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旭家家主的原话。
砚无归谨慎为先，在旭家人面前没用过会暴露自己的东西，青色鬼火也联想不到他身上，更何况他还有多重马甲。
你以为我是命玄机？
不，其实我是砚无归。
你以为我是大祭司？
不，其实我是功德无量上神。
砚无归在卫兵们搜查到旭森之前，就进入山中，在树木层层遮掩下，他看到了双手合十，眼眸紧闭的旭森，口中还念念有词。
砚无归一愣。
这小僵尸嘀嘀咕咕的干什么呢。
但这不影响砚无归的计划，他气沉丹田，深吸一口气，下一秒，气息就变得无比颓废，嘴唇都变得苍白。
似是觉得还不够，他嘴角还溢出血液，虚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在地上。
这一幕若是被熟识的人看到，定然会大跌眼镜。
“恩人！？”
察觉到动静，旭森慌张睁眼，就看到奄奄一息的砚无归艰难扶着一棵树，大口喘息着。
“恩人！”
旭森慌张上前扶住砚无归，刺鼻的血腥味便传来，他一低头，这才发现砚无归的黑衣上满是鲜血。
恩人受了重伤！
愧疚之情犹如浪潮翻涌，旭森的心绪犹如铅块一般向下坠着，低着头的砚无归嘴角勾起一抹笑。
“快跑，他们要追来了……”
砚无归“虚弱”说道，空洞的瞳孔泛着灰色，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倒在地上。
来不及说太多，旭森掺扶着砚无归按照原本的路线离开此地，因为过于担心，也没有意识到砚无归的体重似乎有些太轻了。
二人跌跌撞撞回到了当初的山谷，找到了砚无归之前生活的屋子，旭森小心翼翼将砚无归搀扶到了床上，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治愈者？！
没错，应该去找治愈者，可他们没钱。
难道——
旭森猛地转头，想要去拿那袋金币，去为砚无归治疗，可他还没拿到，那袋子就被砚无归一把捉住。
砚无归喘着粗气，额头上都沁出冷汗，另一只手捂着伤口。
“出去！”
砚无归呵斥道。
“我死不了，这些钱有别用。”
他强硬将一脸担心的旭森推出门外，反锁，不顾旭森一次次的敲门。
“恩人！我答应您！我答应跟着您去报仇！但您现在的伤势太重了！必须立刻马上治疗。”
“恩人！开开门吧，至少处理一下伤口。”
“您真的没事吗？如果您确实不想让我进去，我会在门口一直守着的，还请您十分钟内至少回复我一句，让我确保您安然无恙。”
旭森在门外喋喋不休，满脸担忧，心脏如同被锉刀来回摩擦一般，受尽煎熬，尽管现在他的心脏早已停止跳动了。
就算旭森比旭辉年长几岁，他也还是一位少年，且常年闭门不出，只爱把自己关在图书馆里，根本不懂外面世界的人情世故。
甚至在旭辉伙同外人将自己杀了之后，他也只是将难过隐在心里，没有报复的念头。
旭森纯良，又有些怯懦，哪里碰到过砚无归这种心思深沉之人？
听着旭森在门外喋喋不休，砚无归压低声线“嗯”了一句，随后眼神变得若有所思。
是不是……太过火了？
但效果超乎预料，还真是好骗啊。
这可不行，万一以后去了神殿里，被一些不安分的神骗走，给祂们干活可怎么办？
不行，以后得告诉神荼多盯着旭森，别让他跑了。
砚无归一边脱下自己身上沾满血污的衣服，一边运行无垢之体，让自己的身体重新变得洁净，换上了干净的衣物。
他随意取了一本残破的书，趴在床上看，每隔十分钟旭森就询问一次，砚无归便斟酌着语气回复，让旭森安心。
按照他那个有恩必报的性子，下辈子的劳碌命是免不了的了。
话说——
砚无归的手停顿在那本《魔具使用大全》上。
旭森似乎爱看书？
行宫有不少书来着。
砚无归也没有丧心病狂到要让旭森愧疚致死，过了四个小时，就让旭森进来了。
“恩人你——你，嗯？”
