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照亮别墅的每一个角落,陈声收起书,走进厨房简单做了个晚饭,吃下后便是洗漱,回到卧室睡觉。
一天结束。
墙壁上老旧的时钟缓缓来到十二点,凄厉的哭声响起,虽然短短一瞬就消失不见,还是将卧室里的少年吵醒。
他坐起身,头发有些凌乱,刘海长到彻底遮住了眼睛。
陈声眯起眼,将刘海往后捋了一下,再次躺下时,那哭声又一次响起。
从客厅里传出的。
他起身摸黑推开卧室的门,与此同时听见了一道声音:“来这儿,来这儿。”
陌生的男声让陈声关门的动作一顿,黑眸转动,看向身后的黑暗。
尽管知道不可能,他还是笑着问了一声:“陈雾?”
没人回应。
陈声走上前,借着外面的月光注意到了趴在沙发上的黑猫。
它神色慵懒地在那舔着自己的爪子,碧绿色的眼睛冰冷无情,注视着人时,给人一种看见死亡的清晰感。
陈声走过去,将猫提起,刘海下的眼眸死寂沉冽,直勾勾地与那双眼睛对视着,骤然笑开:“怎么总是没经过主人的允许就进来了。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能这样了。”
他说完,温柔地抚摸着黑猫的毛发,眼角眉梢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那双乌黑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逐渐扩散,将所有情绪都吞噬干净。
黑猫“喵”了两声,挣扎着跳在地上,扭头看了陈声一眼,从半开的窗户出去,重新回到树枝上。
人说话声解决了,哭声还没解决。
陈声在别墅里翻找出一把匕首,由于很久没用,上面都是铁锈,不怎么锋利,好在后面又找到了磨刀石。
陈声坐在椅子上,开始磨刀,空荡的别墅内只剩下刀刃每一次划过磨刀石的声音。
那哭声再也没有响过,像是怕了。
月亮隐入云层,天地无光,少年坐在窗边,无视周遭的黑暗,动作不停。
树枝上的黑猫打了个哈欠,在那声音中逐渐闭眼睡了过去。
一小时后,陈声清洗干净匕首上的脏东西,望着干净反射着寒光的匕首,满意地拿起走进卧室,放在枕头边。
一夜无梦也无任何动静,第二天天气阴,没多久密密麻麻的雨水落了下来,仿佛是从天空洒下的巨网,铺在大地上。
陈声拿着书坐在窗边,感受着外面冰凉的风、潮湿的味道,翻了一页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咳嗽了一声。
进入这栋别墅后,能够感觉出身体素质在缓慢下降,本就不怎么样,现在在窗边坐了一会就着凉咳嗽起来。
一开始只是轻微的,到后面嗓子开始疯狂发痒干痛,咳嗽几乎不可抑制。
陈声弓着背,捂着嘴,声音沉闷痛苦,脸颊都因咳得太用力,爬上了一层绯红。
捂着嘴的手指苍白,指尖都似乎变得透明,陈声喘着气起身喝了一杯水,却没有什么用处,再次弯腰咳嗽时,眼角飘过一个白色的影子。
他瞬间忘记了咳嗽,跟随看过去。
别墅里空荡安静,什么都没有,那个白影跟错觉一般。
少年唇瓣毫无血色,眸色却异常深黑,容不得一丝光亮存在。
他摸了摸脖子,呼出一口气,嗓子终于好了。
仰头喝水时,白影再次出现,是一个低头长发飘飘,穿着白色长裙的东西,看不见脸,但不是陈雾。
他分辨得出陈雾。
拿着杯子的手缓缓收紧,由于握得太用力,指尖无法汇集血液而变白。
陈声放下杯子,唇角缓慢上扬,忽略白影,从它身边走过。
白影呆滞,就那样跟在陈声身边,时不时想用黑发去缠他,每次都被刚好避开了,巧合到白影牙齿咬得“哒哒哒”作响。
白影始终低着的脑袋慢吞吞抬起,眼看惨白或者是触目惊心的脸就要露出,“啪嗒”一声清脆的响动让它一怔。
少年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不断地打开关闭,小小的橘色火焰无声地诉说着威胁。
白影:“……”
它把抬起的脑袋重新低下,不跟着陈声了,乖乖地站在角落里,充当着透明鬼。
陈声还在玩着打火机,黝黑的眸中倒映着火焰,却无法将眼睛点亮半分,冰冷的眼瞳像是毫无生机的假瞳孔。
直到玩够了,他才放下打火机,起身走进厨房。
