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胎嘎嘎征服异能界—— by鹿忘
鹿忘  发于:2023年07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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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的结论是!顾沨止那见钱眼开的前男友,是黑市嚣张纵横的仿冒犯,还是他和伍琳琅的救命恩人……
这他娘的算什么?
莎士比亚的戏都不带这么戏剧化的!
熊提在这一刻变成了嘴强王者,但他自觉比起当个恩将仇报的禽兽之辈,他还是宁愿当嘴强王者,遂默默的退居到了伍琳琅的身后。
“琳琅,现在可咋整!”他小声逼逼:“顾哥都不制裁他,我俩制裁他会不会特像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伍琳琅用看弱智的眼神看他:“不是,你才反应过来?”
熊提:“……”
熊提垂死挣扎:“但是你不觉得我们这么装瞎,有点子公私不分么?他在外面山寨我们的传奇武器来着——”
“真般配啊。”随后他就听见伍琳琅双手捧心的说了一句。
熊提:“?”
妈个鸡,差点忘了这女人是个究极颜控。
熊提还在试着挽尊,“你这么做德行有亏啊伍琳琅,万一来个长得贼拉帅的杀人犯,他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你是不是也就打算撒手不管?”
伍琳琅怒了:“他这不是没有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吗?你急急急个锤子你是吉吉国王吗你!”
熊提:“……”
熊提不吱声了,他越过伍琳琅的肩,委屈吧啦的瞅着盛欢。
盛欢也正瞅着他,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眼底皆是疑惑。
这场面……跟他猜想的好像不太一样。
不是,怎么不将自己就地正法啊????
按照阿提密斯的描述,顾沨止的这俩队友不是应该也跟顾沨止一样是正义的化身吗?这会儿难道不应该二话不说先泰山压顶按住自己,说着“你这个该死的土拨鼠”,然后怒取自己的项上人头么?毕竟之前电话里说的那么义愤填膺,搞得好像他是个专靠吸顾沨止的精血过活的老妖怪。
几人面面相觑,各怀鬼胎,场面十分微妙。
两秒后,盛欢第一个进入角色,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蹦到顾沨止身边,一把抱住了顾沨止的胳膊,低声埋怨道:“你怎么现在才来,让我等那么久,人家都快吓死了。”
“……”
突如其来的亲密贴贴让场上众人表情各异。
伍琳琅双目放光。
熊提下巴坠地。
顾沨止眉峰轻挑。
盛欢天生长着一副无辜的眼睑下至,看谁都深情款款,若是换做刚见面那会儿,他大概会立刻沉沦其中,即刻对其嘘寒问暖。
但这会儿,顾沨止对盛欢的本质内涵有了大概七成左右的了解,非但不上钩,反而有点好笑。
这小子不会突然变脸的,矫揉造作,必定有鬼。
看了眼背后神色复杂的伍琳琅和熊提,顾沨止在心底稍稍一盘算便明摆了个大概,心知盛欢是在借他草人设没错了。
这里是莫名其妙濒临暴毙的杜晨飞,那里又有什么死人头,根据经验,这些事情十之八九都跟前男友脱不了干系,只是前男友在里面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还未可知,顾沨止心想世界上那么多甜甜的爱情为什么不能多自己一个,想自己也是英俊潇洒身康体健的五好青年,二十来年就这么一个男朋友,心眼子还特么多的跟马蜂窝一样。
顾沨止选择心肠梆硬,按兵不动。
“真的假的?”他来了一句。
盛欢在头顶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顾沨止又来一句:“看着不像。”
盛欢:“……”
大抵是没想到顾沨止会公然拆他的台,男孩子大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他嘴角抽动了两下,狠狠的抿住,露出一个不大和善的笑容,“学长,我劝你善良。”语毕,他用力在顾沨止的臂弯肌肉上掐了一下。
顾沨止轻轻吸气,埋下头,非但没推开他,反而凑近过去,于他耳边低声嘀咕:“你知不知道你刚求救的那段,情绪特浮于表面,特不走心,特假,你要不那么叫唤,没准我就信了。”
盛欢:“……”
顾沨止:“或者,你下次试试带哭腔,我就配合你演。”
盛欢:“???”
盛欢恼羞成怒:“你才演!你全家都在演!不走拉倒!”
