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厌—— by岚凪
岚凪  发于:2023年07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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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下马,就看见朝思暮想的人踏过殿前长阶,向自己走来。
白飒有些恍惚,傻愣在原地,看那人衣袂翻飞,风华绝代。
虽不能完全看清楚彼此的容颜,但心中早已描绘清晰。
等傅慊到眼前,两人面面相觑,白飒一路打好的腹稿在看见这人的那一刻就都已经散失殆尽,现下涨红了脸也蹦不出来半个字。
看这人的脸一路红到耳尖,傅慊早都已经等得不耐。
若不知两人未来如何,等着倒也无妨,现在知道两人未来可期,便是多一刻都等不得。
傅慊伸手拉过白飒,不顾周围,吻了上去。
仔细想来,这是两人第二次做这种亲密的事。
没有什么技巧可言的吻却让白飒晕晕乎乎,仿佛走在云端,整颗心都要融化了。
仁德皇帝随后赶来,看见两人就在皇宫阶前做出这般行为,也忒不把这皇宫和天子放在眼中了。
一边气着,一边又为这两人感到几分欣慰。
一吻终,两人缓慢分开。
傅慊顶着白飒的额头,絮絮道:“那四万书这些天我已经精研了,也向亲王讨教了一番,保准不会让你失望。”
白飒:“……”
他那么不辞辛劳拼命赶回来……到底是图什么……
看这两人还卿卿我我,仁德皇帝猛咳一声:“你们两个,还不快给我滚出皇宫!”
这话怒中带笑,笑中带怒。
意识到皇帝看见了,白飒顿感无地自容,反是傅慊大大方方拉着白飒作揖:“吾皇恩德,草民没齿难忘,他日有缘,定相报。”
说完不多停留,牵着白飒就是立马往外走。
白飒担心此举冒犯,回头看了一眼,皇帝倒没因为他们礼数不周而气恼,只是默默看着,目送他们,有几分寂寥。
等出了皇宫有两条街,白飒还是恍惚,只觉得万分不真实,哪能料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个当初相遇的地方。
许久,白飒才问:“我们去哪”
傅慊摊手:“谁知道呢,要不我们干脆顺溟水而下,有水的地方就有人家,总能找到落脚的地方。”
白飒紧了紧傅慊的手,轻声而坚定:“好。”
只要和这个人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两人在皇城留滞一晚,收拾好吃食,第二日在皇城外的渡口准备买船离去。
在上船前傅慊忽然对白飒道:“你说,我要不要换一个字。”
白飒不解,对方写给他看。
“我想用晏来替换,”傅慊在白飒手心描摹,“晏意为安乐宁和,得了这个字,我总能沾点它的福气了吧。”
白飒感觉心口微微揪紧,想这人忍受那动荡不宁不知多少年,才会说出这种冒着傻气的话。
不过这安宁平和不用他傅慊去求,自己定然双手奉上。
傅慊不知白飒所想,见对方没有回答也不继续求问,看船来了就先上船。
待坐进船里,傅慊从包里掏出四万书明晃晃看着,一边看还一边不住点头。
白飒:“……”
那人还伸出手拍拍白飒:“这个姿势妙,我们晚上就试这个。”
刚才还有几分苦涩温馨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白飒无言以对。
是夜,两人在船中对坐,聊了不知多久,白飒臊得再争不出半句,终于无奈认输,勉强同意了傅慊在上。
见白飒同意,傅慊露出得意的笑意,伸手去解白飒的衣服。
后者就那么端正坐着,像是一个木头人。
衣服解了半天,不见白飒有反应,傅慊挫败:“你怎么不给点反应?”
白飒莫名:“什么反应?”
