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爸爸宽慰道:“孩子嘛,你不放手他永远长不大,你看儿子这次回来不是成熟了,闯一闯没坏处,而且那地方那么穷,想学坏都难。”
“我是说,儿子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那不挺好的,人家老刘家的闺女去年就把准女婿领回家了。”
母亲迟疑着:“可我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你就是退休了爱多想,他有对象早晚得领来给咱们看,你是担心人家草原上的姑娘配不上你儿子?人家还不一定稀罕咱们陈正呢。”
陈正噔噔噔快速下了楼,是啊,他纠结什么,他爸那句话说得特别好。他担心父母不同意,巴图一家不接受,所以连夜从沙拉特旗逃回家里;可阿尔斯楞呢,他要面对兄弟母亲的责问,以及突然消失的、没捅窗户纸的恋人。
陈正闲逛到小区的花园,工人在给长椅刷漆,刺鼻的味道飕飕地冲向脑门。刷子一下一下把边角处涂抹均匀,工人没有一点不耐烦,仔细认真的在烈日下完成自己的工作。
长久的凝望让陈正眼睛发酸,他鼻翼翕张,在呼吸间看见漂亮的凉亭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因为角度,陈正只能看见两条长腿,以及一半的腰。胸口那颗好容易安静的心脏又开始不安分的突突跳动。
无征无照的,阿尔斯楞就那么出现在陈正的眼前。
“你好陈正,我叫阿尔斯楞。”
陈正的呼吸停滞了,心底像铺了层绒毛似的痒痒。
陈正其实算不上意志坚定,过去十几年中他换过许多个爱好,父母亲对他的支持与帮助让他对一切都充满好奇,也使一切迷茫都满斥他的身体。
如果都市对陈正的诱惑再多一些,又或者他对沙拉特旗的迷恋不再留存,那这场暗恋将会是肉眼可见的无疾而终,可偏偏心念神往的那个男人出现了。
阿尔斯楞冲着还未弄清现状的陈正大步踏来,他修长结实的身体在烈日下格外显目,他对陈正说:“你说我是要打着灯笼才能找到的男人。”
陈正对自己逃避的行为相当难为情,视线来回游移,声音也跟着低矮下去:“嗯。”
“我打灯笼来找你,好不好?”阿尔斯楞在讲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谄媚,他真诚而郑重地说出一句缠绵的情话,但自己一无所知。
陈正看着毒辣的太阳,调侃说:“那你的灯笼呢?”
谁知阿尔斯楞当了真,从背包里揪出个正月十五,小孩手里拎着玩的灯笼来。——“啪嗒”一声,灯亮了,浅浅的橘红顺着塑料灯笼跟着阿尔斯楞的手动,那束漂亮的光被送进了陈正的眼睛里。
“送给你,我的灯笼。”阿尔斯楞这样说。
陈正静静地看着阿尔斯楞,许久才说:“我家里养了只狗,叫汤圆,你想去看看它吗?”
汤圆毛发蓬松,它黑色的眼珠像两颗珍珠似的亮,听到陈正的脚步声就在门口不停地打转,隔着门都能感受到它想见主人的急迫,陈正当当当敲了三下门,汤圆在里面叫“呜——汪!”
“它在叫我的名字。”陈正有点小小的得意,阿尔斯楞是训犬高手,他陈正也不遑多让,都能让小狗叫主人的名字了。骄傲挂在陈正的脸上,“我教的,厉害吧。”
阿尔斯楞不讲话,只是点点头。
陈正觉得没意思极了,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阿尔斯楞分明赞同他,可……可怎么就不是滋味呢,难不成非要阿尔斯楞像巴图那样对他竖大拇指才行吗?但想到阿尔斯楞竖大拇指的样子,陈正又觉得违和。
陈正扭开锁,没想到他妈今天在家,女教师见到阿尔斯楞先是吃惊,她很快反应过来,忙说:“你就是阿尔斯楞吧,和陈正书里写得一模一样。快坐下,你从沙拉特旗来?”