顾沨止笑而不答,斜斜的觑着他,眼尾的弧度勾人,又带着痞气,盛欢抛下狠话又等了两秒,确认自己是错付了,忍无可忍,狠狠的推开顾沨止。
然而真等他推了,顾沨止反而给了反应,距离还没正儿八经拉开,顾沨止便反擒住了他的手腕将他扯到胸前圈着,走的大步流星,“干嘛?又没说不走,走走走,现在就走,生什么气啊?”
盛欢被他裹在怀里动弹不得,一脑门官司却又不得不跟着他亦步亦趋,这画面叫后头的伍琳琅和熊提都叹为观止。
熊提左看看右看看,一头雾水道:“他们俩这唧唧掰掰半天,几个意思啊?”
“啧,古语说得好啊!”伍琳琅意味深长的感慨,“最高明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熊提:“?这是古语吗?”
伍琳琅看他一眼:“我的熊,这不重要。”
熊提道:“那他俩谁是猎手?谁是猎物?”
伍琳琅捏着下巴,啧啧摇头:“互为猎手,互为猎物,难分高下。”
盛欢迈腿踢了一脚,凌正亭的头从草垛里“滴溜溜”的滚了出来。
“就是那个东西。”盛欢别过脸去,在原地杵着不肯向前了,“你自己去看,我就不过去了,怪吓人的。”
戏到位的很,顾沨止瞥他一眼,还是忍不住拆台:“这么怕,我让你待在车上等,你怎么不听?”
盛欢振振有词:“你又没说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一着急,就下车去找你了呗。”
“哦~”顾沨止若有所思的拉长音调,“找着找着就迷路了,迷着迷着就看见这颗头了。”
“也没有那么巧。”盛欢说。
“那你看见杜晨飞没有?”顾沨止蹲下身去查看,不忘追问。
“杜晨飞啊,看见了。”盛欢说:“其实当时的情况是这个样子的,我看到杜晨飞跟一个人在吵架。”
顾沨止的眉骨轻轻一耸。
“什么人?”
“没看清。”
顾沨止点点头,相当配合的没有挑刺:“然后呢?”
盛欢继续绘声绘色的无中生友,“吵了一半杜晨飞要打人,一个东西就从这个铁皮罐子里飞出来了,把杜晨飞裹着送上了天,我还以为是蟒蛇呢!”
顾沨止的眸光一凝。
“继续说。”
“但是又不太像是蟒蛇,因为真的很大,又很坚硬,地上这些痕迹都是它留下来的。”盛欢指了指地上细长型的不规则长痕,“他从铁皮罐子里出来之后,罐子里的液体就见底了,后来那个人他为了救杜晨飞就拿刀砍了那个大蟒蛇。”
“没受伤吧?”顾沨止豁然回头望他,沉声道。
盛欢微微一怔。
“没,没啊。”他结巴了一下,改口道:“那个人厉害得很,没受伤,还把那个蟒蛇的躯体砍了一截下来。”他伸手指了指凌正亭的头,“喏,就是这个了。”
顾沨止盯着他的脸孔望了一会儿,像是要将那些压抑克制的关切情绪一次性释放殆尽,许久才缓缓的将脸转过去。
盛欢微微松了口气。
这时他听顾沨止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今晚这里的火灾就很可能不是意外。”
盛欢张了张嘴刚想回答,后来一想,自己不应该回答这么高深专业的问题。
他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
“啊……头好晕。”他忽然以手扶额,在原地花哨的转了半个圈,柔弱跌倒。
顾沨止:“……”
这小子,跌倒过程中做了一万个假动作。
顾沨止觉得自己不起身上前做点儿什么防止他正儿八经摔倒在地上,都对不起他这么长的前摇。
熊提和伍琳琅赶到时就看见顾沨止楼着盛欢的腰,又一用力将双目紧闭的男孩子打横抱了起来。
伍琳琅:“我们错过了什么?”
熊提:“你们俩做了什么!!!”
顾沨止直接无视这俩人的瞳孔巨震。
“那里有颗人头,熊子,你想办法带回去给异种部加加餐,琳琅你去联系当地的公安机构来现场勘查,尤其是尸检和痕检部门。”他语速飞快的下着命令。
伍琳琅呼出一口气,比了个“OK”的手势,熊提远没有她那么有眼力见儿,“叭叭”的追问道:“顾哥,那你去哪儿啊?”
“这么大一个目击证人,我不得护送他回家么?”顾沨止的声音渐行渐远,“顺便给他一点儿合适的奖赏!”
熊提:“???”
