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阎魑才难得轻笑一声。
“很新颖的看法,欢迎你加入无名。”
阎魑伸出手与砚无归握手,屋内的气氛这才上升了一些。
【我愿将我的生命献给光明,为此,在光明来临之前,我愿深埋我的名姓,就算化作一团灰烬,仍发散余温】
自此,砚无归成为了无名的一员。
砚无归给自己起的代号叫“归”,这句无名众人必须铭记在心的誓言,又何尝不是砚无归正在做的?
无名众人想要回到地面上,看看久违的蓝天,享受温暖的日光,新鲜的空气。
砚无归在主神空间中奋斗着,想要攒够积分,回到现实世界之中。
我愿将我的时间献给光明,为此,在复生之前,我愿深埋心底我的欲望。
山一程,水一程,一生风雪一身霜。
不见彼岸亦无归,但砚无归只想要踏上归途。
砚无归作为“小弟”的第一步任务——加入无名,已经完成,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得到阎魑的信任,但阎魑生性谨慎,就算砚无归加入了无名,也不可能就这么信任他。
因此,砚无归必须展现出足够的实力,就算他已经杀了狐一。
无名每个人加入的时候,都必须完成一个“新手任务”,而且要独自完成,这个任务必须见血。
这有着一定的寓意,象征成为无名的人之后,一路就是腥风血雨。
成功的路上布满荆棘,会有无数的同伴死在这条路上。
但还好,路的尽头是光明。
砚无归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去杀了一个无名的叛徒。
能有代号,和阎魑见得上面的,就是核心成员,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外围成员,他们实力一般都不是很强,负责收集信息以及接应一些核心成员,如果表现得好,阎魑会想办法为他们找来觉醒的类人生肉。
但阎魑还是走了眼,出了一个叛徒,害得刺杀狐一弟弟的那个任务差点失败。
在那之后,无名的人忙着躲避追杀,也就没来得及杀那个叛徒。
那个叛徒现在被类人保护着,很难接近,砚无归这种“狙击手”最适合完成这种任务了。
一个不太难的任务,如果完成的话,就算是正式的无名成员了。
砚无归之前不是当老大,就是当金手指,无论哪个世界都是将气运之子坑……啊不,照顾得稳稳当当的,这种“从基层干起”的副本,倒是有趣得很。
但扮猪吃虎嘛,我砚无归最会扮猪吃虎了。
地底世界宫殿内。
“什么?没找到?那个人就在那栋楼里,怎么可能没找到!”
犬式将类人士兵骂了一顿,毕竟那种天罗地网,仍旧是让人给跑了,简直是蠢货!
养你们干什么!关键时刻一点作用都没有!
犬式眼神冰冷,身子气得发抖。
狐一的尸体已经被带回了地面上,虽然还不知道会招惹来类人·狐一族的什么报复,但显然不会有犬式的好下场。
“浑蛋!反抗军反抗军!他们只有区区几百人,最近一个都没捉到,一群废物!都给我滚!”
犬式劈头盖脸将一群人骂了一顿,就让它们离开了。
殿内清净了许多,犬式因为暴怒,胸膛剧烈起伏着,过了很久之后,才慢慢冷静了下来。
狐一已死,眼下能挽救这件事情,唯有立功,只能拿反抗军的人开刀了。
可反抗军平日里躲得极其隐秘,要如何才能找到呢……
犬式想着,忽然就想到了之前人类里出了一个叛徒,眼神一亮,当即命人将他带来。
“大人,您找小的有何事?”
马未铭跪在地上,身子颤抖着,头都快要低到地面上了。
他原本只是想去混口饭吃,才成为了无名的线人,无名的线人原本都是由阎魑管理,但那段时间太忙了,就分给了一些无名核心成员管理。
石头见马未铭瘦骨嶙峋,快要饿死了,才答应招揽他,没想到招进来了一个叛徒!
在出卖了无名之后,马未铭虽然被类人保护了起来,但实际上和囚禁没什么区别,那些类人平常也看不起他,甚至殴打他,他不仅提心吊胆无名的报复,还要担心在这里悄无声息被类人打死。
但他后悔当初出卖无名吗?
