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南于华像是早有预料一样，看了商舟一眼，又继续整理资料。
“哪里不舒服吗？”南于华认真工作的时候，也算得上是个温润的Alpha，不同于司衍的谦谦君子，南于华的温润是可以看到底的那种。
但在司衍看来，无论那种，到了极端，都是生存色。
“嗯……心里不舒服。”司衍拿出烟，刚打算点燃抽一口。
“建议你出去抽完了再进来。”南于华半道制止了他。
司衍看了他一眼，最后丢下手里的烟，身体靠着沙发，仰看着办公室的天花板。
南于华就见不得别人一副死鱼脸，好像吃了屎一样。
于是终于放下手中的资料，走过去扒了扒瘫尸：“你有是说事，没事赶紧走。我今天晚上要去找我的连队长。”
“嘁嘁嘁。”司衍像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扫开南于华的手，“秀儿，你这么还没有死？赶紧滚，别烦老子。”
“行，我滚了。你滚的时候记得把灯给关掉。”
“我还差你那几度电？”
“浪费资源是很可耻的。——记得把门锁上，里面的资料很贵的。”南于再次开口。
“你赶紧滚。”司衍不耐烦地挥手。
看着南于华半天没走，司衍神色有些不正常：“你们什么时候见面？”
“还早呢，说吧，我们司总这是怎么了，跟吃了屎一样。”
“你能不能吐点象牙出来？”
“算了，我还是先走吧，不能让我的连队长等急了。”
“哎哎哎！到底是不是兄弟。”司衍制止道。
南于华没理司衍，径直走到资料柜，从里面掏出两瓶酒，丢给司衍。
“说吧，你怎么了？”
司衍接过却没开。
“不喝？”
“不喝，等会儿还要开车。还要送商舟回去。”
“商舟？就上次看的那个Omega。”
“嗯。”
“我上次就觉得那个Omega不一样，你上次说要追他，是认真的？以前的青梅竹马白月光不喜欢了？”
南于华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司衍有个白月光的人，以至于当初司衍和张绍元在一起的时候，他是有一瞬间的震惊。对于司衍的为人，他还算了解，司衍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认定的东西一定要得到。说到这点，和那个军政背景的程亦辰倒是有点像。
本来南于华当初为自己兄弟终于想通了，打算重新开始新生活而改到欣慰，但后来几次看到他们，就冲司衍脸上的笑，他就知道司衍算个屁地走出来。
如今再次听到司衍要追Omega，内心压根就没当回事儿。
白月光永远是心头的霜。就和现任永远比不过前任一个道理。
司衍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老子看上的Omega能是平庸之辈？”
所以这是我耗了十年的原因吗？
“不是吧！司衍。真走出来了，忘记白月光了？我看人家Omega虽然高冷了点，你忘不了白月光就别去招惹别人。Omega被标记了，到时候你不想负责，别人洗标记很麻烦的。”
“别把你那种渣男行径放在我身上……”
司衍话还没说完，南于华突然惊呼一声，打断了司衍接下来的话：“其实，商舟就是你心里那个白月光吧？”
司衍看了一眼，这次看到了南于华身上穿的那件白大褂，心里却在想，商舟穿起来应该会更好看。
“我这白大褂是挺好看的，到时候你们在一起了，送你们一车。”南于华作为怎么多年的好兄弟，一眼就看到了司衍盯着他的白大褂在想什么。
司衍摇了摇头，商舟小时候说他想当医生，救死扶伤，只是后来事与愿违，怕是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小时候还说过这样的话。
特别关心的电子提醒音从口袋传来。
「我这边可以了，我先去医院门口等你。」
司衍随手回了一个好，摁息手机屏幕。起身打算离开。
“走了。”司衍拍了拍南于华的肩膀。
“你喜欢别人得说，大不了被拒接呗。实在不行就霸王硬上弓，被标记的Omega.对Alpha的依赖是他们天然的劣势。”
“你对连队长也是？”
“我倒是想，奈何人家搞刑侦，没机会下手啊。”

司衍微微一笑，再次拍了拍南于华的肩膀：“走了。”
