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职撞邪,兼职网红—— by孟凡双
孟凡双  发于:2023年0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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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利院的小喇叭响起欢快的歌谣:“我们都是相亲相爱一家人,我们都是相亲相爱一家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活泼快乐成长,健康快乐成长……老师是辛勤的园丁,我们是茁壮的花朵……美好的未来在等着我们……在等着我们啦啦啦……啦啦啦……”
高昂的童声顷刻间响彻整个福利院。
天空啪嗒啪嗒开始掉落豆大的雨点,伴随着歌声,小朋友用手挡着头,哗啦啦跑向食堂。
歌声朗朗上口,夏怀礼也不由自主的随着旋律哼起来。
陆泓微微皱起眉头,总觉得这歌有些奇怪,但歌词和唱腔明明没什么问题,也不会是类似于契约的东西。
他制止夏怀礼:“小心为上,别哼了。”
贺章双手插兜,带着耳机自己听着歌单里的电音神曲,完全受影响。
林瀚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在听见歌声时,不太高兴拿起手机低声拨通电话:“游园会期间有外来客人,就不要放歌曲了。还有,晚上的福利院活动也取消,这是我们的传统,不需要让其他人参与。”
电话挂了三十秒,广播中的歌声就停了。
雨开始越下越大,霹雳啪嗒打着落地窗。
张德富也带着张耀耀前来吃饭,张耀耀精神状态恢复得不错,大口大口品尝着猪肉炖粉条和炒饭。
张德富欣慰不少,暗戳戳询问陆泓有何发现,自从经历了张承呈的中邪事件,张德富明白了一个道理“大胆猜想,大胆求证,一切根源要抹杀在摇篮中”,他可不能让可怜的耀耀再经历一遍了。
陆泓说:“目前有一些头绪。”
“放心吧,有我师弟在什么都能解决的!”贺章第一次和张德富见面,张德富原本以为他不过是普通朋友,得知是陆泓的师哥,看贺章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连续感叹真的是少年英才,直接把贺章这个三十岁的人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食堂饭菜又好又香,菜色种类繁多,新鲜可口,一点都不像糊弄事儿的。
贺章边吃边说:“虽然这有的菜挺奇怪的,没到时节就吃绿豆莲藕百合汤,但确实好喝啊。这玩意一般是夏天吃的,这三个都属湿寒,可下火,正好给我的师弟盛一碗,败败火!”
陆泓:?
“……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的事儿还没成呢。”贺章小声说。
陆泓问:“你怎么知道?”
贺章说:“他都没揽着你的胳膊,肯定有问题。说实话,我之前算了一卦表示你俩这两个月应该有突飞猛进的进展啊,怎么回事?”
陆泓不理贺章。
正好林瀚主任走来,先礼貌的问候,又提出先吃什么食堂都可以再做,然后将一串电话号码给了陆泓:“这是耀耀之前的同学李佳父母的电话,也许可以给到你们帮助。”
“谢谢。”

◎“你主动的。”◎
陆泓直接拨通了李佳父母的电话, 说明了来意后,李佳父母将电话给了正在吃晚饭的小女孩。
李佳今年六岁,陆泓也在档案上看到过这个女孩。
李佳年龄尚小, 但口齿清晰。
在陆泓询问张耀耀之前表现时,她回忆说:“耀耀经常和我们在一起玩……捉迷藏吗, 我、我没玩过啊……”
“耀耀没有哥哥弟弟, 大家都是彼此的哥哥弟弟啊……”
“福利院很快乐,老师也很好的。”
“耀耀可能是做噩梦了吧。”
李佳透露了两点信息, 第一是他们福利院的小朋友喜欢称呼兄弟姐妹, 但这又意味着谁都是自己的兄弟姐妹。
第二点, 张耀耀并没有和李佳等人玩过捉迷藏。
李佳讲述了一些和张耀耀的过往,包括小时候张耀耀因为怕黑尿床的故事。
陆泓道谢后挂了电话。
夏怀礼喝着丸子汤,新嫩多汁的猪肉丸子绵软融化在口腔内:“这么说,之前张耀耀也没有受过刺激啊,我越来越糊涂了。”
贺章打了个哈哈:“能不能不要吃饭的时候谈论工作,你这是对美食的不尊敬啊。”
陆泓刚吃两口炒饼,赵宣朗又打来了电话。
电话不方便外放,陆泓递给夏怀礼一个蓝牙耳机。
两人距离很近, 相互亲密的贴着。
陆泓问:“有消息了?”