“嗯。”
“累了吧,那么远,陈正快去泡茶。”
陈正在厨房耳听八方,好在他妈只是在感谢阿尔斯楞,“多谢你照顾陈正,还有你的大哥,陈正说多亏你们一家人帮他。”
阿尔斯楞很自然地讲着陈正在沙拉特旗做过的事,他描述时用词简单精确,没有一点修饰,但格外真实,那些画面跟着他的声音一幕幕重新出现在陈正的眼前,他似乎又嗅到那股独属于草原的气息,纯净的自然。
聊了不过半个小时,陈正的妈妈就说晚上要请阿尔斯楞去吃城里的特色菜——烤鸭。
装修富丽的酒楼闪烁着惑人的霓虹灯,独属于都市的绚烂在夜间缓缓展开。
陈正喜欢吃烤鸭,但他懒得包,往往拿起一张饼塞进嘴里,然后飞快的吃一块蘸酱的鸭肉就算完。但今天旁边坐着阿尔斯楞,陈正无端精致起来,他慢条斯理地布菜、蘸酱、卷饼,像在给瓷器上釉彩似的那么小心。
阿尔斯楞看陈正做一步,他跟着学一步,往常能修家具,能建敖包的手像生锈了一样笨拙,陈正看得哈哈大笑,他爸远远地给他打眼色,陈正这才对阿尔斯楞说:“我给你包。”
陈正的手很漂亮,骨肉匀称没有茧子,怪不得草原上的婶子们看到他就要感叹一句‘这是书生啊。’阿尔斯楞的眼珠跟着那十根漂亮的手指走,他看陈正飞快卷好一个,而那一个漂亮小巧的饼离他的嘴唇越来越近……
陈正喂食的模样深深刻在阿尔斯楞的记忆里,直达晚上睡前他还在恍惚,那样干净的一双眼睛里,只有他一个人。
陈正洗澡出来见阿尔斯楞坐在床边,就问:“你怎么不躺下,坐火车那么累,躺下歇一会吧。”他的头发还湿着,水珠扑啦啦的跟着动作往下滚,几下就染透了那件柔软轻薄的睡衣,身体的轮廓一下变得清晰,阿尔斯楞忽然站起来抱住他,呼吸扑在肩头,热得烫人。
“你还会回草原吗?”阿尔斯楞紧紧环着陈正的腰,指头轻轻在陈正的后腰上无意识的弹拨。
陈正脸热得厉害,“我留纸条了,我又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我们都、都亲过嘴了。”他犹豫了一会儿,慢慢抬起手抱住了阿尔斯楞,“而且……我舍不得你。”
情话的主人公还没怎么样,陈正就先羞了个大红脸,他“啪”的关了灯,催促道:“睡觉睡觉,我明天还要去杂志社。”
杂志刚出第一期,反响平平,这倒是众人意料之中的事,名不见经传的杂志加上名不见经传的作者,慢慢熬吧,陈正倒是颇为豁达,他写故事本来就是心血来潮,如果主角不是阿尔斯楞,也许连那故事的雏形都不会出现,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真正让陈正困扰的,是父母对他和阿尔斯楞的关心,那种胆战心惊和偷偷早恋的学生没有分别。
或许是“贼人底虚”,普通平凡的问候听在陈正的耳朵里都变了味道,每个字每个停顿,他都觉得那是父母发现恋情的预兆。
但陈正又很开心,他每天都拉着阿尔斯楞出门,给阿尔斯楞介绍自己的幼儿园,小学、初中……他希望自己和阿尔斯楞分享那些甜蜜的过往。
“你小时候很可爱。”
陈正看着阿尔斯楞手里的照片很无奈,六一儿童节表演,他被涂成猴屁股大红脸,阿尔斯楞居然觉得可爱,无法理解。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正愈发开心,他从没想过有一天阿尔斯楞会跟他来城里一起生活,现在算是满足了他小小的愿望,可身边有父母在,他又格外紧张,生怕一不留神露出马脚。