我又怎么会不知道爱一个人应该说出来，可是我看过他拒绝别人的干脆。眼神里的冷漠和对感情的轻视，是我驱不散了。
我借着童言无忌说要保护你，可是现在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你不屑于表达情感，我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我耗着小时候的距离，想要挡住你身后的阴影，可我过了十多年才突然发现我连照着你的光在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如果你有喜欢的人，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弄死他，把你留在我身边，可是你没有喜欢的人，你还在我身边。
你心里的位置到底是怎么分的，我到底在哪里呢？
我试过那么多方法，想要忘了你，年少繁花似锦，我告诉自己，我也不是非你不可。金钱，权力，美人，只要我想，我就有。
我是不是忘记和你说了，曾经我想要得到的，现在都在我手里，试图反抗的，最后都离开了这里。
商舟，你别逼我。我不想把你锁进深渊，我做不到凝视深渊的人。你不爱我，可是你怎么可以变成送给我祝福的人？
我心里住着一个恶魔，我想要强行标记你，把你锁在我身边，让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南于华说得对，被标记的Omega对自己的Alpha.有这天然的依赖。
可是啊，商舟！
我爱你是小心翼翼，是来日方长。我怕我疯了一下，我转身就再也看不到你！我怕我再往前跨一步，你就退到了断层下，断层下是深渊，我怕……你说，就这样吧。
商舟手里提着一袋药，正靠着白色闪电的窗边。
雪松的信息素在空气中肆意飘散，所幸地下停车场人烟稀少，空气稀释了不少。
但商舟还是敏感地闻到了。又看着已经到达自己面前的司衍。
“你……你易感期到了。”商舟神色有些不正常地说道。
这会儿司衍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浓郁的雪松味信息素冲入鼻腔。
“你要回去，还是？”去医院的隔离室。
司衍低着头，没有看他，也没有回答。
商舟也没再问，一把拿过司衍手里的车钥匙。
商舟扣好司衍的安全带，又坐上驾驶座，车门拉上的声响，让司衍原本涣散的瞳孔聚焦，僵硬地转头看向商舟。
“你易感期居然是这样。”
车内的空气并不流通，溢出的雪松味信息素，带着成年Alpha的气息，很好闻。又加上自己的发情期刚过没多久，两人的信息素契合度可以达到百分之八十，因此，司衍的信息素让自己很舒服，只是舒服得不自在。看似调侃的一句，只有商舟自己知道，他的内心觉得多么不适。
“商舟。”司衍压根没听到商舟在说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内心那些阴暗就要冲破束缚撕碎一切。
“我抱一抱你，一下就好。”司衍揽过商舟，却没有用力，商舟如果不愿意，可以瞬间毫不费力地挣开。
司衍地额头冒出来晶莹的细汗，这时候就像一个无家可归地小狗，在淋了一身雨后，想找一个避雨的巷子，蜷在一起，舔舐自己流浪的伤。
他小时候好像也是这样。司伯父他们爱着彼此，并不喜欢司衍的打扰，所以更多的事情是司衍自己应对。实在撑不住了，反而会找他。
可能觉得司衍这个时候和自己心里某个角落的影子重和，鬼使神差地抬手抱住了司衍。
安抚性玫瑰信息素在狭小的空间内散开。
司衍闭着眼，收紧了抱着商舟的手，贪恋这一刻，也害怕怕下一秒眼前的人就走了。
商舟脖颈处的腺体因为信息素的消耗，痛感更加明显。
理智告诉司衍自己应该松开商舟，可是脑海里的小人又在不断叫嚣着，怂恿着他：就是现在，标记这个Omega，这样，他就是你的了！
从心里燃起的火，延伸到蜷缩的指尖，后背蒙上一层薄汗，一滴汗从额角滑下，最后消失在半途。
司衍睁开眼，松开商舟 ，紧绷的下颚骨，可以看出他的隐忍：“商舟，你先下去。”
商舟看了他一眼：“我先送你回去。”
司衍早已没有人前的谦谦君子模样，这会儿整个人阴鸷得很：“商舟，你知不知道在Alpha易感期，一个Omega这么说是纵容。”
