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少扉很大声说:“不行,阿扉要去,阿扉保护越越。”
“那我也一道去,都去。”刘妈妈从灶屋摸了个擀面杖就出来了。
岑越:……真的像是打群架了。
“嫂子我们去看看,你放心,灶屋锅里有热水,你跟我哥说,让他自己端,你就别送了……”
说话声已经出了院子。
到了孙家院子门口,老早围了人,岑大伯娘也带着俩媳妇儿出来了,孙家院子没围墙,是敞开的,这会岑小婶骑在孙家媳妇儿身上,孙家媳妇儿也没落下风,手撕着岑小婶头发。
旁边孙家婆子看着拉架,实则是打岑小婶。
孙家人多,几个男人都挡着,但不下手,站着说别打了别打了,有个屁用。岑小婶俩儿子也是跟孙家男娃娃扭在一起——岑小叔还在地里干活。
刘妈妈多少年没见过这个阵仗了,还没反应过来,郎君就过去了,三少爷咋也跟着过去了,她诶呦一声,揣着面仗也进去了……
岑大伯娘带俩儿媳也进去了。
于是——
也没打起来,打太久。孙家人一看岑越齐少扉、岑大伯一家人多都赶来了,这会男丁知道上去拉架,是真心实意劝架别打了,而不是刚才拿嘴皮子说说。
可岑小婶不是那个受气的,于是还是撕扯了下。
有岑越齐少扉在,孙家男丁不敢打,岑越和齐少扉把孙家男娃娃拉开,这他妈三个打俩,最大的那都十五六了,打个七八岁的娃娃,这一家子——
岑越没给好脸,下手也重。齐少扉护着越越,谁都不管就是保护越越,他一挡,孙家壮丁要拉,但想到隔壁铁匠娘赔的银钱,当即是不敢下手了。
这可是举人老爷,闹不好要下牢的。
等真的拉开了,各有各的伤,不过都是皮肉伤。岑小婶还呸了孙家媳妇儿一脸,大骂说:“就你满嘴喷粪挑拨,你家里没一处好,盼着我家不好,大家伙听听,孙家媳妇儿喊着我,说婶子你来问你个事,我给她个好脸,还以为啥事,结果知道她说啥吗。”
“他娘的狗臭屁,听听这话,说什么岑越离着他大伯一家心近,听说第一天分肉饼,给他大伯家端了十二个,好像就跟你家端了八个,诶呦这岑越嫁得好了,如今不得了,慢待你这个婶子了,我替你都不值……”
岑小婶跳起来,指着鼻子骂,“你替我不值,还是想找事看我家热闹?心思歹毒,谁家年轻媳妇儿有你这么歹毒的,看不得人家家里和气。”
“他大伯一家人多,还给铁牛帮了地里活,我家人少啥都没干,八个肉饼,我家一人还吃俩,要这么说,那还是小越对我好,对我心近了。”
“虽说是分了家,但我们都姓岑,三家关系和睦好着呢,你一个外姓的孙家当挑事精,我呸!”