白影跟上,漂浮在陈声背后,然后壮着胆骑在陈声身上,手隔着距离勾着他纤细的脖子,双腿弯曲着,姿势奇怪诡异。
切黄瓜的动作一顿,陈声呼吸有些困难,他喘了一口气,动作变得凶猛起来,仿佛切的不是菜,而是什么让他兴奋激动的东西。
白影受惊,还是怂了,默默收回手退到一边。
呼吸顺畅起来,陈声快速做好了饭菜,端放在桌上,去盛饭回来的时候,白影坐在对面,青灰色的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坐得笔直,脑袋依旧低着,长发遮住了面容。
咽口水的声音响起,一开始像是怕陈声发现,还忍耐了下,最后越来越大,就怕陈声听不见把饭菜都吃光一点不留。
陈声坐在对面,开始吃饭,丝毫没受影响。
白影:“……”
它起身走到陈声身边,微微蹲下来,凑在陈声耳边,继续咽着口水。
陈声放下筷子,碗里的米饭已经空了,白影自动当他吃好了,正想一口连盘子都吃了的时候,听见少年问:“这里除了你还有没有不正常的东西?”
白影一呆,指了指窗外的树枝。
“除了黑猫。”陈声眼皮都没动一下。
白影摇摇头,继续咽口水。
陈声站起身,拿着空碗走进厨房。
白影凑过去张大巴,听见一声警告:“盘子不许吃。”
它连忙闭上嘴,等桌上多了筷子和米饭,拿起碗筷便开始吃。
从来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白影从一开始缓慢吞咽到最后风卷残云般解决掉。
吃完后它主动拿起空盘进入厨房,开始洗碗。
一人一鬼皆沉默着,只剩下流水和洗碗的声音。
陈声困了,书看不进去,躺在沙发上闭眼睡了一会,直到被冷风吹醒。
白影蹲在他身侧,长发耷拉在地上,密密麻麻的,十分骇人。
见陈声醒了,它没有再吹气,而是揉了揉肚子,指了指窗外黑下来的天色,示意该做饭了,它饿了。
陈声:“我不是你保姆。”
白影一呆,点点头,进厨房自己折腾起来。
片刻后,它端出两碗番茄鸡蛋面,先将其中一碗放在陈声身侧,见他端起吃了,才开始享用自己的。
嗦面条的声音太大,相较于它,陈声吃得安安静静。
树枝上的黑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别墅里奇怪又温馨的一幕,发出一声困倦的“喵”,打了一个哈欠,趴在树枝上睡了过去。
十分钟后,陈声吃完,顺手拿起白影的空碗进了厨房。
深夜,风静静吹过,弯月高挂夜空。
月光之下,黑影缓缓汇聚,逐渐形成一个人影,在四周飘散了会儿,最终停在没有拉窗帘的窗前,直直地盯着床上熟睡的少年。
第四天,陈声睁开眼,就见白影晃着脑袋,黑发不停飘动,似乎想露出自己的脸来。
不知为何,它又停下了动作,指着飘窗的方向。
陈声看过去,上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重新看向白影,等待着它的后话。
白影在周围飘荡着,沉吟片刻后开了口:“再给我做一顿饭好不好,分手饭。”
注意到自己的用词不对,它连忙纠正:“不是分手饭,你别误会。”
陈声:“……”
白影越发可怜:“我要短暂地离开这里一下,不会白吃你的,我给你表演节目。”
它低下脑袋,头像是大风车一样转动晃悠着,直到最后出现残影,还不忘问陈声:“好看吗?你为什么不笑?应该挺好笑的啊。”
陈声没有给出回答,面无表情地从它身边经过,洗漱完打开冰箱。
白影指了指自己想吃的蔬菜,陈声没拒绝,进厨房做饭。
十五分钟后,丰盛的早餐做好,摆放在桌上。
白影感动得差点流泪,先去卫生间洗了下手,随后坐在桌前吃了个够。
“你要小心。”吃完饭洗干净碗,白影对陈声说,“这别墅是聚阴之地,你在这里不安全,会看到除了我以外的更多东西。小心,碰到了它们不要硬刚,能跑就跑,跑不了……”
它顿了顿,语气有些怪异地继续说:“跑不了就从了吧。”
白色的身影逐渐消失,直到再也看不见,别墅里又只剩下少年一个人。
陈声多少已经习惯了遍布四周的寂静,拿起浇水壶,对着已经活过来的花浇了一点水。
天气阴晴不定,最后下起了雨。
“滴滴答答”声不断回荡,陈声盖上毯子,轻轻撑着脸,倚靠着沙发睡了过去。
昏暗的别墅内一切都显得老旧,少年紧闭双眼,睡得安稳,微长的黑发遮住了后颈,那张脸温顺精致,长睫乖巧地垂在眼睑处,眉间沉静病弱,再加上苍白的唇瓣,使得整张脸少了几分人的生气。
