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昵狙击—— by木南栀栀
木南栀栀  发于:2023年0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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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气氛莫名暧昧,只两人都没往这想,季迟栩是不自然,宁年则完全是害羞,真不是在做梦吗?怎么一觉醒来,感觉季迟栩对他比以前温柔了好多,难不成是忽然发现他身上掩藏很深的优点?这不仅给他擦药,还抱他,居然还泡了蜂蜜水给他。
宁年小口小口抿着,一颗心跳的怎么都停不下来了。

倒霉这玩意还带祸及他人?
宁年喝完水, 得到了季迟栩亲手盛的一碗白粥,于是整个人浮在云端似的,飘飘然起来, 到吃完饭才蹭回了沙发。
茶几上他的手机放着,这会关了机。
宁年轻车熟路的从抽屉里掏出备用充电器,开机就跳出三十多条微信提醒,全都是林洛发来的。
他点进去看, 聊天框里林洛简直是当留言板似的。
宁年从第一条往下拉,再往下...三分钟后他看完了全部, 到最后直接呆了, 所以他这是被“捡尸”了, 而他出现在季迟栩这里, 是因为季迟栩把他救回来了?
宁年灌了大杯水, 话说他昨晚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的都不知道,只记得他看林洛几人玩骰子,忽然跟他说要去舞池蹦一蹦, 接下来的记忆就一片空白,而林洛说他被一个男人带走, 酒吧监控拍到的。
季迟栩简单收了碗筷出来时,沙发上宁年睁着眼放光的看他,比以往见着肉骨头似的光还要亮。
“你救了我?”宁年很激动。
季迟栩眼皮撩了眼宁年手里手机,明白过来,只不冷不淡说:“路过,随手捡的。”捡回来一只差点被人骗走的蠢狐狸,
“他怎么就把我放开了, 还是你把我抢回来的, 你打架了吗?”
宁年的表情一点不像是后怕的样子, 反倒更像是兴奋的意思,季迟栩脸色沉下来,盯着人半晌,说:“你觉得好玩?”
宁年显然是完全没意识到后果会有多严重,不然再怎么也不该是现在这个状态。
“没,没有啊。”宁年缩缩脖子,赶紧收了表情,“我也害怕的,但是,你救了我,我就觉得..好厉害啊。”
后头几个字的崇拜怎么都挡不住,宁年有时候缺根筋的容易拱火,却也像是天然知道该楠漨怎么往人最软的地方戳,季迟栩觉得宁年这种态度是有问题的,可又无法继续疾言厉色。
好在宁年这会有眼力见的不问了,心里对季迟栩的喜欢崇拜瞬间又拔高。这可是救过他命的大恩人啊,于是他决定给季迟栩当牛做马。
“你渴不渴啊?我给你倒点水吧。”
季迟栩没在书房办公,这给了宁年献殷勤机会,连忙挪着屁股凑过去问。
“不用。”头也没抬就是拒绝,季迟栩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宁年“哦”了声打算那等一会好了,掏出手机才想起回林洛消息,现在不过上午九点,林洛该是没醒,毕竟今天请了假的,其实宁年也还是有点头晕想睡,但又不想老老实实回家,于是只能无聊玩了几把游戏。
等到半小时后打了个哈欠踩准时间问,“现在渴吗?”
依旧是否定的回答。
“那我给你切点水果,看东西费脑子。”
宁年这回学聪明,不等季迟栩说话就撑着沙发要起来,结果一条腿伤着愣是没想到,再跌回去时就重心不稳,大半个身体直接撞季迟栩身上。
这其实还好,人撞一下也撞不坏,但季迟栩是抱着笔记本在腿上的,结果直接一个翻面,笔记本“啪”砸在大理石地板上。
“....”
人有时候背起来总是格外倒霉的,宁年自己倒霉同时还要祸害别人,这一砸电脑直接砸了死机,暗下的显示屏上几道明显裂口。
宁年盯着破损的笔记本,一时间有种灵魂归天的感觉,季迟栩弯下腰修长白皙的手指勾住单薄机身提了起来,语气堪称平静,“你知道这封邮件我回了三分之二了吗?”
“...我,不知道。”
宁年哭丧着脸,仍旧诚实。
季迟栩似乎是深呼吸了下,宁年哆嗦,“你现在渴了吗?不然我去给你泡杯茶消消火?”
