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我家太子幼崽为何这样—— by白孤生
白孤生  发于:2023年0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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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珠平静地说道:“祖母,我信,也不信。如果真按照那些说法,那我合该死了不止一次,何以活到现在?”
“贾珠!”
贾母听着贾珠这话,就老大不高兴,“你平安着呢,不许说这话。”
贾珠朝着贾母露出宽慰的笑,“老祖宗,您也知道孙儿在说什么。或许那些说法是对的,或许那些说法是错的,可是孙儿觉得,可信,却也不能全信。人还是要靠着自己,若是真的由几句箴言,就那样迷茫过一辈子,孙儿不愿。”他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着贾母的胳膊。
“说得好。”
贾母露出赞赏之色。
“纵然是真的,也要争出自己那口气。”她轻声说道,“此事我知了,咱家里头上下,祖母也会好好整顿。珠儿,你就安心些。”
贾珠缓缓点头。
他知道的,只要与贾母透出这个口风,祖母便会知道他的另外一层意思。
还有宝玉身上那枚玉石。
如今贾母庆幸的是,当初处理的首尾够快够果断,不然到今日,便会留下后患。
夜色深沉,皇宫内尤为寂静。
月色舔舐着殿宇,落下淡淡的银白,将一切都笼罩在冷月下。
毓庆宫内,寝床里,太子睡得眉头微皱。
时不时,被褥下的身体就挣动下,等猛然醒来时,允礽的额头都是汗意。
他浑身湿冷,抬手捂住自己的眼。
只觉得浑身没哪里不难受。
允礽扯了扯床边的绳索,将一墙之隔的宫人给叫了起来,“准备沐浴。”
玉柱儿进来后,听着殿下的吩咐,又默不作声就退了下去。
允礽的脸色说不上好看还是难看,直到浸泡在热水里,将身体都暖和过来后,他才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滴滴答答的热水溅落。
他的耳根发红,不知是热气蒸腾,还是因为梦中的内容。
玉柱儿以为他是做噩梦。
连伺候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
可允礽却是清楚,这跟噩梦无关。
他梦到了贾珠。
梦里的阿珠穿着那一日的纱袍,那一身素白透明的衣裳,分明应当是耻辱,却偏会入了允礽的梦中来。
藏在那一日暴戾,愤怒的压抑下,本不该被发现的欲/望,却在梦中再一次流露,叫允礽醒来后沉默不语,却不得不承认,那一日的阿珠……
当真好看。
允礽握拳,一只手重重地拍打在水面上,低低嘟哝,“可恶。”
他怎会觉得那样的阿珠同样叫人……
想让人……碾碎他的脊梁,胆量,傲气,将他彻底揉碎成娇弱的金丝雀,却又折断他的翅膀,令他永远都不可能展翅高飞……
又一声清脆的响。
玉柱儿在外面听到心惊肉跳,不知内里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知过了多久,太子总算从里面出来,玉柱儿惊恐地发现允礽的脸上居然挂着巴掌印,还贼红肿。
这不由得叫他想起刚才屋内那清脆的声响。
太子殿下打了自己?
允礽淡漠地看了眼玉柱儿,“怎么?”
玉柱儿嗫嚅不敢应,低着头。
允礽大步朝前走,就好像不知道自己脸上留了个印记。回去躺下,便直接睡着了。
翌日,起来时,春华看着太子脸上的微红,正打算用胭脂将其涂抹开时,却被太子淡淡地推开。
“不必。”
春华纠结了起来,“殿下,这看起来……”就算已经淡了些,可只要细看,还是能发现这是个巴掌印。
“不用。”
太子已是重复了两次,春华不敢再说。
允礽就顶着这么个印记去读书。
格图肯和曹珍来读书时,看到太子脸上那个印痕当即就哽住,两个人朝着彼此疯狂挤眉弄眼,也没能叫彼此去送死问出个究竟。
这个时候,他们就无比怀念没来的贾珠。
贾珠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可真是好用,这个时候,不用他们多废心思,贾珠便会主动上前去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而后他们就能在太子殿下埋怨又生气的吐槽下知道前因后果,还不用承受任何的训斥。
太子是不会对贾珠生气的。
可谁能抽殿下一巴掌呢?
就连康煦帝也不舍的吧!