他穿着深灰色的睡衣,衣领有些低,露出了锁骨,再往下不禁引人遐想。
细腻柔嫩的肌肤想让人伸手去抚摸,更想在那上面留下只属于自己的印记。
修长到不像人的手停在脸颊边缘,带着轻微的抖动,在即将碰上去的那一刻产生了退缩,快速收回消失。
少年无端打了个寒战,缓缓睁开眼,眼底是没有睡够的惺忪和茫然。
随着他睁眼,那张脸变得生动鲜活了几分。
陈声抬手,弯曲的食指轻碰了一下脸颊,那里不同于别的地方,有些过度冰凉。
他眯起眼睛,微笑着唤了一声:“陈雾?”
依旧是无人应答。
陈声起身放好毯子,将歪掉的衣领往上扯了下,遮住了锁骨。
凉意被阻隔,他打着哈欠,拿出一本鬼故事看了起来。
眼底倒映出大片文字,陈声却没看进去,片刻后他合上书,拿出手机寻找着新的打发时间办法。
里面有个小游戏——扫雷。
陈声点进去,发现虽然是单机游戏,但有很多关卡可以玩。
一个下午,他把这游戏通关,那种说不出形容不出的寂寥感却更重了。
少年目视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有长睫时不时轻轻眨动,安静的模样像极了漂亮不会说话的人偶。
半个小时后他放下手机,走进厨房开始做饭。
晚上睡觉时,之前的哭声再次出现,陈声拿着手电筒和匕首,循着哭声发出的地方,来到了三层。
是那个上锁的房间传出的。
此刻别墅静到一切声音都仿佛被吞掉。
眼皮微微跳动,陈声看着那把不知何时被红色浸泡了的锁,走过去闻到了血腥味。
不是红色油漆,而是覆盖了一层鲜血。
他拿出匕首,对着那把锁敲打几下,锁成功断裂,“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哭声忽然没缘由地停止了。
漆黑的三层只有手电筒散发着的光,不足以照亮什么。
大门“咯吱”一声缓缓打开,漆黑无光的房间露出,邀请着少年进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OvO
手电筒的光跳跃进去没起任何作用, 陈声将门推开到极致,找到灯后将其打开。
意外的是,房间很正常, 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 除此外什么都没。
就是地板花里胡哨的, 各种颜色各种图案拼接在一起, 给人一种晕眩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材质的原因,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很奇怪,最重要的是,每块地板发出的声音还不一样。
陈声回到听起来空旷的那块地板, 蹲下身, 用手指敲了敲。
“咚咚咚”的声音不像是实心的。
指节处被敲得有些疼, 甚至逐渐开始发红,陈声没有管, 收回手,目光放在其他地板上。
他很快发现自己所在的这块地板和其他地板衔接得不是很好,用匕首卡进缝隙里,仅仅撬了一下就松动了。
可以撬开。
陈声眸光微凝,刚撬开一点,哭声忽然响起。
头皮反射性一紧,身体自动绷直,一股难闻的恶臭味从撬开的缝隙中飘出,弥漫在四周。
陈声忍住作呕的冲动,收回匕首低头嗅了嗅。
就那么一会儿工夫, 匕首就染上了非常腐烂的臭味, 像是尸体才能散发出的。
哭声断断续续, 指引着他打开地板, 又仿佛在警告他别多管闲事。
陈声踩下地板,将那条缝隙压上,没再去碰。
房间里没有窗户,他临走时特意没关门,将门开着通风,但就在他下楼梯的时候,大门“砰”的一声狠狠关上。
哭声停止,再无任何动静。
陈声没理会,也没回头看,而是下楼重新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回到卧室继续睡觉。
窗户紧闭,蓝色的窗帘无风自动,少年睡得很熟,没被吵醒。
扭动的黑影慢慢地显现出人形,坐在床边,撑着额头,静静地注视着少年。