旭森得到砚无归的允许之后，急切推门而入，就看到穿戴整齐的砚无归，白发被扎起，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一点都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旭森原本要说的话卡在了嗓子眼里，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的恢复能力很强的，别担心，还有，你之前答应我说要报仇，可不能出尔反尔。”
砚无归说道。
既然旭森已经答应了，那他装装样子就好了，反正他也不会出尔反尔的。
接下来，要不要试探一下？
“您平安无事就好。”
旭森虽这么说着，但还是用余光看砚无归，疑惑他是否在强撑着。
“旭森，你喜欢工作吗？”
砚无归没头没脑问了一句。
“啊？”
旭森的神色肉眼可见疑惑了一瞬。
他之前从未接触过旭家的工作，只顾着埋头看书，怎么会明白那些。
旭森喉结一动，有些坐立难安。
总觉得……现在恩人的语气怪怪的？
是因为受伤了吗。

“如果您需要我做什么工作的话，我愿意去尝试一下。”
旭森迟疑了一瞬，看着砚无归似乎在思考什么，半晌后才说出这句话。
但砚无归明白，天底下怎么可能真心有人喜欢工作，就连工作狂魔神荼都会在短暂的休息时间，去酆都忘川河边“看看风景”，更何谈内向拘谨的旭森呢？
但砚无归是他的救命恩人，以恩裹挟，又为了他“身陷险境”，旭森是出于道德谴责，才不得不说出这句话的。
“那你喜欢读书？”
“是的，没错，我很喜欢。”
旭森这句话倒是说得很快，而且脸上洋溢着笑容，是肉眼可见的喜欢。
砚无归再次陷入沉思，见气氛冷了下来，旭森慌张得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喜欢看什么类型的书？”
冷不丁的，砚无归再次开始询问，旭森这次本想斟酌一下再回复，就听到砚无归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我这边倒是有古书，上古的资料也有保存，各国经济文学类的作品，诗歌，还有《摩尔文经》《莱斯特手稿》《自由宪章》《古兰经》《山海经》《连山玉册》——”
砚无归回想着当初看到的书籍名称，这些可不是他编出来忽悠旭森的，而是酆都行宫里真实存在的。
当初的神荼硬要带着砚无归这位不靠谱的神明，将八十八层行宫逛了个遍，让砚无归精疲力尽，一个打十个都没这么累。
砚无归还在将记忆中的书籍名字念出来，才发现一旁的旭森呼吸都有些急促，眼睛发亮，似是看到什么稀世珍宝。
“恩人！虽然打断您的话以及质疑您很无理，但我还是要问，您真的拥有那些书吗！”
砚无归一愣，点点头。
虽说那些书全是齐茂勋（画酆都设计图那位包工头）找来的，但既然放在行宫里，就全是他的！
旭森的表情肉眼可见地更激动了，但似是不想在砚无归面前出丑，他努力攥着衣角，克制自己的心情。
“您来自文化底蕴如此厚重的家族吗？”
在旭森记忆里，八大家族可没一个是这样的。
难道是隐士！？
“解决完这里的事情之后，如果你愿意帮助我……帮助我的助手工作，那么那些书籍随意你翻看。”
“您真是慷慨的大善人！”
“确实，我也这么觉得。”
“请问具体有多少本呢？”
“大概有二十几层全都是书？记不清了，或许是三十几层？”
“？？？”
到最后，虽然旭森不太相信几十层楼都是书这件事情，但也只是以为砚无归夸大了，至少七八层还是有的。
有书看的话，工作也没什么。
旭森就这么笑眯眯期待着，直到不久后他真的看到那八十八层行宫，直愣愣晕过去了。
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火烧旭家之后，旭家算是丢了大人，尽管派出卫兵去搜查砚无归的下落，也仍旧是徒劳。
旭辉在病床上躺着，所幸伤得不深，暂时不会有事。
若是旭辉死了，那么旭家直系这一脉就暂时无人可继承“焰之青火”了，只有让旭家家主重新造人。
当然，这件事情砚无归处理得没那么干净，他故意留下了自己使用的短刀，便是想要和香能戒备起来，早日挑动八大家族的战火。
而现在，砚无归与旭森二人都遮得严严实实的，行走在黑市里。
要为旭森找到趁手的武器才行，人形自走PPT怎么可能一丁点天赋都没有呢！
砚无归痛心疾首。