他愈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只能掉头去问伍琳琅,“顾哥现在到底站在哪一边哪?他他他现在对五百万已经不是放水了,是纵容……不!是宠溺!!五百万太能勾引人了!!”
“《特殊侦查问讯学》里不是讲过,要充分拉近我们跟目击者之间的距离,让目击者感觉到足够的安全,必要时可以让他们产生利益趋向性?换言之就是让他们觉得说出供词是可以获得相应的好处。”伍琳琅已经蹲身去检查那颗头了,若有所思道:“那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是顾哥在勾引五百万呢?”

为了方便行动,顾沨止和熊提交换了车。
熊提是他们小分队里的固定司机,所以开来的是斯宾塞统一制式的SUV,性能各方面都是上乘的均衡,隔音效果也十分可观,引擎发动起来的时候,在车厢内听起来如波翻浪涌,盛欢原本是装晕,但脑袋抵在车窗上震着震着,他就真睡了过去。
睡了一会儿,他冷不丁被颠醒了。
真的很颠,仿佛在一段盘曲坎坷的山路上行驶一般,盛欢的脑袋连着在窗玻璃上磕了好几下,还怪疼的。
盛欢累得很,他还想睡,遂晕晕乎乎的伸出手去扒拉顾沨止,低声道:“你开慢一点儿……”
他的手盲摸至手挡的位置,却没有触及记忆中的温热肌肤,手下是一根根细长滑腻的硬物,冰冷,两端有凸起,规律排布着,折叠着。
盛欢只触了两下,便仓皇的缩回手。
他缓缓睁大了眼睛,一股粘稠的恐惧感顺着脊椎上涨,直抵大脑的杏仁核。
窗外的光极亮,极赤。
他用了极大的意念才迫使自己转过头去,望向驾驶座。
驾驶座上哪儿还有什么风流倜傥的顾沨止,仅有一具端坐的骷髅。
车子在正常行驶,森森白骨握着方向盘和自动挡,没有眼珠的两个空眼眶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的景致,这画面诡异到了极致。白亮的光从四面车窗里倾泻而至,盛欢看不清外面的街景,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浑身发冷,僵硬,他不知道顾沨止去哪儿了,也或许顾沨止根本哪儿也没去,就在他眼前……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让他束手无策。
他不想面对这样的事实!
盛欢全身的神经和皮肤都在收紧抽搐,连声音也发不出来,这是一种熟悉的无法逃脱的绝望。慌乱之下,他狠狠的去拧车门把手。
“咔哒”
车门竟然可以打开!
盛欢的心底生出一丝劫后余生的狂喜,他想也没想就大力推开车门,车子在飞速疾驰,但他无所谓,他只想要立刻逃离这个死亡的车厢!
“开心!!!”
顾沨止的呐喊声惊雷般炸响在他的耳畔。
盛欢只觉得车子陡然间一阵急刹,惯性将他的脑袋狠狠的拍在了空调的出气口上,有人死死的拉住他的手臂,声嘶力竭道:“开心!!!你疯了!!!”
碰撞引起的疼痛给了盛欢天地倒转的浓烈眩晕,等他慢慢的清醒过来时,暖色的日光照亮了他的视野,耳畔尽是刺耳凌乱的鸣笛声。
“对不起对不起!”顾沨止一边连声道歉一边单手打方向盘,缓缓的将车停靠路边。
车堪堪停住,他便立时下车绕到副驾驶座的位置上,大力拉开车门,探身进去握住盛欢的肩膀,将其扶起来。
“开心!!开心你醒醒!!看看我!!”
盛欢艰难的睁开眼睛,显然日光刺目,他还很不适应,随后,他喘了口气,哑声试探道:“顾……顾沨止?”
“我在!”顾沨止斩钉截铁道。
“你还……”盛欢缓缓举起手,他的指尖冰凉苍白,汗津津的,反握向顾沨止的手臂,确认那每一寸血肉都是真实存在的,而非嶙峋白骨,“活着。”
顾沨止定定的看着他,任凭他触碰,寻觅安全的落脚地,过了不知多久,盛欢才甩了一下头,以掌心抵住眉心。
“我……怎么了?”他低声问。
“我刚准备上高架。”顾沨止急声说:“你忽然把车门打开了!”
“……什么?”盛欢的眼底一片空洞。
“我以为你要跳车,就临时停车了。”顾沨止沉吟了片刻,问道:“你做噩梦了?”
