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竹马才是人形天灾—— by流初
流初  发于:2023年07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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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他们就问到了自己想听的内容。
“……在毕业聚会那一次失败之后,我其实以为自己没有超能力,只是巧合。”汪文渊老实巴交地说,“但最近林学长让我找回了信心,原来我真的有超凡的力量,只是被黎星川误导了。”
“黎星川?你的同学吗?”
俞彻问。
汪文渊:“对,我们高中大学都是一个学校的。林学长说,一次胜利是巧合,一百次胜利就是必然。如果有人能够战胜我,那说明对方也有特别的力量,我尝试过几百次以后,今天又去找了他,结果我输了……”
刘熙:“你因此认为黎星川有特别的能力。”
汪文渊不情不愿道:“……对。”
俞彻:“黎同学有什么样的能力呢?你知道吗?”
汪文渊老实说:“我不知道,我猜测可能是‘等级压制’之类的,黎星川的超能力等级比我高,所以我的力量在他面前被压制了。”
刘熙:“是林学长建议你去试探黎星川的能力吗?他是不是也知道对方的与众不同?”
“林学长?不知道。”汪文渊说,“我只是告诉他,我的‘猜拳必胜’在一个人身上栽过跟头,他就说有可能是巧合,让我再去找那个人对抗一次,试过了、如果还是失败,要回来告诉他。”
“你已经把这件事告诉林学长了吗?”
“没有,我突然被狗追,结果跑着跑着,手机掉地上坏了,没法用,刚送去店里修,要晚上9点左右才能拿。”
“别担心,作为你配合调查的奖励,维修费用我们会给你报销。”
汪文渊大喜:“真的吗?”
刘熙心说当然了因为那条土狗其实是个组织成员,脸上笑吟吟道:“当然了。对了,这么说的话,林学长也是超能力者吧?他是怎么发现你的特殊能力呢?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汪文渊:“是的,他是超能力者,他就跟我说‘小心季望澄’,见到季望澄要绕远路走,那个人很危险,以及邀请我加入他们的组织……”
一墙之隔,黎梦娇通过单面镜看着这一切。
有刘熙和俞彻在,一个普通大学生说谎不被看穿的概率是零。汪文渊这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被利用了。
她偏头,问身边的小玫:“林恩泽抓到了吗?”
小玫说:“李玄知还没来消息。”
黎梦娇有种预感,这个林恩泽,很可能已经感觉不对,趁机逃逸了。
事实上,这不是第一起“潘多拉”出现在校园的案例。
“深渊”的人一个个都像脚底抹油的耗子,点完火就跑,难以追踪。
到现在,他们对于“潘多拉”的认知都非常有限。黎梦娇有一个猜测:“深渊”组织通过到处悄悄传播“潘多拉”病毒的方式,夺取普通人身心能量,并准备用这些能量来做一些危险极大的事。
这件事有多危险?她没法具体想象。
“深渊”时不时的犯罪活动已经足够扰乱社会秩序了,他们筹措已久的阴谋,大概得是天灾那种级别的光景吧。
会议室内,汪文渊正在询问“林学长”的事。
汪文渊:“林学长不是官方组织的吗?”
刘熙:“有且仅有一个超能力官方组织哦,他不是我们的成员。”
汪文渊惊讶,接着小心翼翼地、吞吞吐吐地说:“啊?……那我觉得……他可能有点……误入歧途……了?”
刘熙:“这话怎么说呢?”
“林学长问我,想不想增强超能力。”汪文渊回忆着,“他告诉我,他有办法让我升级,不用付出任何代价,但要我成为他们组织的一份子,组织会给我一个神奇的许愿小盒子……”
此言一出,刘熙俞彻嘴角微笑弧度不变,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黎梦娇身子微微前倾,紧盯着说话的人。
刘熙:“是什么样的盒子?”
“我没见过啊,不知道。我总感觉他可能在推销盒子,新型诈骗手段什么的,没立刻答应。”汪文渊纳闷道,“老实说,因为黎星川的缘故,我都不是很相信我是超能力者,所以我决定先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真的有特殊能力,再次确认过后,我又找上黎星川……然后就被你们叫到这里来了。”
刘熙:“所以你也没接触过他说的组织咯?”