眼下所有事情暂时得到解决,陈正决定和阿尔斯楞一起回沙拉特旗,他托人买了两张票,等待出发日期的间隙,他买了许多礼物,给娜仁的漂亮头巾,巴图的鞋子,当然有格日勒的,也有夏清让他帮忙稍的,杂七杂八加起来几乎要一个蛇皮袋才能装下,陈正思来想去直接去了邮局,先寄走一部分。
陈正从邮局出来,觉得风都是甜丝丝的。
陈正的老家有座白河桥,出名的不是波光粼粼的河水,以及河面漂亮的白天鹅,而是一家烧烤店。陈正过去经常攒着零花钱去吃那里的烤鸡翅,他想在出发前带阿尔斯楞去尝尝。
也许是喝了两杯啤酒,又或是陈正已经被爱情充胀了头脑,他居然趁着夜色主动亲吻阿尔斯楞,啤酒花的味道在唇齿间流转,陈正醉得厉害,他湿润润的眼睛在镜片后流光溢彩,是被爱情滋润的样子。
但命运很奇妙,它总在人最快乐的时候跳出来,告诉你还有事情等着你。
陈正爸爸那天和几个老友在白河桥下钓鱼,几个钓友闲聊各家的儿女,陈正爸爸最骄傲,不仅因为陈正能吃苦去穷地方做志愿者,更因为儿子的作品被登刊面市,这是莫大的荣誉,全国都有可能看到陈正的名字。
他们互相吹捧时,就那么一股邪风,大家都往桥上看,看到老陈家的儿子和一个男人拉着手,他们不觉得拉手有问题,朋友嘛。可当老陈家的儿子转过身去亲那个男人时,大家的表情凝固了。
父亲的重拳击碎了陈正的眼镜,碎裂的纹路蛛网般绽开,陈正居然松了口气,他没有一丝一毫之前预想里的慌张,他只觉得如释重负,那颗高悬了月余的心终于落回怀里。陈正空荡孤寂的胸腔在瞬时变得饱满、滋润,是不必撒谎的坦荡。
他和阿尔斯楞,他的太阳,终于光明正大了。
返程的火车上,窗外是光秃秃连成片的山,山间偶尔会出现一间矮小的土坯房,再过不远是聚成团的坟堆,它们和光秃秃连成片的山遥相呼应,面向祖辈依赖的那一片整齐的玉米地沉睡着。
火车呼啸而过,荡来暖风,一不留神间,陈正被春风推着跃近了夏天。
刚下火车就见夏清左右晃着一张纸牌,上面写着“热烈欢迎”四个大字,“陈正!我在这!”他穿一件白色T恤,墨蓝色的牛仔裤,还像刚进大学那么青春洋溢。
夏清的欢乐感染了陈正,他从父母亲失望又悲伤的神情中走出来——父母与孩子终究不是一体的,是注定要分开的,如同火车厢上上下下的旅客一般。
“你怎么来了?钟少逸呢?”
“问他干嘛啊,人家大少爷还不是想去哪去哪,对了,我让你帮忙带的颜料呢?”
“都寄过来了,估计还要几天吧。”
夏清点点头,拍了下阿尔斯楞的肩,佩服道:“你还真行,我以为你问我要陈正家的地址是想寄信,没想到你直接买票去找他了。”说着夏清又对陈正指指火车站,“你不知道吧,他站过去的,那几天根本没卧铺,我还帮忙排了几天呢,连个硬座都没有。”
陈正看向阿尔斯楞,草原上不爱言语的男人依旧沉默着,他从不对陈正讲他做过什么,只是沉默的、安静的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如同他在烈日下突然出现在陈正的视线里那样猝不及防。
晚饭自然是在夏清家解决的,不仅如此,夏清还特地去学校接了格日勒回来。
没想到短短两个月格日勒已经长得那么高,那么壮了,他小牛犊一样冲进陈正的怀里,说话还是那个淳朴的孩子,他委屈地抱着陈正:“陈老师,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老师还没给你讲完西游记呢,怎么可能不回来。你适应学校吗?同学怎么样?”