三十秒后,宁年鬼哭狼嚎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客厅里,他被掐着后脖子一动不能动的按倒在沙发上,伤腿倒是体贴的悬空着,马上要挨揍的感觉强烈。
“我错了错了,赔你钱我赔钱呀。”
偏偏不过脑子的还要火上浇油,季迟栩觉得他的暴躁都是被宁年气的,很多时候真控制不住,为什么能这么闹腾?宁年扑腾着可心酸,光着的脚又开始乱踹,季迟栩唇角隐隐作痛,在人小腿用力拍了下,沉下声音训斥,“你给我老实一点。”
“老实,我最老实了。”宁年努力回头,可怜巴巴,“你放开我吧,你要赔钱还是骂我都行,你别扯着我我难受。”
季迟栩盯他两秒才松手,失了耐心,“你到底想干嘛?”
宁年挺委屈的,“我没想干嘛?我不是故意的,我腿疼。”
宁年发现只要他说腿疼,季迟栩态度总会松动些,果然这会没那么凶,自己爬了起来,“我就是问你渴不渴,渴了我就给你倒水。”
“我说过,不渴。”季迟栩没忍住,“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多事?”
脑子里成天不知道想些什么,这好端端的又管他喝水吃东西,他真的觉得宁年脑回路着实有点..
“我就是想对你好呀。”
季迟栩:“.....”
宁年的嗓音低低软软的,少年声线透着股干净。
季迟栩心头烦躁莫名散去不少,甚至有点柔软下来,他张口想说什么头回语塞,宁年又接着开了口。
“那你都救了我,我肯定得报答你啊。”
季迟栩柔软情绪碎裂,木着张脸面部表情缓缓僵硬。
宁年没了报答的机会,因为季迟栩斩钉截铁说不必。
可他总觉得还是得做点什么,费劲去想的当下,在沙发上这里蹭蹭,那头蹭蹭...季迟栩电脑被砸了,这会用的另一台。
“你还在发邮件啊?”宁年凑过去看了眼。
往常他和林洛在的时候,季迟栩都是在书房办公的,今天居然在客厅和他一块,宁年高兴就忍不住想找人说话,他看季迟栩回复的密密麻麻的英文,心想真的厉害。
季迟栩也发现宁年是闲得慌,随手从抽屉里翻出本小王子丢过去,还是图文版的,他觉得这是唯一一本适合宁年看的。
宁年封面就觉得眼熟,“我看过了。”
季迟栩头也不抬,“那就再看一遍。”
宁年真挺无聊,手机也不想玩,季迟栩说让他再看一遍,他也就真打开,和人并排坐着,翻开书页看。
两人这副画面着实温馨,宁年看了会书就禁不住又偏头去看季迟栩,实在是季迟栩比书好看多了,英俊的眉眼,高挺的鼻子,还有淡色的唇,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季迟栩时的小鹿乱撞,而现在也同样的心里悸动。
“哥哥。”宁年看了好一阵,忍不住喊了声。
季迟栩敲击键盘的指尖顿了瞬。
“你真好看。”宁年发自肺腑,季迟栩真的是长在他审美理想型的人,虽然这个理想型是在季迟栩出现后宁年才有的。
“.....”
这个称呼宁年已经很久没喊过了,因为季迟栩明确表达过不喜欢,可这会大概是气氛太好,他就什么都忘了,到季迟栩好一阵不说话他才“哎呀”一声想起来。
“季迟栩。”宁年改了个称呼,想把喊哥哥翻篇,又问:“所以我们现在是朋友吗?”
宁年先前一直觉得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从没想过有天能这么亲近,但季迟栩现在对他好了很多,他就想着以后能不能正大光明做朋友。
而且还能要个微信啊,如果是朋友他就能找季迟栩了,而不是每回都得借着林洛才能有联系。
宁年看着季迟栩,满是期待,可好一阵,季迟栩只是沉默。
朋友?他想的从来不是和宁年做朋友,可再进一步呢,他确实没想好。
季迟栩不否认对于宁年的喜欢,从初见时大概就有的特别,到后来掺杂着欲望的恼羞成怒,一步步默许宁年的接近以及到昨晚那一刻的在意和占有欲...可他想要再进一步,让他们的关系往深一层发展吗?
和一个小着他八岁,时不时脑子冒出新奇想法大概是被家里宠坏了的和他任何思想兴趣都完全不同的小朋友恋爱?甚至于这个小朋友可能连感情都弄不怎么明白,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就喜欢那个,当喜欢是过家家一样随时随地都能变的人恋爱?