汪文渊继续说:“我没有接触过,除了他。他说加入他们组织,我们一起建立新世界,创造新的社会秩序什么的……我觉得有点像传.销,很怕他把我带到一个地方去关起来,没有立刻答应。”
刘熙点点头,假借摸脖子的动作,朝黎梦娇的方向比手势。
——他说的是真话。
黎梦娇咋舌。
这个男生,因为愣头青般的耿直露出马脚,在更深一步接触深渊之前,被他们发现了,算是挺幸运。
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一些。
首先,那位林学长是“深渊”的一员,或者是被“深渊”某个人操控了,借助他的学生身份在校园里投放潘多拉,拉人加入组织,同部门的艾子煜不幸中招,汪文渊处于失足边缘。
其次,“深渊”大概率没有发现黎星川的超能力。
汪文渊冲着黎星川喊的那句“你是超能力者”属个人行为。
黄绍辉撵着他跑,让他的手机在跑步过程中摔坏,又通过爪子打字的方式及时通报组织,因此汪文渊的猜测还没有传递到那边。
这是最关键的一点,“无效化”底牌还藏着,其他就好说。
最后,就是看似可有可无的描述——“建立新世界,创造新的社会秩序”。
这是深渊组织的口号,所有恐怖组织都喜欢标榜自己是新秩序的领导者,他们听到过许多次了。
这些年来,组织有一个共识:敌人有两个,“深渊”与“天灾”。
“天灾”,季望澄,先知口中可能会给世界带来毁灭的危险分子,一人之力毁灭和平。
“深渊”,随时破坏社会安定的危险组织。
大家普遍认为,“深渊”是想用潘多拉腐蚀社会,把一个个普通人变成他们的行尸走肉,所有正常人的个人意志被架空,从而达到建立由“深渊”主导的新世界的目的。
深渊,潘多拉,新世界,无效化,末日,逆转,天灾……
一个个词汇像是拼图碎片,杂乱无章地堆在地上。
黎梦娇看着它们在虚空中一圈一圈升高,一个新的念头慢慢成型。
假如世界末日真的发生了,可能是谁干的?
季望澄。
除了他,谁还会成为混沌秩序的受益者?
末日真的发生了,组织会怎么办?
组织将立刻把季望澄控制起来,用出压箱底的杀手锏,使他强制休眠30天,以争取时间控制事态。
那……“深渊”会不会也在策划世界末日的发生?
只是他们的恶意,在天灾的压迫感下,没有那么明显罢了。
假如“深渊”才是末日的主导者,季望澄只是乐见其成的帮凶呢?
“嘀——”
【新邮件】
【玉城发展委员会特别办事处】
“哦?”黎星川讶然。
都快忘了有实习这么一回事了,一个多礼拜没信,还以为自己落选了。
他点开邮件,发现这是一封实习offer。
黎星川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快步冲向栏杆边,往楼下大声嚎叫:“——季望澄!”
季望澄:“在。”
黎星川:“我收到offer了!你呢?”
季望澄:“嗯,我也收到了。”
黎星川很开心,虽然这是个混学分和志愿者工时的时候,但有季望澄一起,还是挺值得期待的。
他当即决定晚上吃火锅庆祝,胡乱吹了两下头发,站在玄关处,催促季望澄穿好外套赶紧出门。
鞋架上,他的球鞋紧挨着季望澄的短靴。
蹲下系鞋带时,黎星川仰头,意外看到那双短靴的鞋底沾了一层湿漉漉的泥、几叶短短的枯草,还没干,显然是新沾上的,鞋边倒是不脏。
不过,今天没下雨啊?
这是去地里了吗?
附近有田地吗?还是踩进刚浇过水的花坛了?
黎星川问:“你刚刚出门了吗?”
季望澄:“没有。”
当然出了。
又有一个不长眼睛的东西试图打扰他和闪闪的生活,在河边处理了一下,用时仅五分钟,赶在闪闪洗完头之前回来了。
黎星川有点纳闷,不过对方否认了,他也没再说什么,站在门口玩手机等季望澄。
正值周五,火锅店要等位,黎星川懒得等,和季望澄转身走进旁边的韩料店。
韩料店的老板认识他们,笑道:“开学啦?好像又更帅了?”