赵宣朗夹着电话,鼠标查看着档案:“刚才你给我的几个孩子的信息我倒是找到了, 有点问题,所以我一个都没有联系上。”
“比如名叫张冬冬的这个孩子, 显示被父母收养后离开了国内,前往澳大利亚了, 有他变更国籍的记录。李玉新呢, 显示她出院没多久就因病去世了, 是血癌……还有的小朋友外地上学, 我去查了录入学籍的哪个学校,怎么说呢……不算是正规公立的学校,和那种戒网瘾的学校差不多,他们的数据没有连得上网络,所以我这边也不能搜索。”
夏怀礼皱眉。
一个都找不到?
那么多学生都没有联系得上的?
“你发的这些不是出国了,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过小孩子嘛,也不会有什么刷卡记录、开房记录,如果条件不好,连飞机火车的购票记录都不会有,所以我找了很久也只有这点信息。”赵宣朗抱歉的说道,“不好意思啊,我没有帮上忙。”
陆泓压低声音:“我给你的信息里有个李佳,你查到了吗?”
“这个我倒是查到了,但是去年她被领养后就出国了,国籍变更也完成了,就是你发给我的小姑娘,今年六岁了。”赵宣朗看着屏幕。
这些数据都不可能造假的,全国联网,没有人能够钻空子。
陆泓问:“哪个国家?”
“美国。”赵宣朗说。
夏怀礼看向窗外,雨点落在地上,爆出噼噼啪啪的水花。
他终于意识到哪里不对:“现在美国应该是12个小时时差吧,不管怎样现在都不应该是晚饭时间,但刚才李佳说自己在吃晚饭。”
这就是说,刚才接电话的不是李佳。
也不是李佳的父母。
是林瀚主任特意安排的。
陆泓眯起眼睛,也发现了疑点,欲盖弥彰是在遮掩什么呢?
难道说这些孩子都出了问题,或者知道了什么秘密?
场面瞬时间变得沉重又压抑,隔壁孩子们的嬉笑声传来,突兀又稚嫩的声音让夏怀礼感受到此刻氛围的诡异。
吃过晚饭,因为下雨的原因所有户外活动都取消,孩子们被送回了宿舍,而参加游园会的客人也返回了住宿客房。
整个福利院被连绵的阴雨所笼罩,天际的闷雷侵吞着这一切。
三人没有回屋,顶着两把伞在花园内走走停停。
下雨后,喷泉没有开放,但雨水落入花园旁边的沟壑内,形成一条浅浅的观赏溪流,溪流缓缓绕过花园,水流受到雨水的撞击而飞溅起水花。
贺章看向远方,忽然鼻子动了动,打开手机地图搜索,询问陆泓:“这里前面是一出门是公墓,后面我记得也有是一片湖泊对不对?”
“对。”
“有点意思啊,”贺章忽然笑起来,“阳气不见了,师弟,燎阴符。”
陆泓闻声,指尖符箓在催动的刹那间倏然燃烧,雨水甚至无法浇灭他的火焰。
光芒映在他沉静的瞳孔中,灼热了沉静的气息。
陆泓嘴角也扬了扬,目光一直落在远处的山峰上,他的身上浮现着一股森森的寒气:“确实很有意思。”
夏怀礼皱眉,觉得自己也算是“同道中人”了,怎么还能大言不惭地说自己听不懂,于是默默摸出手上铜钱准备算上一二。
贺章咯咯一乐稳住他:“你不算就不知道这个理了,这可不行啊?这个逻辑很简单的,你猜不出来现在的阴气是哪里来的吗?”
三人周围的阴气确实比白天沉重了不少,雨滴迎着狰狞扭曲的火焰,像是一面面豆大的小镜子。
陆泓意味深长的看着夏怀礼,好像在鼓励在自己的小宠物要努力争取大鸡腿。
夏怀礼抬眼看着远处,又低头看了看地图。
水主阴,而坟墓也是阴气很重。
和白天还有哪里不同?
水,福利院花园内的水。
他知道了!