季迟栩需要时间去思考。
可他的沉默让宁年着急了些,又重复了遍问。
“我们是朋友吧?”
宁年急于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季迟栩回答不了,因为答案显然是否定的,他的择友范围里不包括宁年这样的选项类别,可没想过做朋友,不是当弟弟,那他们该是什么关系?更何况宁年此刻期待的眼神也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话,生平头一次顾虑到是不是会过于伤人。
只是他不回答,在宁年这便相当于默认了,宁年绷起的肩膀塌了下来,连眼底的光都似乎暗了暗。
好一阵他才重新开了口,语气蔫蔫的。
“季迟栩,你是不是特别有爱心啊?”
“....”
话题转的突然,季迟栩一时没转过弯。
“反正你总是不爱搭理我。”宁年放轻了声音,自言自语似的一句,抬眼看向面前的人,眼神几分受伤模样,“你就是把我当捡来的猫猫狗狗对吧,乖得话就逗一逗,毕竟我们没什么共同语言,我也不太聪明,所以你不愿意和我做朋友。”
季迟栩听他这话眉头皱起了些。
宁年低下头,小声接着说:“那你就不要对我这么好。”
宁年话里伤心失落的意味浓到藏也藏不住,季迟栩抿着唇眉头皱的更深了,在人脑袋越低越下去,像只被丢弃的小动物孤零零舔舐着伤口时,抬手抵住了他额心。
季迟栩推了推,宁年就被迫抬起头,露出的一双眼睛干干净净。
“你对你捡来的狗没有感情吗?”季迟栩说。
宁年懵了会。
季迟栩眸光总是淡而凉的,声线一如既往的没有起伏,只平静的叙述,“就算是捡来的猫猫狗狗,也是用了感情的。”
这是他能开口的最直白的话,对你有感情,无法界定我们之间的关系,但付出的是真心。
宁年眨了眨眼,眼底似乎闪过那么点恍然大悟的意思,只很快里头那股睿智就消失了,半晌后吐出一句。
“所以你真的把我当狗啊?”
“....”

活一天开心一天吧
两人对视片刻, 季迟栩收回手时顺势把宁年手里的书径直扣在人脸上,开口带了丝烦躁,“看书, 闭嘴。”
宁年不情愿的扒拉着书,心情没好多少,显然季迟栩的那番意思并不怎么能领会,他翻了几页就不高兴地小声嘟囔, “才不想做狗。”隔一分钟又强调,“我才不是狗。”
“....”季迟栩头疼的厉害, 倾身放下笔记本在茶几上, 偏过头问:“你今天没课?”
他现在只想把人打发走。
宁年原本还陷在纠结的小情绪里, 听这话时一愣, “啊?”
“今天学校有没有课?”季迟栩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你有空就读读书,别成天脑子里想乱七八糟的。”
季迟栩单纯只是觉得宁年太闲了,闲的才会整天琢磨乱七八糟的事, 结果愣是安静了好一阵,宁年都没答话。
“上课?”宁年神情有些不自然, 低下头手指抠着书本,小声说:“我不上课。”
他一直以为季迟栩知道他没读书的事,实际季迟栩真不知道,大学生课程本就自由,而宁年和林洛赖他这通常都是周末,于是这话问的宁年心里颤了颤,有种难以启齿的窘迫感, 尤其季迟栩听他这么说皱眉不大赞成的一句。
“你这个年纪不读书, 你想干什么?”
话音落下, 宁年下意识往离季迟栩远的边上位置挪了挪,季迟栩这个年纪的时候,应该是在国外读书吧,所以他这种连大学都没上过的,在季迟栩眼里那就是不务正业,差劲到不行,难怪不愿意跟他做朋友。
宁年少有的钻了牛角尖,朋友要有共同语言的,所以季迟栩看不上他,不愿意和他做朋友,两人连话都谈不上几句。
巨大的学历自卑忽然就砸到宁年脑袋上,以前其实也没关系,学历低就低点,他也不在乎别人看得上看不上他,反正他就是个文盲怎么了,但这份豁达在季迟栩这不好使了。
宁年心里突然地就难受起来,把书本边角扣的全是褶子,抿着唇不说话,他的沉默落在季迟栩那就被理解为,已经玩到连书都不想读了。
季迟栩不怎么温柔的抽回了他手上的书,语气严厉了些,“每个年纪都有每个年纪该做的事,别成天胡闹。”
季迟栩懒得多说,只点到为止,毕竟真不上学不读书,学校不可能不管家里人也不能放任。
“现在起来收拾,有课回学校,没课回家,去哪?”
