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些山楂,岑越发现竟然还有草莓!虽然跟现代的比不了,大小只有指腹大,都小小的,不过挺红的。惊了下,他记得草莓是外来的,想到这儿又想起,历史上还没有大盛这个国家,所以——
“怎么卖?”岑越问卖货的小哥儿。
小哥儿年岁不大,十五六的模样,有些黑,样貌平平,不过眉心一颗红痣倒是很红。岑越现在是会认哥儿了。
他也有红痣,不过很偏,长在了耳垂上。
“夫郎这个山果子我亲自摘的,要爬到后头山上,所以价贵了些。”小哥儿怕他说的贵人家不买,急巴巴解释完,又说:“您要的话,给、给你十文钱。”
梅香听了就差破口大骂了,什么小果子就要十文钱,吃肉呢!
“全、全部。”小哥儿脸皮都涨红了。
梅香扫了眼小哥儿的篮子,里头估摸有个一斤多不到两斤的样子,虽是贵价了些,但还行。要是一斤十文钱,那就太贵了。
“都要了。”岑越让梅香付钱,拿了一颗在身上擦了擦想尝尝,旁边阿扉眼巴巴看他,岑越塞进口里,含糊说:“我先试试酸不酸——”
两条眉毛都皱起来了。
齐少扉见了,小心问:“越越酸吗?”
岑越皱巴巴一张脸,让阿扉看,“你觉得我酸吗?”
“酸!”齐少扉点头也苦一张脸,“阿扉也尝尝,和越越一起酸。”
梅香付钱的手一顿,看向郎君,这么酸还买吗?卖货的小哥儿急了,带着哭腔说:“这山果子我已经挑红的最甜的摘了,没吃过的贵人吃不惯,求求您了买下吧。”
“给他钱。”岑越先跟梅香说,又拿了一颗擦了擦给阿扉,他都说酸了,大崽还要尝,跟他一起酸,好大鹅!
是酸,但怎么说,就是果子清甜的酸,很带感,还夹着草莓的丝丝甜,岑越估计是野生品种,不像现代草莓种植品种一代代优化,个头又大又甜,什么奶油草莓,不过没他小时候吃的小草莓有那种草莓味。
现代大草莓都太甜了。
齐少扉塞嘴里,酸的脸皱巴巴但一会会又松开了,说:“越越甜起来了。”
“是吧?后劲儿挺丝丝甜的。”
梅香把钱付了,让把果子倒在她篮子里,卖货小哥儿收了钱,抹了抹泪高兴说:“这果子皮薄容易烂,放不了几天的,您买回去早早吃。”
“这小果子你在山上摘的?我倒喜欢这个味,这样吧,你要是还摘,能不能给我带几株苗,不白要,给你钱。”岑越问。
小哥儿一听高兴的不得了,说好好,可紧跟着又说:“这芝麻点果子不好种活,娇贵的很,我以前也想种,都活不了,可奇了怪了山上里头就好活,每年也就这个时候长一些,夏日七八月也有,您要的话,可能白费钱。”
“原来这果子叫芝麻点果子啊。”岑越笑笑,“我在家无事,种着玩玩,你带给我吧,要是还有果子一并带来。”
小哥儿挠头说:“这果子是我自己瞎叫的,没名字,您要我就带。”
岑越报了地址,还是送到小院,让梅香多给了五文钱算定钱,这小哥儿原是推辞后来就拿下了。
“早早回家吧。”岑越说着,突然道:“这样吧,你要是不认路,跟我们一道。”
小哥儿怕天不早了,再耽误镇上大门要关了,可买他果子的夫郎这么说了,他只能跟上,心里想一会跑快点应该来得及。
从南边街道走出来,岑越就跟小哥儿说:“你快回家吧,钱装好了,我家很好记,就是记不得你到西北边打听齐家也行,不着急的。”
岑越刚是说了一半想起来刘妈妈跟梅香说这边乱,他刚逛了下,南边铺子街道是人杂,做买卖的五花八门,这小哥儿年纪小瞧着涉世未深模样,手里刚得了十五文钱——
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但要是被盯上了,小偷摸去,小哥儿还能如何?白白一场空。
小哥儿这下才知道夫郎是为他好,怕他被骗,当即是感动的眼眶湿润,说:“知道了贵人,我一定给您带果子苗。”
“我不急着要,你注意安全。”岑越笑了下,“我姓岑,叫岑越。”
小哥儿高兴说:“家里叫我二苗。”
“那你有个大哥叫大树?”
