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观察实录—— by云深情浅
云深情浅  发于:2023年0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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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沉默的羔羊》《红龙》《汉尼拔》里塑造的经典杀人魔汉尼拔,在《红龙》里,他刻意培养了连环杀人犯牙仙。
但是自杀,楚尘始终都有些想不通。
“哥,如果你是个普通大学生,你会因为什么原因自杀呢?”
洛凛闭上了眼睛。
他不可控制地想到了在高中时跟楚尘经历的一切。
“同学霸凌,挂科,毕业无望?我想我可能更在乎成绩,如果我苦读多年考到了湖城大学但是拿不到毕业证,那对我来说那就是灭顶之灾。”
尽管提出了那么多的猜想,但对每个人来说的体验都是不一样的。
有时候对旁人来说不过尔尔,但同样的事落在另一个人身上便是千钧之重。
“我刚刚黑了这个学校的数据库,调出了几位自杀者的考试成绩和平均成绩,对比分析了一下,”楚尘把自己刚刚分析好的数据投放在幕布上,他还贴心做好了折线图方便阅读,“在自杀前,他们所有人的成绩都出现了下跌。”
“这也正常吧,一个都考虑生死的人了,怎么会在乎成绩的好坏,”洛凛侧了个身,“还有宝贝,你黑了别人数据库这件事就别到处宣扬了,万一报警了公安抓你我还得辛苦给你捞出来。”
【不就是黑个数据库吗?有必要吗?还不是这个学校技术垃圾。】
【楚尘?你说句话啊?】
【救命,你怎么又脸红了!!!老子的CPU!!!!】
因为那句“宝贝”,楚尘已经完全放弃思考了。
“不过这个成绩震荡的时间有点长啊,嗯好像也不都是好学生,成绩有好有坏的。哎?这个男生怎么回事,成绩之前这么好?每回都快满分,然后突然降到刚及格?”
“嗯,好奇怪啊。”
“这人有问题啊,理学院的,是溺死的那个,有理学院的平均分吗?”
“嗯嗯有问题。”
要不是洛凛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小木头都想给洛凛来一句:“你可别特么问了,这人已经被你那句宝贝给甜傻了。”
洛凛看楚尘答非所问,又问了一遍:“楚尘?我想看理学院的平均成绩。”
楚尘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爬了数据给洛凛。
“你看这门课MKT3588,均分只有85,这个男生居然考到了88。还有这门课,WST2504,均分73,他考了91,不管任何课都是第一。不对也不是,你看高数二这门课,他上学期考了88,下学期就只有44了。”
楚尘将所有低于70分以下的成绩全部标红,然后横向拉取该学生的所有成绩数据。
“很奇怪,一个正常人的成绩应该会分布在同一的分数段的,但是这个学生,高的特别高,低得特别低,尤其是在专业课上,而且就算是同样的一门课,他的成绩都会有这么大的区别。”楚尘停了一下继续说,“虽然这样有点冒犯,但是我觉得这不是正常成绩。”
洛凛想起了之前高中的一个同班同学。
那个学生也是这样,高一下学期突然异军突起,成绩变得非常好,经常在班上单科排到第一第二,但有时候又会滑铁卢,某门课跌倒及格分数以下。当时洛凛也疑惑过,后来才知道那个学生根本就不是突然开窍用心读书了,而是考试的时候用手机作弊。
当时他们高一考试的试卷不是由老师亲自出题,而是直接将过往年份的经典真题直接拼拼凑凑作为试卷,这些题目在网络上都可以轻松获取。
那位同学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个比较高端的人工智能植入耳内,通过人工智能从网上查找答案,从而得到了高分。
后来这事被老师发现,并全校通告处分,这之后,那位学生成绩就再也没有高过。
说起来这样的成绩曲线图,还真让人觉得有点眼熟。
“我去让学校教务处查一查,”楚尘给辅导员发了信息,“如果是真的成绩有问题,一个作弊,一个嫖娼,这也联系不到一起去啊。”
“全员恶人吧,”洛凛翻了个身,“对了明天中午在宿舍吃火锅吧,傻逼学校,连个外卖都不让点。”
楚尘没忍住笑出了声,不过他满脑子盘算的仍然是自己没有带料理包来,浪费了几次给学长做饭的机会。
住在这里什么都不方便,窗户有点漏风,没有冰箱,食堂难吃得要死,点外卖还被限制这个限制那个,有时候大半夜还能听到楼上蹦蹦跳跳的吵闹声。
但是他和洛凛一起上大学了。
他们最开始的梦,终于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
楚尘刚想伤怀,又听到楼顶噼里啪啦地吵了起来。
洛凛的火腾地一下就去来了。
“大学生闹点也正常,年轻气盛。”
“睡不着了,”洛凛掀开被子叹了口气,“走吧,我出去带你逛逛?”