提起学校格日勒又开心了,他站在桌边有些羞地看了看夏清,这才说:“夏清哥哥特别好,总领我出去吃好吃的,同学们也很好。”这个小少年对自己还依赖一个大哥哥而感到不好意思。
陈正摸摸他剃成圆寸的脑袋,“交到朋友了?”
格日勒笑眯眯地点头,颇为自豪,说自己在学校简直是大哥里的大哥,呼风唤雨。
阿尔斯楞叮嘱说:“要多帮助同学。”
夏清有好多话和陈正说,什么新政策、发工资,话密的陈正听了直迷糊,加上一路颠簸,他直接倒头睡了。睡醒发现身下还在晃,一时晕晕沉沉,影影绰绰看到阿尔斯楞在开车才又放心地闭了眼。
陈正太累了,他好想回黑山,和班布尔、海日,以及阿尔斯楞,他们四个倒在黑山的凉风里,痛痛快快睡一觉,把所有的烦恼都忘掉。
娜仁抱着陈正哭了好一会儿,骂他不讲情分说走就走,就连好脾气的巴图都生气了,“陈老师,以后可不敢说走就走了,我们担心嘛,阿尔斯楞急得嘴上都起泡了。”
“真的?”
“真的嘛,他晚上都睡不着,后来娜仁说了嘛,你去找陈正,去城里找他……”
陈正不好意思去看阿尔斯楞,他听得耳朵热,整个人沉醉在巴图的话语中,“我以后不会了。”
“这就对了嘛,我的兄弟,快进家,今年新生了不少羊羔嘛,赚钱啦。”巴图高兴得直笑,指着羊圈里那些格格不入的新白自豪地说:“你看嘛,多好的羔子。”
回到草原的日子平静、安稳,陈正白天骑马去附近的人家介绍镇上的福利政策,晚上和阿尔斯楞说一会儿话;他们有时一言不发,只是望着对方,久久地凝视,那种认真的劲头像在描摹一件精细的作品,又像是渴望将那个人镌刻进脑海深处。
夏天的深夜能听到窸窸窣窣的昆虫声,它们的生命在月光下愈发张扬。陈正平躺着,耳边是阿尔斯楞的呼吸声……
父亲的那一拳不断的浮现,那种惊诧与厌恶的表情,陈正一辈子都不会忘记,母亲虚弱的泪与强撑着的质问也在耳边,陈正很痛苦,他渴望自己变出一个分身,但又觉得那不公平。而且,分身也注定会喜欢阿尔斯楞的。
既然一切都会注定,那么就随它去吧。
夏季的黑山像与世隔绝的避暑胜地,草丛高而密,气候是湿凉的,班布尔用鼻子不停地拱陈正,它想跳下去看看自己的主人,图雅奶奶的旧敖包孤孤单单地立着,班布尔围着敖包打转,它不断地用牙齿拉扯那块已经被缝死的布,它不懂为什么图雅奶奶不出来迎接它。
“班布尔回来!过来吃肉!”陈正用一块肉诱惑它,班布尔委委屈屈地跑过来,它不情不愿地含住那块肉,眼神像在发问:我的妈妈呢?奶奶呢?她们都去哪里了?
阿尔斯楞直接弯腰把班布尔抱到怀里,自从它们长大这是阿尔斯楞第一次主动的拥抱,班布尔乖乖趴着,最后看了眼它长大的地方。
回家时阿尔斯楞问陈正要不要去一个地方看看,那里少有人烟但是很美。
阿尔斯楞说的地方在黑山与沙拉特旗交汇的一个三角窝,或许因为地理原因,这里没有沙拉特旗那么热,但又不像黑山那么冷,也是这个原因,地上长了很多指肚大小的花,一个挨一个,相当漂亮。
“你怎么发现这里的?”陈正惊喜地问。
阿尔斯楞在铺毯子,他让陈正坐下来,“上学经常和巴图吵架,我骑马乱跑,无意中找到的。”
“真好看。”陈正按住一片草又飞快地放开,柔韧的草丝瞬间恢复原状。
“你喜欢,我们可以经常来。”
“你不忙吗?你今年养了那么多羊羔。”
阿尔斯楞说他不忙,陈正以为接下来阿尔斯楞会说些老掉牙的情话,诸如:有你在,我不忙,或是为了你我不怕累。但阿尔斯楞说:“我承包出去了,有羊倌帮忙。”
实实在在的阿尔斯楞。
接近正午十分,阿尔斯楞煮了一锅羊汤,暖和和的肉汤舒舒服服的落在胃里,陈正吃得鼻尖起了一层细汗,他随手一擦就仰面躺平。
太阳红得夺目,亮得刺眼,陈正扯了扯阿尔斯楞的衣摆,“阿尔斯楞,你是不是很早就喜欢我?”
