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少年越来越不安,手指开始剧烈颤动,甚至抬手想要推开身侧的人。
但却不知是先阻止脖颈间的唇,还是腰间的手。
犹豫的工夫,牙齿贴在皮肤上轻轻咬了下,酥麻与疼痛遍布全身,他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手被紧紧握住,十指交合,彻底断了他所有挣扎。
“也试试唤我的名字吧。”黑影在陈声耳边说,咬着他的耳朵。
陈声猛地坐起身,呼吸急促沉重,背脊出了冷汗,浸湿了睡衣。
他左右看看,房间里明亮整洁,只有他一个人。
想到什么,陈声掀开被子下床,走进浴室拉开睡衣领子一看。
昨天被用力洗过的地方还有点红,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陈声抿着唇,又对着镜子掀开衣服,腰上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可是在恍惚中,他这里被人用手圈住,无法挣扎逃脱,甚至最后还被冰冷的唇细细地吻着。
不可能是梦,他不会做如此荒唐的梦境。
陈声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仔细思考着发生的一切,忽然想到昨天叫着跑掉的孩子,顿时洗漱完,换了一身衣服,拿着匕首来到了三层。
这里总算是有了一点阳光驱散昏暗,陈声一步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和衣柜,准备进入时,那诡异的哭声再次响起,这次不再是凄厉,而是一种尖锐的嘶叫,警告着想要闯入他领地的人。
陈声打开手电筒,握紧匕首,刚踏入一步,那个孩子爬了出来。
它已经到了柜子门口,对上陈声的目光,转头就准备离开。
陈声从它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恐,跟昨天完全不一样的态度让他并不相信孩子是在惧怕自己。
手中的匕首敲了敲背板,陈声说:“你出来。”
孩子扭捏半天,停下背对着陈声,不想看他,只说:“不要。”
“出来。”陈声好脾气地说。
“你进来。”孩子叫道。
陈声准备进去,孩子听见动静立刻慌乱地说:“别进来!别进来!”
是它让进的,此刻还急了。
陈声步伐一顿,温和的眼睛里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
孩子欲哭无泪,只能爬了出来:“你干什么?你不能进下面。”
“昨天为什么跑。”陈声压着眉眼盯着他。
为什么跑?当然是看到了恐怖的东西。
而你现在浑身上下都是那恐怖东西的气息,我看到你也想跑。
孩子刚想坦白,看到飘在陈声身后的那一小团黑影,瞬间藏起所有心思,咧嘴笑了起来:“我就是觉得吓不到你,崩溃了,所以跑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牙齿还想要吗?”少年玩弄着手中的匕首,盯着它的牙齿说。
牙齿是想要,但如果说出来真相,别说牙齿了,它直接离开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孩子知道此刻他最想听见什么回答,斟酌期间不断盯着陈声身后。
“我后面有什么?”陈声没回头,弯了弯眉眼。
孩子说:“你昨天后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比我厉害的鬼,长得超级丑,吓人……不是吓鬼,我就吓跑了。但是你现在身后什么都没有,那个鬼应该是离开了,我不确定,多看了几眼。”
想到昨天自己的衣领被拉上,还有脖颈被触碰,陈声沉默片刻,收起匕首:“你去检查其他地方有没有。”
“没有,只要是除了我以外的鬼,我不用看到也能感觉到。现在别墅里完全没有他的气息,就代表他不在了。”孩子边说边低头,怕被发现自己在说谎,调整好后才重新抬头,对着陈声一笑。
陈声眯起眼睛,孩子以为他要折磨自己,结果他只是柔柔弱弱地说了一个“哦”字,准备离开房间。
孩子趁机提出条件:“我能出去吗?在别墅里活动。”
陈声:“随你,不要在我眼前晃。”
孩子没说话,那个问题是在问陈声,也是在问陈声身边的那个东西。
黑影凝聚成人形,对它微微颔首,算作同意,随即跟在陈声后面。
孩子松了一口气,转身又爬进了地下室。
它得等陈声后面那黑影不在的时候再出来,不然没什么好玩的。
窗外天色晴朗,陈声拿着椅子,走到外面坐着晒太阳。
他用书本遮住了脑袋,身体沐浴在阳光下,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看不见的地方,黑影坐在他身侧的地上,用手撑着脸,目光直直地盯着他,仿佛怎么都看不够般。
少年无所察觉,甚至因为阳光的原因,浑身放松下来,闭眼睡了过去,呼吸均匀平稳。
黑影伸出手,想拿下书本看看下方的那张脸,手指在靠近时停下。
他一笑,收回手,眼底满是一种看破少年心思的揶揄。
陈声呼吸不知道何时停下来了,片刻后,他拿下书,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
本来还想诈诈是不是有东西在,结果并没有诈出什么,也许昨天那个东西真的离开了。
这晚陈声睡得特别安心,就是总感觉呼吸不过来,等醒的时候,他手脚有些酸痛,腰处也是。
难道昨天在椅子上躺了一下午也会让身体不适吗?