带着这样的困惑,曹珍和格图肯在离开皇宫后,并没有立刻回家,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出现在了贾府门前。
阍室处,门房认出来这两辆马车,忙叫人去里面送信。
这两位虽然少有来贾府,可是偶尔也会邀约大爷,甚至会来贾府门前接送,有过这几次,门房自然也是认得这马车的标志。
贾珠赶到书房时,这两人正在盯着贾珠的书桌嘀嘀咕咕。
“我这书桌上,可是摆了什么东西,叫你们这般喜欢看了又看?”贾珠狐疑地说道,几步走了过来,就看到曹珍倏地转身,“贾珠,你这几日又在苦读?”
贾珠的眼神可疑地往边上飘了一会,嘟哝着说道:“只是略看一会,略看一会……”
格图肯老实地说道:“太子知道后,会不高兴的。”
贾珠板着脸,“你俩特地挑这时候过来见我,总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个罢?”
曹珍:“我本以为,我俩来了,是看着你在床上可怜兮兮的样子,可没想过,你会是这么个德性,还在偷摸着读书!”
贾珠更加心虚了些,尴尬地捏了捏指尖。
就在曹珍想要乘胜追击,说得贾珠再也不敢的时候,格图肯拍了拍曹珍的胳膊,叫他不情不愿地想起来,他们来贾府是有事在身。
“殿下的脸上有巴掌印?”
贾珠听完前因后果,语气狐疑起来,“你们确定没认错?”
“不可能认错,再怎么样,总不会连四五根手指都认错吧?”曹珍信誓旦旦,“难道是太子身边出现了连我们都不知道的女子?还是说这东宫里,太子有了喜欢的人?”
“不可能。”贾珠耐心地说道,“你的猜测全都不可能。毓庆宫内没有人敢喜欢太子,也不可能存在有人敢冒犯太子的情况。”
格图肯倒是没怀疑贾珠说的话,却是紧蹙眉头,“这也不可能,那也不可能,那总不会太子殿下自己打自己吧?”
贾珠叹了口气。
……这当然是太子自己打自己!
可是允礽为何要抽自己一巴掌?
这同样叫贾珠百思不得其解,他倒也是想写信去问太子,可这问题还不如直接当面问,不然免生尴尬,于是贾珠先忍下来这份困惑,等日后再说。
乾清宫内,一场对话也在进行。
康煦帝颇为无奈地看着太子,他正吊儿郎当地丢着奏章,地上已经被他丢了七八本,“你脸上的,是怎么回事?”
“这宫里,除了阿玛,没人敢打我。”允礽笑吟吟地说道。
康煦帝没好气地说道:“朕当然知道,所以你打自己作甚?”
允礽清了清嗓子,脸色严肃起来,“因为保成在梦里,梦到了脸上有一只贼大的蚊子正在吸血,这看起来实在是太让人害怕了。所以保成一巴掌甩在了自己的脸上,把自己给抽醒了。”
康煦帝:“……”
康煦帝幽幽地说道,“你觉得朕会信?”
“不会。”允礽果断地说道,“但的确是梦到了不该梦的东西,保成自己气自己罢了。”
康煦帝看着允礽什么都不打算说的模样,微微皱眉,他又看着地上那些被丢弃的奏章,忽而说道:“这么不高兴,难道还是在和阿珠闹别扭?”
允礽丢奏章的动作顿了顿,从被他捏成牌的奏章上面越过来看着康煦帝,“阿玛怎么知道?”
“保成不如问问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才叫阿珠连朕的许诺,都要用来让你高兴。”
允礽不轻不重地哼了声,“他自己心里清楚。”
康煦帝不得不说一句公道话,“朕也知道你在气什么,可阿珠那会若是不给自己寻条出路,可未必能撑过来。”
允礽白了康煦帝一眼,“阿玛,难道保成会是纠结这些有的没的吗?阿珠能活下来,我自然是高兴。”
“那你在生气什么?”
允礽抿紧了唇。
气自己在那一瞬的无能为力罢了。
阿珠以为他生气是因为这一次的受伤,那这样也好,能够让阿珠涨涨记性,以后出行的时候都要记得带人。
“阿玛,您打算怎么处置纳兰明珠?”
允扯开了话题,将事转移到正事上。
“怎么处置?”康煦帝扬眉,“保成以为呢?”