阿尔斯楞低头看向陈正,他俊美的面庞被阳光撒了层金黄的颜色,自然卷的发丝像狮子的鬃毛一样威风,他说他不是很早就喜欢陈正,是很早很早,从第一眼开始,他就对陈正一见钟情了。
“那你怎么不说?啊——不对!”陈正一个猛子坐起来,他张大嘴,惊讶地看着阿尔斯楞,“你快三十岁了还没谈过恋爱?”
阿尔斯楞摇摇头,陈正更惊讶了,“真的没有?你别骗我,我又不会生气。”
“没有。”
陈正脸红了,他不敢看阿尔斯楞,可脸颊上突然多出一只手,阿尔斯楞抬起他的脸,轻轻吻上去,这个吻同以往那些都不一样,陈正余光看到阿尔斯楞的裤子鼓了好大一包,他当然也是,两腿间的性器硬得发痛。
“你怕吗?我从没做过。”
陈正捂住阿尔斯楞的嘴,飞快地说:“不许问!”
热夏的天气,一切都刚刚好。草垛子里的两个人互相拥抱,他们的肌肤紧紧贴在一起,陈正从没考虑过两个男人要怎么亲密,他只当互相摸摸,没想到竟然要用到那里。
草药膏清爽的气味从身下不断传来,陈正只觉得后方胀胀的,跟着阿尔斯楞粗大骨结的手指不断收缩,像在回避,可他明明很期待,于是放松身体,尽量让两腿打开,肌肉紧实的两条长腿被压在花色的毯子上,漂亮的脚趾勾着羊草,浓烈的绿把他变得更白了。
阿尔斯楞抠了一大块脂膏摸到性器上,肉冠顶端流出一小股前列腺液,他握着那东西来回蹭陈正的腿根,巨大的冠头揉蹭着细腻的腿心,打着圈的逗弄。
阿尔斯楞俯下腰,嘴唇贴着他的耳洞,声音挑拨得陈正心里痒痒,“难受?”
“……你不要问了。”陈正搂住阿尔斯楞的脖子,眼睛下方的皮肤整个变红了,他不敢直视阿尔斯楞,只是侧着头用余光偷瞄,“你亲亲我……”
阿尔斯楞含住陈正的嘴唇温柔地吮吸,他勾一下陈正的舌尖就向后退,迫使陈正仰头追那根软滑的舌头,陈正的口角流出涎水,眼皮紧紧闭着,性器贴着肚皮,又硬又烫,隔着他和阿尔斯楞,想到这里陈正微微张开眼皮,他呜呜咽咽地推开阿尔斯楞,伸手握住俩人的性器撸动。
阿尔斯楞铜色的腹肌紧绷着,跟着陈正手的动作细微的颤动,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陈正,下一刻猛地抬起陈正的一条腿,性器顶着那个小小的口子,翕张的穴口艰难地吞吐,陈正按着肚皮,大腿根几乎抽筋。
“疼吗?”