“中午你说,登山路开辟了一条走廊,可以将头顶太阳的阳气引入福利院,所以这里的风水好。但能聚阳也能汇阴,到了晚上,阴气上升,这条路就成为了引阴的通道。昨天晚上没有下雨,我记得喷泉是开着的,喷泉一开,两旁水流滚动,也灌入其中的阴气滚起来。”
贺章像个小老师,嘴角咧开最大弧度的笑容:“不错,就是这个逻辑。我白天的时候还在思考为什么布局会四不像,现在明白了。当阴气引来后,会环绕在主楼、住宿楼、食堂,直到最后太阳升起然后阴气溃散,每日如此,会有大问题。”
陆泓摸了摸夏怀礼的脑袋以示表扬。
“古代选墓穴,也是靠看白天和晚上的风水,风水之势,看大势,但有时每个时辰也不同。”贺章感叹一声,“这样的布局不是三年五年可以完成的,长久之下,长在这里的孩子很容易身体不好吧。”
陆泓忽然说:“面粉。”
“鬼域里出现的面粉?”夏怀礼问。
“现在知道面粉是做什么的了,不是遗漏,也是引入阴气。”陆泓的脸色算不上很好看。
这些孩子原本失去了父母,现在还要受到折磨,是常人心里便会不好受。
夏怀礼恍然大悟。
面粉属阴,在民俗怪谈中,面粉甚至可以显现出鬼形。相传,民间有一种招魂术,可以在死者头七的时候唤回阴魂。唤鬼者需要在房屋内摆放死者遗照、蜡烛,还有还魂咒语。屋门口需要洒上一条黄面粉铺成的路,将故人引回
真的有人按照这个方法叫到了魂魄,与故人温存一晚。第二天推开房门,黄豆面上踩着一排排人的脚印。
黄豆面有这个效果。
“你们这真是走了大运,什么诡异的事儿都能碰得上。”贺章拍了拍陆泓的肩膀,将罗盘举在男人面前,罗盘指针被四面八方的阴气影响而来回晃动,“好了,哥要回去了,刚才物业给我打电话说咱们工作室的门被砸了,看看财物有没有损失。”
“我送你?”陆泓记得贺章家不远,在郊区有一处三层的独栋别墅。
“不了,你们拯救世界把,我去给你们找找怎么灭了那龟壳背后的龟仙人啊。”贺章摇了摇伞,“你俩就继续在雨中缠绵吧,祝一会儿狂风大雨哦,五级大风哦。”
贺章撂下最后一句话,离开了福利院的彩虹大门。
陆泓:?
站在雨中的陆泓和夏怀礼一人打一把伞,静默的对视。
夏怀礼不知道“狂风大雨”究竟是什么意思时,忽然一阵凛冽的风席卷着山上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他手腕一松,透明的伞呼啦啦顺着风向远处飞去。
陆泓拽住夏怀礼的胳膊,将他拉入了自己怀中。
夏怀礼刚才停留在雨中半秒,肩膀已经生湿了一片,白色针织衫紧紧贴在他起伏的胸膛上,勾勒着纤细薄肌的轮廓。
他睫毛和眼角都浸着水意,鼻尖因为寒冷而微微颤抖。
他仰头看着陆泓,男人喉结滚动,眼眸幽暗。
对视的一刹那间,他脑中好似一刹那间迸发出熠熠灿烂的火花,胸口涌出一种飞蛾扑火的悸动。
他想到了某个烛光晚餐,他捧着陆泓的脸……
深情一吻……
忽然,他踮起脚尖,在他还没有揽住陆泓脖颈的时候,男人率先弯下腰,咬住了他的嘴唇。
彼此的呼吸浸透着恶魔般的贪婪,如同潘多拉魔盒被打开。夏怀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只是在这一瞬间,忽然觉得一切都恰到好处。
他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轻轻颤抖,手指搓揉着陆泓脖子后衣领的布料。
他好似融化成了一团火,血液变得滚烫,彼此间的气息灼烧着阴冷的空气。
夏怀礼耳朵和脖子变得通红一片,如同染上了一片玫瑰汁,缓缓地离开陆泓的嘴唇。
忽然,男人用力,又将他拉入怀抱中,加深了这个不切实际的亲吻。
陆泓的手覆在夏怀礼的腰间,那些被触碰过的地方如同化了的奶油,似乎有一种甜蜜的香气。
彼此的喘息声被雨水掩埋,最后陆泓在夏怀礼窒息前松开了他。
陆泓的嘴角扬得很高,眸色却越来越暗:“解释一下?”