他不是不知道太子的小把戏,不过正事要紧,太子一看又是锯嘴葫芦,不肯在这件事上说些什么,皇帝就懒得计较了。
毕竟太子年纪都这么大,有自己的小秘密,也是应该的。
“我以为?保成觉得,他会以进为退,让索额图一脉疯狂攻击他,甚至给明珠罗列更多的罪名,做出一副要将明珠一派彻底一网打尽的姿势。届时,阿玛为了不叫这朝中两派失衡,便不会对明珠痛下杀手。”
允礽说得明明白白,还顺带鄙夷了一番明珠的做派。
“阿玛,别的不说,纵然想对他高高举起,轻轻放下,可也不能太轻了。”
太子嘀嘀咕咕的,显得尤为不满。
康煦帝笑,“这是为何?”
太子嫌弃地说道:“买卖官位,且不说他收敛钱财的事。若是继续让他这样下去,将来阿玛想用什么人,难道还得看他的脸色不成?”
再则说,阿珠将来也是要考官的。
如果不现在就根除了这个风气,以阿珠那个执拗的性格,怎可能愿意去买卖官位?
说不得要是让他知道了,他还会是那个揭露这一切的人。
想要将这个障碍抹平,就需要先把明珠给扳倒了。明珠买卖官位,已经成为了朝中心照不宣的秘密。
当初皇帝虽然知道这件事却没有捅破,不过是因为那时候他用得上明珠,也需要他跟索额图争锋相对。
可人总是容易贪心,过分不知足。
皇帝不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明珠将整个朝政都拢在自己的谋算下,这算盘敲得那叫一个响,钱财全都搂自己怀中去了,却留下一个烂摊子给康煦帝……
允礽笑了笑,“阿玛要是太手下留情,孤便要动手了。”
这些天,许是贾珠这心里存了事,就有些读不进去。
当然,王夫人生怕他劳累过度,每过一段时间就派人来叫他,也是原因之一。
贾政虽然不满,可是贾珠的身体不适,他也不敢强逼着他作甚,只能将这心力朝着宝玉使劲,将这倒霉崽子折腾得只要看到贾政就转身跑。
这可给贾珠气坏了。
偏生贾母又非常宠爱宝玉,不肯叫贾政训斥他,于是这些天,宝玉都是跟着贾母一起住在荣庆堂,轻易是不敢出来的。
王夫人觉得好笑又无奈,毕竟贾政也只有在遇到老祖宗的时候,才会不得不放弃,这为了宝玉的安全着想,她也不得不捏着鼻子忍下了此事。
但也为着这个,贾政和王夫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可等元春来寻贾珠,他才知道,原来不只是为了这个。
这日,他捏着眉心,深感自己读不进去书,正打算出去走走时,元春就来书房找他。
元春已经是十三四岁的大姑娘,笑起来的时候异常大方明艳。她的长相颇得一些夫人的喜爱,听着贾母说,已经有几个在相看的合适人家。
因着太皇太后去世的缘故,下一任的大选也被罢了,符合年纪的姑娘都可自行嫁娶。
皇宫内,除了给大皇子指了个嫡福晋外,并未有其他人入选。
“元春,怎是这般模样?”贾珠将眼角微红的大姑娘叫进来,“谁欺负了你不成?”
他的声音淡淡,却透着怒意。
元春看了眼角落里的郎秋,郎秋就非常识趣地退了下去。
等屋内只有他们两人时,元春才颤声说道:“父亲和母亲吵起来了,吵得很凶。我午后本是打算去看母亲,却正巧撞见了。”
贾珠给元春擦眼泪,“他们院中,没有人?”
居然一路让姑娘进去了。
“应当都是给母亲遣走了,只有我,和我身边的抱琴听到。”元春啜泣了一声,“父亲说,母亲想把我嫁入皇宫,这是真的吗?”
贾珠微愣,没想到此事会被父亲知道,“家里头的主意一直没有改变过,纵然母亲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最近母亲一直在为你相看,元春觉得,母亲还有那样的想法吗?”
元春抿紧了嘴角,她正是因为知道母亲的劳心劳力,所以才更加不能接受王夫人想将她嫁去那样吃人的地方。
只要一想到一直对她笑眯眯的母亲,其实心里藏过那样的想法,她就觉得非常失落。
元春紧紧攥着袖子,半晌,方才又说道:“还有一桩事,是赵姨娘。父亲说,赵姨娘已经有了身子,叫母亲好好看顾她。”
或者说,正是因为赵姨娘,他们才会彻底吵起来。
贾珠对赵姨娘的印象不深,只知道她是探春的生母,颇得父亲的宠爱。
不过,在元春的感觉里,赵姨娘也是个会生事端的。
只是这些都是长辈的事情,元春纵是知道,也不可能说些什么。只是猝不及防被入宫的事情激得情绪难受,这才来寻了贾珠。
“我也知道这些,母亲未必痛快,只是听着他们在吵,我实在是……”元春叹了口气,“不知该从何说起。”
贾珠:“母亲既然遣散了其他人,便是不打算叫人知道。就当做不知此事,莫要想太多,母亲到底还是疼你的。”
他不想将自己之前和王夫人的争执让元春知道,毕竟最近王夫人显然是死了这条心,并不打算再想。也不想叫元春跟王夫人,真的起了矛盾,毕竟他们母女两个人的感情从来都是不错。
便是不知父亲到底是从哪里,知道了母亲这份心思的?