不后悔。
就算不出卖无名,也是过着这种猪狗不如的生活。
在哪里当猪狗不是猪狗呢?更何况在这里当猪狗,还有免费的饭菜可以吃。
背叛了也就背叛了,毕竟我们哪里能够反抗得了类人呢?
徒劳罢了。
“你可知道反抗军的其他消息?如果你说出来,等到我们击杀了反抗军,我可以考虑带你去地面上。”
马未铭兴奋地抬头,眼神中的贪婪快要溢出来。
如果能去地面上逛一圈,被上面的类人看中,那他就发达了!
事实上,犬式在狐一面前低头哈腰的,但在整个地下城,他就是主宰,就算胡诌,别人也看不出来。
“大人……您能带我去地面?”
看着马未铭贪婪的眼神,犬式心中冷笑一声。
若是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早就跑了,怎么会带你这个蠢货。
果然是愚蠢的人类。
“自然,只要你能带我们杀了反抗军。”
得到肯定之后,马未铭低下头,掩饰住了眼中的贪婪。
但他也不过是一个外人,就连其他线人的消息都不知道,更何况核心成员的呢?
因此,唯有以身试险。
他害得无名的计划差点失败,更是不得不东躲西藏了许久,肯定对他恨之入骨,若是以自己为诱饵,定然能引诱无名成员出来刺杀他!
等马未铭将这个想法说出去了之后,犬式的眼神一亮,嘴角扬起。
可真是个好主意。
第139章 丰盛晚饭
地下世界的主宰——犬式,要为马未铭当众颁发荣誉证明,要求所有人类必须观看。
这一消息就好像被风吹着,不到几个小时就散播到了地下城市的每个角落,有人偷偷骂着,有人麻木着。
“就凭他也配!”
某处房间内,阎魑,花,石头坐在桌子旁交谈着,石头在从花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气得捶了捶桌子,桌子就出现了一道裂纹。
阎魑:……
石头觉醒的是【天赋·防御】,他服用了类人·龟的血肉,拥有无比防御的同时,也没有变得像乌龟一样慢,同时力量也有所增强。
阎魑扫了一眼开了裂纹的桌子,神色如常说道:
“犬式是想用这招把我们的人引出去,然后杀了去邀功罢了,花,告诉他们谁都不许去,这是归的任务。”
“嗯。”
花乖巧点头道。
花是一个看着很可爱的女孩子,唇红齿白,觉醒的是【天赋·意念】,能够将自己的意志与核心成员相连接,借此沟通,是无名里必不可少的成员。
花和石头是阎魑在没有创办无名之前,就出生入死的同伴,但就算如此,阎魑也保持着几分戒心,未曾以真面目示人,但二人已经是他在无名最相信的两个人了。
由于精神链接需要的时间很久,再加上砚无归还没完成任务,没有一个很好的时机,花也就还没有和砚无归连接上。
“都怪我。”
石头耷拉着脑袋,他知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他巴不得亲自去杀了马未铭,可惜他的速度不够快,不像砚无归能远程杀人。
还好那次的任务完成了,并且无名没有减员,不然石头能愧疚一辈子。
有利就有弊,在获得了绝佳的防御之后,石头的思维也变得稍微有些慢。
那次也是阎魑大意了,居然让石头去对接线人。
“无事。”
阎魑对着石头说道,只不过话语依旧是冷冰冰的,看不出一点安慰的意思。
“花,查到归的身份了吗。”
就算砚无归拿着“提名状”来见,阎魑也依旧不放心,让花去调查砚无归的身份。
“很干净,流浪身份,每天靠着酒馆的一些食物接济,之前失踪过一段时间,应该就是在这段时间觉醒了狙击类的天赋。”
闻言,阎魑轻“嗯”一声,手指轻轻敲击桌面,似在思索。
“空,计划有变,还要让归去完成这个任务吗?”
花神色严肃说道。
犬式也不是傻子,既然上次都出现了狙击手,这次就一定会提防着,让砚无归不会那么轻易就得手,任务难度何止翻倍?