洛凛说逛逛却不是随意乱逛的那种。
这会儿已经11点多了,各处都没什么人,只有几个晚归的学生在路上走着。这会儿宿管已经不放人出去了,洛凛带着楚尘走得后门,这里只有个电子锁,他俩的学生卡开了最高的权限,可以进出无忧。
顺着后门走是一条大路,这条路宽阔的很,但走的人少,只因为连接几个理科学院楼和宿舍,没什么活动也没什么人气,配上一路上粗壮的枫树,风一吹金色的叶子簌簌地往下落,显得格外的凄凉和萧条。
夜里冷,洛凛习惯站在前面给楚尘挡风。
他带着楚尘一直顺着大路走,在走到尽头的时候拐到了一处漆黑的楼前。黑不隆咚的,也看不清大楼的模样,只看着一楼大厅还有没灭的灯光,但里面也没有人。
楚尘有点害怕,这里寂静无声,只有冷风飕飕地吹,偶尔丛林里奇异的怪声响起,闹得人心里犯怵。
洛凛给人护在自己身后,刷卡进门。这楼奇怪的很,里面竟然是个环状结构,而且进了楼也很冷,甚至还能听到风吹过的声音。
洛凛带着楚尘走了一旁的楼梯,摸黑绕了一圈。
【救命,好吓人啊。】
楚尘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他倒是不害怕鬼啊怪啊什么的,就是担心洛凛是不是带自己来抓凶手来了。
“到了。”
洛凛站在一块平台处,这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也就是此时,洛凛用风力隔空推开了墙上的开关。
冷白色的灯光次第亮起,在上方与他们隔空相望的,是浩瀚的星河。
“专业级的,”洛凛走上前去摆弄着平台正中摆放的天文望远镜,他之前在电视上看到过,但现实中见到还是第一次。洛凛不敢随便乱动,只敢弯着腰闭着一只眼睛凑了上去,“真的能看到哎,你快过来看看!”
【我还以为洛凛是个木头,没想到这么浪漫的啊。】
【楚尘?】
楚尘眼眶酸疼,站在原处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走上前去。
“你看啊,”洛凛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伸手拽了楚尘一下,让他看望远镜里的东西,“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清晰的星星。”
楚尘走过来,也学着洛凛的样子凑着去看望远镜里的星河。
洛凛就贴在他身边站着,问:“喜欢吗?”
“喜欢。”
“我也喜欢星空,”洛凛贴在楚尘的耳边,他显然对这个兴趣更大,楚尘知趣地让开,还给他调整了角度。
星海浩瀚,人类就像无知的孩子,在神秘的宇宙前赤身裸体却还希望能够窥其真身。
但正是这种神秘与疏离,才引得无数天文爱好者心驰神往。
对洛凛来说,他并非单纯地醉心于星空。
天文馆和望远镜。
这两样东西是无数孩子在幼年时,都想要拥有的科学探秘之旅。
洛凛也是其中一员。
他小时候向往的旅途,如今才到达了终点。
“我上次抓简如琢的时候吨在防尘顶上面的横梁,那家酒店的防尘定在内里用金银线绣了星空,特别好看。”
【红狮酒店顶层包下来一晚上也就三千,但是他们屋顶被简如琢打穿了,好像还在修。】
“给我打个招呼,预定一下。”
【你要干嘛?】
“带学长滚床单。”
【今天的楚尘是黄色的哦~】
小木头没再说话。
洛凛看得迷糊,可惜他们两个都不是这个方面的专家,只有楚尘能堪堪认出太阳系的行星,剩下来的就不要指望了。
但这仍然是一场浪漫的约会。
就是有些遗憾,如果有拥抱有玫瑰有亲吻就更好了。
没有逗留很长时间,两个人就匆匆赶回了宿舍,他们特权颇多,但终究是来执行任务而非吃喝玩乐的。
回去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一点,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洛凛怕风吹到楚尘,还特地改变了风向。这块儿地势较高,侧过头去看就能看到教学区域。学校的主要教学楼都挤在一块,连着排的三四层楼,刚来的时候洛凛还嘲笑湖城大学的建筑设计非常死板,跟个豆腐板砖一样的,一点创意都没有,难怪是一个没有开设建筑系的大学。
这会儿教学楼的灯都灭了,平日里到了11点教学楼都会锁楼,什么凌晨三四点还灯火通明挑灯夜读的情况大概是不会存在的,只有在考研等重大考试的备考前夕学校才会开放几个24小时的自习室位置,以供学生学习。
“怎么了?”
