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我家太子幼崽为何这样—— by白孤生
白孤生  发于:2023年07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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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裕亲王急着出宫,便是为着有人传信,说是宁悫妃的身体抱恙,言辞里满是急切,这才叫裕亲王匆匆出宫。
谁曾想到,到了半路,正好又撞上裕亲王府的第二波报信,这一回说的是经过太医的重新诊治,宁悫妃只是前些日子肠胃不适,遇到夏日有些苦夏,这才会时常吃了作呕,并非什么大事,这才安抚了裕亲王。
而也正是在这时,心情激荡之下的王爷发现了藏在马车上的允礽等。
纵然贾珠知道这前因后果,可在这短时间编出来这段话,还是叫福全忍不住侧目。
……他原本以为,贾珠这般模样,看着是个纯良的脾性才是。
小太子在心里点头。
……阿珠就是不会骗人!
从允礽这个角度看去,能看到贾珠的耳根发红,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指纠缠在一处,正不自觉地捏着指尖。
窸窸窣窣的声响并不明显,可太子却敏锐地觉察了出来。
允礽是知道的。
贾珠只要是为难、羞怯、亦或是不安的时候,往往会下意识地捏捏指尖。又因着他的肤色白嫩,一旦面有红霞,便十分明显。
好在往往只有耳朵暴露了他,若是不熟悉的,还能叫贾珠隐藏一二。
允礽得了贾珠那番话,理直气壮地挺起小胸膛,“阿牟其便不要担心了,倘若阿玛责罚你,我肯定叫阿玛撤回来。”
“君无戏言。”裕亲王慢条斯理地说道,“谈何容易?”
太子殿下昂起小下巴,露出个理所当然的微笑,“那是旁人。他们非孤,何以有这般殊荣,能与孤做比?”
这般傲慢的姿态,落在允礽的身上,却又当真透着理之当然。
裕亲王愣了愣,哈哈大笑起来。
他许是因为太子殿下这话,不知为何非常高兴,拍着允礽的肩膀只是笑,而后,便爽快地留下了几个侍卫跟从,便打算离开了。
允礽嫌弃地说道:“阿牟其,不必留下这么多人。”
裕亲王却是不肯,“你出宫的事情,你阿玛事先不知道,跟着你出来的这个压根是无用的废物。不留下这几个侍卫,你就别想叫本王走了。”
被骂做是废物的玉柱儿不敢说话。
他或许也有在害怕现在自己回宫,焉能有命在?
允礽犹豫了一会,瘪着嘴答应了。
裕亲王没好气地揉着他的小脑袋,“你这是作甚?本王担心你都不成?”
允礽慢吞吞地说道:“成,当然是成,阿牟其快走罢!”
他一边应着,一边又连忙赶人。
裕亲王拍了允礽一下,又看向贾珠,语气温和地说道:“贾珠,好生看着保成,莫要在外头待太久,晚些回去,皇上怕是要不高兴。叫太子这臭小子去挡着便是,你莫要出面。”
裕亲王喜欢贾珠这种乖巧的小孩,就难得多说了几句,免得他被欺负了。
在允礽的对比下,贾珠这般脾性真是越看越顺眼。
裕亲王一边嘀咕着,一边将大半的人手都留了下来侍卫着太子的安全,方才匆匆离开。
贾珠望着裕亲王离开的背影,轻声说道:“王爷看着好像是洒脱,可实际上应当还是非常担忧宁悫妃的身体。”
允礽站起身,从靠窗的方向,能够看到裕亲王正好翻身上马。
王爷回头看着,发现了太子,便朝着站在窗边的太子招了招手,示意他不要靠近街边危险,等到允礽依言退后,他这才骑着马,带着人回去了。
太子淡淡说道:“他是因为我出宫了,放心不下,这才一直盯着。”
莫看裕亲王说话时轻描淡写,可是能急得赶出宫来,心中对宁悫妃定是非常惦记的。
贾珠轻笑:“所以殿下才一直要赶王爷走。”
“也或许是因着我心里愧疚呢?”允礽回身,歪着头,“毕竟他是被我连累。”
贾珠慢条斯理地说道:“话说到这,殿下,今儿我入宫时,殿下那未尽之语,难道便是为了这个?”
在离开前,贾珠就觉得太子那暧昧的微笑看起来有些奇怪,只那个时候,殿下什么都不肯说,贾珠便也只能作罢。
却没想到,殿下居然是偷偷出宫!