空气变冷,陈声瑟缩了一下,却无法醒来,眉头缓缓蹙起,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梦魇之中,眼皮疯狂颤动,好看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黑影伸出手,摸上了他的脸。
和想象中一样的触感,甚至比想象中还要柔软,他指尖颤动,顺着脸颊往下,来到少年唇边,轻轻一触就陷了下去。
这种陌生从来没体验过的感觉让黑影兴奋到无法控制,指尖探入少年的唇中。
湿软感包裹着手指,床上之人眉头越发紧蹙,唇瓣抿紧,但由于手指原因无法闭上,反而意外含住了手指。
酥麻感似电流般顺着指尖传遍全身,黑影摩挲着少年的唇,直到最后唇瓣发烫充血,才恍然醒神,仓皇收回手。
他目光往下,肆无忌惮地落在少年脆弱到一捏就会折断的脖颈上。
咬上去。
黑影眸光阴暗地伸出手,修长的一点点抚摸着,引起少年一阵颤栗。
他收回手,怕惊醒少年,不敢再继续放肆,没多久便隐入黑暗之中。
陈声做了无数个噩梦,睁眼醒来的那一刻,大脑自动开启了保护机制,那些噩梦没有一个能记得清楚。
唇瓣莫名发疼,陈声掀开被子下床,走进浴室对着镜子看了眼。
有一处地方处在破皮边缘,他舔了一下,疼到不由得挑挑眉。
想不清楚陈声便没想了,以为自己是做噩梦咬的,洗漱完便去做早餐了。
厨房里十分安静,窗户开着,外面起了风,草被吹得四处摇曳,可是陈声听不见任何风声。
他放下手中切菜的刀,将脑袋探出窗户。
原本凛冽的大风随着少年的出现变得柔和许多,轻轻拂过少年的耳朵,停止下来。
周遭静谧无声,陈声关上窗户,继续做饭。
一菜一汤完成后,断断续续的哭声响起,外面天色不知道何时变得阴暗下来。
陈声把菜和汤盖起来,缓缓来到了三层。
哭声还在继续,却在他推开门的瞬间消失不见。
陈声拿出刀子,准备继续撬地板,耳边吹起一阵冷风。
房间里没有窗户,不可能有风,只可能是其他东西。
他没有管,这次将地板掀开。
下面漆黑到什么都难以看清,陈声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线下去就被吞噬,只能看出下面空间很大。
二层这里的位置是石墙,当时他看到后还有些好奇,为什么会把那里弄成墙占位置,现在一切都明了了,因为下面别有洞天。
可惜的是无法下去,也不知道具体有多深。
既然空间存在,这里不能下去,肯定能从其他地方下去。
陈声收起思绪起身,合上地板,目光放在其他地方,开始检查起来。
房间里除了床还有一个衣柜,墙壁上挂着空调,上面满是灰尘。
陈声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刺鼻的霉味袭来,他没忍住干呕一声,眼前眩晕的刹那,又有人在他耳边吹了一阵冷风,像是在故意和他玩。
陈声站直身体,盯着衣柜。
里面空无一物,衣柜是棕色的,背板却是大红色,颜色艳到让人看了几秒就会恍惚。
陈声抬手敲了敲,空的。
他用力去撬木板,没撬开,收手时意外将木板推开,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是个楼梯。
不知道通往何处,地上都是灰尘,还有很多虫子的尸体,潮湿的味道刺激得胃开始难受,陈声关上背板和柜门,再次被吹了一阵冷风。
这次他缓缓转了身。
身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余光可以看见墙壁挂着的空调上蜷缩着一团东西。
那东西皮肤青灰色的,上面布满了丑陋的斑块,像是怕陈声发现不了自己的存在,它从蜷缩的姿势变成了趴着的,身体刚好和空调长度一样,慢吞吞地探出脑袋来。
是一个孩子,两三岁的样子,皮肤青到发黑,只有眼黑没有眼白,脸部皮肤多数都已溃烂,露出了后面的白骨。
它此刻正咧着嘴,对陈声不断地发出挑衅嘲讽的笑。
陈声目视前方,片刻后走出房间。
孩子见他明明发现自己,就是不理自己,也没任何惧怕的样子,不免从空调上飘下来,穿过房间门,跟在陈声身后。
陈声吃饭,它吹气,陈声洗碗,它吹气。
最后眼看着少年就是不理自己,孩子着急气愤到直接上手去抓他的头发。
触感比吹的风要真实多了,而且孩子故意用了力,头发被扯住,头皮微痛,陈声忽略掉,洗干净手擦拭完后拿起来水壶去浇花。
这人类到底是大胆还是不大胆?