洛凛看楚尘一直盯着那块区域看了好久,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没什么。”
楚尘淡淡地笑了下。

第39章
“我很喜欢星星,”楚尘坐在洛凛的床尾,他穿着白色的睡衣,睫毛的阴影落在眼睑,像是静谧无声的海洋被乌云笼罩,“在分开的那些年里,我总是坐在飘窗上去看外面的风景,只是外面高楼耸立,我能看到的星空只有小小的一片。”
安眠药在起作用,他知道洛凛不会醒过来,所以大着胆子撑着身体往前爬。
爬到洛凛的身上,用自己的双臂禁锢住他。
“那时候我一直想要回到你的身边。。”
蓝色的眼潋着水光,他质问着洛凛:“尤旗说学长这些年身边也没人,应该很寂寞吧,成年人了总需要发泄欲望的,我能理解学长用那些小玩意儿,但是——”
他一抬头,眼睛变得赤红。
“我已经回来了啊,学长。”
楚尘伸手去扯洛凛的睡裤。
“我就睡在你身边啊——”
就在他快要将洛凛的睡裤拉下来的时候,脑内闪过电子音。
【楚尘,不可以。】
似乎是被那三个字吓到了,楚尘收回了手。
他乖顺地找了个空着的地方躺进了洛凛的怀里,贴着胸口闷声抱怨着自己喜欢的人:“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扯上被子,楚尘抓着洛凛的手贴在自己的小腹上。
然后靠在他的怀里慢慢地闭上了眼。
那天晚上,洛凛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境里,他又回到了高中。
其实一开始他和楚尘的生活还算不错,有了自己的保驾护航后,旁人确实很难去欺负楚尘。反正自己是出了名的狠,没有哪个富贵子弟愿意来招惹自己这条疯狗。
直到那件事——
吉利斐雪的出现彻底改变了整个社会的样貌。
这句话曾经被历史老师写在黑板上,他谨慎地提醒着所有人,正如核能的发现与应用深深改变了人类社会的形态一样,吉利斐雪的出现同样如此。
但那个时候,谁都没能深刻地理解这句话。
“冷兵器与热兵器的时代落寞了,紧接着的是信息战与核战的时代,拥有核武器的国家才能拥有和平的权利,战争不再是你死我亡的屠杀与刀兵剑戟的碰撞,而是科技,认知,军备的全方位竞赛。人类发明的核能,但核能反过来定义了人类的战争,社会,能源与生活。”
“吉利斐雪亦是如此。”
吉利斐雪曾经被称作是“推动人类进化”的绝对力量,但所有人都忽视了得到这份力量的成本会有多高。
无数条人命就悄无声息地被献祭,洛凛的历史老师将其形容为“人类恪守了数千年的文明道德,将野蛮的本质剔除之后,吉利斐雪又在一夕之间让人类回归到了原始状态”。
吉利斐雪的背后,就是血腥的献祭制度。
杀一千,活一。
身处平静无波的校园生活中的富家子弟们高高在上地讨论着“吉利斐雪”,他们或认为其推动了人类的进化,历史上每一种药物的研发,每一个武器的诞生,都会背负着血淋淋的人命,他们认为这是人类发展的必要。又或者认为吉利斐雪揭开了人类慕强的本性,对力量的绝对渴望,更揭露了在和平的背后暗潮汹涌的政治博弈与军备竞赛。更有人处于中间地带,既惋惜人类的牺牲,又倾慕力量的强盛。
他们没有亲眼见过吉利斐雪导致的成千上万的死亡,他们没有触碰过尸体,没有嗅到过腐臭的气息,更没有亲眼看着死神夺走生命的那一刻,濒死者绝望的挣扎。
直到,他们中也有人被夺走了自出生开始就拥有的荣光。
洛凛记得他的名字,很清楚的记得那是个臭屁爱装逼,但成绩很好的男生。
他曾经幼稚地背着一麻袋的百元大钞来学校装逼,他曾经夸口父亲每个月经手的都是过亿的生意,他曾经肆意地评价班里的女生的身材,说那些姑娘个个死板,脱光了躺他面前他都会置之不理。
那时候无人会跟他争辩,忌惮他家族的势力,也害怕得罪他背后的父亲。他就是在这样放纵溺爱的氛围里养成了傲慢自私的性格。
而他也是洛凛亲眼所见的,吉利斐雪的第一个牺牲品。
刘朔的父亲在外面养了个私生女,那个姑娘给自己打了吉利斐雪,非常幸运,她活了下来,成为了一阶进化的异能者。
世人往往偏爱幸运之人。
