊老板,说道:“麻烦再让小树送一趟。”一同递给他的除了米饼外,还有两个铜板。
小贩笑得高兴,连忙叫道:“小树,快帮忙送去客栈,路上快些,不然就凉了。”
林启笑笑,看穆英也吃完了,就一同离开了。
只留面摊老板心中暗暗称奇,这汉子每日到他这儿吃一碗面后,总要在附近的小摊上买点儿东西,也不拘是玩耍的物件还是吃食,之后再让他儿子送去客栈。
他初时还猜测,或许那客栈里住着这汉子正追求的意中人?后来好奇问过后,才知那里住的是他的夫郎。
面摊老板摇摇头,过门后还这么上心的倒是少数。
心中不禁想起自家婆娘来,自己上次给她买东西还是刚成亲那会儿吧,如今自己都三十了,转眼都过去十几年了。
他心里一顿,转头嘱咐他儿子:“一会儿送完回来,也给你娘买两张米饼回去吃。”
他儿子今年十一,正是懂点事的年纪。闻言,一脸嫌弃地看着他,说道:“爹,人家那是外地人才吃着米饼新奇,咱家隔三差五就吃,你花钱买信不信我娘骂你。”
一旁坐着的几个老食客听见后,笑了起来。面摊老板脸色臊红,瞪他儿子一眼,骂道:“话怎么这么多!”
小树笑笑,知道他爹的心思,于是说道:“给我娘买些杏脯吧,她上次在邻居婶子家吃过后,回来夸了许久好吃。”
面摊老板心想,能不好吃吗,那东西多贵啊。心中虽心疼银子,但想着自家婆娘每日操劳,就点点头同意了。
小树这才拿着米饼,一路跑着去了客栈。
“啧,又来了,今日又送的什么?”
客栈里,武锦看着吉四海拿着东西进来,不由打趣道。
何安然被他暧昧的眼神一看,觉得有些羞涩,脸颊微微发红,但更多的还是欢喜与好奇。
“米饼。”吉四海走近,笑着答道。
吉一山与吉二川已动身去了灵音县,林启与穆英画图纸的事他又帮不上忙,所以这几日便留在客栈照顾何安然。
“唉,又能蹭吃。”武锦毫不客气,先拿过米饼咬了一口,还招呼吉四海,“吃啊,也有你的。”
吉四海笑笑,等何安然拿了一个后,他才把剩下的一个吃了。
“每日送一次,我们也跟着你享福了。”武锦边吃边笑,冲着何安然挤眉弄眼的。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何安然笑瞪他一眼,可心中却很甜蜜。
林启这些日子早出晚归,有时回来的时候他都睡着了,早上他醒来时林启又走了。看着住在一起,两人有时两日都说不上一句话。
若是以往,他只觉得心疼林启,可现在却总觉得心里不痛快,还觉得委屈。
那日早上醒来,被许久未见的林启亲了亲额头后,竟突然就掉了眼泪。
他也不知为何,明明知道林启是在忙正事,却还是莫名其妙地多愁善感起来,心里真是讨厌死自己的这幅模样了。
可林启却不嫌他麻烦,明明自己已经忙成那样了,还劝哄他许久。
而且自那日之后,便每日午间都让人送些东西来,不是为了让自己解馋,只是告诉自己,他虽在外但也惦记着自己呢。
何安然每每想起,心里就甜滋滋的,脸上的笑也止不住了。
武锦看着他的神色,眼中流露出羡慕来,等何安然抬头时,却又故意做出一副打趣模样,只是心中的失落却瞒不过自己。
又略坐了会儿,他便告辞离开了。
“怎么今日这么早就回?”何安然奇怪道。他以往每日总要待到申时才走的。
“今日觉得身上有些困倦,就当给你放一日假,我明日可一早就要来。”武锦眨眨眼睛,俏皮地?档馈?
何安然笑说:“来吧,我又不嫌你。回去喝点儿姜汤,是不是今日受风了?”说着话,将他送至门口。
“好,我知道了。”武锦应了一声,又催他回屋,然后自己才走了。
这会儿正是午后,街上来往的行人不多,许多小贩坐在摊位前打盹,武锦走在路上并,没有人招呼。
当然,他此刻也不想被人招呼,只想安静地独处一会儿。
他心中叹口气,慢慢悠悠地在街上闲逛,等转了几条街、绕过几条小巷,走至一处小楼前,看见门里手中拿着纸笔写写画画的林启时,才好似回过神来。
转瞬,脸上又露出难堪之色,看看门里的人,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
转身要走时,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唤:“武锦?你怎么来了,安然有事?”那人说着,语气逐渐急躁。
武锦心中苦笑一声,转过头时,却清咳一下,然后翻了个白眼,说道:“何大哥好着呢。”
面前的林启这才松了口气,然后奇怪地左右看看,问道:“你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呢?”
“我来看看你把我家的铺面弄成什么样子了,这么久还没收拾完?”说着,还有些心虚,补充一句,“我何大哥都一个人待多久了?”
林启难得的没有与他互怼,而是笑了笑,说道:“快了,再有两三天就好了。辛苦你这段时间陪着他,等忙完后请你吃饭。”
“我才不稀罕。”他口中嘟囔一句。
然后又听小楼里的另一人叫林启,林启便向他挥挥手,自去忙了。
看着林启的背影,他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只愣愣地看了许久后,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只觉得想哭。
之后几日,他再去客栈时也不过略坐坐便走,再没像之前那样待到晚上过。
何安然觉得奇怪,等林启终于忙完,送走穆英后还与他说起:“突然这样,我还有些不习惯。”
林启听完,倒是想起那日他跑去铺面的事,心中觉得有些怪异,想了想,只对何安然说道:“或许是最近又迷上了别的新鲜事,他本就没定性,可能觉得在客栈枯坐着没意思。”
何安然一想也是,又想到他方才说半夏镇的事已忙完,他们这几日就要去丹棱县了,心中高兴,问他:“丹棱县的铺子修缮得差不多了?”
提起这件事,林启也心中期待,笑着点头说道:“对,穆工匠说大体都做好了,还夸了许久好看,也不知究竟怎么样,与我的图纸有没有差别……”
两人说起生意的事,再没提及武锦。
到了他们离开那日,武锦倒是与武俊送出他们老远,还交代何安然日后一定要多给他写信。
“嗯,我肯定给你写。”何安然郑重说道。他们之后的安排中,暂时不会再来半夏镇了,他也有些不舍。
两人依依惜别许久才分开,看着他们的车马走远,武锦悠悠地叹了口气,与他哥一同回了家。只是心情始终低落,提不起精神。
直到晚间,他吃过晚饭出门散步消食时,巷子口突然跳出来一个身影,手中拿着一份米饼,说道:“给,别人有的你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