陈声走下床,揉着腰,忽然打了个喷嚏。
身体有些凉,他拉开窗帘,注意到外面下雪了。
昨天还暖阳高照,今天就下雪了,陈声盯着雪花片刻,转身打开衣柜,没看到什么厚衣服,只能多穿几件。
洗漱的时候,唇瓣还有点疼,他动作慢下来,确定自己唇瓣没有伤口才继续洗漱。
鹅毛大雪很快让大地变成一片白,陈声很少玩雪,此刻没什么事做,不禁走出去蹲下身,将手放进雪里抓起一把,团成雪球。
手一下没了知觉,指节处泛红,在白皙的手背上像是流淌的血液般显眼。
陈声把雪球扔向远处的枯树,想起自己最近几天没看到那只奇怪的黑猫。
黑猫不在的时候那个东西刚好出现。
这个想法才浮现脑海中,陈声就在枯树后面的洞里看到窝在里面的黑猫。
一被注视黑猫就醒了,睁着眼盯着陈声,还算平静的模样在看了陈声一会儿后突然炸毛,起身弓着背,满身警惕。
陈声一顿,不由得看向自己身后。
冷冰冰的目光之下,黑猫被迫屈服,视线放在陈声手中的雪上,继续炸毛并且叫着。
看出它似乎是害怕雪,陈声将雪放在它面前,黑猫更加炸毛,发出低低吼叫。
怕雪的猫。
陈声忍俊不禁地丢出手中雪球,拍干净手,猫一下恢复平静,乖巧地趴在窝中。
眉眼柔和温润的少年趁机伸出手摸了一下。
毛发光滑舒服,陈声一时有些爱不释手,可惜的是这只猫身上的温度并不暖,而是一种不属于活物的冰冷。
他收回手,拍掉身上落的雪,转身准备回到别墅时,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翘起的长睫上,很快余彦征里融化变成了水珠。
睫毛上下扫动,那点水珠像是点燃了眼里的光,使得那双眼睛明润柔亮,干净到没有一丝杂质。
黑影停在他身侧,眼底满是欢喜的笑意。
少年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踏入别墅中。
黑影伸出手,只抓住了风雪带起的一阵寒意。
或许是出去了一趟,陈声总觉得别墅里变冷了,他将衣柜翻过来,找到了一条毛毯,裹着身体,缩在沙发上透过窗户欣赏着外面的雪景。
雪天映照的别墅十分亮,少年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身上裹着白色的毯子,五官精致,面容乖巧温顺。
他打了个哈欠,眼角微微出现一抹淡红。
黑影想起昨日夜里他小声呜咽的场景,坐在他的身侧。
少年望着雪景,他望着少年。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般,唯有窗外的雪花还在纷纷扬扬飘落。
黑影缓慢地挪动,离少年更近了一步。
冷意倏然袭来,陈声哆嗦了一下,没忍住又是一声喷嚏,神色苍白病弱。
黑影不敢再动,看着少年不太舒服皱眉的样子,觉得自己昨夜有些过分,挪了又挪,直到看不太清少年的脸了才停下来。
陈声什么都不知道,鼻子开始堵塞,他起身倒了一杯热水捧在手心里,再次返回沙发时,没坐原来的位置。
恰好这次的位置坐在了黑影旁边。
黑影身体微僵,遏制住颤抖的手指,主动离陈声远了很多。
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直接抱住陈声,又一次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少年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如何,一直在变化位置,恰好每次位置都在黑影旁边。
黑影这次不动了,笔直地坐在那里,目光小心翼翼地描绘着少年的五官。
陈声真不是故意动,他每次坐一个地方都不舒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过一会又浑身不自在起来。
换了几次后,他没有再坐沙发,而是裹紧毯子躺在了贵妃椅上。
手中杯子不断冒着热气,陈声喝了一口,冰凉的身体回温了些。
他又有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了,不过这次看去时,对上了黑猫的绿色双瞳。
黑猫“喵”了几声,踏步到陈声身上,缩在他的肚子上,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睛安静地睡过去。