这个私生女很快就得到了家族的继承权,被迎回了主宅,享受着曾经刘朔拥有的财富,地位和尊重。没人再说她是个可悲的私生子,夸赞她是不可多得的奇才,日后一定能带着家族欣欣向荣。
她的命运被彻底改写。
曾经有位作家说过,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会在暗中标好价格。
但在这样的家庭里,价格却是由刘朔来承担的。
刘朔最初不肯相信父亲会把自己赶出继承人之列,他也不相信所谓的吉利斐雪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不过是变得更有力气了一些,又有什么好怕的,自己可是男孩啊!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女又有什么能力!再说了,自己还有母亲。外公家颇有实力,必定不会坐视不管。
直到在家宴上,他的母亲宣布收养私生女作为自己的女儿。
千百年来,嫡庶之争,重男轻女。
那些传统的,落后的旧俗,不因为思想解放而消除,不因为时间流逝而变化,因为一瓶小小的蓝色药剂,彻底颠覆。
“她愿意认我这个母亲我很高兴,这些年是我对她照顾不周了,以后她就是我亲生的女儿。”
刘朔没有意识到,异能者,父亲想要,外公家也想要。
那位私生女的母亲早已经病逝,她主动找到了刘朔的母亲想要认祖归宗。
能够通过认女儿这样简单的方式解决的问题,他们又怎么会想到离婚,又怎么会考虑自己的感受。
“妈妈没有办法,如果我不认这个孩子的话,你爸爸会跟我离婚的!她是很难得的异能者,她愿意认我当母亲,已经她给我们母子莫大的仁慈了,你听话,不要再闹了。”
“刘朔!你要是再闹的话,你就从这个家滚出去!”
这些消息,都是洛凛从同学的口中零零散散听到的。
天之骄子一夕坠落深渊。这本应该是同学之间广为流传的极好话本,只是茶余饭后的消遣,但谁让,刘朔让这个学校里的大多数学生共情了。
他们有什么本事?不过是借着家族的势力走到了现在,什么奥数冠军,什么体育健将,什么艺术鬼才,都是父母用金钱堆砌出的成果,揭掉这层皮,他们什么都不是。原本他们可以像恶龙固守金币一样,牢牢地抓着家族给予的金山不放,但现在有人用药剂来抢夺金山了,恶龙这才发现他们不过是金币上黏着的蜥蜴而已。
洛凛曾经在刷视频的时候看到一句话:财富才是主人,可以更换一个又一个贪婪的奴隶。
他们的焦虑情绪很快就演化成了现实,身为高中生的他们很难理解父辈的选择,也很难对此做出任何改变和指摘,他们更没有足够大的脑容量来对个体进行区分,他们只能将拳脚对准了学校里还存在的另一个私生子——洛凛。
他们不认识洛净,不知道洛净与洛凛之间如同铁哥们一般的情谊,他们只知道洛凛是私生子。
是恶心的,丑陋的,有威胁的。
哪怕那个时候洛凛并没有成为异能者,仅仅凭借“私生子”三个字就可以推动焦虑的情绪走向极端。
渐渐地,逻辑变得更加简单。
洛凛凭什么跟它们上一样的学校?洛凛凭什么这么拽,动不动就怼人?他凭什么成绩那么好?他明明是在乡下上的学校,怎么可能每次都考第一,一定是他跟学校的老师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他好恶心啊,跟老师有关系后,还缠着楚尘。
啊对了,刘朔和楚尘是一个班的,一定是因为接触了楚尘,所以刘朔才会变得那么倒霉的吧。
对私生子的恶意叠加在洛凛的身上。
矛盾的爆发在洛凛上完厕所洗手的时候,不小心手上的水点溅到了身边同学的身上,那同学突然暴怒,抓着洛凛的头发跟他扭打到了一起。
那时候洛凛并没有注射吉利斐雪,也就是个普通高中生的力气,好在跟人打架还是够的,渐渐地占了上风。
但很快路过的学生纷纷加入了殴打洛凛的队伍。
他们四五个人将洛凛堵在洗手池边,叫嚣着要扒掉洛凛的裤子,看看他是不是个女人。要不是卖屁股勾引老师,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成绩,母亲是妓女,孩子一定干着同样的营生。
“不要打我,我不是——”
“我不是——”