父亲从来都敬重老祖宗,对贾母说的话也甚是听从,如王夫人这样的举动,贾政的确会恼火非常。
“我在想,这件事,或许是赵姨娘告诉父亲的。”元春皱眉,“不然最近父亲为何时常宿在她那里?”
贾珠:“这倒是有些牵强,不过我会叫人查查看的。”
安抚了元春后,她在里间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正打算告辞时,贾琏便兴匆匆赶来,高兴地叫道:“大哥哥,大姐姐,林家的回信到了!”
这恰巧赶在年关前。
贾敏的书信中,提及到了自己的身体,也谢过了家里头对自己的珍重云云,这写来的话,与上一封又有不同,不再瞒着自己的身体情况,倒也将大夫所说告知了贾母,却也劝慰贾母放心。
贾母读完,虽然情绪不佳,但有了上一回的铺垫,不至于那么难忍。
贾珠想着那个名为黛玉的表妹,又惦记着家里头的宝玉,感慨了一声。
不过这么多人齐聚荣庆堂时,也给了贾珠足够的时间观察王夫人和贾政。果不其然,他们两人的确还能看得出来吵架后的痕迹,王夫人的眼角微红尚且能掩饰,可贾政身上明显的怒气,却是挥之不去的。
宝玉就非常敏锐地往角落里缩了缩,试图让自己从父亲的眼里消失。
林家姑母的事情虽然叫人挂念,可眨眼间已经到了年关,贾府上忙碌起来,一时间也无法惦记旁的事情。
贾珠的身体大好,虽还能用这个借口推辞场外的事情,可自家人就没那么容易寻到借口。过了年,贾珠到底还是不得不跟着东府的贾珍他们外出赴宴。
贾珍包了天香楼的上好房间,请了十来个人,全都是相熟的朋友。
说是朋友,和狐朋狗友差别也不算大。都是差不多身份的人,这宴会也不过是联络感情。
贾珠原本只是安静地跟着曹珍坐着,可当那些个娇媚的女子蒙着脸走进来的时候,贾珠便下意识地看向贾珍。
……不是吧?
瞧着贾珍脸上的惊讶,这显然不是贾珍安排的。
可是珍大哥脸上的喜色又全然不是作假。
一个坐在角落里的公子哥大笑着说道:“良辰美景,只有美酒却没有美人相伴,岂不是浪费?珍兄,我可是废了老大的劲,才给你请来了这么多位漂亮姑娘。”
这人张嘴就是酒气,显然已经喝得半醉。
贾珠盯着自己只喝了一口的酒,露出惆怅之色。
他想走。
听了那人的话,贾珍自是高兴,乐呵呵地叫这些女子自行落座。
当贾珠瞧着一人朝着他走来时,浑身寒毛耸立,低声对贾珍说道:“大哥,你是知道我家里头的规矩,要是老太太知道你带着我来见识这个,你怕是半年甭想踏入府门了。”
喝得正高兴的贾珍打了个激灵,立刻反应过来荣国府上的那位老太太可不是省油的灯,他朝着那个姑娘招手,“来,来我这边坐下,我这位好弟弟不胜酒力,可不能陪你们吃那么多。”
两位姑娘贴着贾珍左右坐下,其中一个就在贾珠的身旁,虽看出来贾珠的抗拒,却也笑吟吟地给他倒酒。
贾珠苦笑着摇头,“好姐姐,我是真的不会。”
他的声音带着些软,叫那位姑娘眨了眨眼,低声笑着说道,“你不会这些,还跟着来这里?方才那酒,你的确是喝了吧?”