黎星川:“你好像瘦了哎。”
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哪有,过年吃胖了。”
黎星川心想确实,不过他肯定不能说人胖了。
老板问:“今天吃点什么?”
黎星川:“部队锅,双倍芝士。”
老板:“好嘞。”
好久没吃这家店的部队锅了,量很足,大约够3个男生吃。在和季望澄冷战之前,俩人常常一起来,后面两个月,和好了又赶上寒假,一恍惚就是三个月了。
冷战可真难熬啊,他每次路过这家店,都想起季望澄,几次经过而不入。
有一次,终于走进去了,老板自然而然地问他:“今天一个人呀?”
那瞬间,黎星川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傻傻地站在原地,连礼貌的笑容都挤不出来。
原本打算奢侈一把独享部队锅,也顿时没了那样的心情,随便点一份拌饭糊弄了事。
那两个月,忙得稀里糊涂,现在回忆起来,竟然想不出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冷战来得莫名其妙,结束得也莫名其妙,由于乌龙的“末日”,他们又迅速修复了关系,像从没吵过架那样要好。
仔细想想,那时候到底在气什么呢?
……好像是因为觉得季望澄搬家,是在和他置气?
“小季同学。”黎星川翻旧账,“你老实交代,为什么要搬家?”
季望澄动作一顿:“……”
这不能老实交代。
他搬出去,作为交换条件,组织用一个道貌岸然的借口资助黎星川家里装修。
这番沉默,被黎星川解读为心虚。
“你这个坏东西。”黎星川义正词严地指责,“果然是因为和我吵架了,所以搬走气我。”
季望澄抿着唇,眼睛因惊讶微微瞪大。
暖黄顶光落进他的瞳孔里,像湖面上的夕阳色碎金。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问。
黎星川:“不然呢?”
季望澄:“不是这样。”他想了个借口,“新房子,家里早就买好了。”
黎星川从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季望澄是个不屑说谎的人——事实上确实如此,但那是对别人。
他听完解释,第一反应是:那大概确实是巧合吧。
想到鞋底未干的泥泞,对方的矢口否认,脑海中还是产生了些许迟疑。
算了,有什么好怀疑的,每个人都有秘密。
可能季望澄只是去河边走了一圈散心,又不想跟他提这件事呢?又不是去河边抛尸,没必要在小事上追根究底。
黎星川忽然想到另一件事:“对了。”
季望澄:“嗯?”
黎星川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旧事重提,也许插科打诨带过去会更好。
可他确实太好奇了,如果不问清楚,每次想起来都有种抓心挠肺的难受。犹豫上几秒钟,他还是决定说出来。
“那本相册。”黎星川放在腿上的拇指,不断摩擦着裤子外层的布料,“……你为什么要把自己的脸涂掉?”
季望澄垂着眼睛:“已经是过去了,所以涂掉,没什么理由。”
黎星川:“可是我想看,你小时候多可爱啊。”
对方胸膛起伏了下,仿佛在深呼吸控制情绪。
半晌,他冷冷地说:“没什么好看的。”
“你还是……”黎星川小心翼翼地问,“你还是讨厌小时候的自己吗?”
他也经常觉得从前的自己蠢到令人厌烦。每个人经过一阶段的成长之后回看过去,总是这样的状态。
可季望澄这种程度,不是简单的“不堪回忆”的程度,有点像……恨。
他在恨他自己,为什么?
季望澄眉心轻皱,沉默在沸腾的热气中氤氲开来,气氛却一下子降至冰点。
咕噜咕噜,汤锅冒泡。
黎星川心情和泡泡一样,七上八下的。
——会问到理由吗?