宁年偏过脸,小声答:“我回家。”
宁年回去一路罕见的安静,到公寓才说了句“谢谢”,全程眼睛就没抬起来过。
季迟栩无奈,显然也是注意到宁年状态,但以为是被说了两句不高兴,毕竟这个年纪谈未来谈学习总是不讨喜的家长行为,便没说什么,让人下车后离开。
宁年可谓是大喜大悲,一路沮丧回了家。
小金毛被送去宠物店寄养,这会宁年也懒得接,心情的低落加上酒后的疲惫再度涌来,闷在被子里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等他醒来外头太阳正大,已经下午两点。
微信上林洛给他回复了消息,宁年回后没多久,门铃就被按得直响。
林洛看见一脸无精打采的人来开门,赶忙上手全身摸了遍,“没哪里受伤吧?你要吓死我了。”
宁年把摸上他屁股和胸的左右手拍下去,没好气道:“你别乱摸,我是gay你不知道啊?”显然火气挺大,说完走回卧室到床边又倒下去了。
林洛关好门,跟着进了卧室扒拉宁年被子,“你干嘛啊,生气啦?那我们昨天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真会出事啊,对不起,对不起。”
愧疚还是非常愧疚的,要是宁年真被带走了发生了什么他说多少句抱歉都不管用。
“我真心诚意的跟你道歉,而且我哥已经说过我了。”提到这林洛也丧了,倒在宁年边上,“你知道我哥多吓人嘛,我就从没听过我哥那种口气跟我说话,全都是因为你。”
宁年心烦不想搭理人,但听见关键词没忍住脑袋动了动,从被子里钻出来,还是好奇的,“你哥哥说你什么啊?”
林洛想到心里还不是滋味,“怪我把你搞丢了呗,说我要学会负责任。”
本来宁年还心里暖暖的,季迟栩担心他还为了他连弟弟都凶了,但听到后面时,什么高兴窃喜都没了,又被巨大的悲伤砸中,他简直对林洛太感同身受了。
“你哥哥今天也说我了,让我对自己负责任。”
这三个字把两人砸的蔫巴巴。
“你负什么责任啊?”林洛翻了个身,又想起什么,八卦似的跟宁年说,“你知道昨晚你被带走后,我们去警局报案了吗?”
宁年惊讶,“真报案了?”
“对啊,本来知道你在我哥那打算不去了的,但是后来想了想,这肯定是个惯犯,没有你还有下一个,我们还是去了。”
“...”宁年“哦”了声,“那你真是个英雄。”
“哎,举手之劳嘛,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林洛兴奋起来,“你知道我们过去的时候,那人早在里头了,挺惨的,反正那张本来就猥琐的脸是见不了人了。”
“被打了?谁打的啊?”宁年心里有所猜测。
“还能有谁啊?”林洛说:“警察问他怎么搞的,他说自己摔的,还老老实实把前科说了一干二净,估摸着等后续调查得坐牢吧,这样你舒坦了吧,我也被骂了,你这气我哥也替你出了。”
宁年眼里的崇拜持续了几秒,又卸了劲,表情别扭的从床头柜上抓过吃剩开封的薯片,泛潮的薯片和他的声音一样软绵绵,“可是你哥哥说我了,说我这个年纪不读书就是对自己不负责。”
宁年显然非常在意,有点哀怨问林洛:“你之前没和你哥哥说我不上学吗?”
林洛摇头,“没说啊。”
宁年敏感了,“是不是你哥哥不让你和不上大学的玩啊?”
“...你想什么呢?”只有高中生初中生家长才会总念叨着跟成绩好的玩之类的,都读大学了择友哪能看有没有读书。
“那你为什么不说?”宁年刨根问底。
“那我为什么要说啊。”林洛要炸了,“我好端端的说这个干嘛,我哥要是问了我就会直说嘛,不然我说什么啊?”
无缘无故提一嘴,宁年不读书?好像有什么毛病。
“可是本来你们读过书的就看不起不读书的啊,我逛那些学校论坛都看到了,就是一本瞧不起二本的,二本瞧不起专科的,那你哥哥肯定瞧不起我啊?”
“....”