“不是,我哥叫大壮,我还有个妹子叫三花。”
岑越:……厉害。
之后就各走各路,终于到了小院,梅香和小菊先后松了口气,齐少扉没觉得害怕——这娃属于初生牛犊不怕虎,岑越为了赞赏大崽勇气,决定做糖葫芦奖赏阿扉。
主要是闲的,正好买回来了。
“晚上就吃简单点。”岑越先给刘妈妈说了。
岑越洗山楂和小草莓,齐少扉一起帮忙,他蹲下来袍子落地上,再看看越越的衣裳,就眼馋说:“阿扉想和越越穿的一样。”
“做衣裳我不会,咱俩身形也差着你穿不了我的……”岑越说着。
齐少扉如今机灵了,听到这儿就去撒娇,他是拿脑袋蹭越越,真跟一只大狗一样,岑越被蹭的哭笑不得说:“没说不给你做,之前不是父亲送了布过来,天气也快热起来,给你做一身这样的。”
“好耶好耶。”齐少扉高兴的喊:“阿扉喜欢越越。”
岑越愣了下而后笑起来,“我也喜欢阿扉。”
小草莓洗干净摘了蒂,山楂有点不太好,岑越挑挑拣拣,将好的挑出来,去了核,全弄下来并不多,两人边洗边吃,等铺到干净的竹萝上晾着,只有一斤多了。
之后就是弄签子。
岑越把目光放在小院子门口那块三角地,有个四十多平米,靠墙种了一排竹子,长得不算太好,稀稀拉拉的,也有些杂草,旁边最角落有一口井。平时梅香洗衣就在这儿。
整个齐家就两口井,一口就在这儿,外加小院子开了个通街上的小门,真正是关起门来过自己日子,受大院辖制少了许多。可见阿扉娘在时,想的有多么周道。
若是齐少扉不是傻子,夫人也不会处处想的这么仔细了。
“砍一根竹子不过分吧?”岑越摩拳擦掌着,小院后门响了。
小菊来传,说送木材的到了。岑越先去收货,把剩余银钱结清,竹子是保下来了,因为有现成的木料,岑越动手试了试家伙什,还挺锋利趁手,削了几根签子,用滚水烫过晾干,可以熬糖了。
一通折腾下来,到了天黑,院子点了油灯,终于吃上了糖葫芦。
“我做得多,都分分吧,这个也不好放。”天气热了,放不久的。岑越给刘妈妈梅香小菊都分了。
刘妈妈见过山楂,没见过另一个果子,她听梅香说了,是山上的野果子,卖的还挺贵,好奇说:“这能不能吃?什么滋味?”