“你……你至少嗯啊一两声。”
白飒哦了一声,酝酿了半天也没能发出声音,只能憋红了脸诚恳道:“不行,发不出来。”
傅慊拜倒,无奈去脱自己的衣服。
看着那人解开衣服,露出伤痕斑驳交错的身体,白飒顿觉得呼吸窒在鼻梢。
那断经绝脉之痛,剑圣一剑之殇,还有自己心口一刀,这个人有多痛,白飒不敢深想。
两个俱是伤痕累累的人走到了一起相依相偎,怎么能说不是天意注定呢。
白飒忽然伸手搂住傅慊,让彼此的胸膛相贴,忍着耻意道:“子厌,你不要改字了,我觉得这个字听着就很好,即使这天下人都厌弃你,我也只会……喜欢你一个人。”
就像当初这天下不容你,我也会做那唯一容你之处。
这是白飒所能说出口的最大胆深情的告白了。
傅慊唔了一声,实属首次听白飒叫自己的字,觉落在这人口中感觉都不一样,这般想着掐了一下白飒:“你个石头脑袋,说什么煞风景的话呢,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的字是厌弃的意思了。”
“那你……”
白飒的话音卡在口中,脸色古怪任那人手下动作,忍耐间听对方道:“子厌,意为满足。”
“得你,我心满意足。”裙^内日更-二{氵泠]流久[二#氵&久流_
白飒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傅谦两瓣柔软的唇堵住,一时反应不及,就被对方占了先机,在嘴里掠夺了个空。
待傅谦退开,白飒慌忙大喘几口气,结结巴巴:“你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
“这还要提前打招呼?”傅谦微奇,暗笑白飒在皇城风月场活的半辈子都进狗肚子了,“你倒是纯情呢。”
白飒语塞,无意识地蹭脸,好像要把那热度刮掉几层,却被傅谦拉住了手。
“这次我提前告诉你好吧?”傅谦笑盈盈凑到白飒眼前,小心啄了啄后者的唇。
白飒看傅谦这般,一时心跳失速,忍不住也靠过去亲吻对方,这次吻得又深又久,每次略略分开几寸,即刻又黏连在一起。
傅谦揽着白飒的腰,稍稍用力把人压倒在舱底。
白飒心下紧张,只模糊知道要怎么做,但真要实践起来还是难免心有别扭。
傅谦的手滑到白飒后腰,把人托起来几分靠近自己,从自己随身的包裹里沾了些什么涂在白飒股缝里。
滑滑凉凉的触感实在怪异,白飒忍不住微微拧身躲避,却被傅谦按着吃了两根手指。
“傅,傅谦……”白飒捂住脸,“你……你轻……”
傅谦呼吸也有几分急促:“痛?”
白飒摇摇头:“好怪……”
“一会儿就不怪了,”傅谦压低身贴过去,复又吻白飒的唇,“不然我怎么进的去。”
白飒被傅谦这句似荤不荤的话激得浑身一紧,顿觉自己后穴夹着的两根指头触感更清晰。
傅谦闷闷笑出声,俯身完全覆在白飒身上,替后者将前面的小兄弟用另一只手伺候舒服,把自己那根东西抵在白飒后穴。
“抱紧我,”傅谦把白飒的手拉到自己肩膀上,迫那人露出绯红的脸,“白飒……”
白飒听见傅谦用那满怀压抑欲情的嗓音叫自己,只觉好像心被什么狠狠攥了一下又松开,身体愈发燥热。
可刚情动没几秒,后穴立刻被涨得满满的,白飒这回就是躲也躲不及,被傅谦压着直吃到根处。
这感觉太突然太刺激,白飒喘得时断时续,又被傅谦亲着,整个人也不知是痛还是爽,思维完全堕在混沌中。
傅谦不知个技巧,时轻时重地往里送,白飒紧紧抱着傅谦,似是呜咽又似是呻吟,身体总是刚放松没几秒就又绷得紧紧得,害身上的人好险没夹出来。
“刚还说……”傅谦狠狠捅了白飒两下,“第一次就这般会吃……”
白飒眼角被这几下顶得出泪,含含糊糊:“没,没有……你轻……轻点……”
话到最后只剩下破碎的呜咽。
傅谦看白飒这可怜可爱样子,理智跑得飞快,只想自己早该这么干了,遂把人囫囵抱起来,从下往上猛送,交合处被榨得尽是水声。
白飒经不住这个深吞的姿势,一不留意射了出来,因那后穴的东西还在往里顶,尚在高潮余韵的身体立刻把后穴绞得紧紧的。
傅谦埋在白飒胸前,也是压抑着射了出来。
白飒瘫在傅谦怀里,暂没有力气动作,刚想脱身,又被人拖回怀里,变成了背靠着傅谦。
“这就想跑了?那书里的姿势我用得还不及十之一二。”
“等……”
白飒的声音立刻被傅谦用嘴唇堵回去。
夜色渐深,只有孤舟压散满江星河。
傅慊自此得了趣,白日划船加快脚程,夜里就压着白飒厮混,这般数日,白飒苦不堪言。
又是一日被那人纠缠到白日,白飒疲惫地躺在那里,半晌才道:“傅慊,你这样日日……不累吗”
傅慊含糊了两声:“不怎么累。”
白飒继续旁击侧敲:“我们天天这么胡作非为,你就不怕船有翻了的一天吗?”