“……嗯。”
最后,对方坦荡地对他承认了,音节干脆利落。
仅是简简单单承认,也没有更多了。
黎星川喉咙梗了下,不知道怎么接话。
他食指微动,给季望澄夹了一筷子牛肉,选择岔开话题:“吃饭吧。……上次吃都是十一月的事情了,时间过得好快。”
对方依然低着头,眼睫毛拓出一层阴翳,令人联想到鸟雀的羽毛。黎星川用余光悄悄观察他,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莫名想起那个扎着马尾,坐在他对面盯着他写作业的精致少年。
而现在,季望澄的轮廓深挺,身量比他高挑,哪怕重留长头发,也绝不会被认成女孩子了。
这个人的外表一直在长大,可在黎星川眼里,小季同学从没变过,由此难以理解他对从前的排斥。
他觉得他和季望澄待在一起的每时每刻都很好,小时候盼着放学去季望澄家玩,大一点盼着暑假快点来,而现在幸运到可以天天见面,每天都是闪闪发光的日子,哪怕下雨也是晴天。他很珍惜这些晴朗的日子,季望澄否定任何一天,都会让他失落。
黎星川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季望澄听见了。
他没问,没说话,他也在想从前的事。
他不愿意承认的是,比起“恨”,那其实更接近嫉妒,暴戾的嫉妒像是触之即死的毒液,灼心般疼痛。他想,凭什么?
凭什么?
一无所有的季望澄,每天都能在窗边等到独属于他的闪闪。
而无所不能的天灾,只能坐在朋友的位置上,看他对每一个人露出笑容。
怎么才能离他更近一点?
作者有话说:
小季:我疯起来连我自己的醋都吃(。
小季像无头苍蝇一样乱发疯很久了,不过他很快会找到办法——谈恋爱。

他点开单白的聊天框:【你在寝室吗?今天校医院开门吗?】
校医院就在他们宿舍楼对面,推开窗就能看见,这个点,单白大概率躺在床上看动漫。
【单白:开的吧】
【单白: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我有点郁闷,想找心理医生聊一聊】
大约两分钟后,对方回复了。
【单白:哦哦,心理医生不在校医院啊,在师生活动中心那边,三楼,307好像是】
【单白:要打电话预约的,我把号码给你,之前我去过】
【单白:0517-8……】
黎星川走到门边,往空空的主卧看了一眼,确认季望澄此时是出去了,于是拨通单白给出的电话号码。
柔柔的女声响起:“喂,您好,这里是玉大心理服务中心。”
他运气还不错,还有两个号,于是被排到下午四点。
等做完咨询,正好去和林锦荣吃饭。林锦荣的发小来玉城玩,他撺了个小局。
黎星川需要心里咨询的消息,立刻从单白这里传播出去,所有人都很担心。
单白:“难道是最近的试探太过火,他怀疑自己世界观了?”
欧若瑶:“是不是因为那个石头剪刀布同学和他说的话?”她有点自责,“哎,我就该跟过去拦住他,当时光顾着拍照片了,没注意。”
阿黄:“汪汪汪!!汪汪汪汪!!”……没人知道黄绍辉在说什么。
“别想太多。”李玄知说,“我先去安排一下我们的人和他对接。”
耿医生原本在给艾子煜做精神疏导,接到上级命令时如临大敌,立刻去买了几本唯物主义论的书籍恶补。
几人拉了个小工作群,分析黎星川可能会咨询的心理问题。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大家推测以下几个方向具有比较高的可能性:
1、最近生活中狗的浓度太高,由于怀疑狗能变人所以世界观裂开
2、汪文渊说的话,让他世界观动摇
3、童年被母亲恶意对待的创伤,时不时折磨他的内心
4、和季望澄发展出了超越友情的情谊,令他感到苦恼
如果是3、4,那还算好办,如果是1、2,就要棘手一些。
阿黄现在还是狗身,既要保护黎星川,又要想办法让阿黄变回黄绍辉。
不过,昨天黄绍辉表示,自己和黎星川接触之后,虽然身体没发生变化,但那种被狗同化的感觉减轻许多,重新得到做人的快乐,对着狗粮和生骨肉食欲全无,更想吃料理精致的熟食,看到奥利给也没那么渴望……这就算了。
这几天阿黄的表现靠谱识大体,还立了功,让大家颠覆“脑残官二代”的初步印象,欧若瑶对他产生了几分怜惜,毕竟土狗版黄绍辉还蛮可爱的,小短腿又土又萌。
耿医生准备了好几套方案,提前2小时抵达师生活动中心307心理辅导室,预演接下来的场景。
围绕那四个方向,她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三点五十,黎星川抵达门口,左顾右盼地等待。
耿医生深吸一口气,过了五分钟,让勤工的学生请他进门。
她看过黎星川的照片和监控影像,由此一眼认出了这个男生。他比照片更漂亮,三庭五眼无可挑剔的俊美,干净清爽,眼睛弯一下,笑得很生动,让人莫名联想到被阳光晒过的橙子。
黎星川也在打量耿医生。
他自认为是一个心理状态很健康的人,此前从没来过这里,但耿医生,为什么这么眼熟?