大胆的话却不敢理会自己,一直假装看不见。
不大胆的话,自己都这样子了,他脸色都不带变化一下的,始终是温柔的笑。
孩子不信邪,把自己腐烂吓人的脸凑近陈声。
少年轻眨着眼,浇花的动作不停。
孩子磨牙抓狂,把手臂放在陈声鼻子边,来回动着,试图用自己身上难闻的味道使陈声吓失色。
所有一切都没用。
孩子颓废地飘在空中,想放弃的时候,陈声始终没什么变化的神色终于有所松动,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
孩子顿时凑过去,陈声没理他,只是把救不活的花挖出来扔掉。
孩子:“……”
还以为是看到自己害怕了,哪里知道是在为一个死掉的花可惜。
可恶,自己不恐怖吗?
它怀疑人生地来到镜子前,对着镜子一顿端详着自己的脸。
肉都快成了烂泥,让人不忍直视,脸上破掉的大洞还可以看见自己的骨头,咧嘴笑着的时候,活脱脱一个恶鬼的形象。
很恐怖,很吓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个该死的人类为什么不惧怕自己这只鬼!
孩子觉得十分没趣,想回地下室玩时,注意到陈声身后有一团不易察觉的黑雾。
开始只是眼睛大小,很难让人发现,孩子能注意到也是因为那黑雾在不断涌动。
后来一点点变大,直到出现身体的形状,人的骨骼、皮肤、最后是五官。
他冷冷地看向孩子,瞳孔死沉一片,吓得孩子脸白了又白,尖叫一声,疯狂跑向三层,想回地下室。
听见那声尖叫,陈声扭头就见那孩子鬼哭狼嚎般爬着楼梯,最终消失不见。
他看不见自己身侧的黑影,耐心地将花修剪了一下,浇完最后的水放好水壶,打开电视。
里面雪花点点,什么都看不了。
书籍基本也都看腻了,陈声只能拿出手机,再玩了一次扫雷。
森冷的目光跟随而来,他动作一顿,瞬间看向身边的空气。
那里什么都没,但陈声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前方一定存在着他看不见的东西,此刻正在盯着他,眼神危险,像是把他当成了猎物。
氛围诡谲,充满不对劲,陈声想到上个副本,抿唇温声道:“陈雾?”
“是你吗?”
无人应答,那种感觉还在,甚至比之前更加深刻。
眼皮感知到无形之中存在的危险,开始颤动乱跳,陈声有些难受,抬手按住眼皮,强行让那种不适感消失,闭眼休憩。
黑影静静地站在沙发后面,低着头打量着熟睡中的人,这次没有动手,只是看着,最后目光落在微红的唇上,还能想起来昨夜触碰到的那种柔软感。
为什么老叫陈雾?陈雾是谁?