这就叫人有些头疼了。
允礽不紧不慢地说道:“阿珠,我这是在给皇宫寻找漏洞,既我能够这般出来,那保不准,还有旁人也能够这样骗过侍卫出宫。”
贾珠:“……”
殿下这可是歪理!
允礽本来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找上裕亲王,是以福全谨慎的习惯,他身边肯定带足了侍卫,在发现太子的存在时,也会立刻禀报给康煦帝;而宫内的人自然会在应该的时辰,将这件事告诉康煦帝。
贾珠想要说什么,又停下,看了眼这屋内还守着的其他人。
宫中大太监非常机灵,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冲着他们两位欠了欠身,就带着其他人迅速退了出去,守在外间。
安静下来后,贾珠方才开口。
“保成是与万岁爷起了争执?”他试探着说道,“若是从前,殿下应当不会这么做。”这种甩开太监宫女独自出宫来的行为非常危险,毕竟太子为一国的储君,如果出了什么意外,也会叫朝政动荡。
允礽慢吞吞地说道:“也算不得矛盾。”
他摇头。
“阿玛想要将太子太傅,与毓庆宫的太监宫女换掉一些,我不乐意。”
贾珠微讶,这是他还未听说过的事情。
“这是为何?”他的声音放软了一些——尽管无需如此,那已就足够温柔,“近日来,毓庆宫内外,并未出过什么差错。”
纵然皇帝不喜欢,那也得有个由头。
允礽哼了哼,不紧不慢地说道:“阿珠,你这话问错了。”他的语气淡淡,“你应该问,阿玛给他们找了什么理由。”
贾珠愣住,太子这话,也便是说明,没有理由。
这的确是太子与康煦帝生闷气的原因。
皇帝似乎总是对太子身旁伺候的宫人看不上眼,这东宫伺候的宫人来而又去,去而又来,有时候,允礽自己都不记得换掉了多少个。身旁伺候的面孔刚熟悉没多久,便又换了人。
他习惯了,便也总是如此。
“但现在我不想习惯,”允礽平静地说道,“甭说是换掉一个,便是一个,我也不稀得换。”
如果阿玛喜欢没理由换掉毓庆宫的人,那他就给阿玛送个真实点的理由罢。
……协同太子出宫之罪。
慈宁宫内,正坐着几位全天下最尊贵的主儿,太皇太后,皇太后与康煦帝齐聚这里,两位太后的脸上虽有焦急之色,但都比不上康煦帝眉眼间的冰冷。
半晌,宫外总算传来了少许消息。
“回皇上,太皇太后,太后娘娘,裕亲王派人入宫送来口信,说是殿下担忧记挂宁悫妃的身体,一片孝心,请求王爷带他出宫,晚些时候便会赶回来。”
话罢,康煦帝就狠狠地砸了手里的茶杯。
太皇太后并没有被皇帝这突然的发作吓到,不紧不慢地说道:“皇帝,保成这般做,不正是他的仁孝吗?”
“太皇太后说得极是。”康煦帝有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太皇太后盯着康煦帝看了好一会,挥退了身边的人,殿内只有皇太后与皇帝他们这三人。
太皇太后:“玄烨,可是你对保成说了什么?”
康煦帝颇为不满地说道:“祖母怎么只觉得是朕的问题?”
皇太后看了眼太皇太后,便笑,“保成甚是喜欢你这位皇父,能叫他气得出宫的事,哀家倒是觉得太皇太后说得有理。”
这普天之下,也就唯独这两位能够这么说康煦帝。
康煦帝摸了摸鼻子,“朕,只是在几日前,提到过想要撤换毓庆宫的宫人,并且更换一部分太子师傅罢。”
太皇太后闻言微顿,缓缓说道:“太子师傅的事,算是前朝的事务,哀家便不说什么了。只是这毓庆宫的人为何要换?玄烨,可是他们做了什么,叫你不喜?”
康煦帝不说话。
皇太后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皇帝,保成已经十二岁,不是从前被皇帝看护在膝下的两三岁。倘若他身边的人并无问题,那这般随意撤换他身旁的人,从亲近角度而言,许还可以说是皇上为了太子好,可在太子看来,又何尝不是皇帝在掌控他身旁的人呢?”
“朕,是天子。”
“但保成,是你的儿子。”一向温和的皇太后说起话来,却比太皇太后还要强硬,“皇上,就连身份低微些的八皇子身旁的宫人,你都晓得不可随意撤换,免得叫年幼的八皇子惶恐而命他们一同被送往惠妃的宫里,眼下对这毓庆宫的事情,怎就看不明白?”