盛欢沉默。
他以前其实不是这么不长嘴的人,害怕的时候会到处找人倾诉,住在隔壁的叔叔阿姨,同校的同学,老师…… ……
但每一次,每一次都没有人信他。
不仅不信,他还会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嫌恶畏惧的情绪,仿佛他长着一个极古怪神经的脑子,不然不会诞生出那么多恶心又恐怖的想法。
这也便罢了,他的境遇还会变成他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被冠以疯子的称号。时至长久,他就不说了。
此刻他也不欲复述,更不想再回到那可怕诡谲的梦境里去。
梦境在啃食现实,在渐渐的与现实融为一体。这些发展走向盛欢并不意外。毕竟,他曾目睹了盛长泽由失眠到完全发疯的全过程。
周围的人都说,精神疾病是会基因遗传的。
爸爸在最后的那段日子里,说实话,给他,还有周围的邻居都添了不少的麻烦,警察屡次上门,以至于现在人们谈到他们父子两个都如避蛇蝎,嫌弃的要命。
盛欢私心希望梦境里的一切都不要走进现实,他能有更多的尽可能长的清醒的时间,因为至少在清醒的时候,他不用那么担惊受怕,他是理智的。
如若一切都终将走向既定的结局,那么,他希望自己好歹能体面一点,也识相自觉一点,不要让周围的人操太多的心,更不要带来什么别的灾难……毕竟他作为曾经的受困者,知道那该有多么的痛苦和疯狂。
“你现在是要去哪儿?”盛欢看了一眼顾沨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换了个话题问。
“回市区,送你回家。”顾沨止说。
盛欢别开目光,他望着远处川流不息的车群,喃喃道:“谢了。”
接下来的一路,盛欢再没做出什么离谱的举动,也变得沉默寡言。
男孩子以头抵窗,怔怔的望着后视镜,目光里空旷一片,也不睡觉。
顾沨止的呼吸绵长,他的眼底时而闪烁着困惑,却终究什么也没问,只是将盛欢送到盛世网咖,目送着对方上楼,确信一切无误才驱车离开。
他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没多久,一辆警车就停在了盛世网咖的门口。
这个点平儿去上学了,几个便衣警察下车,简单粗暴的推开了盛世网咖的大门,疾步上楼,这阵仗动静叫街坊四邻都纳闷的打开窗户探出头来,有的在街边驻足观望,好不热闹。
盛欢回去之后虽然很困,但没有再睡觉,而是去往地下室去检查璃黄金的安全。
两年多之前,他曾买过一批璃黄金,那时的璃黄金还没有因为国际期货市场的倒腾而暴涨价格,五百万,他买了二十六斤,给盛长泽打造了一个骨灰盒。
盛长泽在最后的那段日子里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发疯,他完全不睡觉,会将自己锁在昏暗的小小的地下室里,不停地惨叫,说着“他们就要来了”,“他们会找到我们的”,“我们父子俩谁也逃不掉”,“末日!是末日!”这样奇怪的话语,经常惹来邻居上门责骂。
盛欢并不知道那个“他们”指的究竟是什么,盛长泽也从未挑明过,但盛欢知道那一定是什么极尽恐怖的邪恶之物,会带来天大的灾难,不然也不会让盛长泽神经质的害怕至此,闹得鸡犬不宁。
可如若那个“他们”真的到来了,他们父子俩又能怎么办呢?只能坐以待毙么?盛欢不知道。
有一回,他下去给盛长泽送饭的时候,破天荒的发现盛长泽没有再叫了,看起来甚至十分清醒,他激动的冲到地下室的楼梯上,一把握住了盛欢的手,微笑着说:“璃黄金,开心,我们需要璃黄金。”
盛欢问:“什么璃黄金,爸爸?”
“一种稀有的合成金属,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意识形态可以穿过它,这是我发现的!这是爸爸的又一个重大发现!!”盛长泽的话语逻辑是前所未有的清晰,笑容里充满了希冀和狂热,仿佛在向往一处无尘之地,他握着盛欢的手,像是在恳求,“儿子!!爸爸终于知道该怎么处理我们两个的身后事了!!把我装进璃黄金打造的盒子里吧,这样就永远也不会被他们找到,儿子!!只要不被他们找到,这个世界就是安全的!!人类就还是安全的!!”
试问哪个父亲会积极的跟儿子讨论两个人的身后事呢?