他想听见这个人嘴里只喊着自己的名字,眼里只有自己的存在。
黑影瞳孔无声放大,微微俯身,隔空对着少年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这不算吻,根本没有碰到,黑影还是开心地扬起了唇角。
即使他在笑,那张脸依旧只有冰冷。
陈声最后是被冷醒的。
客厅的窗户开着,外面狂风凛冽,不断拍打着窗户,寒意灌进来,陈声搓了搓冰凉的手,走过去将窗户关上。
原本温度比较适宜,穿一件单薄的睡衣就可以,但此刻天气和温度像是步入了冬天一样冷。
陈声别无他法,只能去洗热水澡。
身体终于有所缓和,他穿着干净的衣服,吹头发的时候,后颈忽然被人用手捏了一下。
他一抖,手中的吹风机差点没拿稳。
“陈雾?”陈声皱眉,伸手摸了一下后颈被触碰到的地方。
那只手很冷,不可能是他的错觉,但无法确定是不是陈雾。
又无人理他。
眉头逐渐舒展,陈声继续吹着头发。
柔软的黑发很快被吹干,他拿着剪刀,将有些映眼的刘海修剪了下。
这次刘海无法再遮住眼睛,露出了那双澄亮干净的眸子。
他放下剪刀,一点点耐心地将脸上的碎发弄掉。
少年才刚洗过澡,皮肤和脸颊都带着一层淡淡的红,身上满是沐浴露的味道,随着靠近,所有一切气息都在促动着他失去冷静理智。
黑影站在一边,目光晦暗,手伸了又伸,几次快要触碰到那突出漂亮的锁骨都停止了,缓缓收回。
少年的衣领不算低,只露出一点锁骨,由于他此刻微微低着背脊,对着镜子整理脸上的碎发,睡衣缓缓松动,锁骨下的肌肤犹如白玉般光滑细腻,引人侧目。
黑影收回目光,抬手把领子往上拉了一下,最后收回手时,指尖不禁按了一下脖颈。
白皙纤薄的肌肤迅速出现一抹红。
陈声动作一顿,侧着身体,盯着脖子上的那奇怪的痕迹沉了目光。
他之前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毕竟三个副本都有陈雾,这个没有,他自己幻想出有。
这点红痕让他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
几次叫唤都没得到回答,要么那个真实存在的东西不是陈雾,要么是失去了记忆不记得自己的陈雾。
陈声这次没办法确定,因为对方连现形都不肯。
他洗干净脸和手,把脖上发红的地方也洗了,故意很用力,直到把那块肌肤洗得发红快要破皮才停下。
这个动作无声地挑衅着弄出痕迹的东西,诉说着他很讨厌未经允许的触碰,所以才洗得这么用力。
黑影倚靠着门框,平静地望着这一幕,眼底覆满阴翳。
“你出来。”擦拭干净手后,陈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出来让我看看。”
黑影知道,他肯定是把自己当成了陈雾,面无表情地没有动作。
那该死的陈雾如果出现,一定要杀了。
他喜欢这个人类,发了疯地想得到他、抚摸他、欺负他,看着他哭泣颤抖,听着他叫自己的名字,在他的身体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烙印,让他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地只属于自己。
但他没有名字,也不知道那个陈雾到底是谁。
陈声放弃询问,轻垂眼皮,说了一句:“别再碰我。”
虽然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抿紧的唇却透露出了他的抵触与厌恶。
所以只有陈雾能碰你吗?
黑影走近一步,盯着少年的脖颈,眉眼沉冽。
他可以一手掐过去,看着少年挣扎喘息,让他求着自己,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只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地跟在少年身后。
陈声感觉不到那种不对劲的氛围了,以为是那东西离开了。
下午没什么事,他在客厅里运动了一会,晚饭吃的是蔬菜沙拉,洗过澡后进入了温暖的被窝。
才刚躺下,眼皮诡异地发沉,逐渐闭合,没有意识前,他发现房间比之前要黑了许多,甚至看到了一张脸。
陈声含糊不清地开口:“陈雾?”
陈雾陈雾,又是陈雾。
黑影慢慢上床,即使知道少年无法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动作依旧小心翼翼。
他掀开被子,躺在少年身侧,很快就后悔了这个决定。
离得近,少年身上的味道和温度都在疯狂吸引着他靠近。
黑影耳边响起那句话:“别再碰我。”
他敛眸,手指抚摸上少年的脸颊,无声微笑。
不让他碰,他偏要。
手指太过冰冷,触碰过的肌肤颤了又颤。
黑影按揉着他的唇瓣,手指来到白天触碰过的脖颈,轻轻地摩挲着。
少年无意识挣扎起来,眉头蹙起,似乎很不舒服。
黑影将他搂进怀里,吻住了他的唇。
触感太过于柔软,一碰便失去了所有理智,他的动作逐渐变得凶狠,舔-舐啃咬着。
少年呼吸很快乱了,像是察觉到自己正被禁锢住,死死地咬紧牙齿。
手指探入衣服,仅仅只是贴上了细腰,少年便猛地颤抖起来,胡乱地挣扎着。
冰冷的舌成功进入,过分地索取着空气,少年脸颊很快发红,身体也变得过分滚烫绯红。
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弱,黑影离开他的唇,低头吻住脖颈处的那抹暗红,唇瓣故意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