夏怀礼红着脸,心脏剧烈跳动,毕竟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会生出如此焚烈的欲望。他努力做出潇洒的样子灿然一笑,轻声说道:“你主动的。”
陆泓笑了笑:“嗯,那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夏怀礼抿了抿嘴唇,不置可否。
那天吃了毒蘑菇后,虽然没有理智,但仍有记忆,他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并不后悔,反而有些庆幸。灿烂的光从被捅破的窗户纸撒入内心,好像突然间抓住了生命的真谛和答案。
昨天在山上他就有那种抓心挠肝的奇妙感觉,但他还没说完话就被贺章打断了。
想不到刚才又出现了,索性就放纵情绪看看陆泓会作何反应了。
“还满意我的反应吗?”
“满意。”

即使打伞, 也不可避免会被雨淋,两人身上都湿漉漉的。
回到宿舍洗完澡,找了身干净的衣服换上。
从小到大, 又是同一个性别,夏怀礼一直当着陆泓的面换衣服, 然而今天格外羞涩。
陆泓笑了:“我都看了多少次了?”
“那不一样, 原来你是哥们,现在你是什么呢?”
“老实人。”
“你是个屁老实人, 嘴唇都咬肿了。你非要提这个茬儿!”夏怀礼的肌肤在灯光下粉雕玉琢般有一层淡淡的光晕, 让陆泓挪不开眼。
“我已经订好餐厅了, 本来想找一个更正式的场合。”陆泓如是说。
夏怀礼不信,检查陆泓手机,果然发现了一家澳门餐厅。
那确实挺正式的。
只不过晚餐套餐是1299一位的彩云之南菌菇套餐?
夏怀礼:……
自己吃去吧!
他去洗澡,陆泓在给和贺章发微信。
贺章发来一条又一条的地址信息。
贺章:【这些都是最近给我寄快递的寄件地址,全是假的。小区是真的,但人家业主根本没有寄送过东西。】
陆泓:【快递网点和快递员呢?】
贺章:【我查到了,是三个不同的。】
陆泓将贺章发来的快递网点在地图上进行交叉对比,最后划分了一个小区域。居住在这里的人应该就是背后盯上夏怀礼和贺章的人。
之前五鬼运财的时候, 其中一个小鬼说请他们办事的人告诉他,那人在一个红色房子的小区。
这个区域内, 只有一个20栋,号称是“京中华园”的别墅区符合条件。
陆泓哼笑一声, 将信息发给了赵宣朗。
夏怀礼光着脚走出来,屋内很干净, 他俩也没带换洗的拖鞋, 显得有些狼狈。
他坐在咯吱咯吱的床上, 修长的双腿晃荡着, 目光也在屋内瞟来瞟去,唯独没有落在陆泓的身上,好像存心钓着男人似的。
陆泓扔来两件衣服:“穿衣服。”
“我又没说不穿,你这个人,你以为我脱了衣服干嘛?我是洗澡还没擦干。”夏怀礼躺在床上和陆泓拌嘴。
陆泓放下手机走来,轻轻揉着他的头发,插上吹风机,将夏怀礼柔软的头发耐心吹干。
夏怀礼靠在陆泓怀里,闭着眼睛享受服务,当头发吹得半湿半干的时候,
“啪”,
电源断开了。
“穿衣服。”陆泓重复一遍,“时间不多了,除非你想光着屁股在鬼域里游荡。”
夏怀礼翻了个白眼:“那一定比阿飘还吓人。”
他套上陆泓的帽衫,捋了捋头发,亲昵的挽过陆泓的手臂,“走吧。”
俨然一副逛街的模样。
陆泓:……
夏怀礼算了个阴气最重的方位,位于住宿舍楼的后侧,靠近后山的铁门处。两人还没有闲侃几句,福利院的广播中传来歌声。
“我们都是相亲相爱一家人,我们都是相亲相爱一家人,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活泼快乐成长,健康快乐成长……老师是辛勤的园丁,我们是茁壮的花朵……”
“美好的未来在等着我们……在等着我们啦啦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啦啦……”
但晚上放歌,不怕孩子们睡不着啦?