印象中盛长泽经常会发出类似的惊世骇俗之语。
盛欢也经常会为他说的话而感觉到害怕,怕到夜不能寐的地步,但即使是怕,他也不知道去跟谁说,只能自己默默地消化。
消化着消化着,他似乎也就麻木了,习惯了。
外人不知道,只觉得盛长泽是个疯疯癫癫的网咖老板,却只有盛欢知道,盛长泽在没有彻底发疯之前,也有许多清醒的时候。
清醒时,盛长泽固然大部分时间都沉默,但待盛欢也真的谈不上坏,盛欢能感觉到,盛长泽并非不想管他,只是自顾不暇了。
尤其是很多时候,盛长泽发出的在旁人看来离谱荒诞的言论,其实都会成为现实,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经过屡次验证之后,盛欢不敢将他说的话完全抛住脑后,甚至……奉为圣旨。
在盛长泽死去后的没多久,盛欢觉察到自己身上有出现一些改变,这些改变让他越发清醒的认识到他盛欢是盛长泽亲生的儿子,也终将踏上父亲的这条不归路——
对于母亲的样子,他其实已经不太记得了。
但母亲离家之前抱着他泪流满面的场景,却始终刻在他的脑海里,那是无奈,也是被折磨到崩溃之前的绝望。盛欢并不怪母亲改嫁,实际上,他甚至很能理解母亲的决定,没有任何一个正常人经得起这样的耽搁。
所以试问这样的他,又怎么好去耽误顾沨止呢?
盛欢蹲身看着排布整整齐齐的暗色金属,微微一笑,他想,盛长泽至少有一点做的不错——替他规划好了身后事,有了前车之鉴,真的到了那一天,他必不会像盛长泽那样不体面,他会选一个安静的、不会打扰别人的方式,泰然赴死,然后让阿提密斯把他装进这样一个小小的盒子里。
但是以阿提密斯那葛朗台的属性……他大概还得再存点钱,付一笔价格不菲的收殓费。
正胡思乱想着,楼下忽然传来踹门的声音。
盛欢一个机灵,忙将暗格锁上,三步并作两步爬出地下室。
他看见几个陌生男人穿过了网咖的前厅,走到他跟前,亮出了工作证。
“请问你是盛欢吗?我们是滨湖湾公安分局的警察,现怀疑你与丰泰工业园区的爆炸纵火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盛欢微微一怔。
“警察叔叔,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他耸肩道:“我国中还没毕业呢,爆炸跟我有什么关系?”
“有没有关系,调查了才知道。”对方冷冷说着,并亮出了铐子:“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就要使用强制手段了。”
盛欢的眸色深沉。
他瞄了眼店外,街坊邻里前来吃瓜的人乌泱泱围了不少,实在是高调,他想起自己地下室里藏的那几块带了辐射的璃黄金……还是不要折腾的好。
“行吧。”盛欢说:“但是我明天还要上课,你们——唉哟!”
铐子猝不及防的锁上手腕,还怪疼得,盛欢吸了一口气,便被对方连推带搡的抓出门,塞进了警车。
在车上,盛欢开始在脑子里复盘在丰泰工业园区发生的事情。
一开始,他是跟顾沨止一起开车去的现场,那段时间周遭的人很多,光消防人员就有不少,没道理会单独认为他有作案嫌疑。
那就是后面的事了。
他后面下装甲车,单独前往未燃区,虽然不确定丰泰的监控系统还是否可用,他依然有刻意避开一些监控区域,理论上来说,不应当被拍到。
那难道是有目击证人?
杜晨飞?
不会吧……那家伙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未知数,还有本事告自己的黑状?