二人来到了一处隐秘的小屋子，将金币掩在手心里递进去。
“有没有什么魔具武器？”
砚无归改变声线轻声说道。
还什么都没问就给了一枚金币，眼前老板脸上的表情大变样，迅速凑到了窗口旁。
“或许，二位可以进来看看？”
十分钟后，砚无归停在了一把【魔具·枪】上。
老实讲，旭森现在这个瘦弱的体格，重些的武器拎不动，一些好拿的诸如刀剑之类，又需要夜以继日的训练才能获得成就，着实不太适合他。
似乎只有枪合适，方便使用，还对体力没有太大的限制，对于旭森来说是最好的。
砚无归将那把枪拿了起来，放在手中把玩，在昏暗的灯光下，漆黑的枪身泛着光泽，看起来与普通的枪没什么不同。
但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枪身上有着密密麻麻的纹路，诡谲又摄人心魂。
“这把不错，叫什么名字？”
魔具很稀有，每件都会有自己的名字。
“客人眼光真好，这把枪叫【魂归】。”
客人谄媚道，毕竟二人虽然穿着朴素，也因为面具看不到面容，但看着贵气十足，看到价格毫不胆怯。
是位贵客啊！
老板笑意盈盈。
交钱，激活魔具，离开黑市，一气呵成。
中途没发生什么“老板见财起意”“路遇八大家族”的狗血打斗事件，砚无归颇有些失望地离开此地。
当然，为了能给旭森留个“好印象”，稍微克制一下那些想法还是很有必要的。
砚无归作为“偷渡者”，不打算参与太多“主线”，毕竟那是培养神明代理人的审判者该做的事情。
砚无归要做的，就是让旭森摘下最后的成功果实。
但旭森完全不知道，接下来的时间他会受到怎样的训练。
旭家，离开数日的和香终于回来了，而旭辉也在治疗魔具的帮助下，伤势在短短几天内就好了很多，可以做一些不太剧烈的动作。
“和香小姐……”
旭辉一脸愧疚，不知要如何去看和香。
和香摘下斗篷，绝美的容貌露出，清冷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蠢货一个。”
和香蹙眉，将手中得到的魔具丢到旭辉的身上，便转身离开。

第436章 有辱斯文
世界争夺战发展得很快，在砚无归不知道的地方，八大家族已经在幕后支持者的帮助下，陆续点燃战火，但还不到完全开战。
等再过一段时间，审判系统就会限制审判者们帮助“神明代理人”了。
旭辉在这段时间成长了许多，伤势也痊愈了。
不仅如此，他还设计害死了旭家家主，自己上位掌控“焰之青火”，在这个世界的神明代理人中，实力走在了前头。
砚无归虽然一直隐居深山带着旭森训练，但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在寻找适合成为神荼助手的那个时候，他就在各处都留下了纸鹤，有风吹草动就给他汇报消息。
因此，砚无归还是在幕后掌握着全局，但他没打算插手，只是冷眼旁观，就等着第一轮信徒争夺战结束，再去给和香“致命一击”。
等到第二轮关键的信徒争夺战，砚无归才会亲自入局，完成和时光之神的约定。
而现在——
“恩人！恩人！住手啊住手！我真的要死了！”
旭森用一种完全不符合他“尸体”的速度全力奔跑着，比寻常特种兵都要快得多，令人瞠目结舌。
他足尖点地，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闪身到一颗巨石后，胸膛剧烈起伏，却连大气都不敢喘。
“今天训练时间已经足够了吧，恩人？”
就算累成这个样子，旭森都保持着那副儒雅温和的模样，但双腿还在微微颤抖。
“咻——”
听到响声的那一刻，旭森脸色一白，身体下意识行动，当即在地上翻滚一圈，快速离开此地。
下一瞬间，原本旭森身后的石头炸裂开来，砚无归在身后悠哉悠哉走着，手中颠着几块石头。
没错，砚无归用小石子砸碎了巨石，碎裂后石头的碎块飞溅，有一块比较大的石块，直接撞在了猝不及防的旭森后背上，他就这么摔倒在地上。
头上缠绕的布条由于摔倒掉了下来，露出如今旭森的容貌。
比起之前有些瘆人的样子，在残月果能量持续不断的温养之下，旭森青色的皮肤也变成惨白色，在外人看来只是有些诧异，但不会令人害怕。