“有一点、嗯呃……太大了……”陈正向下一瞄,好家伙才进去那么一点,他生出些惧意,但又不想说,太丢脸了。
云团从空中飘过,遮去了太阳的光彩,阿尔斯楞的一只手掌压着陈正的胸口,陈正抱着阿尔斯楞的手臂感受肠道里那根肉棍子身上的每一条青筋,粗硬的性器在柔软的肠壁里停了很久,直到云团散开阿尔斯楞才开始缓缓动腰。
那东西太大,每每抽出就带来巨大的下坠感,陈正慌得扯住阿尔斯楞,他两眼发直,嘴里含含糊糊地讲些听不懂的话,但阿尔斯楞明白,他扶起陈正靠到自己怀里,轻轻哄他:“别怕,不会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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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各位uu,我来外地办点事,就停了两天,实在不好意思。
谢谢送咸鱼的宝贝,谢谢点赞、留评的读者朋友们,好喜欢大家? (??o? ?)?3??
黏腻的夏天势不可挡的占领了沙拉特旗,热气从沙土里钻出来,从羊羔毛里冒出来,它们无孔不入,像不请自来的客人,毫不客气。
要给羊群剃毛避暑,手艺人骑一辆摩托车,晒得棕黑的胳膊和半袖下的身体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甩开衣服光着上身从巴图手里接过那只充满反骨的头羊。
头羊脾气大,只有先制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剩下的羔子们才会乖乖听话。不断挣扎的头羊不住地咩咩大叫,它努力踢腿,用坚硬的蹄子攻击身边的每一个人,但四脚的食草动物怎么都不能从两腿直立的人类手中逃出来。
头羊妥协了,它反复嚼着娜仁送的那一小捧玉米粒。
“嫂子你们每年都给它剃毛,它干嘛还要躲啊?”
娜仁弯腰笑起来,她拍着陈正的手连声叫他傻小子,“畜生嘛,它要是听懂了那就成精啦!就不是畜生啦!”
陈正也反应过来自己做了傻事,他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我把它们当成人了。”
剃羊毛的人说:“小哥你来嘛,抓着后腿,我快快的剃嘛。”
陈正赶紧过去,积攒了一个冬天加一个春天的羊毛又厚又重,嗡嗡嗡的推子来回转了几圈才隐约见到一层新绒的影子,那些掉在地上的,成团的厚毛里裹着草棍子和小虫子,当然也有跳蚤。
剃毛人呸呸吐出飞进嘴里的几丝,笑骂说:“城里人见了这样的羊毛估计就不会买了嘛,他们娇气的呢。”
估计是想到陈正也在,剃毛大哥又说:“不是说你嘛陈老师,你是好汉人,是我们沙拉特旗的兄弟。”
陈正笑说没事,他全神贯注在两手中紧握的那条有力的后腿上,如果不小心没抓住,被踢一下可不是开玩笑的。怕什么来什么,剃完头羊后其余的小羊都乖乖排队,一个接一个的换了新衣服。
但偶尔也会有那么一只不听话的小年轻,那是一只很漂亮的小羊,它的角还没长结实,脾气倒是大得厉害,陈正去扯右后腿的时候被小羊声东击西用左后腿踹了一脚。
咚的一声,陈正感觉自己的肚皮变成了天然的鼓皮,他似乎看到古时那些被无辜夺去性命的妙龄少女在哭泣,他耳边也确实有低吟的啜泣,陈正张开眼皮看到娜仁在擦泪,他抬了下胳膊疼得要晕,“嫂子……我这是怎么了?”
“哎呀陈老师你醒了!那只羊嘛,那畜生把你踢坏了嘛,我们在医院呢。”
“医院?”陈正轻轻挪着脖子,果然看到光秃秃的墙壁以及几张宣传洗手法的海报。
“你躺着嘛,哎呀都是我们不好,让你抓羊。”娜仁说着又开始掉泪,陈正赶紧出声说自己没事。
娜仁拧了块毛巾给陈正擦手,又问他想不想喝水。
陈正看看四周,问阿尔斯楞去哪了。
“他马上就来,他去买尿壶了。”
“啊?”陈正呆了,尿壶?“为什么买那个?”