众人这才听明白过来,刚光听岑小婶嘴里嚷嚷肉饼了,原来是因为这个,那孙家确实是不地道,背地里编排就算了,还说挑拨到岑小婶头上,不过话说回来,岑小婶以往可不是这么护着岑大伯一家的,有时候也酸两句呢。
孙家媳妇儿也没想到,今个岑小婶变了样,护着岑大伯家了。
孙家理亏,众人指指点点,说孙婆子不知道教媳妇儿好话,一天天净踅摸着看别人家笑话热闹,这且就算了,如今还挑拨起来了……
“滚滚滚,都滚。”孙婆子拿着拐杖打围观的,让都滚开。
村里年长辈分高的就说:“孙婆子你别胡搅蛮缠了,大家这么说也是跟你说好话,你这会纵着手底下的媳妇儿,以后老了,分家了有你日子可怜了。”
孙婆子听不得这话,是开始扯得长长音调哭嚎,又在地上打滚撒泼,说岑家仗着人多,仗着镇上有老爷撑腰,开始欺负人了,都说不得了……
肉饼这道理掰扯不清,如今孙家一闹,以后村里人得躲着他家了,或是面上看着还成,但大家伙都怕,谁跟你说话磕牙,就怕转头孙家媳妇儿又跟旁人说起你的坏话来。
“大伯娘小婶先去我家,还有娃娃们,我家有药油,先擦擦。”岑越不理孙家人撒泼,让大家去他
卤鸡也别端了,干脆都在他家院子吃算了。
岑小叔闻音赶来,早早就散开了。不过从大家伙嘴里听出了始末,冲着孙家院子呸了口,说:“这家人不成。”
“可不是嘛,别生气了,大家都瞧见眼里呢。”村里人让岑小叔消消气,说:“你家媳妇儿连着娃娃都在铁牛”
后来这日中午,三家坐在院子吃饭,大伯娘跟着岑小婶也近了许多,还真是应了那句话:一笔写不下两个岑。
虽是分家了,但在村子里关键时候那得站一起。
这日暂且放下了农活,大家伙也不嫌晒,吃着肉,就着饭,小娃娃们到处跑,大伯娘跟小越说:“你回就放心回吧,你嫂子生了,有我和你小婶看着呢。”
“可不是嘛,虽说齐家看重你,不过回来住时日长了,怕人家心里不爱。”岑小婶也跟小越说好话。
做人家的夫郎,那要知道分寸的,不比在家里。
岑越一一应是,说:“原想着明日回,今天卤了鸡,还说给伯娘和小婶送一些,现在正好一吃。”
“外头那些挑事的你别往心里去。”岑小婶难得几分认真,“我跟你伯娘有时候也拌嘴、置气,都是小事,我俩知道你心好,以前是苦,各家日子都难扯开,现在你好了,以前的事就不说了,该咋就咋。”
岑大伯娘点点头,“村里就是这样,有好有坏,你日子过得好了,难免有人眼红酸你,咱们不能着了道,一点吃喝啥的,都是你心意,不会真闹起来了,让个外人看笑话。”
“可不是嘛。”岑小婶道。
这一日大家说着心里话,虽是多少挂了伤,可心里是敞快的。等傍晚时,众人帮忙收拾干净,各自散去,照旧是各过各的日子,但有难处时,背后是有帮衬的。
送完了人,岑铁牛叫住了弟弟,说:“明个回,今天收拾收拾,东西都别忘了带。”
“知道了。”岑越觉得他哥今个有点感性,可能那一架打的了——虽然岑铁牛全程在后院杀鸡,并没有参与‘战斗’。
岑铁牛是粗人,心里装了许多,但说不上来,最后说:“小越,就是你和阿扉成了一家人了,咱们也是一家人。”
“我知道。”岑越都懂。
他们各自成立了小家,以后可能有了分寸,但有事了,都是依靠。
第二日一大早,岑越就跟阿扉收拾好了包袱,还是把水缸添满了,刘妈妈做了早饭,吃完没多久,牛师傅来了,还送来了翁大娘。
“翁大娘听说是三少爷夫郎娘家的,就说不用拖两日,她今个顺道来,不用我跑两趟了。”牛二说。
刘妈妈拉着翁大娘说话,喊老姐姐。翁大娘慈眉善目,身子骨硬朗,是位高大略有些富态的老太太,穿着素净衣衫,头发抿的整整齐齐,双眼明亮,瞧着精气神就好。
“劳你还记着。”翁大娘说完,人群中看到了三少爷影子,“三少爷如今长这么大了,又高又大,身子结实,好啊。”
刘妈妈就夸:“您接手的娃娃身子就是好。”
翁大娘乐呵呵的见了礼,“三少爷好,三郎君好。”