倘若皇太后还是温和与康煦帝说话,皇帝未必听得进去,可当皇太后如此严肃时,一贯不发脾气的老实人严厉起来,再加上又是皇帝一贯敬重的皇太后,他到底是听进去了些。
在皇太后说话时,太皇太后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康煦帝。
她的声音慢悠悠,苍老的声音透着岁月的变迁,“玄烨,保成是你一手抚养,亲自看长大。哀家知你心中疼宠保成,保成也对你这个阿玛十分敬重。在外得体大方的太子,在你这位阿玛身前从来都能无所顾忌地放下一切与你痴缠。”
“可你既立他为太子,许多事上,便需要选择放手。倘若叫朝臣知道,太子是一个连身边人都需要皇帝日夜看着的东宫,那这样的太子,还算合适吗?”
太皇太后的话说得重了些,叫康煦帝勃然大怒,“他们敢!”
“他们为何不敢,这是皇帝亲自送给他们的印象,不正是吗?”太皇太后微微一笑,将茶盏放到手边,“玄烨对保成的慈爱之心,不该害了保成才是。”
两位太后都同时这般说,哪怕康煦帝起初并不这般认为,但还是勉强意识到他这份慈爱之心,有时反倒会给保成递刀。
康煦帝叹了口气,他今儿的确是有些伤心。
太子特特在宫宴这当口上离开皇宫,何尝不是在与他置气?皇帝明明在第一时间便意识到这点,却独独在被太后点出来后,才流露出几分为难和犹豫来。
皇太后深知过犹不及的道理,却还是忍不住点了点,“皇帝喜爱保成,保成也从来都是惦记着皇帝的,然这行事该有度,当年你十来岁时,辅政大臣仍认为你身旁的侍从无所用,随意便杀了时,皇帝是何想法?”
康煦帝只觉得极愤怒,那些辅政大臣不过是为了警告年幼的皇帝,而如今他待保成,难道能与当初那些辅政大臣作比?
他们恨不得康煦帝死,而康煦帝却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送给太子!
“玄烨!”太皇太后沉声开口,强行压住了皇帝心里的愤怒,“倘若皇帝觉得不适,那合该想想,为何这本是截然不同,却偏殊途同归。”
太皇太后说话少了些,可每次开口,都能巧妙地堵住康煦帝的怒意。
康煦帝沉默了半晌。
就在慈宁宫陷入寂静时,皇太后正在心里轻轻叹息。
她并不后悔刚才出声顶撞康煦帝,皇帝何尝不爱太子?她也清楚自己方才所说的话严厉了些,可皇帝的溺爱走错了道时,对太子从来都不是好事。
康煦帝喜爱太子,一心一意觉得太子身旁的人与其不相配。不论是师傅还是身旁伺候的宫人,一不如他的心意便要换掉。
皇帝或许认为,这样是为了将最好的东西送给保成,却从未想过,这些动荡对太子而言是必要的吗?
太子师傅都是皇帝从前选出来最合适的,在长期为太子教导的前提下,这些人已经自然而然成为太子的势力之一。毓庆宫的人自也是如此,能为太子出生入死。
可重新置换过的太子师傅与宫人,能如从前那般叫保成指挥得当,顺手得用吗?
这好与不好,可万不是皇帝一人之意,便是合理。
皇帝的宠爱是有失偏颇的,可偏生他为皇上,这天下能说出他的错误者,唯独眼前这两位太后。
如若皇太后也不出声,那将来太子会如何偏激,她不敢细想。
不能一步错,步步错。
这样的父子关系,便太过逼仄痛苦了。
就在慈宁宫内的冷寂叫人一时间都无法破开这气氛时,宫外有太监急着入内禀报,并且送进来一封书信与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
康煦帝的脸上犹带着怒气,扫了眼亲自送进来的顾问行,冷冰冰地说道:“这是何物?”