贾珠看一眼自己的杯底,他虽然喝得不多,但也是喝了一两口的。
姑娘用袖子捂着嘴,轻笑着说,“这天香楼虽不是那些玩闹的地盘,可是你们这些酒里面,可也下了助兴的东西。”而且都能叫这些院里的姑娘过来,也足以说明,这天香楼也不那么正经。
贾珠的脸色微变,头疼地看了眼酒杯。
他轻声说道:“多谢姐姐,我省得。”
“菡萏姑娘,在与我这个好弟弟说什么呢?”贾珍凑过来,张开就是酒气。
菡萏姑娘笑嘻嘻地说道:“在给珍大爷的好弟弟劝酒,可惜的是,他说自己有些醉了,怕是要早点走。”
贾珍便下意识看向贾珠。
贾珠感激地看了眼菡萏姑娘,顺着她的话头说道:“我的确是得出去透透风,大哥。”
贾珍知道贾珠的身体刚恢复,也的确不适合在这样的环境下多待,反倒是劝慰他早些回去,甚至还给他送到楼下。
贾珍拍了拍贾珠的肩膀,“是大哥之前没想好,你本来就清贵,这种宴席不适合你,以后我自记得,莫要怪大哥。”
贾珠笑了起来,摇头说道:“大哥不必放在心上,是小弟不胜酒量,反倒是耽误了大家的雅兴。”
这面上的话多说了几句,贾珠这才上了马车。
郎秋闻着贾珠身上的酒意,就不由得皱眉,“大爷,你这是吃了多少?”
贾珠揉着额头,“我就吃了两口酒,这酒味都不是我的。”马车外,正在驾车的并非是贾府的车夫,而是当初太子派来的那些侍卫之一。
就在马车的周边,也有好几个人跟着,不再和从前那样简单就出行。
贾珠虽不适应,可这是自己答应过太子的,便只能说服自己习惯。
“要不要喝口醒酒汤?”郎秋有些担心地说道,大爷这看起来可不像是只喝了一两口的样子。
贾珠摆了摆手,撑着下颚昏昏欲睡。
等回到家里,只勉强换掉了自己身上的衣物,便挣扎地爬了床,倒下便睡。
他只要喝了酒就容易犯困。
不管多少。
原本郎秋和许畅以为贾珠会一觉睡到大天亮——这也是贾珠吃了酒后一贯如是的反应——可谁曾想,到了半夜,屋内却响起了沉闷的撞击声。
这吓得守夜的许畅连忙爬起来,小跑着进了屋。
“大爷,大爷?”
许畅抹黑看到地上正坐着个人,床榻上的被褥似乎也被卷着带下来,正一半在地上,一半在床上。
贾珠卷着地上的那一半,惊甫未定。
听到许畅的声音,也只是压抑着喘息着说道:“没事,我只是……刚刚做了个噩梦,所以才摔下来。去……帮我准备热茶,我口渴了。”
许畅不疑有他,立刻去做。
只在离开屋内前,给漆黑的屋里燃起了灯。
贾珠额头布满薄汗,喘息的时候,连吐息都是炽热。他甚少有过这种感觉,捏着自己颤抖的指尖,有些不明白。
贾珠并没有欺骗许畅。
他的确是做了梦。
只是,并非噩梦。
贾珠梦到自己在宫内和允礽说话,他们两人都站在窗边欣赏着湖景——他在这个时候就应该意识到不对劲,毓庆宫哪里能够看到湖面——总之,他们两人在说话,而后,允礽便一边说笑着,一边抚上他的肩膀。
奇异的是,在梦里,允礽所触碰到的每一处地方,都滚烫得好像要着火。
贾珠不清楚……
他记不清梦中的片段,只记得自己软得好似站不住般,一头栽倒在了湖里。
冰冷的湖水几乎将贾珠彻底吞没,却丝毫无法浇灭这骤然而生的火焰,他只听到耳边扑通一声,允礽也跳了下来,跟随着缓缓落到他的面前。
贾珠从他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一个渺小的,却眼眸亮得发烫的自己……恍惚叫他想起那一日太子闯入白莲教据地时,是同样燃烧的滚烫。
而他就是在那样几乎要溺毙的感觉里醒来。
贾珠颓然地捂着自己的眼,连指尖都带着梦中的热意,这到底是曾艳胡乱的思绪,是多么怪异的梦境!
他怎么会梦到太子……不,就算梦到允礽也就罢了,可是梦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是什么?
贾珠心烦意乱,就算是许畅送来了热茶,将他的手指烫红了,他也没放在心上,只是面露懊恼之色。
“郎秋呢?”