岑越忙说不敢,又说嫂子的事交给大娘了。翁大娘点头说:“您尽管放心了。”
知道三少爷三郎君今个回,翁大娘也没多闲话,去看岑大嫂了。
回来辞别过,岑越齐少扉上了马车,刘妈妈坐在车架上,牛二牵着马绳走在前头,岑越说:“翁大娘人真是好,不过对阿扉要亲近些。”
“郎君好眼光。”外头刘妈妈夸,而后说:“当初夫人早早找接生婆,前头折了两位,老太爷、老爷都操心担忧这一胎,选了好几位稳婆。”
“翁大娘那时候人寡瘦,我现下想,怕是那时候家里有难处,不过接生要命的事,夫人也不会因这个心软,给翁大娘开个特例,还是因为翁大娘手艺好,在她手下生的听说还有个胎位不正,是愣给塞回去重新推出来……”
刘妈妈当初听时惊奇,继续说:“夫人留下翁大娘是因为好手艺,也没说旁的。”
“当时阿娘雪中送炭,翁大娘都放在心上。”岑越道。
这就是互相信重,心怀恩情的一段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齐少扉日记16:昨天阿扉写错了不是16,今天打架了,阿扉保护好越越了【骄傲.jpg
从岑村回来,自是先去正院。
程姨娘有身孕后,齐老爷在外头时间就短了,一般是早上去两家药铺看看,晌午就回来,下午不去了,在家歇着。
岑越和齐少扉到齐家时,已经过了午饭点了,两人直奔正院,杜氏身边的丫头蕊红接待引路的,自打李婆子一家被送走后,蕊红顶了前头来。
也没法子,蕊红在齐家时日久,伺候的也久,剩下一个是十四五的小丫头,什么都不懂不会,不如蕊红。
蕊红在杜氏跟前得了脸,日子却不咋好过的,背地里挨着杜氏骂的更多了,什么骚狐狸、贱蹄子,杜氏张口就是这样数落,搞得蕊红在小丫头跟前都没了颜面,小丫头轻视她。
“三少爷郎君,老爷在家,刚说歇着,应该还没躺下。”蕊红引路到了堂屋,进去通传,齐老爷声还在说进来吧。
蕊红就请三少爷夫郎进,然后下去沏茶。
就这样,住在东厢的杜氏呸了声骂蕊红,声不大,堂屋齐老爷听不见,院子里齐少扉和岑越是隐约能听一耳朵。
“……就是显你能,骚到没边了贱蹄子,让你给我端凉茶,半晌了,原来是想攀高枝往别处去……”
杜氏这骂的话,算是小小挑拨,蕊红攀什么高枝?不就是指蕊红对着齐少扉献殷勤,想做姨娘了。
“越越?”
“走吧,先见爹。”岑越说。
齐老爷还没歇下,在书房,隔着门说你们在外头不用进来。岑越应了声,就和阿扉在厅里等,没一会,齐老爷出来了,岑越喊了爹,齐少扉乖乖跟着喊。
“嗯,坐吧。”齐老爷一看两人一身布衣短打,也没说什么,坐下后问:“你娘家如何?地里收了吗?”
岑越客气回:“大哥大嫂一切都好,娘家田地少,大伯家帮衬,地里麦子好收,拾掇起来麻烦,昨个儿堪堪收拾好。”意思昨天收完了,今天就回来了。
没耽搁。
齐老爷嗯了声,看了眼儿子,说:“好像是黑了点。”不过又添了句,“结实了些。”
齐少扉很高兴。
岑越就问爹身体如何,家里一切可好,捎带问了句杜氏身体好点了吗?齐老爷听了还算满意,点点头说都好,没什么岔子。
这话就算结束了,齐老爷摆摆手让俩人回去歇着吧。
岑越和齐少扉当即是起身说回去,因为刚话里‘关心’过杜氏身体,这就算是见过打过招呼了,岑越和齐少扉没特意往东厢院子跑见杜氏,真说起来,那就是不好打扰杜氏休息,一番‘孝心’。
走了过场就成了。
自打杜氏给齐少修下药被发现后,齐老爷对岑越齐少扉不怎么‘敬重’杜氏这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岑越面上过得去就算不错了。
岑越大概摸出齐老爷的‘界线’在哪里,对着杜氏就敷衍,对着齐少修能不搭理不搭理,要是齐老爷在场,面上他还能装出‘贤惠大度三嫂’呵呵呵呵对齐少修。
杜氏能来软一套,让齐少修跟阿扉低头,在齐老爷面前装乖博同情,这事岑越也能干,面上好听话谁不会说?