他身上的红色尸斑也消失了，原本僵硬的身体，也在砚无归这段时日的训练之下，变得超乎常人的灵敏。
没办法，如果不灵敏一些，被炸得开花的可就不止是石头了。
但是——
旭森如今的身体可是异于常人，在砚无归不惜使用数十颗残月果的帮助下，就算是蠢才也得成才了。
但砚无归也有些困惑，毕竟残月果这东西是莫名其妙长出来的，就算是被邪神血肉滋生……
旭森快速起身，稍微踉跄一下，就扶正了身子，朝身侧一闪。
“咻——”
又是一颗小石块砸在了原本旭森的脚下，随后砸出了一个大坑。
旭森在前面不要命地跑，砚无归如同闲庭信步一般悠哉悠哉，偏偏能用石块逼停旭森的路线，让二者保持一定的距离。
“恩人！您这么强，又何须我去报仇呢！”
旭森这个老实人都快被逼疯了，前些时日的树叶都是只能划破皮肤，现在的石块相当于小型炸弹啊！
您这么强，哪需要我去报仇啊！都能去单挑八大家族的族长了！
但就算如此，旭森出于自身素养，还是很难说出什么不敬的话来。
“不行啊，我一把年纪了，怎么能让我这位老人家去报仇呢？”
砚无归轻笑一声，另一只空着的手握着苹果，咬了一口，同时还不忘继续去追赶旭森。
“攻击我，如果中了的话今天的训练就结束。”
白色长发在山间飞扬，砚无归笑起来颇有几分邪性。
闻言，旭森咬咬牙，快速扫了一眼腰间的魔具。
正是【魔具·魂归】，一把银色的枪。
他抽出枪来，踏在一边倒下的粗壮树干上，身子便凌空而起，在空中瞄准了砚无归！
下一秒，一颗银色子弹无声无息射出，朝着砚无归而去，其上被刻着密密麻麻的咒语。
而砚无归却是忽然止步，也不躲闪，甚至有心情再咬了一口苹果，神色颇有些无语。
子弹射中了离砚无归足足有十米的树木上，随后炸裂开来。
砚无归：……
旭森：……
没错，这些时日以来，每次旭森聚精会神想要射中目标，就会射偏。
若不是砚无归时不时就会出去找旭家“借钱”，都快供不起旭森这种练习方式了。
看来需要下大剂量。
砚无归小声嘀咕着，随后快速上前，下一瞬间，手中出现暗红色镰刀，镰刃上泛着寒光，朝着旭森的脖子砍去！
旭森脸色一白，举起魂归胡乱发了一枪，那镰刀掀起的破空声便戛然而止。
一缕白发晃晃悠悠落在了地上。
“今天的训练结束了。”
砚无归从一旁摘了一颗新鲜苹果，便扔在了旭森的身上，手中暗红色镰刀迅速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在旭森眼前用一些能力，还是无伤大雅的，反正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要人物，而且迟早要被带回虚妄神殿。
旭森松了一口气，无力躺在地上，虽然按理来说尸体不会累的，但那种被追杀的紧迫感，以及徘徊在死亡线附近的窒息感，都让旭森感觉精神劳累。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另一种意义上的百发百中。”
砚无归颇为认真地说道，但出乎意料的是，一向对砚无归很尊敬的旭森，这次却是一言不发，默默用胳膊挡住了脸。
没错，旭森每次紧张下的胡乱发射，都能百发百中，饶是砚无归也不能避免，但只是会落下一缕头发。
某种程度上来说，旭森的枪法还是很强的。
在砚无归看来，他很看好旭森，内向而不呆滞，寂静而有力量。
如同平波水面，狂澜暗藏，灵魂真挚而热忱。
感觉自己丢人了的旭森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砚无归离开后，他才灰头土脸爬了起来。
这简直是……
有辱斯文！
旭森感觉上半辈子的运动量，都在这几天做完了。
他看着砚无归离开的背影，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疑惑。
之前恩人说过几天会带我去他家里，也不知道恩人到底是哪里的人，或许真的是隐士吧！
想起砚无归说那里有很多书，旭森也忍不住期待了起来。

第437章 审判之剑
又过了几天，所有参与信徒争夺战的审判者，全都被禁止插手这个世界的发展，包括砚无归。