顾问行轻声说道:“万岁,这是方才裕亲王近卫送来的物什,说是太子殿下给万岁的亲笔书信,这荷包,也是给万岁的。”
哪怕康煦帝在气恼中,仍是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沉默了半晌,还是接了过来。他捏了捏荷包,猜不出来里面到底是放了什么,且先放下荷包,打开了保成的亲笔书信。
有了之前两位太后的话,康煦帝难得认真地读起了保成送来的信,好一会,他似乎只能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站在他身前的顾问行都差点要闻不到康煦帝身上的吐息,好似皇帝就连呼吸也一起屏住了似的。
不知道太子究竟在书信中写了什么内容,竟是叫康煦帝读得这么入神,似乎都忘记了眼下正坐在慈宁宫内。他的脸色有时带着恼怒,有时又透着柔和,末了,竟是有些动情,露出了几分难以压抑的鼻酸。
良久,康煦帝方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将信纸合上时,旋即一颗眼泪滚落了下来。
面对康煦帝的泪眼,两位太后并没有无视,也不觉得奇怪。
皇帝虽然对外是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可对内,不管是在哪位太后的面前,的确也曾数次真情流露,动情哭泣过。
太皇太后无奈地说道:“方才还这般生气,眼下又如此,哀家真是好奇,保成给皇帝的信,到底是写了什么。”
康煦帝将书信仔细地收了起来,哪怕眼睛微红,说起话来却是带着一丝笑意,“皇祖母,这可是保成给我的亲笔书信,自然是不能给您看的。”这话里话外,分明还有一丝丝炫耀。
这反倒是真叫这两位太后好奇起来,保成究竟是在其中写了什么。
怎会叫之前还愤怒非常的康煦帝一下子就冷静下来,冷静且不说,甚至还带着少许美滋滋之意。
将书信贴身收起来,康煦帝心情大好,这才有心思去看这荷包。荷包鼓鼓囊囊,不知里面究竟藏了什么东西,皇帝伸手捏了捏,似乎是硬物。他抽开系着的绸带,荷包里面就滚出来七八丸糖丸,在糖纸外,似乎还用小字写着什么。
康煦帝捏起一枚糖丸来看,只见上面写着“快乐丸”,而后又用更加细小的小字写着:在被保成气到后服用,一枚即可叫人通心舒畅,忘掉保成惹出来的小麻烦。
专人专用:只许阿玛一人使用。
皇帝看着这小儿玩闹之物,一时真是好气又好笑。
“就只会玩弄这些小把戏,怎不亲自回来好叫朕舒心?”康煦帝笑骂了一句,到底是笑了出来。
皇帝方才心里隐隐的刺痛与伤心,被这两个把戏拿捏住了,非但没有继续生气,眼下想再找回之前的愤怒之意,却也是无从下手。
只能有些干巴巴地与两位太后对视。
两位太后有多少年没看过康煦帝这般有些拘束的模样,两位对视了一眼,纷纷忍不住笑了起来。
皇太后打趣着说道:“皇帝方才不还在生气保成偷溜出宫的事,怎眼下又不气了呢?哀家原本还想着,等保成回来后,可得将他好好捉住,好好训斥一顿才是,眼下来看,纵然哀家如此,最心疼最不想的,怕是皇帝才是罢?”
康煦帝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太皇太后笑了笑,“方才咱们两个又说又辩,皇帝都未必能听得进去一二分,这都不如保成有用。人都被阿玛给气出宫外了,却还眼巴巴地惦记着在宫内会生气的老父亲,还忙不迭地叫人送书信与礼物回来,”她看向皇太后,“哀家与你,可还是没有的呢。”
康煦帝想说点什么,又没说出来,于是更加尴尬地换了个姿势摸了摸鼻子。
但不得不说,太皇太后是最知道康煦帝心思的一个。
纵然是皇太后都比不得她。
康煦帝有时候并不在乎底下孩子对他意志的违背,除了对太子偏爱外,皇帝对底下的皇子们也都是各有喜爱。在立下皇位的继承人后,康煦帝也是真心想要培养其他的皇子,想要自个的孩子个个都好。
不然,康煦帝没必要那么抓着大皇子的功课,只要太子足够好不便成了?