“是吧,你们就是嘴巴不说,实际上就是这么想的,你也觉得我笨啊,之前你还掰我积木呢?你非说我搭错了。”
林洛原本还被说的着实难住了,确实学校间的鄙视链是有的,但是听宁年把积木都扯出来,简直太离谱。
“那都是偏见,人和人还是要相处才知道有没有共同语言能不能合得来啊?学历这东西就是惯性思维,大家普遍觉得学历低的可能各方面就不太行,其实这是不对的,再说我也没觉得你笨啊,积木我就是习惯了,我和迟浩他们都那样,不信你自己问嘛。”
林洛也是心累,给宁年搞得活像他是个眼睛长在头顶的人似的,他从来就没觉得自己多厉害好吧。
“那你哥哥觉得我笨。”宁年说出真正委屈的,“他看不起我,他说我不读书就是胡闹。”
“我哥这不是不知道情况,而且我哥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看不起你啊?”
林洛真被宁年无语到,宁年直接埋着头不说话,到后面林洛实在忍不住了,好奇问了句,“不过你到底为什么不读书啊?是和你家里有关系吗?”
其实林洛一直觉得宁年家里条件应该不差,毕竟宁年很大方,但也只是猜测,他是觉得要么就是宁年家里人对教育不重视,觉得孩子读不读书都行,要么就是他弄错了,宁年家里条件不好,供不起他读书。
“读不了。”宁年的声音闷闷的从枕头里传出来,“我只有初中学历,我没法高考。”
林洛着实吃惊,一时间语气没收住满是诧异,“你高中都没读啊?”
话说完他就捂着自己嘴了,这话不太合适,但宁年听到了,脑袋往枕头里闷得更死了,“嗯,没读。”
房间里头安静下来,林洛主要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其实他也能理解宁年,其实说实话,如果不是和宁年接触过,单凭网络上的交集,他确实会觉得两人压根玩不到一块去。
“你干嘛呢?”
太久不说话了,宁年也不动,林洛有点担心晃了晃他,其实他相处的学校里几乎都是同龄的男生,比他小的学弟也有,但宁年这个性的真没,总觉得话说重了磕了碰了都能红眼睛那种。
虽然宁年从没在他面前哭过。
“没干嘛。”宁年总算侧过脸,露出眼睛,干干净净的一点哭的迹象都没,林洛松了大口气,听宁年问他,“你真不会觉得我很没文化很笨吗?如果你不想和我做朋友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宁年活的坦诚,虽然林洛真不跟他玩了,他就又一个朋友没了,但是有些东西不属于他的就不是他的,朋友也一样,他不会强求。
“我真没,我可以发誓。”林洛要哭了,“你放过我吧,大哥,别再纠结这个了。”
宁年这才精神了些,翻身坐起来,又扒拉过薯片吃。
“不过你爸妈家里人不管吗?”话都到这了,林洛索性一次性就问了,但还是说了句,“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我就是好奇。”
“他们不在了。”宁年没什么不能说的,很豁达,倒是林洛直接被这重磅消息砸懵,“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没什么印象,爷爷是我初中的时候生病离开的。”
宁年说的轻松,林洛却是好一阵缓不过来,整个人都是傻的,他身边没有过宁年这样身世的朋友,最差的那也就是父母离婚。
“那你...想不想你爷爷啊?”最后林洛只问的出这么句。
宁年点了点头,片刻后又摇头,声音小了些,“爷爷都去世很久了,我很少想了。”
林洛是真无法想象宁年怎么一个人长这么大的,但安慰显然没用,又不想再去撕宁年的伤疤,只说:“你爷爷知道你现在过的好,肯定很放心。”
“我也觉得,所以我更应该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他们都不在了,那我得替他们好好活下去才行。”
宁年父母在他出生后没多久去了城里打工,赶在年前回来时出车祸离开的,他小的时候就跟着爷爷在山里干农活,拔猪草喂兔子,活像山里的小猴子,宁年小时候常哭,要爸爸要妈妈,小村就那么大,家家户户一点事都门清....后来长大了,宁年懂事点才不会对着爷爷喊爸爸妈妈,因为他发现爷爷也哭,晚上睡觉的时候,半夜他醒来好几次见爷爷在哭。