在和香的培养下，旭辉可不是当初的稚嫩少年郎，如今的他杀伐果断，心狠手辣，在八大家族的战争中占据上风。
毕竟能与死亡之神的神力契合的神明代理人，能力又会有多差呢？
而旭森也在砚无归的指令下，前往了混战的地点。
这些与砚无归无关，系统会快速演变出这个世界的结局。
他现在要去完成审判交代的任务了。
敲打那些不安分的神明。
砚无归换了一身装扮，将面具戴上，便离开了此地。
旭家某处豪华的屋内，和香坐在柔软的沙发上，表情冷漠。
那蠢货……如此明显的小心思，当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和香嗤笑一声。
她已决心将自己的一生，献给无上的死亡之主，怎么可能谈些情情爱爱。
虽心里贬低旭辉，但和香不认为旭辉会输，毕竟她事先调查过了，与她进行争夺的对手，幕后的神明都远不如死亡之主，不足为惧。
和香拿起桌子上的杯子，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但随后，手却僵在了空中。
原因无他，一把猩红的匕首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的脖颈处。
和香只是僵硬了一瞬，也没有回头，只是淡然将手中的杯子重新放了回去，眼眸波澜不惊。
“敢问阁下是何人？我记得信徒争夺战的第一轮是不能杀人的。”
和香虽然表面上平静，但内心早已是波涛汹涌。
她竟然探查不出身后这人的实力！
和香有一种能力，能够一定程度上探测旁人的实力，若是探测不出来，说明二者的实力差距极大！
而能够悄无声息出现在她身后的人，自然不可能比她弱。
但和香可是死亡之主座下的大祭司，深谙死亡之力！
也就是说——
身后这人的实力，或许仅次于神明。
“奉审判之命前来，见死亡之主。”
闻言，和香沉默了一瞬，如果身后这人真的是审判派来的，那就说的通了。
只是——
审判不是不太管这些事情的吗……
“哼，你以为吾主是谁想见都能见的吗。”
和香冷哼一声，化作一团黑雾，出现在了屋子的另一面。
借此，她看到了砚无归的样子。
身披黑袍，额头上有着代表“审判”的天秤标志，脸上戴着只露出一只眼睛的面具，眼底泛着冷漠之色。
和香一惊。
她在审判系统多年，从未见过眼前之人。
“既然你不答应——”
砚无归苍白的手指掠过匕首，那猩红匕首就快速变长，竟是在眨眼间就有了长刀的长度！
“大祭司”这个位置对神明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因此，和香能够与死亡之主直接沟通，建立精神通道，将砚无归传过去。
但若是和香不同意的话，还有另一种方式，那就是当大祭司濒死的时候，神明也会有所感知。
砚无归迈步缓缓朝着和香接近，身上的气势逐步变强，带着森冷无情的肃杀之气。
感受到那气息的同时，和香原本毫无波澜的瞳孔骤然一缩，竟是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
砚无归的实力不比一般神明差，甚至要更强，作为处决系统原本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就算是对抗神明也毫不逊色。
更何况，这些神明可不是神话中那些强大的神灵，而是信仰凝结而成的“新神”，只是“信仰”为祂们灌输了众多神话里的记忆。
“最后说一次，打开通道。”
砚无归冷漠警告道。
和香扫了一眼砚无归额头上的印记，思绪不定，但她知道如果眼前这神秘人真的是审判派来的，那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甚至有可能激怒审判。
虽然如今审判系统的天秤早已不平，但审判若是发怒了，也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和香闭眼，口中小声呢喃，似是在与谁沟通。
没让砚无归等太久，不到半分钟，和香就睁开了眼睛，朝着砚无归点点头。