两人出去时,和拎着茶壶来的蕊红迎面碰上,蕊红低头见礼,岑越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和阿扉离开了正院。
果然背后又响起杜氏的奚落骂声,意思蕊红上赶着都没人要云云……
岑越和齐少扉都出了正院,自然没看见,拎着茶壶的蕊红挨着骂,眼底是愤恨,红了眼眶,她看了看正屋,听着背后大奶奶骂她骚货,咬了咬牙,心里一股恨意,自己清清白白挨这顿骂,不如坐实了……
拎着茶壶进了正屋。
小院里门敞开,刘妈妈先一步回来了,几日不见,院子倒是更干净了,像是才擦洗过的,地面上还有水,肯定是洒过水,这样凉快。
小菊巴巴接了刘妈妈包袱,给刘妈妈放回去。
“郎君和三少爷还有一阵才回来,在前院。”刘妈妈跟俩人说,又道:“我没在家这几日,院子可有人找事?”
梅香摇头干脆说:“没,如今郎君和林姨娘当家,底下人都看着,我们平日出门买菜什么的,还有人献殷勤帮忙送过来,我都没理。”
又想起郎君教的,补了句:“他们逢迎捧高踩低,我看不惯,不过也没摆脸色,都好生谢过拒绝了。”
刘妈妈点点头,“是的,不然底下人背后得说郎君得了势,咱们小院子底下人都飘了起来,猖狂没影了。”
这话说完了就不提,刘妈妈不禁心里感叹,以前郎君没进来时,梅香脾气就跟那炮仗一样一点就炸,觉得谁都欺负小院,每天冲着正院方向要骂两句,如今真的有些不一样了,庄重了些,知道做人周道了。
也是郎君教的好。刘妈妈想。
“成了,天热,灶里烧上热水,一会郎君和三少爷回来要洗漱。”
梅香说:“刘妈妈放心,早烧上了,锅里有多的,不然你先洗了?”
“成,我先擦洗擦洗。”刘妈妈道。
等锅灶烧第二趟时,岑越和齐少扉就回来了。齐少扉先在门外草莓田看了会,他们一去六七天,如今果子结了许多,个顶个的红彤彤,要是在不摘,那就不好了。
岑越看了说:“还真是赶上了,要是再晚几天,虫子就要吃了。”
“不给虫子吃。”齐少扉可宝贝他的心肝草莓了,仔细数了半天,结了许多,高兴说:“越越,有好多啊。”
岑越:“一会洗漱完换了衣裳,摘一碗放井水里冰一会,再放点糖拌一拌,肯定好吃。”
齐少扉听得眼巴巴看越越。岑越从大崽脸上看到‘好香’、‘好甜’四个大字,肯定还有越越好厉害。岑越拉了阿扉起身,说:“先回屋,下午再说,坐了一上午车,你不累啊?”
“累,还肚子饿饿。”齐少扉起来不撒手,就牵着越越的手。
岑越:“先洗吧,不洗干净,我是吃不下,老感觉头发丝都是臭的,我要洗头!”