陈声没有弄开它,任由它睡着,将水喝完后也觉得困了,闭上眼睛睡觉。
一边的黑影握紧拳头,死死地盯着黑猫,确定少年睡着了才走过去。
黑猫霎时间睁开眼,盯着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充满了危险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炸毛就被提下来了。
它跌倒在地,慌忙跑了几步才稳住身体,有些愤怒的扭头看向身后的黑影。
下一刻,黑影变成和它一样的猫,趴在少年身上,闭上了眼睛。
被无情抛弃在一旁的黑猫:“……”
它一步三回头,似乎想提醒心善的少年,最后凝望着少年的脸许久,刚要有所动作,黑影睁开眼。
那冰冷犹如窗外飞雪寒霜般的眼睛分明在说——敢开口让你再死一次。
黑猫在原地瑟缩了下,这次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转身离开。
室内一片安静,别墅屋檐上的雪累积成厚厚的一沓,“啪嗒”一声掉下来,惊起一阵风雪。
陈声睁开眼,觉得肚子沉甸甸的,上面趴着的黑猫好像比之前重了很多。
他有些承受不住,推了一下蜷缩着身体睡着的黑猫:“下去。”
少年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你太重了。”
黑猫睁开眼,那双绿色的眼睛总让陈声觉得不对,竖瞳要比之前的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危险。
它打了个哈欠,跳到陈声胸口处,用脑袋蹭了蹭陈声的下巴,又用舌头去舔陈声的脸,最后一刻被陈声用手阻止了。
“下去,不许舔。”陈声低声说,“下次再这样,我把你扔出去。”
黑猫“喵”了一声,不再是之前那样轻柔的嗓音,反而有些低。
陈声抱起来黑猫,直勾勾地盯着片刻。
黑猫眼睛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绿色眼眸倒映出陈声的模样。
陈声把它放下去,走入厨房开始做饭。
第十四天,外面的雪依旧没有停,高到快淹没了一楼整个窗户。
陈声缩在被子里,身边的黑猫几次想过来钻入他怀里都被拒绝了,此刻坐在一边满脸伤神,甚至“喵喵”叫了几声表达自己的抗议。
陈声只装作听不见。
这几天每次醒来,这只黑猫必定在他的床上。
由于也没做什么事,陈声没有特意把它赶出去。
可能正因如此,让这只黑猫更加黏着他了,今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这只黑猫就趴在他怀里。
陈声不喜欢小动物,也不讨厌小动物。
他可以和猫猫狗狗近距离接触玩耍,但除此之外,再亲密的接触他就没兴趣了。
特别是醒来后猫得寸进尺地出现在他怀里。
“喵喵。”黑猫又叫了两声,可怜兮兮地缩着尾巴坐在陈声身边,企图获取怜惜。
陈声没有理会,最后伸手摸了摸它的尾巴。
黑猫乖乖地趴在那里任由他摸,一点反应都没。
许久不用的门铃突然被按响,因为时间太久,此时的铃声听着有些莫名的怪异。
不像是铃声,倒像是怪物嘶吼着发出来的声音。
陈声没有动,看向窗外的厚雪。
“有人吗?”虚弱的声音响起,门铃又被按响。
陈声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四十四分,不是吉利的时间。
外面天色十分阴暗,地上的雪又是白皑皑一片,和天色形成了一种诡谲的现象。
陈声放下毯子,穿上拖鞋走过去拉开很多天没打开的大门。
厚雪已经快到大腿,抱着襁褓的女人头发凌乱,满脸风雪,脸皮都被冻烂了,眼神可怜无比。
她踩在雪中,身体摇摇欲坠。
女人紧了紧怀里的襁褓,嗓音嘶哑地说:“能给我一点热水吗?我的孩子快撑不住了。”
里面的孩子被裹得很紧,什么都看不见,陈声视线落在女人大腿处破了的裤子上,那里有个大洞,钻入了一点雪,白雪的映衬下,本就青灰色的皮肤看着更加灰白。
陈声微微侧身,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您快进来,这么大的风雪,从哪里来的?”