“能吃,我下午见郎君和三少爷吃过,不过看着很酸。”梅香说。
小菊在旁学:“郎君眉头都酸的皱起来了。”
“不过三少爷后头又说甜。”
把刘妈妈说的都懵了,这到底什么味?尝尝吧。
堂屋里,光洁的盘子里放着短签串起来的糖葫芦,一共四串,一串四颗,时下的果子都比较小,就跟田里的麦子玉米一样,个头小不饱满,是种子不太优,这是没办法的。
“尝尝看。”岑越说着拿起一串草莓的,糖原本颜色有些发黄,熬出来的糖味不是特别甜,此刻冷却后结成了黄色的糖晶,外衣是脆的,薄薄一层包裹着小草莓。
他一口咬下去——咔擦,齐少扉已经吃到嘴里了,高兴说:“越越越越好好吃啊!”还点着脑袋。
岑越才咬下,糖葫芦滋味在嘴里绽放,他含糊不清说:“让我品品。”小野草莓的酸被糖晶冲掉了,先是甜,在酸,最后又是果子的清甜和淡淡的糖味。
确实是好吃。
“我要是出去卖这个,那不得挣老多了!”岑越膨胀。
熬糖添的水可是空间泉水,出来的成品属于甜而不腻那种。
现在觉得四串少了,岑越有点意犹未尽,一看他家大崽也是,还装大人说:“小朋友不能吃太多糖,对牙不好,意思意思,回头改日在做。”
“越越改日回头是什么时候啊?”齐少扉依依不舍问。
岑越:“……就是等二苗来,不然咱们也没小野草莓,就是这个山果子。”
齐少扉听了倒是乖乖的,只是问二苗什么时候来。
岑越暗暗笑,阿扉是真的喜欢吃,这都巴巴问上了,只能说:“不知道,看他时间吧。吃饭了,明日给你做别的好不好?”
“做什么啊越越。”齐少扉注意力立刻转移。
岑越也不知道做什么,这会想了下,“素汤面?”阿扉脸上有伤还是吃清淡点。他以为大崽会嫌,毕竟跟糖葫芦比,素汤面就显得很寻常普通了。
可齐少扉听了高兴说好,还有点期待,“越越做什么阿扉都爱。”
“回头等你伤好了,给你做加麻加辣的辣子鸡!”岑越吓唬小孩。
齐少扉:“辣辣的越越喜欢吃,阿扉也喜欢。”
“辣哭你了。”
“阿扉不怕。”
堂屋里岑越也变幼稚了,跟齐少扉斗嘴,不过齐少扉听着像是不幼稚的,什么都是越越好、越越喜欢,还是真心实意的那种,搞得岑越是越说脸上笑越大,可开心了。
灶屋里头。
刘妈妈三人是宝贝着吃糖葫芦,小菊吃的都快哭了,她自小到大,就没吃过几回糖,现在红着眼,糖葫芦咋这么好吃啊。
“不是糖葫芦好吃,是郎君做的好吃。”梅香说。
作者有话要说:
齐少扉日记4:越越做的糖葫芦好甜哦。
第24章 青牛镇24
岑越和二苗约了买小野草莓的苗,也没说时间几天,可都快十天了,也没见人来,岑越的衣架做好了,还是慢慢做的,那几天齐少扉的玩变成了磨木头。
打磨的光光滑滑的没毛刺。
“别是贪了五文钱不来了吧。”梅香说。她也不愿这么想,要是三四天的还好说,怕被什么绊住了,可都快十天了,还没见来,最近也没下雨。
说完又懊恼,“我忘了问他家住哪里姓什么了,只知道叫个二苗,找都没法找。”
“知道了为了五文钱你还跑一趟啊?路上来回都不够你受的。”刘妈妈觉得吃了亏当教训,“别在郎君跟前说,省的郎君心里不好受。”
梅香说知道。
买小野草莓是郎君买的,也是郎君信了那个二苗,前些天,三少爷天天问郎君二苗来了没,那是惦记着糖葫芦,现在三少爷都不问了。
梅香只能心里愤愤,咋就信了那个小哥儿呢。看着人小,说话也直,人还老实,就不该信的,郎君心善,她得提醒来着。
可惜了五文钱。
岑越到没有难受,他还是觉得二苗不会跑路,有些怕被什么耽误了,他想的多,别是摘小草莓时从山上掉下来受伤了,听二苗说,这野果子在山里挺难摘的,所以卖的贵。
所以当时说不急,让注意安全。
小院子门口外的竹子最后还是拔了,岑越本来想在那儿种草莓苗,离井口近方便浇水,最关键是那边比较阴凉,一天日照只有几个小时,草莓就喜阴凉,需要阳光但不要太晒。