“阿扉也洗。”
岑越偷偷想,一会头发打湿了,他想把头发剪一剪,这会有点长了,反正是束发,就跟道士头一样,脑袋顶个揪揪,短一点也看不出来。
梅香小菊听到门外说话动静,早出来了。
到了小院,岑越看着熟悉的景致熟悉的人,感叹了声到家了!回家可真舒坦,先是洗澡,洗澡水是大浴桶,就放在周夫子以前住的屋——这屋现在变成了活动屋,是什么都能用上。
两人脱了衣裳洗干净泡泡澡,因为在村里时‘君子坦荡荡’过,这会为了方便,岑越也没什么害羞的,俩人一道先擦洗过,又泡了澡,洗了头发,用干布仔细吸干水。
阿扉的头发又厚又长,他的就不是,刚穿过来的时候,小岑越营养不良,加上过度忧思,头发颜色不健康也有些枯,那时候岑越刚来,只想着填饱肚子解决困境,哪里顾得上头发这等事。
不管不顾后,现在头发生长出来的黑了浓密了,显得发尾那好长一截发黄干枯,岑越把剪刀递给阿扉,“你帮我剪一剪,把坏的剪掉。”
齐少扉很认真的接收了任务,咔擦咔擦剪起来,他干活的时候很专注认真——对待越越上,所以剪完了,才舒了口气,说:“阿扉也要剪。”
“好啊。”岑越拿毛巾擦了擦脖子,穿上了里衣坎肩。
从原先的齐腰长,到现在肩膀底下一些,能扎起来就好。
一个现代人,一个懵懵懂懂的古代人,两人关着门在里头剪发,幸好是刘妈妈没瞧见,要是知道郎君要剪刀做什么,怕是要拦着——
其实这会人也时不时剪头发、修头发,要真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剪不得,那从小到大,头发长了去了。
可也没有岑越剪得那么短,不管男女哥儿,审美都是乌黑浓密的一头长发,尤其女子,头发齐腰长了,好做发髻的。
岑越给阿扉剪了个同款,擦干净,收拾了,等俩人出去外头晒头发,刘妈妈见俩人那短了一截子的头发,是脸色都变了,欲言又止想了又想,最后是没说啥——
说啥啊,都已经剪短了,再说那就是讨人嫌了。
“没事,能扎上的。”岑越看刘妈妈神色先安慰。
刘妈妈担忧说:“再过几日,到了去正院吃饭时,老爷要看见了,要是杜氏挑拨……”剪这么短,怕是盼点不好的。
岑越听出刘妈妈未完话,而且还不带隐晦的,直白意思就是:剪这么短,像是催齐老爷短命似得。
“用发带束上,我包鼓一些就好了。”
刘妈妈只能如此了。
梅香和小菊看的也惊讶,不过没多说什么,先把饭菜上了,岑越一看,米饭、炒菜、凉拌鸡丝——
“等明日了,我给你们露一手,咱们吃鸡丝凉面。”岑越说。
梅香很是高兴,说:“那我要跟郎君学着了。”
吃过饭,岑越头发差不多干,齐少扉的还没,因为头发多,里头还是湿的,岑越拉着阿扉不让睡,湿头发睡了要头疼,说:“去玩会挑棍,一会摘草莓。”
“好啊好啊。”齐少扉立刻高兴起来也不犯困了。
不过玩了一会,齐少扉迷迷糊糊困意来了,眼皮子都快合上了,嘴上还夸越越好棒,岑越:……
“睡吧睡吧,我给你擦擦头发。”其实这会也差不多干了。
岑越倒是没了困意,不过也没去摘草莓,等下午阿扉睡醒一道,这摘草莓对于大崽来说也是玩,他玩了,阿扉就没得玩了。
睡了午觉,醒来外头日头落下。
俩人脑袋头发炸着,岑越现在会梳头,先给阿扉梳了个揪。自从岑越来了后,小院子三少爷屋里的发油那是搁置下来了,因为三郎君不爱用发油。
“搞定,发带一扎,根本看不出来。”岑越欣赏。
齐少扉央求:“阿扉给越越梳。”
“成。”换岑越坐下来。
齐少扉拿着梳子给越越梳头,看了下发带,“越越阿扉是什么颜色的?”