这下傅慊罕见沉思起来,道:“你说的在理,我们今晚轻一些就是。”
不等白飒再开口,又道:“不过你不必担心,这种事,在水里也是能做的。”
白飒:“……”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知在船上待了多久,终于能看见远处似乎有原野人家。
又走了一夜,直到日上三竿白飒才醒来,躺着缓了缓酸痛才艰难坐起来,撩开帘子往外看去。
见清风压草,露出成群的牛马,看起来是个有人烟的地方。
那边傅慊也醒过来,起来一起往外看:“风景不错。”
说着手又不老实起来。
白飒只能赶紧捉住傅慊的手,几分严肃道:“傅大夫,知止。”
“我不止又能怎样?”
白飒看着这人傲然的神情,忽然发现自己对着这个人再说不出半句拒绝的话,半晌只能无奈:“那我也没什么办法。”
听见这句话,傅慊一笑,又吻住了白飒,把这人扑倒。
这么缠绵了一会儿,忽听外面马蹄声声,白飒赶紧推开傅慊。
傅慊不满:“慌什么。”
白飒咳了一声,尴尬道:“让人看见,终归不太好。”
傅慊勉勉强强坐起身,看起来有些委屈的样子,白飒觉得自己真是把这个人惯坏了。
伸手拉开船前的帘子,白飒探出身去,傅慊也一起往外看。
有三匹马奔来,马身高大,坐在上面的人更显高。
待看清马上人,两人顿时脸色纷呈。
白飒神色尴尬,傅慊则脸色一沉。
此人正是那隐入沙漠不知所踪的求索。
船边两人衣衫不整,斑斑痕迹,昨晚做了什么昭然若揭。
求索大手一挥:“笔墨伺候,这等妙景画下来,定能大卖。”
傅慊咬牙切齿:“找死。”
反手把白飒推进船舱,自己把腰带系紧就是飞身而去。
白飒跌在船舱里,罕见没有去拦傅慊。
只一会儿,就听外面传来求索的惨叫:“救命啊!大魔头傅子厌要杀人了!救命啊——”
白飒听见这一声心头一惊,但很快又平复下来,意识到这方天地再无人知那傅子厌是何人。
边想着,白飒往外看去,只见傅慊光着腿追求索,要夺那人手上纸笔。
再远望只见天地金光,共成一线,风吹草低,融融风光,安详宁和,人间仙境。
这样望着不觉思绪飘远,白飒忽想起傅慊许久前说的话——“你我之间所隔如这山海,我愿这山海可平,但终究是愿,成不了的。”
白飒笑将起来,没想到傅慊这人还挺含蓄。
而今如愿。
山海,可平。
————正文终————
第四十一章 番外一 上下求索
徐行之早年曾往北关游历,待在外浪迹够了,回了两江交汇,傍着十二峰的好位置,建起了名为顾惜的门派。
那些时日但凡能纠结十几号人,都能夸口一个门派。
顾惜门也是如此得建,门派里的人在一起也是凑活过日子,没什么追求,徐行之就带着这么个吊儿郎当的门派混饭,过日子嘛,过一天算一天。
这门派也谈不上有什么傍身的武功,只会些徐行之从北关带回来的诡怪刀法耍一耍,勉强能糊弄上几个人。
不过除了这半吊子武功,徐行之还带回来一个异域风情的美女。
那女子不会说话,日日只坐在院前往北远眺,眼神忧郁。
凡见过这女子的人都直说徐门主好福气,讨了这么一个沉鱼落雁的妙人。
徐行之每每听了也只是嘿然一笑,不做多言。
门派建起一年后那女子就给徐行之生了一个儿子,徐门主大喜过望,给孩子取名徐执。
却没想孩子刚两岁,那女子就投江自尽,魂断涛涛。