难道是在校园里碰见过吗?或者是见到过类似长相的人?
“同学,下午好。”她笑笑,对着沙发比了个手势,“随便坐。”
当耿医生开口的时候,那种毫无由来的熟悉感便更加强烈了。
黎星川想,她应该和我见过面、说过话。
【……你会回到过去,回到末世降临之前。】
【活下去,改变它。】
那两句话在脑海中突然响起,激起空灵的回音。
那声线,居然与耿医生的嗓音渐渐重合起来。
黎星川骤然打了个寒战,怎么又突然想起“末日重生”的事情了?
那预知梦,他到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用“巧合”概括。
做梦,就是从脑子里抽出一些记忆碎片进行加工,虽然说巧到这个地步有些诡异了……但末日又没来,再去担心莫须有的“未来”,也是徒劳,还不如关心眼下的情况。
“医生,您好。”他回过神,不再思索耿医生与那个女声的联系,说,“我不是来问我自己的事,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
耿医生听到熟悉的话术,心想,这个朋友想必就是你自……
“他非常讨厌童年时期的自己,讨厌到痛恨的地步,甚至会把以前照片上自己的脸涂掉、撕毁,平时谈话时候也……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心理障碍,如果是,那我能为他做些什……”
耿医生:“……”
还真不是他自己。
她一下就听出来,这说的是季望澄。
很多超能力者都有轻微的自我认知障碍,因为超能力的觉醒条件一般是【极度绝望】、【极度痛苦】、【极度渴望】,想要满足此等条件,这人的境遇一般好不到哪里去。
突然觉醒高强度的超能力,和穷鬼一夜之间入账1亿暴富,差不多一个概念。顺势产生一些心态上的问题,当然是无比自然的事了。
耿医生有些惊讶,季望澄原来也会有这样的心理认知障碍吗?
她也在“天灾”的心理关怀小组中,大约有六年,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类似问题。
这倒不怪他们不敬业,而是季望澄太不配合。
问卷,不做。
问题,不回答。
拒绝沟通,拒绝闲谈,拒绝一切形式的探究。
比起季望澄有没有认知障碍,大家更关心他会不会一时兴起毁灭世界,绞尽脑汁地给他灌输正常人的三观,哪怕结果大概率没有用。
在这个努力把歪苗扶正的过程中,耿医生的组长发现了能够让季望澄多说几句话的方法——和他聊关于黎星川的事。
只要和他谈论黎星川,他的回答意愿会高上很多,有机会套话。
“我们看到黎星川的中学生心理问卷表了,他最近似乎有些忧郁。”
季望澄会立刻看过来,警戒而专注,问:“他怎么了?”
于是能借此展开话题,但这是一个走钢丝的问询方式。
季望澄向他们乐意展示……或者说炫耀,炫耀他拥有的珍贵之物,又不愿意他们探听太多,一旦越界便会发怒,既好懂,又难懂。
耿医生回忆起那段小心翼翼的工作经历,仿佛再次品味到那种虎口夺食的危险感。
黎星川把他的情况和猜测说完了,忐忑等待耿医生的回复。
“……嗯,听你的描述,我想可能有一些认知障碍的倾向,不排除解离性身份识别障碍的可能。”耿医生公事公办地说,“但没见到你这位朋友之前,我是不能下任何定论的,你能不能让他来做一次一对一心理辅导呢?”