“……青色的。”
“越越也青色的,阿扉和越越都一样。”
岑越:他就知道。
这就是‘亲子装’。
之后摘了草莓,一半是新鲜的吃了,一半拌糖,拌糖的多,给了刘妈妈梅香小菊三人一碗分着吃。
晚上吃的简单了些,晌午岑越吃的晚其实都不太饿,下午喝的稀饭、凉拌菜,小菊送饭的时候,说:“郎君,地里是不是都收起来了?”
岑越几分诧异,小菊很少问问题的,说:“看地多少,地多了,庄稼多,收的慢些,不过到了月中应该都差不多了。”
“要是再晚那就是粮税官收税,月底差不多。”
月中,衙役就来人了。
梅香来添菜,听到郎君这么说,看了眼小菊,说:“草莓糖拌的差不多了,你吃不吃?”
“吃!梅香姐。”小菊高兴说。
梅香就带着小菊下去吃饭了。
岑越说了第一句时,就想起来小菊为什么问了,小菊之前说过,他爹娘卖她是家里不应景,快揭不开锅了,等收成下来,卖了家中粮食就把她赎回去。
小菊是三两银子买的,也不知道小菊家什么光景,要是小菊父母来赎孩子,岑越想,即便是缺一些也行。
梅香觉得小菊父母不会来的,她自己遭过这一回,对家里人是死心了,梅香被卖的时候比小菊还要小,才七八岁,可能也想过,盼过,后来眼泪流干了,就认命再也不念生她的家里。
可看到小菊这样,梅香想到了她自己,还是关心小菊的。
岑越只能心里长叹气,希望小菊爹娘来。
“吃饭吧。”
夜晚吹着凉风,齐少扉抱着草莓碗来先让越越吃,拿自己肩膀拱越越,岑越抬头看了眼大崽,怎么突然这么粘人起来了?
“越越不开心,吃甜的开心。”
岑越说自己没不开——他说到一半,改了口说:“吃饭前就小小叹了口气,我想着小菊的事,她爹娘要是来接那最好——这会没不开心了。”
两人坐在一处挨着,齐少扉懵懵懂懂,想了下说:“这里就是小菊的”
“是了,再不济还有这儿。”岑越插着草莓送进嘴里,“嗯,好甜啊。”
就不去提前忧心这事了。
过了两日,刘妈妈有点操心圆夜饭时,老爷看出三少爷郎君头发太短这事——主要小院子旁的其他事也没有了,杜氏又安生了几天,刘妈妈眼皮老跳,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了。
于是也没留神到,小菊最近也心不在焉。
整个小院就梅香没什么烦扰的,整日跟着郎君学做饭,洗衣裳,陪着三少爷打沙包玩,时日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月中。
岑越开始想,嫂子是不是该生了?
“郎君,今个要去前院吃饭了。”刘妈妈来说。
岑越哦哦了两声,看刘妈妈一脸担忧,说:“头发肯定瞧不出的,刘妈妈放心好了。”
“不是,我前几日眼皮子老跳,后来不跳了,今个又开始了。”刘妈妈絮絮念叨,“是不是哪里冲撞了?还是我忘了什么?”
这个岑越就不知道了。
晌午还未到,有下人来敲小院的门,小院子门是敞开的,这人一边敲一边往里抬高声喊:“三少爷三郎君,岑村的大爷来了。”
岑越一下子从屋里跑出来,“我哥来了?”