“这就叫纵容了？这都还不及我可以给的万分之一。”商舟踩了一脚油门，车子向长夜里飞去，“司衍，我把你当兄弟，送你回去是情分。还是说你们alpha易感期来了，都喜欢像登楼的少年，为赋新词强说愁？还纵容？”
商舟为这两个词不屑地笑了笑，但信息素却一直在往外释放。
就当还上次一个人情了，他的确很不喜欢欠着别人。自己一个人做一个人的事，想一个人的规划，顾及自己的情绪，再自己消化就很好。对他来说，那些大众的结婚生子像是一项流水线工程，他不支持，也不反对。
司衍在安抚信息素下，冷静多了，商舟的话听了个完整版，这会靠着副驾驶上闭目养神，但紧紧拢起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在克制什么。
商舟一路疾驰，眼看着就要到达去别墅的小道时，一个身着蓝色交警服的Alpha抬手叫停了夜里疾驰的白色精灵。
“干嘛呢干嘛呢，大晚上的，开这么快。生死时速，与鬼赛跑？——赶紧停下来。”
“……”商舟很想疾驰而去，迫于无奈，没有办法，只好将紧闭的车窗往下拉。新鲜的空气挤进车内，驱散了一部分的热量和气味。让人舒服多了。
但车窗外的交警就没有那么舒服了。
交警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五官长得还行，年轻的时候说不定也是个警草。但此时整个脸都拧巴在一起，他已经把车里的事脑补成一步少年十八禁的纯动作片。
试想一下，泛滥的Alpha和Omega信息素，还有疾驰的车速，再看看这么低的一辆车，多半是不方便施展手脚，急着转移阵地。
但是这就是他们可以超速的原因？不，并不是。但他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交警，也不是那么死板。
“你们年轻人喜欢玩这也无可厚非，心急车速快了点也情有可原，毕竟这谁还没年轻过不是？但你们得知道，这是城市，人来人往的，这么快的车速，你们是快乐了，但外一酿成什么大祸，快乐就不再是你们了，还让别人都不快乐了。年轻人，追求快乐，那是必须的，我也不耽误你们快乐，行了，你们下次注意点，要让我再看到你们城市飙车，直接扣下来啊。”
交警朝商舟示意了一下自己开着的黑夜精灵：“这次，就先扣你三分。”
好家伙，口口声声说着无口厚非，该扣的分一分没少。

第三十章 临时标记
商舟额角青筋若隐若现，等交警让出一条道路，关上窗，一脚油门再次向前开去。
我去你的快乐......
商舟停下车，看了一眼已经昏睡过去的司衍，忍着脖颈处的抽痛，手上爆起的青筋还没有消下去。
打开车门，又将司衍扒拉下来。无比嫌弃地拖着司衍的一只手艰难地往屋子里走。
按上自己的指纹，门居然开了。不过商舟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多想，拽着司衍颤颤巍巍地上楼，按上指纹，直接将司衍丢在床上。
商舟本想直接离开。走到门口突然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拿着司衍的车钥匙，又半路折回，一把将钥匙丢在床头柜上，头也不回至极离开。
脑袋太乱了，腺体比之前还要疼，商舟这次意识到，拿出手机拨号：“我在东区别墅这边，来接我。”
历池这边万万没想到这大晚上的会接到自己Boss的电话。
“好的。”
“宝宝，干什么去啊？”一旁的Alpha喊了一声。
历池平时在公司是个干练的Omega，做什么事都井井有条，这也就是当初商舟用他当助理的原因。
商舟对别人的私下生活不感兴趣，讲完自己的目的，就挂了。只是不巧刚还听到了一句。
历池也不确定自己Boss怎么了，声音听起来无比烦躁。
“亲爱的，我出去有点事，你做的鸡爪给我留点。”历池朝着厨房正在柠檬鸡爪的Alpha回了一句。
“外面有点冷，加件衣服再出去。路上注意安全。”
历池驱车一路直达，远远就看见自己老板坐在路灯下的靠椅上，面色阴沉。
历池也不敢大意，停下车，走到商舟身旁，却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他分明就在老板身上闻到了Alpha的气息，雪松味的……
但是……