“要不我去帮他吧。”
石头还是心有愧疚。
“不用,让他去完成。”
不知为何,这个任务明明变得很棘手,但阎魑就是莫名相信砚无归一定能够完成。
兴许是最近没睡好。
阎魑心里如此想道。
阎魑本就是个记仇的性子,马未铭胆敢出卖无名,就要做好被无名追杀的准备,就算砚无归失败了,他也会去杀了马未铭。
总之,马未铭必死无疑。
当众颁奖会在第二天的正午举行,只不过地底世界也没有太阳月亮,全靠钟声来知晓时间。
钟声响几下,就是几点了,相当原始的方式。
夜晚,砚无归没有屋子,也没有晚餐。
砚无归:……
不行,得找个地方落脚才好。
系统给他安排的这个身份,就是大街上的流浪儿,根本没有房子,平日里风餐露宿的。
但砚无归很显然不会这样,干脆就来到了当时跟踪阎魑的屋子。
嗯,我也是无名的人,到无名的地方落脚,这合理吗?这相当合理啊!
一打开门,砚无归就看到了忙碌的花,以及穿着围裙的阎魑。
阎魑:……
阎魑神色冰冷,和门口的砚无归对视,一点也没有邀请他的意思,但砚无归的脸皮相当的厚,干脆就推门而入,相当自然地来到了餐桌旁,脸都不带红的。
砚无归就这么和阎魑的眼神对视,阎魑眼神冰冷,砚无归神色淡然,双方就这么盯了一分钟,谁也不肯先开口。
到最后,还是花乐呵呵地打断了二人。
“归来了啊,如果没地方住,可以在这里暂住,只不过只能委屈你睡沙发了。”
花讪笑一声,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多谢。”
砚无归说完之后,将手中的一条大鱼递给了阎魑。
穿着围裙的阎魑一愣,眼神复杂地接过了鱼。
如今的动物们都变成了类人,禁止人类吃动物,因此这鱼也不过是用各种“科技”合成的,有些肉味道的加工品罢了。
“哪来的鱼?啊,我不是在怀疑你的意思,我只是有些好奇这鱼是哪里来的,我不是怀疑你是偷的!”
说出那话之后,似乎是觉得有些不妥,花有些慌张地解释着,只不过越描越乱,脸都变得通红,最后支支吾吾说了句“不好意思”。
砚无归轻笑一声,说道:
“帮了鱼店老板一件事,送的。”
闻言,花才松了一口气道:
“原来如此。”
一分钟前——
“谁!谁偷了我放在这里的鱼!”
鱼店老板气势汹汹地破口大骂,他就回头拿了个东西,他放在这的鱼就不见了!
该死的小偷!
鱼店老板气得骂骂咧咧了一顿之后,才发现板子下面压了一张纸条,抽出来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我先借——【看不懂】,以后我——【看不懂】命。
老板:……
遇到神经病了。
算了,就当是长了个教训,涨功德了。
鱼店老板又骂骂咧咧了几句,就回去了。
阎魑看着冷冰冰的,杀人也果断,但他从小流浪,一丁点食物都舍不得浪费,厨艺更是堪称一绝。
由于砚无归带来了食材,阎魑也就将原本是两人份的饭做成了三人份。
阎魑忙活了一阵子,总算是好了,就算食材很简单,也色香味俱全。
“多谢款待。”
砚无归说道。
三人开始吃饭。
不得不说,就算阎魑的厨艺的确好到天上去,但碍于食材,也照样比不上之前副本的美味。
嗯,原本想着慢点再打去地面,现在看来,得撺掇阎魑稍微加快点速度了啊。
砚无归心里如此想到。
三人吃饭的时候也不多说,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吃饭,只不过花总时不时抬头看两人一眼,生怕他俩忽然打起来。
她温婉笑道,嘴角轻扬间,唇边泛起两个小小的酒窝,如鲜花般明媚。
“是我要多谢你们收留我。”
砚无归笑起来就好像温柔的邻家大哥哥,让人倍感安心。
原本花就想着找个时间与砚无归建立精神联系,只不过不知道挑什么时间好,如今砚无归来了,正好不用花去另找时间了。
在确定过砚无归对这件事情没意见之后,花就闭眼,脑后渐渐出现了几条犹如触手的晶莹剔透的须,慢慢朝着砚无归靠近,最后停留在了脑海之上。
“时间稍微有些长,请你忍耐一下。”
花温柔地说道。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半个小时之后,那些须才慢慢收回。
但链接一个精神病人的意识,明显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上一个和砚无归意识链接的,还是扶远。