“医生说你不能起床嘛,要躺着呢,咱们这条件不好嘛,照片子也照不好,让你多休息呢。”
“那也不能在床上……”
“怕什么嘛,你是病人呀。”
陈正闭上眼睛期待自己快快入眠,只有这样可以不用让阿尔斯楞在床上扶着他的小兄弟尿尿。
阿尔斯楞回来了,娜仁用蒙语和他说话,陈正听不懂,但他的膀胱给出了回应,他想把那股没用的水排出去。
“难受吗?”阿尔斯楞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掀起被子看他的肚皮,最后掖好被子,慢条斯理地削一个梨。
青绿的梨转着圈脱去了外衫,变成乳白晶莹的小方块,阿尔斯楞扎了一个喂给陈正,陈正几次想张口最后还是忍了,只是摇头抿着干涩起皮的嘴唇表示自己不吃。
“那你喝水,不然会上火。”
陈正看看娜仁,娜仁明白了他的意思,起身出去还带上了门,陈正这才小声说:“你去买尿壶了?”
“嗯。”
陈正闭上眼睛,接受了现实,能怎么样呢,不过是撒一泡尿,他叹了口气,认命了,“拿上来吧,真是没白买。”
解决了个人问题,陈正终于可以大口喝水,大口吃梨。去洗工具的阿尔斯楞一回来就看到陈正扔了牙签,虫子一样钻回被窝里,只露着毛茸茸的脑袋顶和两颗睫毛长长的眼睛。
阿尔斯楞知道陈正害羞,他没说什么俏皮话,只是说陈正的伤,“医生说没有伤到脏器,但是你要好好躺着,说不定会有淤血。”
陈正的脑袋慢慢从被子里钻出来,下巴压着被沿,声音都带着后怕,“我什么都不知道,睁眼就在医院了,真没想到这些软绵绵的羊也有这么大的脾气。”
阿尔斯楞突然正色,把椅子拖到陈正的床头,认真的说:“草原上有个关于羊的传说,你想听吗?”
“想听!”
“那你躺好……”
阿尔斯楞拍着陈正的被子,声音压得很低,“那时候人穷,冬天要去山里打野物才能吃饱,大家每年都在一处猎物,动物学精了,渐渐的就不往那里去了,有个新手不知道,连着十几天都抓不到吃的,他家里有个生病的母亲,不想回家又不能不回家,就在这时候他遇见了一只小白羊,那只羊特别干净,他刚拉开弓,小羊扑通跪下开始流泪,他摆摆手让小羊快走……晚上回家看到敖包里点着灯,锅里炖着饭,床边站着一个富家公子……”
陈正已经睡着了,阿尔斯楞摸了摸他的头发,淡淡露出个笑,“睡吧,我的小羊。”
陈正受伤的消息像蒲公英的种子一样飘散到沙拉特旗的各处。
夏清第一个来探望陈正,他大约刚下班,浑身弥散着一股颓丧的劲儿,有气无力地拉了把椅子坐下,声音带着浓浓的疲倦,“你好点没?”
和夏清比,陈正这个病人反而更有活力,“你怎么这么没精打采的?”陈正其实好多了,他坐在床上,手里是一本介绍古建筑的书。
夏清咕嘟咕嘟喝下一大杯水,满足地叹了口气,“别提了,最近忙着给牧民转户口,累死了,这地方的人住得那么分散,我一个一个去核对的。”夏清夸张的面部表情生动的展示了这营生的苦处,“鞋都穿烂三双!”
陈正安慰夏清,“慢慢来吧,咱们的工作不就是帮扶这里,争取把贫困的帽子摘了。”
夏清不忿道:“说得轻松,我老家比这地方强十倍,到现在还贫着呢。真那么容易,咱还用在这儿啊。”
“你一个人来的?”陈正随口问。
“你问这干嘛?”夏清的表情很不自在,是被戳破心事的烦闷,他把手放在耳边挥了挥,像是把那些烦恼打散了似的,陈正看到他孩子气的动作就想笑,这人倒是几年如一日的不变,依旧赤诚。
“钟少逸呢?他不是有车吗,你们开车不是容易点?”
夏清的表情变得忸怩,连声道:“人家是小矮子的宝贝,哪能和我一起吃苦,大少爷两腿搭在桌上享受呢。”话是这样说,夏清的语气却不像生气,反而像对朋友的占有欲发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