哦不对,他们进入鬼域了。
他们的眼前是一处走廊,并不是原先空旷的花园了。
夏怀礼聆听着歌声,总不自觉的想要跟着音调哼上两句,但跟不上调子:“这个歌确实很奇怪啊,啦啦啦那句按理说应该是升调啊。”
虽然不懂乐理,但听了这么多年歌,总有个直觉。
“果然。”陆泓想起第一次听这首歌的违和感在哪里了,“宫商角徽羽,这首歌用了很多角商的组合,也就是水和金,为了照顾五行,所以旋律听起来很奇怪。”
宫商角徽羽所对应金木水火土,在古代弹琴而不用口服药物也可治病,用的就是音律来调节身体内的阴阳平衡。和人造的“聚阴池”一样,这里的小孩子也浸泡在阴律中,他们的身体会逐渐发生改变。
宿舍区幽深逼仄的走廊看起来怪怪的。
尽头的窗户外一片漆黑,分不出白天还是晚上。
他们应该在二层,右手边是一处大宿舍,床铺沿着墙壁摆放,中间空着一大片地方,三十名小朋友站在宿舍内唱歌,他们唱得很投入,老师也陶醉在音律中。
两人扒在宿舍门上的玻璃窗外仔细观察,其中有几个小朋友很眼熟,应该就是张耀耀同届的孩子。
墙壁上的指针指到晚上八点。
小朋友跟着广播唱完歌,老师表情严肃地说:“吃饭前也要唱歌的,今天是不是有人贪玩没有唱,是谁自己站起来。”
一个小朋友默默的举手。
老师嗤笑了两声:“为什么不做一个乖孩子呢,你们的第二次生命是福利院赋予的,为什么不遵守规则呢?”
她双手撑在宿舍内的桌子上上,恶意从她的眼底倾泻而出,充满了不屑。
“老师……不是,我没有……老师我下一次一定会好好唱歌的!”小女孩被得哇地哭起来,她越哭越凶,身体一直抽动,“老师对不起,老师我不应该这样的……老师……老师啊啊啊!”
像是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塞住了她的喉咙,小女孩卡住自己脖子,眼睛瞪得老大,因为捯饬不上来气而剧烈的喘息着:“救……救命……救……”
在挣扎的过程中,鲜血从眼睛和耳朵流出,小女孩就像是一个猩红色的小喷泉,喷出涌动滚烫的鲜血。
而后,她的身体像蜡烛还是融化,最后成为一滩乌黑的水,渗入宿舍的木地板内,染成一片猩红。
其他小朋友像是没看见一样,面带微笑看着老师。
夏怀礼惊得捂住嘴巴:“她死了?”
“也许她就不存在,也许她早就死了,这应该是域主臆想出来的景象,和会说话的纸人一样。你不能用逻辑来解释域主,只能用情绪。它应该知道这个歌有问题,唱了就会对身体不好。”陆泓解释说。
老师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今天的歌就唱到这里,其实我们还有一个特殊的环节,因为有小朋友要毕业离开这里了,所以今晚我们照一张大合影。”
一个小女孩问:“老师,佳佳还没有来呀,为什么要拍合影?”
“佳佳身体不舒服,去医院了哦。”老师撑着微笑。
小女孩问:“那、我还能见到佳佳姐姐吗?”
“当然了。”老师笑了笑,“好了,我们快照合影吧,大家都笑得灿烂一点,我们要把照片登报的,而且这也能帮助你们找到新的家庭。”
小女孩还想问什么,但被老师瞪了回去。
她只能咧开嘴角,装出一副开心的模样看向镜头。
有小男孩皱着眉毛捂住肚子:“老师,我肚子疼……老师、我要拉肚子啦!”
老师脸色一变:“憋住,一会儿去,笑起来。”
老师满意的拍了三张照片,点点头说,“好了,你们各回各宿舍吧。对了,昨天肚子疼找我吃药的人今天刚还得接着吃,吃完就不疼了。”
此时,走廊另一端传来高跟鞋跺地的声响,李水云面无表情,脸色青白的走到教室门口:“该睡觉了。”
“当然,但花花要跟着我,她不太乖。”屋内的女老师说。
李水云点头:“好的,只要林瀚主任同意就行。”
她招呼着教室内的小朋友跟在后面离开大宿舍。
夏怀礼和陆泓藏到了厕所内,正好刚才的小男孩憋不住急匆匆跑到厕所。
小男孩解决完才发现面前站着两个陌生的男人,他瞪着圆溜溜的眼睛问:“你们是新来的老师吗?”
“不是哦。”夏怀礼回答。
域主肯定和老师是对立面的,如果自称老师估计会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
“我们是来领养的,刚才你认识的所有小朋友都在吗?”夏怀礼半蹲,擦了擦小男孩脸上的污渍。
小男孩偷看了眼门外,在确认老师不在后轻声说:“不是,我的朋友不见啦……他没有新的爸爸妈妈……他就是不见了,和佳佳一样……老师不去找、所有人都不找……我有点想他了……”
他偷偷抹了两把眼泪。
“那你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吗?”