黎星川有点犹豫:“好……我试试看吧……”
向医生道过谢,他忧心忡忡地离开心理辅导室。
高中有个同班同学,因为学业压力太大,出了心理问题,在家自杀过一次,永久留下了后遗症,后来退学了。黎星川把这件事看的很重要,生怕小季万一一个想不开,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虽然一般都是季望澄让别人想不开。
“嘀嘀——”
【林锦荣:我订了玉食记B02桌,你早点来啊】
【林锦荣:今晚S不?】
S是附近迪吧的简写。
黎星川去过一回,他很难理解为什么坐个位置还有低消开台,音响震天闹得人头疼,灯光晃眼睛,有过那么一次体验就完全不想有第二次了。
-【S就不去了,我换个衣服来,马上】
【林锦荣:好】
黎星川早早到了玉食记。
玉食记吃得是玉城本帮菜,主打一个当地特色,实际上压根不好吃,二楼夜晚的河景倒是挺惬意。林锦荣的发小从北方过来玩,总得招呼点本地菜色。
“你发小也姓林啊?”黎星川说,“挺巧。”
林锦荣:“那可不是嘛,我们那叫‘林家屯’,一整个村的都姓林。”
黎星川:“原来如此,你们姓林的人才辈出啊,我有个直系学长也姓林。”
叫林……林什么来着?林恩泽?
是回玉城一中参加填报指导的时候加的,学长人不错,刚入学什么都不懂的时候,对方帮了一些忙,后来就没有再联系过。
“哎,我又和小满吵架了。”罗颂发愁,“她以前说我打游戏不理她,我现在改了,打什么游戏都秒回,结果昨天我劝她别吃冰激凌,她和我吵一架,现在不回消息了。”
林锦荣:“买个礼物哄哄呗,态度好一点,她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罗颂:“买了,她还不要呢,说我压根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里了。”
林锦荣:“所以你错在哪里了?”
罗颂:“我不知道啊。”
黎星川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感同身受,感叹道:“这是真想不通啊,怎么会这样,你说他在想什么?”
罗颂:“对啊,她在想什么?”
黎星川叹气:“唉。”
罗颂也叹气:“唉。”
“算了,现在是兄弟局,不说女生的事。”罗颂问,“哥们哪个专业的啊?”
林海洋被CUE到,放下筷子,回答:“心理学的。”——精神系超能力者普遍假扮成心理咨询师。
罗颂:“可赚钱了呢。”
林海洋谦虚:“哪能啊,卷得很,学历不高就失业。”
林锦荣:“你不是已经有编制了吗?”
林海洋咳嗽:“咳咳咳……没有,我现在就是实习,以后比较容易转正。”
林锦荣:“嗷,原来如此。对了,前些天我们学校来了个魔术师,在上面表演动物大变活人,变出来的人特别像你,我当时都惊了,要不是知道你人在首都……”
林海洋瞬间惊悚,心虚到背后冒冷汗,心想我的好兄弟你可千万别说了!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啊?还有这回事呢……”
借着夹菜的动作,林海洋悄悄观察黎星川,生怕对方一个警觉夺走了他的超能力。
他可不想变狗啊!
而黎星川似乎正在走神,没注意到林锦荣说什么,好极了。
对方反应慢半拍,喝了口西瓜汁,才迟迟地调笑道:“你们心理学专业学催眠吗?”
问计算机学生会不会修电脑,和问心理学学生会不会催眠,其实是一个性质——纯粹说笑话。
“学啊,还要考试呢。”林海洋开玩笑,“我现在就能给你催眠了,你信不?”
黎星川:“哟,这么厉害啊?那能修改记忆不?”
显然不能,催眠又不是魔法,只不过是一种施加心理暗示的治疗手段。但在一些影视作品中,催眠被艺术加工成一种魔幻的手法,误导了许多人。
林海洋第一反应是否认,然而观察对方的神色,他鬼使神差地改了说法:“……可以。”
“用‘修改’来形容,不太准确,更多的是‘误导’吧。”林海洋胡编乱造,“有过这么一个案例……总之,这一种不太常见的催眠治疗方式,但效果很好。”
他说得真假掺半,往往是真假掺半的最容易骗过不了解行业的小白。
黎星川没怀疑:“挺厉害。”
罗颂像个让小孩表演才艺的亲戚,起哄道:“现在能给大家催眠一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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