女人感激道谢,抽出自己的腿,踏入别墅。
就那一瞬间,她的身体立刻僵住了,怀里的襁褓也动了动,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氛围。
有什么危险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别墅,女人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目光落在沙发上的那只黑猫上。
黑猫背对着她们,蜷缩成一团,似乎睡着了。
错觉还是?
女人不敢轻举妄动。
“怎么了?”陈声关上门,阻隔外界的风寒,见女人僵在那里跟被定住了一样,不禁疑惑,“快坐在沙发上,我给你们倒水。”
沙发上的黑猫斜睨了两人一眼,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钻入陈声刚刚裹住身体的毯子中,闭眼呼呼大睡。
“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好人。”女人舔了舔干裂的唇,将结着冰的头发拍打完,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
“热水不够,我再烧一壶。”陈声说,走进厨房,“你们活动暖和一下身体。”
坐在沙发上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女人最后实在是没忍住,抱着襁褓坐在了餐桌上,望着陈声的背影,开始诉说着自己一路以来的辛苦。
陈声时不时回应,嗓音柔和,很好地安抚了人心。
怀里的东西扭动起来,片刻后,一个青色皮肤的脑袋钻出襁褓,对着女人极为小声地说:“我要吃第一口。”
女人死死地把它塞进襁褓里,动作太用力,脸色都狰狞了许多:“给我回去,露馅了怎么办?八字都没一撇的事,你急什么?”
孩子呵呵直笑:“阿姨,你先把你快流到我脸上的口水擦干净再说吧。”
女人抬手擦拭了一下下巴,还真有口水,有些说不出的局促尴尬,瞥了陈声一眼,怕陈声注意到,好在少年专注地盯着热水壶,并没有看他们。
“闭嘴。”对上孩子的嘲笑,女人直接一拳打瘪了它的脸,盯着陈声的背影,口水再次流出,根本控制不住。
这次流了孩子一脸,再加上它脸刚被打瘪下去,那口水直接流成一团。
孩子尖叫一声,脸恢复原来的样子,一口咬在了女人的手臂上。
女人下意识也是一声尖叫。
厨房里的陈声回头,语气疑惑:“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女人咬紧后槽牙,挤出一句话,“我就是想试一下我的嗓子好点没,打扰到你了,抱歉。”
少年并不介意,继续盯着热水壶。
女人甩开孩子的脑袋,低声警告:“你不配第一口,第一口只能是我的。”
她咽着口水,恨不得现在就扑倒陈声一口给吞了。
孩子冷笑一声,这次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盯着女人痴迷的模样片刻,倏然伸出枯瘦如树枝的手,一下子抓在女人的脸上,给她脸皮直接抓下来。
女人嘶叫一声,用没有脸皮的脑袋,狠狠地对着孩子脸一撞。
两人脑袋完全瘪下去,场景滑稽好笑,恰好在这个时候陈声扭头问她们要不要喝茶。
女人怕露馅,吓得急忙将脑袋埋在襁褓里,局促几秒钟后,艰难地笑着说:“不用了,白开水就可以了。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OvO
第38章 地下室3
少年快步从厨房中走出来, 站在女人身边关切地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就是孩子看不见我的脸容易哭,所以我给它看看我的脸。”女人咽咽口水说。
孩子被她压着脑袋十分不爽, 再加上刚刚的一击, 心里存着怨气, 直接上手把女人的鼻子扯掉了。
女人惊呼一声, 下意识抬起脑袋。
好在这个时候陈声回到了厨房中,并没有看到这恐怖的一幕。
女人脸皮完全脱落,露出了里面红色的肉,大多数都腐烂, 鼻子也被拔掉。
她抢过孩子手中的脸皮和鼻子, 重新归为原位, 总算松了一口气。
“你给我等着。”女人说,满脸贪婪地望着陈声。
孩子拔出来自己干瘪的脸, 瞥了眼陈声的位置,依旧是那句话:“让我先吃第一口。”
两个人本就是假扮的母子,女人脾气也不好,听见它又说这种话,顿时抓住它的脖子狠狠地在地上摔打了起来。
“啰里吧嗦,没完没了了是吧。”女人压低了声音说。
“啪嗒啪嗒”声过于吵闹,陈声将热水倒入杯子中,余光可以清楚看见厨房外面的人在做什么。
他没有理会,像是听不见那动静般,过了半分钟端着两杯水出去, 放在桌上。
女人依旧是之前那样抱着孩子, 一脸慈爱, 就是眼角不断抽搐, 另那份慈爱变了几分意味。
“热水好了,不过有些烫,需要冷一下。”陈声说。
襁褓里的孩子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笑声,陈声一怔:“是你的孩子笑的吗?”