所以正正合适,没想到地刨了,苗子没到。
辛苦他家阿扉了,当时拔竹子开垦小菜田,阿扉学的很认真仔细。
刘妈妈给做的短打都做好了,花了四天时间,用的就是月初岑越大闹前院,老爷送的布,那布很软,不像岑越之前在家穿的粗布麻衣,做完后齐少扉迫不及待上了身。
岑越夸好看。
从一个文质翩翩不说话瞧着高冷有气势的大帅书生少爷,变成了家底殷实肩不能挑的白面俊朗农户小哥。
齐少扉挨了夸,是‘下地干活’都有力气,挥着锄头仔细开田,又给浇了水,干活很卖力气。岑越:……他家阿扉真的好哄。
布料多还有富裕的,刘妈妈见郎君爱穿裋褐,就给郎君也做了一套,这不第二套都做好了,今个说起二苗的事。
“算了不提了,明日到了月中,郎君和三少爷要去大院吃圆夜饭。”刘妈妈换了话题,“这衣裳就不能穿了,提醒一下郎君。”
梅香说知道了。
晌午过后,等郎君睡醒,梅香说了明日要去大院吃饭这事,“老爷白日很少在家,明日圆夜饭郎君和三少爷晌午过后去就成了,到时候我叫郎君。”
“齐少修也出现吗?”岑越问。
梅香一愣,郎君怎么问起四少爷去不去?如实说:“去的,就是林姨娘、程姨娘也去。”
听着还挺大场面的。
所以那次齐少扉压着齐少修打,闹得大,齐老爷才生了大气,罚了齐少扉小院的银钱,被刘妈妈背地里念叨多了。
齐少扉一听要去大院吃席就有些不乐意,情绪都挂在脸上,岑越说:“有我在呢。”
“要是、要是,他欺负越越呢。”齐少扉闷闷不乐不开心。
岑越:“谁欺负我?齐少修吗?”然后冷笑一声,“我正盼着见见那个小胖子!”
婚礼当日,拜堂的时候岑越见过齐少修,当时不知道瓜葛,言语还算是客气,形容‘高高壮壮’的小男孩,这会话风就变了,成了小胖子了。
可见岑越和齐少扉的感情增进。
“有我在,不怕。”
齐少扉是崇拜目光看越越,越越怎么这么厉害呀。岑越很受用,其实他也没想好怎么‘对付’齐少修,毕竟说起来齐少修十一岁,还是个小孩——
可他家阿扉才五岁!
所以说起来,还是齐少修不是东西。岑越磨牙想。那小子最好乖乖的,别惹到他们跟前,不然管他几岁,让他好好会会。
天越来越长,傍晚时余光落在院子里。
岑越陪着阿扉玩了一会挑棍子,上次回门,铁蛋的棍很是宝贝,只借他们玩了玩,一颗糖算作租赁费用,末了回去时,铁蛋就要走了一把棍。
齐少扉还挺眼馋的,不过当时装的很大人,并没有表现出来。
岑越后来知道是刘妈妈教的,说三朝回门陪郎君回去,不能太小孩子气了,要大大方方的给郎君撑脸面。
齐少扉都记着呢。
于是拔下的那几颗竹子,岑越买的做木货工具都在,顺手就给阿扉做了一把,两人一道干,阿扉磨过衣架,那会做的很熟练,岑越还做了个盒子装竹棍,本来打算盒子刻个‘阿扉’两字。
结果作罢。岑越是理直气壮想小岑越不识字,肯定不成,实际上是阿扉笔画太多了,算了。
于是改给盒子刻了个星星。这个简单。
齐少扉收到礼物可宝贝了,很是认真的擦了擦,拿着去了书房。岑越第一次迈进书房,跟他想的不一样,里头书架没多少书了。
梅香提起来就带气,“前头都搬走了,说三少爷现在用不上,四少爷正上进,书这是稀罕东西,别浪费了。”可恨的紧。
主要是齐老爷发的话。
小院就不敢反对。
时下读书科举对寻常人家来说很是艰难,资源稀缺,一是书籍,二就是授课老师。古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见拜师的重要,进了师门,才会倾囊相授。
启蒙上私塾这类,那不算正经老师,称夫子。
就是小地主家庭的齐家,当年供齐少扉读书,市面上买的书不提,许多书本还是许家送来的手抄本,可见外面不流通,比较稀罕。在齐老爷观念中,三儿子现在不中用,那些书摆着浪费,不如让四儿子看,没准家里再出个苗子是不是?