他也是Omega，还有自己的伴侣Alpha，他一定不会闻错，那就是因为被标记后才会散发出来的信息素。
历池很快恢复了正常神色，喊了一声：“商总。”
商舟，见他来了，只小幅度点了点头：“去海区别墅。”
车子平稳运行，车内气氛沉默。历池偷偷看了一眼后视镜：
商舟从上车开始就半靠着车门，一言不发。
商舟闭上眼，想忽略掉腺体的痛，还有体内流动的Alpha信息素。但脑海中却怎么都挥不去司衍的样子。
商舟驾着司衍那辆黑夜精灵在路上疾驰，玫瑰信息素和雪松味的信息素挤满车内的密闭空间。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抓着死死的。腺体越来越痛。
一个变道，商舟在停下车缓了两秒，开了瓶水灌了下去，随手丢下空瓶。
又看了一眼湿发挡住眼睛都司衍，重新开了瓶水，递给商舟。
司衍看着眼前多出的手臂，隔着黑色的外套都能想象布料下白皙皮肤的青色的血管。
突然抓住商舟的手，外来的力让水瓶震动洒出了一大滩水，湿冷两天的半截衣袖。
商舟看着他，突然松开水瓶。顺着重力掉在地上弹起，最终落下水湿了司衍脚下的地毯，还有司衍五位数的西装裤腿。
“清醒了吗？”
话音刚落，司衍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开了安全带，现在整个人都搭在商舟身上。
滚烫的温度隔这两人的衣料传到商舟的胸膛。大腿外侧还有司衍的某种不可言说。
商舟刚想一拳给他挥下去。怎知司衍突然凑近他的腺体，温润的唇贴在他的腺体，还伸出舌尖舔了舔。
商舟大脑“轰”的一声变成了一片白光。直到一缕Alpha的信息素透过自己的腺体在体内扩散开来，思绪才被拉回。
下意识地一把扯开司衍，这时候Alpha和Omega的力量差异直白地展现出来。
司衍依旧靠着商舟，咬着腺体，一动不动。
雪松味的信息素还在源源不断地注入体内，腺体的刺痛让商舟眼睛通红，五指死死地掐着司衍的肩膀。身体后倾，另一只手往司衍的脖颈间劈去。
商舟推开他，冷冷地看着，额角青筋暴起。
缓了很久，最终系好司衍的安全带，眼神阴冷看着前方，倒车，掉头，向前开去。
“商总，到了。”历池下车，替商舟拉开了车门。
商舟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起身离开。
磨砂的玻璃上布满水珠，热水从发梢流下，侧脸，锁骨，胸膛，盆骨，滑过笔直的腿最后到达足跟。
原本白皙的皮肤被热水烫得通红，商舟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后颈处的腺体发肿。
关掉热水，商舟随手披上浴袍。
镜子里的后脖颈处有一个明显的牙印，这让商舟原本平复的心情再次翻腾起来。丢掉手里的毛巾，也不管头发干没干，打开浴室门，冷空气瞬间涌入，缓解了浴室里的闷热。
找了半天，商舟这才想起今天从医院带的药还在司衍的车上。
再次想起司衍。
心情再次变得复杂。
他完全相信今天的行为不是司衍主观意识控制的，不然就上次他发情期的时候，司衍完全可以终生标记他。
但对于今天的变故，商舟依旧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司衍今天说很爱那个Omega，晚上就来标记他。或者说在发情期的诱使下？还是说一个人的爱只有这样的分量？
说实话，他并不反感司衍的信息素，甚至可以说很喜欢，还有一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依赖。可正是这种下意识的依赖，让他很不安，很不喜欢，也很震惊。可是跟头栽一个就够了，他的人生已经很糟糕了，不想把仅有的一点属于自己的精力再耗费在这些苍白无力的事上。
——————
司衍低吼了一声，差点掉到床底。收了还搭在床上的一只脚。
两腿交叉，闭着眼，有些不明所以。边想着，边掏出自己身上的手机。
上午十二点。
自己昨天是怎么回来的？
昨天自己送商舟去医院，然后遇上了自己的易感期，然后……
然后……
商舟把自己送回来了，然后发生了什么？
脑袋嗡嗡响，脖子还隐隐作痛。
司衍一股脑地站起，脑袋一纸眩晕。
WoCao！自己干了什么？
居然把商舟临时标记了？！！
床头柜上显眼的车钥匙引起了司衍的注意。