皇帝的心思,还是带着从前草原未曾入关时的想法,想要儿子个个成才。
然这与太子的地位是有冲突的。
想要太子的地位稳固,康煦帝眼下的做法,本就是一种矛盾。
皇帝是想做个好父亲,可有时未必得当。
这便是太皇太后看到的危险,却还未在这个时候提起。她清楚这时候说给康煦帝听,哪怕他记挂着,也未必能真的听进去。
这得是留到后来,在最适合的时机再言。
而当下,康煦帝与太子的矛盾……
不过是皇帝有些走偏的疼爱,与太子逐渐长成后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这么多个孩子里,哪怕皇帝个个都喜欢。
可最在意,最捧在手心里,自然是太子,不可能有其他人。
太皇太后一度担心皇帝与太子会升起愈发多的冲突,因着这两位的脾气与性格,都是有些一脉相承。
皇帝这尴尬时就会摸摸鼻子的动作,太子可是与他一模一样的。
然现下,看着康煦帝正笑吟吟地与皇太后说话的模样,太皇太后又有些放下心来,这般一瞧,保成还是抓住了与皇帝来往时最要紧之事。
皇帝最是在意,保成是否关心他这个老父亲。
皇帝的做法虽有偏颇,可他又的确是真心疼爱太子,只要保成牢记着一点,不与皇帝离心,那往后有再大的波澜,都不会再叫这天家父子两人争吵起来。
时间回到三刻钟前。
【康煦帝就是个**】
贾珠面带着微笑,正撑着下颚在看着太子低头写信。
“你很吵。”
他在心里和系统说道。
这可真是太吵闹了,贾珠简直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是不是住进了好几只麻雀在叽叽喳喳,吵得要命。
可贾珠也不是不能理解系统的愤怒。
因为,就在太子那句话落下之时,贾珠非常清楚地听到系统发出的一声脆响。
【检测到数值波动。】
这不仅是系统的心结,同样也叫贾珠吓了一跳,立刻伸手抓住了允礽的小手。
贾珠的手一直都是温凉的,在触碰到太子时,那手上的热度便不断地传递过来,“保成……很伤心罢?”
小太子愣了愣,然后低着头,看着他们两人交握到一处的手。贾珠还特地避开了他受伤的右手,在这只手上,只是轻轻地捉住了允礽的手腕。
过了一会,允礽垂头丧气地说道:“我不明白阿玛究竟在想什么?阿玛是讨厌保成?还是喜欢保成?”
贾珠缓声说道:“保成,皇上自然是爱你的。”
【康煦帝当然是爱允礽的,只不过他是个失败的教育家。】
贾珠还是第一回听到系统在脑海里响起来的声音带着波动——毕竟都差点将太子的黑化数值逼得飙升,这怎不叫系统后怕?
“……如果皇上不爱太子的话,他又何必时时刻刻惦记着保成,将保成带在身旁教养,为保成扫除障碍,哪怕是朝务繁忙,保成生病时他都会停朝来照顾……”
“大哥生病时,阿玛也停朝了。”允礽小小声地说道。
贾珠哽住。
“……这更说明,皇上对自己的孩子只有喜欢,没有憎恶讨厌一说。”贾珠重整旗鼓,“殿下,你可还记得,你曾说过我或许是为了……而进宫的事吗?”
他没有说得十分清楚,但这一带而过的话语是何意,允礽也听得分明,便随之抬起了头。
贾珠和允礽已是凑得十分近,只听得唇红齿白的少年轻轻地说道:“换做是其他人,换做是其他皇子,保成当真认为,万岁会冒着这般大不韪,做出这样的事吗?”
……不会。
贾珠并不认为自己真的被当做了替身,可显然皇帝与太子都是这般认为,在此时将此事拿出来说,也不过是为了佐证他说的话。
康煦帝当然不会这么做。
便是要冒风险,也得看是为了何人。
而太子,显然就是康煦帝愿意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就兴师动众,追查至今的人。
或许康煦帝在教育亲子关系上,有些拿捏不当,可这份心意,到底还是真的。
对保成而言,真与假,也的确是最要紧的一环。
见保成低头默然,似是在思忖着什么,贾珠又道:“保成为何不将此时的想法告知皇上呢?纵不是亲口所言,但也可以写作书信,好生将心中的困恼告诉皇上?”
允礽认真思考了贾珠的话,半晌,小太子点了点头,委屈吧啦地说道:“好吧,看在阿珠的份上,看在笨蛋阿玛的份上。”
贾珠忍不住笑,起身去叫人送来了笔墨纸砚。
方才他们两人的交谈不为人所知,可从打开房门时屋内的气氛,这些太监侍卫还是非常敏锐地觉察到了有所不同,低眉顺眼地送来了笔墨纸砚后,又快/手快脚地关上了屋门。
就在小太子奋笔疾书时,贾珠就坐在边上注视着他。
但心里,是在和系统说话。
系统看起来好像是劫后逃生般,【正在下降。】
贾珠忍不住说道:“我不问你细节,但是皇上对允礽未来,或者说,在这本书中的未来走向,是不是影响深重?”