可惜——
“可惜四少爷不是读书的材料。”梅香和刘妈妈一样,都是说可惜,可脸上都是高兴。
齐少扉懵懵懂懂的不在意什么书不书的,现在就捧着他的木棍匣子,高兴的郑重的把他放在架子上,回头跟梅香说:“阿扉亲自擦。”
“知道了三少爷,我不乱动的。”梅香道。
书房打理这事也是夫人在时,年仅五六岁的齐少扉留下的习惯,桌子上的摆件笔墨怎么放,写了功课后怎么收拾,都是齐少扉干。
岑越听梅香说起来,能想来年幼的齐少扉,也是很乖很听话的。
“越越可以进来。”齐少扉说。
岑越:“我进来给你擦盒子?”
齐少扉头都摇成拨浪鼓了,“越越和阿扉玩。”而后又说不好,“在这里玩,阿娘要生气的。”
“那我们就去院子玩,还能晒太阳。”岑越道。
夫人在齐少扉学习这块抓的好严啊。
于是每日的消遣活动,从打沙包、磨木头、开垦菜田,到今个的玩挑棍,木头什么都都打磨好了,不用干活了。
翌日一早。
早饭是大馄饨,灶屋刘妈妈烙了春饼,卷着嫩嫩的菜丝,还有土豆丝,可香了。岑越和齐少扉吃过早饭,想着下午再去大院不急,也没着急换衣裳。
正说话功夫,后院侧门响了。
“谁啊,这一大早的。”刘妈妈嘴上说着让小菊去开门。
岑越今个也没买东西,想了下,嘴上说:“是不是二苗来了?”
“郎君还记着呢。”梅香觉得悬乎,估计是旁的认错了门。
结果没一会小菊喊:“是二苗来了,带了苗子还有小野草莓。”
小野草莓这名,小院里人都跟着岑越叫起来了。岑越一听高兴,忙站起来往后头去,齐少扉跟着也高兴,有糖葫芦吃了!
“都想着你不来了,没想到还真是你。”梅香见了二苗先说。
门外二苗背着竹篓,脚下布鞋还是泥,脸上红着带汗,气儿都没喘匀,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梅香看到人这样,就不再多说旁的。
岑越让二苗进来歇歇脚。
二苗不愿,怕脏了地方。
岑越说:“都是农家院子没什么,你进来喝口水,吃过了早饭吗?刘妈妈给备些,我还怕你迟迟不来出了什么岔子,你人没事就好。”
二苗本来不进的,也不想吃喝,但听到夫郎后头的话,没忍住红了眼眶,就进来了,一边吸鼻子说:“我不是骗您的钱,脚好的差不多了就忙过来。”
“脚伤了?”
岑越才发现二苗走路不利索。二苗忙说:“就是扭了一下,看着吓人肿的厉害,家里田地忙,三花又小,没人帮我送,我只能等好了再来。”
其实还没好利索,走长路隐隐作疼。
二苗先把竹篓给过去,“天气热了,山上的果子少了好多,再晚几天我怕没了。”所以好的差不多赶紧去了一趟山里,重新摘了送过来。
“这不要紧,你脚别耽误了。”岑越让二苗坐,问刘妈妈家里有没有治跌打损伤的药油。
刘妈妈说有,她去拿。梅香去给二苗找了早上剩下的饼,都是干净的,她们没吃完。
“你一人过来的?”