女人抱紧襁褓,难过道:“是的,我的孩子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因此老是被别人嘲笑。你是第一个对我们这么好的,我们会记住这份恩情的,有朝一日肯定会报答你。”
孩子没忍住,又是一声笑,女人抱着它的手逐渐收紧,到了快要忍耐不住的边缘。
“我去洗一下水壶。”陈声说,转身再次走进厨房。
可算是有机会了。
女人龇牙咧嘴,直接抓着婴儿的脑袋,对着地面用力摔起来。
发出的声音有些大,但是女人完全不在乎了。
孩子的脑袋被摔得稀巴烂,嘴里一直骂骂咧咧,最后听见脚步声,女人慌忙把它塞进襁褓中,喘着气抱在怀里。
她还想吃陈声,能不暴露还是不暴露得好。
“水凉了,可以喝了。”陈声将水杯递给女人。
女人接过道谢,背对着陈声,拿着杯子放在孩子嘴边,面目狰狞地说出温柔的话:“宝宝,来,快把水喝了。”
孩子挣扎鄙夷:“我要喝血,我才不喝水。”
女人瞬间笑出声,一边笑,一边咬牙警告:“你别让我给你掐死,给我好好演,演完美点。水给我喝下去,别被他发现了,明白吗?”
孩子答应了,但女人喂一口,它吐一口,最后一口还吐在了女人的脸上,随后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女人狼狈地抓紧杯子,抬起孩子就要摔死。
这个时候旁边响起一道柔和的声音:“孩子是不是饿了?所以不想喝水?家里没有奶粉,有牛奶,我把牛奶热热喂孩子吧?”
这声音安抚了内心的冲动,女人点头应下,心想这个人类可真好,都舍不得吃了。
孩子看出她的想法,说:“你不吃我帮你吃。”
“稍等。”陈声说,走进厨房。
女人转身盯着陈声的背影,哈喇子流了一地,这次止也止不住:“长得真好看,人也很好,脾气又好。这么好的人,我一定要吃进肚子里,只能是我的。”
孩子无语望天,挪动着身体,避开她的口水,不忘嗤笑一声:“说了第一口是我的。”
女人说:“你再笑一声试试?”
孩子又笑了一声,不仅笑,还一巴掌把女人的脑袋打飞:“真是给你脸了,叫你一声阿姨都是高看你了,你什么东西,敢对我指手画脚。让你演我母亲一会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我妈了?”
脑袋在天花板上弹了又弹,最后落在地上,女人被晃晕过去了。
孩子从襁褓里出来,飞快往厨房走去,想去先吃了陈声,结果脚腕很快被女人的手死死地抓住。
因为太用力,直接把它的脚腕抓断了。
孩子气到鼻子都歪了,想去抓女人的身体,结果还没被抓住,就被女人抓着脚腕提起来,疯狂开始砸地。
砰砰砰。
声音不断,厨房里的少年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儿,完全没注意这边。
女人动作越发大胆,抓着孩子旋转起来,各种砸着。
地板不停晃动,不远处的脑袋一路滚过来。
女人不忘将身体弯下,脖子贴在地板上,脑袋滚在脖子前,和脖子融为一体。
“跟我斗,斗得过我吗?”女人站直身体,更加兴奋起来。
孩子这次被她压制,毫无反手之力,只能不断发出嘶吼,想引起陈声注意。
女人打够了,活生生把它脑袋扯下来,当作皮球不断踢着。
孩子气得张牙舞爪起来:“你放开我,信不信我咬死你。”
“你有能耐吗?你只配当个球,还跟我抢人。”女人脚下动作不断,一下子将脑袋踢到天花板上。
脑袋黏在天花板上不动了。
厨房里传来声音:“牛奶热好了。”
女人一怔,孩子瞪大眼睛,断裂的脑袋顿时跳下回到身体上,缩进襁褓里继续当个假婴儿。
女人反应极快地将襁褓抱在怀里,在陈声开门的那一刻,脸上露出完美的笑容,摇晃着襁褓,假装在哄孩子睡觉,嘴里还哼着歌。
孩子神色冷漠,女人挤出一句话:“你装就给我装得像一点,哭啊。”
孩子:“呜呜呜。”
说哭它就哭了,只是声音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不像孩子在哭,倒像是鬼在嚎叫,阴森恐怖。
陈声怔住,神色有些不解:“你家孩子怎么哭得不太对劲?”