初次与砚无归的意识链接,难免会有一些意识涌入花的脑海当中,这就需要花来梳理脑海中的“线”。
不是她有意窥探砚无归的记忆,只是她的能力还不足以让她快速接收,不得已才出现这种情况。
花盘坐在床上,表情似乎有些痛苦,只不过她已经习惯了这些痛苦,开始像往常一般将涌进来的不属于她的那些记忆“疏散”出去。
【为什么我是我,而不是别人呢?】
触碰到砚无归的这一条想法,花一愣。
【如果我没有出生,那这个世界还会运转吗,那这个世界的一切我都是不知情的吗?】
这……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花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
【为什么我是有意识的,我能意识到自我存在,但如果我的肉体死亡了,意识会永存吗?】
【有没有可能,我的灵魂在别人的体内呢?】
【为什么人只能有这么一个躯壳,过段时间会不会有另一个灵魂来接管我的记忆和躯体呢?】
【那我还是我吗?】
【我如果不是我,那用这个躯壳活着的人就是别人,那原来我去了哪里呢?还是说我的身份变成了其他人?】
一连串疑问句吓得花差点断掉链接。
归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实际上,砚无归的脑子里很少有放空的时候,几乎都是一刻不停地转,只不过他表面上看着还像个正常人,你和他平常交流的时候,他嘴上说的和脑子里想的完全不一样。
一个小时之后,花神色复杂地出了房间,砚无归已经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了。
看着花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阎魑问了一句:
“你还好吗,花。”
“我……”
花刚想开口,才发现自己就连说话都带着些颤抖。
归这个新人,思想实在是太可怕了,怪不得能说出罪孽公摊那番话。
归,如果生活在十年前,或许是位哲学家!
花原本看砚无归的眼神是带着些怜悯和温柔的,但现在的眼神全都变成了敬仰。
哲学家!
实际上那不过是一个神经病人的胡思乱想,砚无归记忆力有些差也能归结到这点上,毕竟脑子里都在想一些不相干的东西,怎么可能记得住别的东西。
这也不怪砚无归,任谁活着的时候像个植物人一样一动不动,为了找点乐子,只好脑子里不停地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个屋子虽然简陋,但是收拾得相当整洁,只不过这不算是他们的屋子,谨慎起见,阎魑每天都会选择在不同的地方休息。
没有多余的房间里,砚无归就在沙发上面休息,只不过他一旦想要睡,就不会有失眠的情况发生,很快就安稳地睡着了。
花在房间里冥思苦想,脑海中依旧回想着当初听到的砚无归的意识,差点就被砚无归的想法绕得出不来。
该不会是有什么心事吧……
花原本想出去看看砚无归睡着没有,轻轻推开门,就看到他相当笔直地躺在那里,双手交叉放于胸前。
看到这一幕,花默默把门闭上了。
糟了,这位新成员,可能真的有些邪乎。
第二天。
空中的钟声敲了五声,随后就是长长的警报声,每个屋内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砚无归面无表情看了一眼窗外,心想着果然得早点打到地面上去,不然连觉都睡不安稳。
花和阎魑早就习惯了这种日子,只不过他们在这之前离开了,等一会要去采集资源,他们要提前去易容。
地底世界资源丰富,类人就会使唤人类干一早上的活,探索地底世界更辽阔的地方。
“快出来快出来!想死吗!动作那么慢。”
外面响起了催促声,在枪声的威胁之下,无数人类穿着破烂的衣服,拿着工具,浑浑噩噩涌向了地底世界的边缘。
有类人·鼠作为搜查,没有人类能逃过这一劫,只能乖乖去探索。
砚无归想去凑凑热闹,也就跟着人群的方向去了。
地底世界资源丰富,但会有很多没有开发的地方,最神奇的是,地底世界的未开发区域有一大片漆黑的黏糊糊的黏液,类人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东西,试着往里面塞人类,结果没有人类能走出来。