二苗点点头,不接饼子不吃。梅香说:“这是我们下人吃的杂粮豆子饼,你别嫌弃就成,你吃了,我家郎君心里才不会过意不去,不然为了个野果子,害的你脚受伤了。”
“可不是嘛。”岑越说。
二苗才接了,喃喃害羞也没好意思说谢谢。岑越也不在意这个,等刘妈妈拿了药油过来,二苗三两口吃完了饼子,也不劳烦刘妈妈给他看,自己卷了裤腿。
那脚腕还青紫着,肿到是不怎么肿了。
二苗还笑,说:“真的没啥大事,我运气好,没伤着骨头,还得人救了……”说到这儿嗫嚅。
“那也得好好看,你年纪小,不好落下病根。”岑越看出二苗拘束不自在,让他自己揉药油,又跟刘妈妈说倒一小瓶药油,让二苗带回去。
二苗说不用不用,最后还是被塞着药油瓶。
“就不多留你了,回去路上你慢慢走,多歇一歇。”岑越看二苗就想到他自己年少时,跟人打交道时,不爱给人家添麻烦,真给人家带去麻烦,也是想尽办法补回去。
所以岑越点到即止,让梅香数了苗子,一斤多的小草莓,二十三株苗子。
“一斤多那我就给你算十文钱,苗子的话——”
二苗刚吃了饼子又得人关心还拿了药油,实在是没脸要钱,说苗子不值啥钱的,又种不活,就不要了,还有果子也没两斤要不下十文,给个五文钱就成了。
“那不行,说好了我买的,你路远送过来也费工夫,一根苗子三文?”岑越问刘妈妈,他实在不知道市场价。
刘妈妈心里叹郎君善心,说差不离,山里长得东西挖着危险吓人,该的。
“那就按这个付吧。”岑越说完一笑,“再多也种不下了。”
六十九文的苗子,十文钱的草莓,统共七十九文。
岑越还是让二苗收好钱,早早回家别路上耽搁。二苗拿着银钱,他本是不该要这么多的,可想到家里——
他收下了,只是走时,冲着紧闭的小院木门深深鞠了个躬。
“走了郎君。”梅香亲自送的二苗。
“可怜见的,草鞋底都磨破了。”刘妈妈叹了声,不过再多也帮不了什么了,过日子还得靠自己,要是难处时,有人帮一把,那就是贵人,是老天爷怜惜你。
没有那也没法子,只能熬着。
岑越点点头,跟院子里人交代,“要真有下次,二苗来找,就放人进来。”除了阿扉和小菊,都瞧出二苗家有困难。
刘妈妈应了声,二苗这是遇到了贵人。
“刚还说无聊,这会不是来活了。”岑越不再提二苗了,跟阿扉说:“得赶紧把草莓苗种下,幸好阿扉前两日把地开了,还浇了水,现在栽下去不费什么功夫。”
刘妈妈回过神,怕耽误去前院。岑越说不急的,离晌午还有时间,刘妈妈就不多说,问郎君晌午吃什么。
“少做点,下午还要吃席。”岑越说。
梅香一笑,说:“郎君和三少爷真是反着来,三少爷每月去前院吃饭,总是饿着肚子回来,吃不好。”
“那今日能吃好了。”
齐少扉不管吃席,忙是撸着袖子要跟越越栽苗苗,跟前跟后的问:“越越什么时候能吃小草莓啊?”