“是啊,给三郎君道喜来着……”
岑越心都飞到前院去,还是刘妈妈拿了十文钱给下人打点——大爷得了儿子,这是好事喜事,报喜来的人,不管给多给少,那都得给一给的。
齐少扉跟在后头,两人很快到了前院。
岑铁牛一身粗布衣裳,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笑,连着见齐老爷局促劲儿也没了,半个屁股挨着椅子上,齐老爷正说笑。
“……生了个儿子?好啊,可恭喜你了。”
岑铁牛咧嘴憨憨一笑,说:“昨个夜里发动的,幸好翁大娘来了,平平安安的生了。”
程姨娘肚子也大了,齐老爷现在有点‘慈父’心,毕竟老来得子,听岑铁牛说生孩子这事也觉得好,毕竟母子平安,这是喜事,大喜事。
“我媳妇儿说,小越一直担心这个,就让我来报个信。”
齐老爷点点头,“是该的,晌午留下一道吃个饭,下午让车送你回……”
岑越和齐少扉就到了。
“哥!”岑越先叫了哥,又喊爹。齐少扉一道叫。
齐老爷不在意这个,乐呵呵说你哥哥来了,你嫂子生了个男孩。岑越到不在意男孩女孩,问家里如何,岑铁牛笑说都好着呢。
“我怕你着急了,早上就跑了过来,翁大娘说再留一两天,过两日我再送回来,你就别操心了。”岑铁牛跟弟弟一口气说完。
岑越高兴:“都平安就好。”
来都来了,齐老爷叫蕊红吩咐厨房,早早吃饭。
可能这儿动静大,没一会姨娘院子也听到动静,林姨娘听闻后跟小程说:“那咱们也早早过去,沾个喜气图个乐子。”
不然三郎君和他哥哥在前院都没得机会说说私话。
程姨娘自然是听林姨娘的,答了好,以前她怕肚子里是男孩,现在要真是林姨娘说的那般,三郎君当家,那肚子里是男是女都不怕了。
两人到了前院,齐老爷一看可高兴了,还跟程姨娘说:“正好想叫你过来,小岑娘家嫂子得了一子,喜事啊。”
“我和姐姐听到报喜的,说过来看看。”程姨娘道。
厅里人坐满了,杜氏和齐少修后来也来了,倒是没说什么挤兑的,很是客气的客套了两句。
岑越知道大哥在这儿不自在,可能刚到时说起孩子特别高兴,忘了那拘束,如今人一多就不习惯了,岑越就同齐老爷说,带大哥先回小院洗漱洗漱,一会过来用饭。
齐老爷点点头准了,反正厅里都在,有人陪他说话的。
两人带着大哥回到小院,岑越拿了自己木盆,灶屋里常备着热水,先给大哥兑了水,让擦洗擦洗。
“就在院子里洗一洗,你别折腾了。”岑铁牛拿了水盆,往台阶上一放就开始擦洗。
岑越说:“林大夫之前开了补药,到时候跟鸡炖着吃。”他看过补药其实药性都不大,跟食物一炖,那就是药膳。
“知道。”
“娃娃长得像你还是像我嫂子?”
岑铁牛嘿嘿笑,“我瞧着红彤彤的,不过翁大娘说长长就好看了,我觉得像你好,像你模样好,不过男娃娃嘛,随着我也不错,下田有力气,能干活。”
岑越:……娃才生下来一天不到,都想到下田了。
“村里收粮税来了,大伯家田也拾掇好了,现下伯娘和小婶子轮流看,说田里现下没那么忙,你嫂子坐月子也正好。”
岑越想到现代看的新闻,赶紧说:“大夏天的坐月子也别光捂光焖着了,给产妇娃娃盖的太厚,热着了那可坏了。”
“林大夫说的。”岑越拉林大夫背书。
岑铁牛不懂这些,但听弟弟这么说,当即是点头,“那我回去跟大伯娘还有小婶说一说。”
“对了,差点我就忘了,娃娃名字我和你嫂子都想你来取。”
岑铁牛头脸擦过了,连着脖子也擦了,很正经跟弟弟说。
“你是娃娃爹,你来取吧。”
“那我就起狗娃。”岑铁牛难得堵了弟弟一会,裂开嘴笑的高兴。
岑越:……你儿子叫狗娃,又不是我家大崽叫!不过说是这么说,岑越还是应了,但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