因此,那里就成为了禁区。
乌泱泱的人群拿着工具默默地去干活了,如果每个人的量不达标,是不被允许离开的。
地底世界的面积慢慢扩大。
砚无归之前没干过这种活,他握着镐子的时候甚至有些茫然。
算了,跟着其他人摸鱼好了。
阎魑如今已经换了一张脸,他混迹在人群当中,面黄肌瘦,看着就像下一秒就会被风吹倒一样,只不过暗中他的眼睛依旧敏锐着,观察着类人。
昨天由于狐一的死,地底世界经历了一次大搜查,还好无名的人擅长伪装,没被抓,但也失去了几个线人。
核心成员还是太少了,是时候再去寻找一些靠谱的新人了。
阎魑一边干活,一边想着无名的建设问题,又忍不住想起了砚无归。
这个新人看起来实力不错,而且还是无名的第一个狙击手,如果能好好培养的话……
阎魑这么想着,忽然就有人挤在了他身边,熟悉的声音传来:
“让一让。”
阎魑转头,就看到砚无归顶着那张脸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阎魑:???
第141章 喂?听得到吗?
阎魑一瞬间以为自己暴露了,但转念一想,自己不仅是面容变了,就连姿态身高一些小细节都变了,没道理认出自己来。
可能就是偶然吧。
“嗯。”
阎魑低声应了一句,就转过头去继续干活。
“归”的警惕性也太弱了一些,下次得让花转告他,不然很容易被发现
阎魑眉头皱了皱,不着痕迹离砚无归稍微远了一些。
结果,砚无归又凑了上来。
阎魑:???
难道真的认出我了?
狙击手的直觉很强没错,但能在这么多人里面认出我?
是不是有点太强了?
阎魑第一次怀疑自己的伪装技术,他伪装一流,就算和花擦肩而过,花也认不出来,更别说就见过两次面的砚无归了。
阎魑挪一点位置,砚无归就紧跟着。
就这样,二人一直挪了十几米远。
阎魑:……
阎魑幽幽的眼神看向了砚无归,压低声音说道:
“你有什么事吗?”
砚无归正色道:
“保护你。”
阎魑身子一僵,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什么意思?”
“老大。”
砚无归低声道,在嘈杂的施工区,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
听到这句老大,阎魑就知道砚无归果然是认出自己来了,心里暗骂一句。
只不过现在也不是聊天的时候,没时间让二人聊。
“别跟着我。”
阎魑说完之后,就快速离开了。
这次,砚无归也没继续跟着,只是将刚刚阎魑挖出来的东西都放到自己的筐里。
嗯,差不多快够了。
从早上干到中午,类人才让这些人去休息,只不过他们还来不及吃饭,就灰头土脸被叫去看颁奖仪式。
犬式作为一城之主,要为背叛者颁发荣誉证书,地底的人类各执一词。
有些人觉得无所谓,有些人心里觉得马未铭应该死,但不敢说出来,也有净化教派的人奉他为新一代“觉醒者”。
总之,大家都很清楚犬式做这些是想要达到什么目的。
无非就是引出那些无名成员罢了。
无名会忍吗?
不知道。
无名的数百成员的确在人群之中,在类人士兵手中机枪的威胁下,他们也不得不跪下,看着临时搭起来的台子上面,那个叛徒穿着光鲜亮丽,那是地底人类长达十年没穿过的精致衣服,手中甚至还握着权杖。
在马未铭前后,还有两个类人·虎,以及类人·鹰保护着,如果有子弹袭来,类人·虎可以挡住,类人·鹰则是负责观察附近制高点是否有狙击手的存在。
总之,这明摆着就是一场局,请君入瓮,愿者上钩。
【冷静,别暴露】
花也在人群之中,通过意识链接提醒着众人,但花的这个能力只能单向传送信息,不能达成“群聊”的效果,不然花的脑袋得直接炸开。
无名成员有些愤恨,难道就这么放过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下次能弄死马未铭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我们招揽了一位新成员,是昨天的狙击手,今天的刺杀任务由他一个人完成,这是他的任务】
花传递完消息之后,就暂且断开了链接,她瘦小的体格有些支撑不住,开始头昏眼花。
归应该可以完成的吧?