楚尘握紧了洛凛的手。
他大概猜到了洛凛的梦境。
“别怕啊学长,他们不会再打你了,”楚尘抱紧了洛凛,轻拍着他的背,“你大概不知道吧,这些年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就是他们绝望的惨叫。”

洛凛醒来的时候,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可能是昨晚的噩梦让他心有余悸,他忽视了身体上的不适。爬起来摸了下眼角,洛凛感慨还好没有泪痕。
侧过头去,楚尘还在睡着。
今天的睡姿倒是老实了点,估计是天气渐寒,宿舍里总是凉飕飕的,楚尘裹紧了被子才不会觉得太冷吧。
洛凛现在脑内乱得很,他打算洗漱穿好衣服出去走走,顺带给楚尘带点包子馒头回来。
初秋的天气,早上格外冷,阳光不算刺眼照在身上很舒服。这会儿已经是金秋了,树上的叶子都黄了,金灿灿一片配着碧蓝的天总给人一种爽朗的感觉。
但洛凛还困在昨晚那个阴沉的梦里,走不出来。
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厕所里,没有神明莅临,没有人聆听自己的哭求,他向来高傲的自尊被同窗的学生们碾碎。
他真的被人拽下了裤子,被同学用尽了言语侮辱。
“婊子”“妓女生的儿子”“下贱的孽种”。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洛凛都不愿意去学校,他快要忘记自己立下的誓言,快要忘记自己的梦想是考个好大学,赚钱,然后砸在洛正兴的脸上。过上自己的好日子,和洛家彻底划清界限。
那时候他觉得呼吸都很沉重。
父亲是那样一个混蛋,母亲已经去世,外公不要自己,老师只会和稀泥,他没有可以去的地方,没有可以依靠的人,原来自己有一天也会这么害怕孤独。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自己一直是孤身一人。
他读了好多文字,告诉自己要坚强要从这段阴影中走出来,要好活得漂亮证明给这群混蛋看,要给自己正确的情绪……
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忽视那些人的话语和目光,他做不到忘记那段屈辱的记忆,他做不到治疗自己所有的伤疤再威风凛凛地活得像过去的自己一样。
那时候的洛凛不过是十七岁的少年,他能做到什么,他只能放任自己在自我厌弃与外部侮辱的情绪里互相拉扯。
成绩一落千丈,随之而来是更多的嘲笑,他连自己唯一的优势都丢掉了。
直到那个时候楚尘向自己伸出了手。
他说:“学长,我好疼啊。”
“我们逃吧。”
于是他那可笑又荒诞的人生被彻底颠覆了。
这段时间,楚尘跟理学院的学生打得火热。
这倒不是他突然转性了变成了洛凛那样的性格,而是他本身聪明,不管多难的问题只要看一遍解法就能够举一反三,在理学院内,成绩好几乎就是一切的决定因素。所以总有同学下课缠着他问东问西,楚尘倒也细细地帮忙讲解。
同学热情,跟他熟络之后就邀请他一起吃饭自习,楚尘也趁此机会打听到了一些事情。
当初在分配洛凛和楚尘的专业和课程时下了一顿功夫,洛凛去的是第一位自杀身亡的文学院,楚尘去的是死得最奇怪的理学院。
理学院的那位男生是在游泳池溺死,那位学生生前是学校游泳馆的志愿者,负责游泳馆的人员登记,所以会有深夜进入馆内的权限。
监控显示该学生脱掉了所有的衣服跳入深水区,他根本不会游泳,很快就被溺死。
但是在他死前,他曾经非常癫狂地绕着游泳池转了一圈又一圈,甚至像是在对空气说话打闹,看起来就像是中邪了一样。这段视频也是后来为什么学校里怪谈四起的主要原因,甚至很长一段时间内游泳池都没有几个学生愿意来。
楚尘看到视频之后跟洛凛有过一些猜测,这样的行为如果没有异能者的介入,那么很大概率这个学生就是吸毒了。
比如著名的“蓝可儿”事件,被害人蓝可儿死前在监控的录像就像是在跟一个不存在的人打闹说话,目前主流的猜测就是认为她磕了药。