小小的孩子第一次见对他而言像是大山一样厉害的爷爷哭,慌得怎么都擦不干净眼泪,还笨拙的抱着爷爷,像是爷爷哄他一样哄着爷爷,说爸爸妈妈只是变成天上的星星了,那会的宁年软乎乎的,不大也不有力的胳膊就那么抱紧爷爷,拍拍背。
时间一晃,他就读初中了,大山里的孩子没未来,爷爷想让宁年读书过好日子,便带着宁年一老一小两个包裹去了城里,找了个环卫工人的工作干着,宁年也懂事的会收学校里的矿泉水瓶子卖钱,每天下课拎着一小袋笑眯眯回去找爷爷,或许是长大些后乖巧好看的模样又懂事听话的性格,在学校里从来没被欺凌过。
老师喜欢他,学校里的女生男生也都爱和他玩,宁年的初中过的很开心,哪怕虽然不富裕...变故就发生在他中考前的半年,大抵命运就是很爱捉弄人,厄运降临前谁都没想到自己会是被不幸挑中的那个,爷爷晕倒后查出来癌症,晚期。
宁年知道死是什么,因为打小就经历了,死亡是会变成星星,只有晚上才能出来,能看见,但是不能说话,也碰不着。
会没有爷爷的体温,吃不到香喷喷的肉骨头,再也没人冬天会给他捂着小手....宁年很久不哭了,到城里就不哭的他从那天开始又哭了,哭的也不去上学,整日整夜的非得抱着爷爷才能止住眼泪,爷爷浑浊的眼里都是泪花,看着小孙子几乎断气的又执着的守着他,抱怨上天怎么这么不公平。
但再多的怨恨再多的不甘都没用,时间一天天夺走老人的生命,爷爷没逼着宁年去学校,因为知道没用,他不在了,没人会好好保护照顾他的小孙子,这学是念不下去的。
弥留之际,最后一句话也不过是让宁年要勇敢,要坚强。
“爷爷也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一直一直看着我们小年的。”
作者有话说:
小金毛:???
宁年:汪汪汪
季迟栩:乖。

年年很护着啊...
宁年晚上做了梦, 梦到许久没来他梦里的爷爷,醒来时眼泪糊了满脸,和林洛说好的坚强, 在没人的夜里还是决了堤。
太黑了,晚上没星星,房间里窗帘罩着,像是一丝光透不进来, 宁年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心里压抑的难受, 想爷爷, 比任何时候都想, 但他也想一个别的人。
他想着白天里季迟栩抱着他下楼, 他在季迟栩怀里, 抬眼是分明的下颌骨,冷硬的,坚毅的...小的时候爷爷也抱过他, 只有爷爷抱过他,爷爷和季迟栩身上的味道不一样, 可同样的让他心安。
只是脑海里画面又陡然一转,那随口吐出的冷淡的“不读书要干什么”又让宁年不自觉瑟缩,心里闷闷地难受一整天,他就是很在意,虽然林洛安慰他很久,但他还是拧巴。
不是不知道和季迟栩的差距有多大,可就是季迟栩那么问他, 面对着面他怎么也说不出“我不读书, 没上大学”这种话, 又想起初见那会念错人名字时的羞窘,宁年更不是滋味。
要是知道他书都没念过又这么笨,可能别说做朋友了,想不想搭理他都难说,毕竟他真没什么优点最多一张脸长得还行,但季迟栩身边显然不差长得好看的,更何况他说话还不过脑子,季迟栩对他总是不耐烦。
宁年吸了吸鼻子,酸酸涩涩又想哭,可是今天季迟栩开始时候对他真的很好啊.....宁年抽纸巾擦眼泪的动作使得角落里的小家伙睁开圆溜溜眼睛,小家伙宠物店寄养休息的该是不好,这会睡沉的眼睛睁开还有点懵,随后才注意到发出动静的源头。
耳朵几乎是瞬间立了起来,尾巴摇成螺旋桨似的“嘤嘤嘤”飞奔到床边,身体向上一弹,毛茸茸的长大许多的小身体径直就撞进宁年怀里,焦急的伸着舌头舔着宁年的脸。
“你干嘛,你嘴巴好臭。”
宁年更难过了,小金毛睡前估计是去翻了垃圾桶,柔软的小舌头带着垃圾的味道在他脸上横扫,一只爪爪杀伤力十足拍他脖子。
不过再想哭都不得不停下来,开灯对上一双担忧的黑豆眼,小金毛见人不哭了,拱着脑袋往宁年怀里缩,小奶音“嘤嘤”不停。
虽然宁年被口水糊的满脸还有味,但心里还是特别感动的,怀里的小家伙给了他温暖,宁年把眼泪蹭在那毛茸茸的小身子上,抱了好一会儿,才下床去洗脸。
毕竟感动归感动,小金毛挺懂事,但他还不想烂脸,小金毛也利索的跳下床,跟着宁年小身子一扭一扭往卫生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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