想起昨晚砚无归脑袋里的思想,花决定闭嘴。
那日见到砚无归的也只有那几十个成员,其他人都还不知道无名加了一个新的成员。
狙击手?
狙击手好啊!我们无名就缺狙击手!
他们的心情顿时好了一些,用余光看着台子上的马未铭,巴不得下一秒他的脑袋直接开花。
而此时的马未铭,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
由于他一直被软禁着,根本不知道昨天狐一被杀了,更不知道有狙击手存在,以为无名还是那种只有近战的作战方式,直到刚刚,他才知道了有个实力强大的狙击手!
狙击手!
马未铭有些慌,他是想要荣华富贵,可他不想要把命都丢掉,就算犬式让无数类人暗中埋伏,更是配备了类人·虎这种强者,他也依旧惴惴不安。
那个狙击手是无名的人?
会不会现在我的头已经被瞄准了?
希望这些类人们靠谱一点。
犬式衣着整齐,他给了类人·鹰一个眼神,那个类人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发现狙击手的踪迹。
除此之外,犬式在方圆千里都安排了类人·鹰,如果有高楼上的狙击手,格杀勿论!
这边的犬式在给马未铭颁发荣誉证明,另一边的砚无归睡眼惺忪,小声打了个哈欠。
他没被发现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在万米开外。
人类最远狙杀记录是3540米,就算觉醒了天赋,也不可能超过5000米,因此犬式就在那个范围内让类人·鹰来回巡查。
他们翱翔在天空中,任何蛛丝马迹都不放过。
可惜,砚无归离他们远得很。
离得这么远,不动用顶级倍镜的话,别说打死马未铭了,就连那里乌泱泱一片人都看不到。
砚无归站在地底世界的制高点——钟楼之上,他今早听到钟声的时候,想的就是一定要把这该死的钟和那防空警报拆掉。
那巨大的钟被砚无归轻而易举就卸了下来,随后他带着钟来到了钟楼的最高处。
望着黑乎乎的天空,砚无归手中出现漆黑的长弓和箭矢。
谁说狙击手不能用弓箭呢。
砚无归感受着刚刚花传来的位置,看向了那边,口中默念着什么。
他昨晚和花商量好,让花站在那个牌子的下面,等到马未铭走到他的正前方,就给他一个信号。
【可以了】
花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时机已到。
拉弓,瞄准,射箭。
一万米的距离,不知道位置的狙击,结合上马未铭的走路速度——
行吧,这些他都没有,砚无归就算智多近妖,也不可能算出这么精妙的轨迹。
魔气箭矢可以充当他的眼睛。
箭矢每掠过一处风景,那些画面就在砚无归的脑海中显现,他发射出第二支箭矢,就和第一支箭矢略微角度不同,第一支箭矢化作了一团雾在空中消散了。
经过五次这样的调整,砚无归总算是确定了马未铭的位置。
拉弓,黑色的能量在箭尖上凝结,快速浓缩成了血红色的魔气,犹如烈焰一般映照着砚无归的双眸。
那血红色的火焰裹挟着漆黑的箭矢飞射而出,砚无归手中的长弓消散,他轻松举起了旁边的钟,气沉丹田,沉声说道——
“喂?听得到吗?”
砚无归的声音在钟的帮助下,传播到了地底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听到这熟悉中还有些不着调的声音,人群中的阎魑嘴角抽了抽。
归,你想要干什么?
跪着的人们,巡查的类人,就连马未铭以及颁奖的犬式都停了下来,齐刷刷地抬头看天空,却找不到那个声音的来源。
是谁?是那个狙击手?
他已经来了?他在哪里!为什么类人·鹰没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