“吾主同意了。”
说罢，和香手臂上骷髅的图腾发出亮光，砚无归眼前凭空出现了一条路，他便迈步走了上去。
只一瞬间，砚无归就来到了漆黑的死亡神殿，见过一面的死亡之主高高坐于神座之上，居高临下看着砚无归。
“有何事要见吾。”
死亡之主打量着砚无归，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中警铃大作。
和香说，此人是审判的使者。
可眼前这人分明不是十二星宫，十二星宫除渡劫之外，也不能随意离开审判空间才对。
但砚无归身上的确有着审判的气息，死亡之主才耐着性子与他对话。
砚无归抬头，毫不胆怯，气势十足与之对视。
“死亡之主，在下审判使者，此次前来——”
砚无归的尾音拉长，钓足了旁人性子。
“此次前来，是来警告您的。”
砚无归语不惊人死不休，此话一出，死亡神殿里的神侍都惊慌了起来，对着砚无归呵斥道——
“放肆！你这等卑贱之人，你眼前可是死亡与黑暗的掌控者，不生不灭的死亡之主！岂敢出言不逊！”
那些神侍们愣了愣才骂出来，毕竟他们侍奉死亡之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砚无归这种“大放厥词”的人。
死亡之主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如既往撑着头，冷漠看着这一切。
祂看着砚无归站在此地不动，只是将手中的长刀消散，随后手中出现一把金色长剑，被刺在地上，砚无归双手握着剑柄。
见到那把剑，死亡之主波澜不惊的眼神错愕了一瞬，就连那些神侍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审判之剑！
这是审判的宝物，是这个系统存在初期就有的无上至宝，平日里被供在审判所，只有审判神明的时候，才会被郑重拿出来，最后用它取走神明的性命。
而现在，这把剑却出现在了砚无归手中，代表了他的身份以及审判的态度！
审判之剑，只用来审判神明！
眼前之人的确是审判派来的使者！
审判此举究竟是为何？

第438章 契约
死亡之主抬手，那些错愕的神侍便退下，空荡荡的神殿中，只剩下砚无归与死亡之主。
“现在你有资格与吾对话了，说说你的来意。”
死亡之主沉闷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
祂在西方神中地位崇高，与时光之神不相上下，这也是砚无归先拿祂开刀的原因。
“死亡之主，您最近的行为过火了些。”
砚无归开口指责道。
这段时日来，死亡之主确实不安生，背地里小动作不断。
虽然祂还没打算反抗审判的统治，但死亡之主打击东方神，抢夺其余神明信徒的动静太大了些。
死亡之主是出了名的不喜欢东方神。
但砚无归也不好奇这背后的缘由，他是来解决这件事情的。
为此，他在来之前，就从审判那里借来了审判之剑。
十二星宫不可随意离开审判空间，其余人又全都是直属于神明的信徒，审判居然只能靠砚无归这个“外人”来做如此重要的事情。
若是说出去，必定是贻笑大方，但砚无归总觉得审判太过信任自己，这信任毫无由头。
就算是砚无归来到审判之后并不安分，也对他格外宽容。
还是先解决眼前的事情罢。
“因此，我这次来，便是奉审判之命，来做一桩交易。”
砚无归没等死亡之主回答，就取出了一纸契约，晃晃悠悠飘到了死亡之主的面前。
死亡之主神色凝重几分，砚无归讲话有几分不客气，若是平日，死亡之主早就随手捏死了。
扫了一眼那刺在地面上的金色长剑，死亡之主保持着那副冷冰冰的神色，灰色长发遮掩着神色。
祂现在是在忌惮审判，而不是忌惮砚无归。
将那契约拿到手中，大致扫了一眼，死亡之主却勃然大怒，用黑雾将那契约腐蚀，双拳紧握，砸在了神座的扶手上。
“你竟敢拿出这等荒谬的东西来消遣吾！”
可怕的声音如同雷声滚滚，响彻死亡神殿，但砚无归本身也是神明，没有受到声音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