女人闻言偷偷磨牙,孩子一脸无奈:“我已经学得很像了,有本事你来哭。”
陈声想起来什么,说:“我忘记把牛奶带出来了。”
他又走进厨房,趁着这点工夫,女人又教训了孩子一顿。
等到陈声从厨房端着热牛奶出来,女人抱着孩子坐在了椅子上。
襁褓里的孩子一脸不情愿,不过这次倒是没再折腾了,学乖了。
“我们能不能在这里留宿一下?外面雪太大了,我怕我一出去就冻死了。我怎么样无所谓,主要是这个孩子……”女人说,假装哭了起来,还特别真实地挤出来一些眼泪。
孩子的脸被眼泪打湿,翻着白眼配合女人哭了几声。
这次声音正常嘹亮,终于有了那么点孩子样。
“当然可以。”陈声说,指着次卧的位置,“你住那一间吧。”
女人拿起牛奶喂孩子,怕被陈声看出端倪,闻言看了一眼房间,频频点头,因为太兴奋,手中动作没控制好,牛奶瞬间倒完了。
关键时刻,孩子张嘴一口吞了。
女人回过神,连忙放下杯子,抱着孩子飞快进入房间了。
房门关上,孩子将牛奶吐了女人一脸:“给我喝这么难喝的玩意,你怎么不喝?”
没了陈声,它彻底无所顾忌,抓着女人的头发各种打着。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等打够了,女人才停下来,和孩子商量:“晚上十一点我们就动手,吃完他就跑。”
孩子捡起来地上自己的碎肉,沾回脸上,闻言欣然答应,丝毫看不出前不久还在和女人打架:“没问题,我非常赞同这个决定。”
楼上的动静很快消停,收拾好东西的陈声走到沙发坐下,扯起毯子想裹在身上,注意到毯子下的黑猫,此刻睡得很熟。
只是毯子刚拿开一会儿他就醒了,似乎是熟悉的气息消失,令他有些不爽。
黑猫“喵”了一声,跳进陈声的怀里。
陈声困了,也没赶走他,裹着被子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少年倚靠着沙发,微长黑发下的脸白净无瑕,是让人看了一眼再也挪不开目光的存在。
黑猫静静趴在他的怀里,肆无忌惮地感受着他的体温,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直到感受到一股威胁的气息。
脑袋从毛毯中探出,黑猫和站在楼梯口的女人目光对上。
瞳孔瞬间竖成一条黑线,绿色的眼睛中散发着幽幽的光,危险与压迫感随之而来。
女人连忙收回目光,觉得这只黑猫有些奇怪的同时又起了警惕心,回到自己的房间。
黑猫缩回陈声怀里蹭了蹭,爪子按在少年的胸膛前,忍不住探起身子,想去舔舔少年的唇瓣。
舌头伸出,只来得及碰到一下,就被少年抓住了。
黑猫一愣,少年睁开眼,黝黑的眸底是显而易见的困倦,他微微蹙眉,又很快舒展,意识被逐渐袭来的疲惫打败。
“别闹。”他说,松开黑猫,继续睡去。
黑猫安静了,无声地盯着少年的唇。
仅仅只是那一瞬间,柔软的触感就能令他发疯,脑中仅存的理智瞬间消散。
客厅里十分安静,只有雪掉落的声音。
少年睡够再次睁眼的时候,对上了黑猫的脸。
他叫着,似乎是饿了。
陈声将牛奶倒在碗里,放在黑猫面前,随后走进厨房开始做晚饭。
他只做了自己一个人的分量,楼上的女人也没有下来,似乎忘记了作为活人,此刻应该吃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