商舟没开自己的车回去，商舟会怎么想？
厌恶，疏离？
司衍坐在床上，闭着眼。易感期还没有过，但现在已经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
褪去刚才的震惊，恐慌，司衍这会儿闭着眼，平静得整个人显得阴鸷。
司衍内心对自己充满了厌恶。
一个连自己欲望都控制不住的人，凭什么说喜欢商舟。
你把自己逼进了欲望的深渊，附加别人给你的光。

初冬来临前的几天天晴，司衍面无表情地拉开窗帘。
阳光穿过玻璃射病态的皮肤上，司衍眯着眼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
在家里呆了一个星期，这天司衍换了套黑色的私定西装，随手拿起了床头柜的钥匙。
一个星期的时间，宝捷时里的气味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司衍打开车门，一个医用袋映入眼帘。
他弯下腰，随手提起，将袋子放在后座处。
白色的宝捷时不疾不徐地开往商氏。
安谷看着翘班了七天的司衍终于来公司了，不由一阵欣喜。
当初自己看司总一连两天都没来公司，平时司总有事都会提前和他交代，这次却一反常态。不得已给打给了司总的私人号码，打了两次才有人接通，却只传来司总“知道了”的声音。
只是……这会儿，司总脸色虽没什么变化，但周身的气场……六月的冰霜。
安谷一颗心不安地跟着司衍回了办公室。
安谷之前就是有重要的事，这会儿心里都有些忽上忽下，司总平时都挂着谦谦君子的笑，虽然也有压迫感，但怎么都比现在要好。
两相沉默，气氛一下糟糕到极点。
安谷硬着头皮，将手里那一堆资料放到司衍面前：“司总，这是最近这些天要你签字的文件。”
“知道了。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司衍声音淡淡的。
“上次在竞标案中取得竞标的商氏，这几天挺活跃的，商氏最近有一个珠宝项目，正在向各企业抛橄榄枝。唐氏最近内斗比较严重，对外没什么风声。”安谷如实回答，“然后，商氏和程氏最近合作了一个地皮开发，还在融资阶段，程氏有意拉上商氏合作。但是我调查了一下，发现这其中有些暗箱操作，司氏目前没有正面回复他们，还在等你的意思。”
这个地皮开发由程氏牵头，耗资巨大，司衍之前倒是听过。
“程氏和商氏给带多少资金进去？除了他们还有谁？”
“程氏外称投入白分之五十的资金，商氏目前并不清楚，唐氏有合作的想法，但是内部的观点好像不一样，还在观望状态。东总也有融资，还有同总，度总他们，都有融资在里面。”
司衍点了点头：“找人去谈融资的合作。司氏带百分之二十五的资金进去。”
“好的，明白了。对了，昨天商氏的人让我转告你，商氏那边准备的差不多了，要是您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虽然安谷不知道司氏何时和商氏有合作，但之前看自家司总都亲自接待商总逛司氏，私下里关系应该还不错，说不定私下里谈的也不一定。总之，不管什么，自己都没必要去问，司总需要自己知道的时候，自己自然会知道。
在这种地方工作的情况下，特别还是司氏，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能做到司衍私人助理的位置，心里都有一本明经。
“我知道了。还有事吗？”
“没有了。”
“你先出去吧，有事我叫你。”
“好的。”安谷毕恭毕敬地转身离开。轻轻拉好办公室的玻璃门，才喘了口气。
这糟糕的气氛，安谷表示自己一刻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
“大哥。”唐浩立在阁楼的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黄色档案袋，缓缓开口。
唐然不作回答，放下手中的画笔，转过身，却一眼看到了唐浩手里拿着的档案袋。
“三弟有事找我？”唐然按下心中疑惑。
“嗯，这里有份资料想要大哥看一下。”
“好。你先放在这里吧，我看完之后找你。”
“不了，大哥还是现在看一下吧。”