【自然,宿主曾梦到过的内容,不也正是昭示着这一点吗?】
贾珠再一次回忆起当初梦里那个空荡荡的毓庆宫。
康煦帝似乎觉得,太子会与他起矛盾,自然都是身旁教养的太傅,那些伺候的宫人的问题。这或许不是在后来才显示出来的苗头,而是在现在就已经流露出来的迹象。
皇帝的确是真的宠爱太子,也想做个好父亲……
只是有时候,总是容易,事与愿违。
允礽显然有许多想要和康煦帝说的话,在奋笔疾书了好一会,换过两张信纸后,小太子方才矜持地放下毛笔,待晾干后又装进去。
小太子一边招来了人,欲将这书信送入宫内,一边也想早些离开茶楼,便带着贾珠下了楼,待要上马车时,允礽看着街对面的店面,忽而又犹豫了一下,大步走了过去,去买了七八丸硕大的糖丸,又买了个荷包,回来在马车上一顿捣鼓,方才将书信与荷包一同递给了其中一个侍卫,叫他快马加鞭,一定要早些送入宫内。
做完这些后,允礽拖着贾珠瘫软在马车上,不高兴地说道:“本来出宫是想要与阿珠找些乐子,却只是困于这些无趣的事情。”
贾珠与太子一同躺在马车的底部,淡笑着说道:“殿下,这可不算是无聊的事,这是非常要紧的事。”
他可不能无视殿下的愤懑。
允礽纳闷地说道:“可我都藏得这么好,阿珠是怎么发现我不高兴的?”
就连裕亲王,也只隐约察觉到一点奇怪,却没意识到是为何。
贾珠慢吞吞地抓住允礽的一根手指,懒懒打了个哈欠,“保成,我们在一起多久了。”他软软地说道,“我要是连你的想法都猜不透,那我可真是太没心了。”
这话要是旁人说来,太子怕是要不高兴。
像他们这样的人,从来都最是忌讳被人猜出来自己的心思。
可当阿珠慢悠悠地这般说时,允礽又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欢喜。他美滋滋地反握住阿珠的手指,摸着小肚子在想要去何处。
正此时,车窗外被轻轻敲了两下。
方才他们上了马车后,这辆马车就已经沿着明桥街在缓缓走动。
贾珠睁开眼,看向车帘外,他还记得这是贾府的马车,“何人?”
如果是许畅或是郎秋在时,本来是他们来问。但贾珠在出来时,并没有叫许畅跟随,而是让他去府中解释。
贾珠自然不能叫他身边的小太子出声。
“大爷,是我。”
这是郎秋的声音。
贾珠坐起来,撩开车帘,小心翼翼不露出还躺在车厢底部的太子身影,“你怎还在这?”
他看着站在车厢外的郎秋,一时间好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你今儿告假,便是为了这个?”这里是明桥街,郎秋会出现在这里,显然是和他之前吩咐下去的事情有关。
郎秋笑嘻嘻地点头,“是的,大爷,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让小的进马车去罢。”这街上人来人往,也不好说话。
他原本得了消息,是要赶回去贾府的。却没想到,在路上居然能看到自家的马车,尤其是在远处看到大爷上马车的身影,这才兴高采烈地赶了过来。
贾珠还未应答,从他的身后就传来一句不紧不慢的话,“那就上来吧。”
郎秋高高兴兴地绕到前面去——府上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车夫了?他心里开始嘀咕,然后掀开车帘时,再看清楚那马车内还跪坐着谁,郎秋的身体就险些软倒到一边——他就该想到,这个时辰,大爷分明应该是在府上才是,能叫大爷在这时候出府的人,除了太子殿下,不做他想。
郎秋顶着太子殿下的视线跪坐在最角落里的位置,干巴巴地磕头行了个礼,“小的拜见太子殿下。”
小太子没在意郎秋这不伦不类的行礼,好奇地说道:“阿珠让你去作甚?”
郎秋下意识看了眼贾珠,贾珠慢吞吞地说道:“无可不对人言。”
这便是有话直说的意思了。
郎秋整理了下思绪,声音虽还有点僵硬,但勉强还是流畅的,“之前大爷命小的去查一查那位甄夫人,不过明桥街不算小,小的从她擅长刺绣入手,在这里的绣坊走了几日,总算得到了一点消息。然大家对甄夫人的来历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她们住在深水巷那头,生活有些拮据,这才靠着卖刺绣过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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