盛欢捉摸不透,但左右应该也没什么破绽留下,大概也不会去太久,便也不想了。
许念姿接到电话便及时赶到了滨湖湾公安分局,她提着精致小包,脚踩高跟鞋,“蹬蹬蹬”的跨进了公安局的大门,一眼就看到了她高中时期的舔狗之一罗忠祥。
罗忠祥生的虎背熊腰,许念姿高中那会儿就半点看不上,但当她听说罗忠祥现在恰好是滨湖湾分局的一名干警,她的态度就发生了显而易见的转变。
“哎呀!罗队长!”她眼睛一转,笑容满面的迎上前去,娇声道:“辛苦了辛苦了,我特地给你带了杯咖啡来哦。”
“念姿你太客气了!”罗忠祥乐呵道:“来来来,坐。”
“丰泰的爆炸案怎么说?有没有什么进展啦?”许念姿追问道。
“嗨,没有哪个嫌疑人随口问问就会承认自己的罪行的。”罗忠祥摇头道:“虽然你说有人看到盛欢出现在丰泰工业园区附近,但是人证可以作假,光有人证不足为信,还得有物证才行啊。”
“我这不就给你送物证来了嘛!”许念姿笑眯眯道,她冲罗忠祥招了招手,示意对方靠近。
罗忠祥忙伸头过来。
女人身上的脂粉味道让人心醉神迷,罗忠祥看见许念姿点开手机相册,选中了一张照片。
照片是黑白色的,有点儿模糊,但还勉强能看出地点是化学罐区的附近,天色昏暗,地上剩了些杂草,一个少年站在那儿,微微低颔着头颅,半边身体融入黑暗,背影清瘦孤孑。
“这是——”罗忠祥微微睁大了眼。
“当时现场有名受害者,叫杜晨飞,现在就在虞城附属医院ICU里住着呢。”许念姿说:“好巧不巧,他当时去的时候,身上带着一个微型录像头,就正好拍到了。”
“真有这么巧?!”罗忠祥震惊道。
当然没这么巧,许念姿心想,要不是她在医院也有人脉关系,哪儿能弄到杜晨飞身上的这个隐藏的小录像机,都没人知道杜晨飞为什么会在身上带录像机。
且那个录像机的储存卡是多重加密的,许念姿花了大价钱找了好几个IT行业的老手才勉强从中解码了短短一帧的画面,还是该死的模糊。
——却没料到会有这种意外之喜。
许念姿想,无论盛欢是去哪里做什么的,眼下已经是一条天赐的替罪羔羊,注定要背下丰泰工业园区所有的罪孽。
“那可不。”她笑嘻嘻答道:“唉,你说这个能不能当物证使用呀?”
“是很有力的证据!”罗忠祥狂喜道:“你把照片发给我,我去汇报一下,待会儿再去审审他!”
“这要是审出来了,对你罗队长而言不就是大功一件吗!”许念姿拼命冲他使眼色,“到时候你没准儿就能早早的变成正儿八经的罗队长了!”
“那我到时候一定得请你这个大功臣大美女吃饭!”罗忠祥急不可耐的搓着手道:“行了行了,我去审他了!”
“上点儿手段!那小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许念姿说。
“我懂!”罗忠祥一拳捶在手心里,恶狠狠道:“对付这种恶人,我们从来不会手下留情。”
说着,他转身走了,留许念姿一个人坐在休息区。
许念姿的心情很好,她一时半会儿也不打算走,就想在这儿等着罗忠祥给她带来胜利的好消息。同时,她还在网上买了几个水军小号,发了一些意有所指的内容。
“比起关注事情发生之后的措施,不如关注一下事情为什么会发生。”
“讲道理这么大个园区会发生爆炸火灾,不太像是巧合吧,如果是人为的,那个人真的该被千刀万剐!”
“听说警方好像找到纵火的元凶了,放个耳朵关注案情进展。”
几条讯息一发,在“丰泰工业园区”的热搜词条下迅速暴涨着浏览量。
“什么??这么大的爆炸案居然是人为??”
“这人疯了吧!!是反社会人格吧一定是!!”
“炸死那么多人,对他有什么好处啊!!这人得下地狱!!”
“我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警方给点力啊!!赶紧抓到这个人!!死刑都不为过!!!”
凌启刚说的果然没错,有了替罪羊,会迅速转移网民们的注意力,分散集火。
许念姿心满意足的关上手机,余光一闪,落在了一个人身上。
这个点公安局的人流量可观,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来人往形色不一,许念姿常年雌竞,有个专门针对年轻女性的雷达,此刻灵敏的响了起来。
她猛地昂起头,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一个从一边儿行至对面坐下的年轻女郎。
那女郎看起来年纪与她差不多大,身材高挑纤细,面容姣好明丽,一头乌黑的秀发扎成高马尾,穿着一件针织镂空的罩衫配森系的棉麻直筒裤,是个教科书版的氧气美人,光是坐着就是这大厅里的一道风景线。
许多人都在看她。
许念姿有点儿不高兴。
她继续盯着对方看,确信对方身上没有带什么奢侈品,衣服也不是什么经典的大牌,大概就是个工薪阶层的女孩,来找男朋友或者来应征实习工作,迟早会被岁月和生活的压力磋磨衰老,想到这里,许念姿的心里顿时平衡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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