说着，唐浩向前走进画室，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唐然，恭敬的态度好像真的把唐然当成了自己尊敬的大哥似的。
唐然接过档案袋，一圈圈绕开开口。动作好像被赋予了慢动作似的，唐浩反正不急，双手插着兜，嘴角微微上扬，一种俯视的逼迫感悄无声息地散发。
唐然看着上面的数据，出乎意料地平静，又缓缓将那张薄如蝉翼的纸放进档案里，递到唐浩的手里：“所以，三弟是想借着这张纸表达什么？”
唐然话里“三弟”这两个字咬得特别慢。声音带着数不尽的蛊惑。
唐浩没料到唐然会这么平静，还是是说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早就做了准备？
“你说，咱爸知道么？宠了这么久的儿子，不是自己亲生的，会不会生气呢？”
“这么好奇，为什么不自己去问呢？”唐然凑近他，伸手朝他脖子方向，却只用指尖掸了掸他的领口。
舌头抵着上颚，又舔了舔牙尖：“唐然，我发现你真的很可爱，你说呢？”
唐浩笑着天真无邪，拉过唐然，对着他的脖子轻嗅：“心脏画得比上次好看多了。——大哥，我们，合作愉快。”
说着一把松开唐然，往门口走去。
目视着唐浩离开，唐然突然单膝跪地，额头布满了细汗，皱着眉头，眼神阴冷地看着画板上的心脏。
空气中残留着一股压制性青柠味信息素。唐然今天没有拉开画室的窗帘，整个室内压抑得阴暗。
哗啦一声，唐然拉开窗户，冷冽的风要贯穿脸上的每个毛孔，眼球被吹得发红。
“爸，你知道许管家在哪吗？”手里的烟燃到指尖，唐然不在意地丢掉。
“嗯？许管家在这里鞠躬尽瘁几十年，我前阵子给他放了个长假。然然有事找他吗？”
“嗯，我猜他可能到M市了，爸帮我找一下他，我有点事想问他。”
M市是唐浩的地方，唐然并没有沾染这些灰色地带，如果唐浩想护着许管家，他是必然动不了的。
唐枭当年也是在金三角混过的，年轻时是一号人物，如今听着自己大儿子的点到即止，多半猜到了大概，只是没想到自己一向信任的管家留了这么多年，到底是个错误，早知道当年就该和那些人一起早点斩草除根。如今还要脏了然然的手。
“好，明天。然然，需要爸爸直接解决么？”
“不用了，爸。海岛那边的环境不错，你在好好调养，等过了这段时间我来陪你。”唐然这会儿面色缓和了不少，还轻轻笑出了声。

第三十二章 法治之地
“大少爷，你找我。”许管家被一个黑衣男子一把推进一个屋子，入目就是唐然站在窗边的景象。
许管家当年也算和唐枭在J区出生入死，有过命都交情。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所以当年那件事，他是唯一一个留下来活这么久的。心里虽然觉得唐枭不可理喻，对不是自己的种的崽子，比对自己的亲生孩子还要好，可是尽管如此，唐枭还不是没有让唐然染指J区那边？再说，唐然就是一个娇弱的贵公子，从小养尊处优，肩不能抗，手不能提。所以这么多年表面上对唐然毕恭毕敬，但心里却根本不是这么想。
唐然听到许管家的声音，转过身，掐灭烟头：“许管家，三弟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还是说你仗着父亲的旧情觉得有恃无恐？”
唐然也不拐弯抹角，毕竟，几分钟后，他就是死人了。对着死人他当然不需要顾及什么。
许管家听了这句话，原本放在肚子里的心莫名突突跳起。可转念一想，唐枭肯定不会为了一个野种杀了自己的。
“大少爷这说的什么话。”
唐然却不想听他打马虎眼，扫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你们带枪了么？”
刚才推许管家进来的那个男子，从腰间掏出一把格鲁，毕恭毕敬地递给唐然。
唐然只是笑，却没有接，对着男子说：“找个地杀了吧，尸体处理得干净点，这里是法治之地，到时候沾上什么事就说不清了。”
许管家正站在琉璃吊灯正下方，暖黄色的灯光打下，许管家颌骨突出，这会儿泛黄的脸上已经渗出密汗。明明就是一个手不能提，连枪都没摸过的Omega居然对他一个Alpha生出一整压迫感。
轰地一声巨响，琉璃吊灯突然垂直落下，飞溅的血肉下，许管家永远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