“没了……都没了……但有人听见他们在哭……朋友说半夜、在哭……”小男孩断断续续表达自己,他话没说完,听见走廊内老师的呼喊,害怕得脸色苍白急忙忙跑出去。
夏怀礼看着小男孩仓皇的背影:“无缘无故消失,甚至对于消失的人闭口不提,为什么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个孤儿院以领养之名不会做一些器官贩卖的勾当吧?”
“不会,”陆泓很快否决了这一点,“如果是器官贩卖,鬼域的主场景应该是医院才对,而不是这些福利院内的细节。第二点,男孩说有人在哭,三岁的孩子是可以看见阴魂的,或者感知到极端情绪的。第三点,如果是器官贩卖,和张耀耀又有什么关系?”
“可能是张耀耀接受了其他孩子的内脏?”夏怀礼被突然冒出的想法惊到了,“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我想想……你说得对,张耀耀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泽宇弟弟是不是之前消失的人?”
整个一层,只剩下陆泓和夏怀礼,还有的老师和留下的小女孩。
老师走在前面,小女孩唯唯诺诺的跟在后面。
“老师,你要带我去哪里啊……”

夏怀礼捂住口鼻, 屏住呼吸。
老师在领着小女孩路过厕所的时候,并没有发现里面还有两个活人。
她身上散发着浓浓的恶意,黑色的缕缕烟雾如同长蛇扭曲蔓延。
老师来到一间空教室内, 小女孩颤抖的跟着进去:“粲粲老、老师……”
“你真是不乖,怎么能偷偷问出来福利院的秘密呢, 那我们要如何才能保护你呢?”老师皮肤雪白, 嘴唇像是刚刚咀嚼过鲜美的儿童内脏。
她抚摸着小女孩的脸颊,如同挑选货物般轻轻拍了拍。
小女孩害怕这样的老师, 她眉头宁成一小团, 接连往后退:“老师、老师我……”
她伸出手臂想要推开向她靠近的老师, 手臂上凹凸不平的如同荨麻疹一样粉红色的印记暴露在空气中。
在门外见到这一幕的夏怀礼头皮发麻,身上好像也密密麻麻起了疹子:“这是疱疹吗,圆形的,那些孩子肚子疼的话会不会肚子上也有这些?大佬,你看得出来是什么吗?”
陆泓眯起眼睛:“金钱疮。”
“什么东西?”
金钱疮很少出现在活人身上,一般都是在陪葬的尸体上才有所显现。
这些尸体是在墓穴搭建时就开始寻觅的特殊尸体,一般是阴时阴月出生,夭折身亡, 将他们放在特殊的阵法中养成九九八十一天,他们的身上会逐渐浮现出铜钱的模样, 最后在尸体成熟时长成一颗“铜钱树”,从手到脚都遍布了铜钱图案。
这些尸体已经不能够再称为“人”, 而是换作“摇钱响”,算是昂贵的陪葬品之一。
相传这些人可以为墓主人的转世带来源源不断的金钱, 也会为墓主人的子孙后代带来财运。后来因为阴气重的孩子越来越少, 这种邪术也逐渐被其他方法所取代, 比如最传统的养小鬼和奉鬼祈福。
夏怀礼听完陆泓的解释, 不可置信地问:“也就是说,这里在人造金钱疮。我们联络不上的孩子其实都死了,而这个鬼域的域主就是曾经死去的孩子之一,从鬼域诞生的地理位置来看那个孩子还在福利院?”
陆泓皱眉,夏怀礼虽然说得有道理,但从逻辑上是行不通,布置这么大阵仗的人不可能出现小纰漏导致前功尽弃。
他解释说:“无论是做阵炼鬼还是摆墓,最重要的一点是其中所用的阴魂都不能产生自我意识,否则必成大患,阴魂就相当于一颗螺丝钉,但螺丝钉是不会自主移动的,也就是说,它不会产生鬼域。”
除非……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教室内,小女孩被吓得哭出来:“老师你不要过来……老师我错了,我不问了……我也不找佳佳姐姐了!”
佳佳又是谁?
是李佳吗?
李佳不见了,还是李佳已经死了?
老师笑着:“可是粲粲老师只喜欢听话的小朋友啊!”
她忽然掐住小女孩的脖子向右掰,小女孩脸色通红,小手紧紧抓着老师的手,她喊不出救命,双脚腾空乱踢。
老师欣赏着女孩挣扎的样子,愉快地微笑,她似乎没有怎么用力,小女孩就像纸片人一样,脖子一歪,身体如同泄了气的皮球,在老师手里晃晃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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