贾珠有些没话找话,因为他记得昨日守夜的人也是许畅,一般来说,他们不会连着两夜如此。
虽然贾珠的习惯很好,基本不会起夜。
可是他们守夜在外头到底睡不安稳,排班也不会这么弄。
许畅笑着说道:“他家里头正在给他说亲呢,这不是还没说清楚,才巴巴地赶回去呢。”
贾珠恍然想起此事,笑着说道:“已经要置办了?”
“还没这么快,不过该是明年。”许畅老实地说道,“先挑个良辰吉日去下聘,将亲事定下来再说。”
白术的父亲见钱眼开,又好赌,偏偏白术长得又好看,保不准什么时候,白术就又给她卖了。毕竟不是家生子,这婚姻的事情,府内的主子们也不好说什么。
原本郎秋还没想着那么快,一旦知道白术那边的困境后,便赶忙催着家里人去白术家提亲。
“我记得白术是死契?”
贾珠蹙眉,“她的父亲也管不到府内的事。”
“虽是如此,白术到底惦记着她的母亲,又得大姑娘喜欢,时常得以出府去见她母亲。”许畅道,“这一来二去,可不就容易被人惦记着。”
贾珠颔首,“这事你盯着,要是需要帮忙,就尽管来找我。”
许畅笑嘻嘻地说道:“小的可记住了,明儿必定压着郎秋来谢过大爷。”
贾珠笑着摆手,抱着已经放温了的茶水喝了几大口,总算是安抚了些许暴躁的心思。
这聊完,好似方才的躁意没了,贾珠长出了口气,又回去躺着了。
半个时辰后,就连许畅都躺下呼呼大睡了,可贾珠又猛地惊醒,攥着床被连连喘息。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顶上的床帐。
……他居然,又做梦了。
这一次,贾珠梦到他昏倒那时。
他的耳边分明应该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也留不下半点记忆,却莫名地在梦中重塑了部分画面。
他梦到……
允礽铁青着脸色用披风将他层层包住,他梦到,太子抱着他大步出了院门,他梦到,一路上,允礽紧攥着他手腕的模样,盯着他的眼神,望着他的视线……
贾珠感觉身体被放了一把火。
不管怎样都熄灭不了那种怪异的燥热,叫他狼狈地在床上蜷/缩成一团,恨不得将自己丢到冰冷的湖水里。
他这到底是……
贾珠狼狈地遮住自己的眼,湿/漉/漉的黑色被手掌盖住,像是过了好久,才默不作声地瘫软在床榻上。
贾珠咬住唇,羞愧得眼睛都红了起来。
他将自己缩得更小,攥紧着被褥,那用力到绷紧发白的指尖,宛如要真的撕裂整张被面。
他恨不得就这么晕过去,翻了个身,将脸闷在了被面上,丢脸,好丢脸……
他在心里无声无息地惨叫,从耳根到后脖颈,甚至蔓延到整个后背都是羞愧出来的淡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初尝欲/望的贾珠茫然无措,像是一头懵懂无知的可怜小兽,哆嗦着抱成了一团。

第68章
贾珠神情恹恹地坐在贾琏的身旁,兴意阑珊的模样,让贾琏想玩雪的心思都没了。他挠了挠脸,又摸了摸鼻子,到底还是没忍住。
“大哥哥,听你院里头说,昨儿你睡得不好?”
贾珠的脸色又黑了一点。
“谁与你说的?”
“你院子里的丫鬟说的呀,昨儿少说都醒来两回了。”贾琏忧心忡忡地说道,“大哥哥,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贾珠揉着贾琏的小脸,有些痛苦地说道,“算是吧,做了个非常、非常难以接受的噩梦。”他咬牙切齿的话,叫贾琏爱怜地摸摸他的兄长。
宝玉就在门口玩雪。
他身上的衣物穿得贼多,就像是个圆碌碌的团子。倒是五光十色,各种靓丽色彩落在他的身上,却丝毫不艳俗,反倒是透出几分漂亮可爱。他戴着手套,用力地捏了捏一个雪团出来,高高兴兴地朝着屋内的贾珠举起来。
贾珠扯了扯嘴角,勾出一个微笑,“太冷了记得进来。”
屋内的地暖烧着,可比外面暖和多了。
宝玉应了,然后又带着探春跑远了些,迎春笑眯眯地坐在廊下看着,这叫贾琏蠢蠢欲动想要出去,却碍于贾珠没出去,只能板正着腰身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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