“那得等夏日了。”岑越估摸时间,如今快五月了,起码得两到三个月长,草莓这东西一年都能种,就是天冷的时候要靠大棚。
他看了下苗子,根带着泥土有些干,想必是二苗昨日摘的,今日早早赶来,就这样苗子也有点蔫蔫的。岑越让阿扉去拿小铲子。齐少扉乖乖去拿农具。
岑越作势从水桶里舀了瓢水,实际上是空间泉水,先慢慢的在苗子根部喷了喷水,就听阿扉脚步声,“阿扉你再松松土。”
“哦好。”齐少扉拿小铲铲去松土。
岑越把苗苗顺好,交给阿扉,他接了铲子,挖一个小坑,让阿扉把苗苗往里头放,齐少扉可喜欢干这个了,是仔细放端正,岑越埋土。如此几颗之后,岑越问阿扉要不要换一下?
齐少扉眼睛都亮了,高高兴兴喊要啊阿扉要。
“那你挖坑,我来放。”岑越和阿扉换了下,让大崽两种‘模式’都能玩到,这样才不会枯燥。
齐少扉举着小铲铲,他刚认真看了越越挖坑,这会仔细挖好看越越,岑越说深度正好。齐少扉可骄傲了。
“我有仔细学的。”
“厉害。”
苗子也不多,统共就二十三株,那块地方也不大,原先靠墙种竹子的,岑越给扩了下,除了草莓,之后还能种点葱蒜什么的,够小院吃就成了。
种好了,洒洒水,齐活。水也是空间泉水。
灶屋做好了饭,吃的是清汤面,之前岑越做过,用猪油煎的荷包蛋,开水冲过后,汤都是白色的,碗底放了切得碎碎的葱花,过了泉水的面条放碗底,倒上荷包蛋和汤。
齐少扉那一日吃了两碗,连汤都喝干净了,说越越好好吃。
岑越已经不去纠正大崽这话,反正越越好绿,越越好吃,越越好厉害——习惯了。
早饭刘妈妈烙的薄饼卷菜真的太好吃,岑越吃得多,这会不太饿,中午素汤面就要了一口,齐少扉一看越越要的少,跟着学,同刘妈妈说:“阿扉也要一口。”
“这可不够啊三少爷。”刘妈妈觉得少了,哄着说:“你爱吃的素汤面,多来点?”
齐少扉可爱这个味,在和越越学之间犹豫了一秒,点了点头说:“那阿扉再来一口。”
岑越被逗笑了。
刘妈妈给捞了往日量的面条,还拌了一道凉菜,上桌的时候,齐少扉吃了一口就鼓了下脸,岑越一看就知道,阿扉吃出不一样来。
他当时做时,汤底都是泉水。
今日忙活草莓去了,没顾上做饭。岑越说:“下次我来做,你量多的话,分我一些,下午饭我估摸吃得早些。”
“好。”齐少扉一下不鼓脸了,心里只觉得越越好厉害,他想什么越越都知道。他吃不动这个面条,没越越做的好吃。
吃过饭,也没剩,就是汤还在。刘妈妈来收拾一瞧,便知道了,三少爷喜欢郎君的手艺,不过她一想,也觉得郎君做素汤面比她滋味好。
“郎君和三少爷歇一歇,就能换衣裳去大院了。”
“好,知道了。”
岑越和齐少扉都有午睡习惯,稳了稳食,岑越照旧是除了外衣睡床上,齐少扉挤在软榻上了,眼巴巴望着越越的背影入睡的。
睡醒就到下午两点多,岑越齐少扉换了衣裳,墨迹了会,从小院出发去大院,就带着梅香一人。到了大院是个脸生的丫头接,岑越在杜氏身边见过一面,叫不上名。
“梅香姐。”
那丫头先喊了梅香,而后给他和阿扉行礼。梅香神色淡淡的说:“早不同院子了,你别叫我这么亲。”
对面就有些尴尬,没说什么在前头带路。
大院正堂屋杜氏高坐,齐老爷没在,右手边底下两把椅子上是林姨娘和程姨娘,来的路上梅香说,程姨娘年轻漂亮,林姨娘跟大奶奶年岁相近。
岑越当初拜堂,第一眼见杜氏看着像二十八九的人,这会看林姨娘,有个三十出头——那估计杜氏年纪也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