但是比较可惜的就是,这是第三位死者,校方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是在第四位死者出现的时候,第三位死者已经被送进火葬场火化,很难再进行药检,无法确认他生前是否是瘾君子。
父母自然对这件事连连否认,身边的同学调查了一通也没有任何回复,大家提起毒品都是讳莫如深,楚尘就想试试打进学生内部能否得到一些答案。
好在的就是,他真的有所收获。
因为一开始就是冲着毒品这个方向去调查的,楚尘的目标明确,跟理学院的学生聊天时也是有意无意地提到有没有什么提神醒脑的补品,哪怕是咖啡,红牛之类的饮品。几个学生想讨好楚尘,让楚尘帮忙私下辅导,所以就给了他自己私藏的“秘密”。
楚尘一进门就把一板药甩到了洛凛怀里。
“啥玩意儿?”
洛凛看了一眼,上面标注的全都是英语,他最怕的就是英文,一个字都看不懂。
“聪明药。”
“哈?”
洛凛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满脑子都是生命一号。
“美国很多高中生会吃,说是可以增加智力和精力,”楚尘回答,“但其实就是毒品。”
他这么说,吓得洛凛直接把药当炸弹一样扔得老远。
作为一个根正苗红长大的中国人,他对毒品的厌恶和唾弃是深深地刻在骨子里的。
“碰到了都觉得晦气,你怎么还揣在兜里给带回来了,从哪儿搞来的?”
洛凛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大义灭亲举报楚尘携带毒品了。
“学生给的,”楚尘把药捡了起来,放在证物袋里装好,“他们把这种药当成是可以提高智力的兴奋剂。”
“哈?谁卖的?谁给他们的!!”
“就是自杀的那个学生,第三位死者,”楚尘从抽屉里拿了一根奶酪棒塞到嘴里狠狠地咬了一口,“这些理学院的学生都不知道自己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洛凛知道楚尘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之后生气狠了才会抓着东西狠咬一口。
眼下这个样子,恐怕是真的怒了。
“他们都是学生,还没完全进入社会,什么都不懂,就被人骗了吃这种药,毒品很难戒的,就跟吉利斐雪一样,一辈子都会作为阴影跟随——学长,我该怎么跟他们说他们吃的是......”
“我马上联系戒毒所,”洛凛拍了下楚尘的背,安慰楚尘,“现在要紧的是让他们停药,然后去戒毒,没有人的人生会被一个东西彻底毁掉,能考入湖城大学的孩子都很优秀的。”
洛凛顿了一下,用细微不可闻的声音补充了一句:“他们会走出来的。”

最后查出来理学院跟这件事有关联的学生,将近有十几人。
那天晚上,理学院的楼灯火通明,走廊里时不时传来学生凄厉的哭声与尖叫。
洛凛的话也不过是安慰楚尘罢了,毒品一旦沾惹上,就是终生的战斗,正如吉利斐雪无法从人体内拔除一样,毒品带来的影响将伴随终生。他不知道这些学生在未来会有多少人会复吸,会沉沦,会赌上所有的家当去购买毒品,又有多少人好不容易走出来,但余生都生活在恐惧中惶惶不可终日。
他希望他们能够走出来,但却又明白,这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悲剧,以十几人的美好未来作为赌注。
那一个晚上,没有人能够入眠。
洛凛上去去了趟理学院,戒毒所那边还需要他去交接,等忙完之后回来在桌子上趴了会儿,醒过来就已经是黄昏了。
他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吹风。
远处传来了男生打篮球的声音,吹哨子,欢呼,鼓掌,篮球一下一下拍打在地面上那铿锵有力的弹跳声,都像极了记忆里那个叫青春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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