徐行之不会带孩子,门派中多是粗人,只能请了个教书先生和奶娘管束徐执。
即便如此,徐执还是这么在门派里野长起来,糟心的事没少干。
未料这徐执聪明过人,不过七岁,两江神童的名号就已经传得响当当,那时再提起顾惜门不再是一群使诡怪刀法的粗人建起的门派,而是得了文曲下凡的顾惜门。
那段时间来顾惜门求文求字求画的人络绎不绝,都想讨个彩头。
而那徐执也果不负重望,束发那年,一手玲珑文章,三元及第,蟾宫折桂。
自此徐执就投入了那皇城花花世界中。
初入皇城,徐执就被这繁华迷了眼,晕头转向,忘乎所以。
后来得了圣上赏识干了一个不小的职位更是飘飘然。
既然有机会操持天下事物,徐执不敢怠慢,日日勤勉,惦记着流芳百世。
不过勤务同时徐执还发展起了个人爱好——画春宫。
朝堂上巴结徐执的人不少,都盼着和他这个新科状元攀点关系,只是徐执这人着实不怎么懂人情,不好接近,一心想干出个清廉名堂。
后来这群人多方打听,偶知那街头巷尾流传的四万书竟是徐执所作,立马赶着送美人讨徐执欢心。
徐执听闻只觉可笑,这只是个人一个小小兴趣,如何爱画春宫就爱美人。
待美人送到府上来,徐执的眼睛都直了,顿时把那些圣贤所言都抛到了脑后,想这好色原来还是能诱发出来的,这爱美人原来是可以培养的。
自此就流传出了想得徐执一点教诲,必献上世间美人不可的传闻。
当然,基本属实。
徐执在皇城潇洒了没几年,顾惜门千里传书,急叫徐执回去,说徐行之病重。
虽徐执对这个父亲没什么感觉,但孝字当头,总不能当白眼狼,平白落人口实。
草草收拾后,就是顺江回顾惜门。
到底垂危,徐执刚到门派,徐行之就快不行了,等徐执到床边,徐行之颤巍巍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开枝簪子交到徐执手里就是蹬腿儿驾鹤。
徐执拿着簪子不明所以,经旁人一言才知是自己早早离开人世的娘留下的遗物。
见门主死了,大家有点慌张,问徐执愿不愿意留下来继承门派。
顾惜门算不得家大业大,但还有点底子,散了着实可惜。
徐执对这个门派并没有什么感情,给父亲守完灵就是闷声离开,不提其他,顾惜门就此解散。
也好在顾惜门早早解散,不然后来少不得要抗击南冥,他们这种门派,怕只能用于正道铺路。
回到了皇城,徐执继续过着自己花天酒地的日子,没过两年因为与朝中势力意见相左,被谗言罢黜。
一夕跌落,其人惶惶,回头再看,却见那些过往巴结之人纷纷紧闭宅门,与他划清界限,以前的饷金因为他挥霍无度已然枯竭,顿时无处可去,穷困潦倒。
好在徐执以前光顾的青楼还宽待于他,愿意给他提供处所吃食容他暂留,只是他不能白吃白住,要给姑娘们写曲子才行。
这曲子自然是那艳词俗歌,给客人助兴唱的。
这种时候若按圣贤书所言,徐执应当凛然拒绝,大喊:“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然后潇洒离去,留下一个孤高傲然的背影。
但徐执没那个骨气,甚至客气了几句,应承了下来,还当即大笔一挥,写下半阙词作为感谢。
不过三日,街边巷陌,那雅俗共赏的艳曲就传唱起来,一下又把徐执的头号推得更响。
徐执这么混了有一段时间,渐渐开始在心中唾弃自己。
到底是读书人,十年寒窗并不比别人轻松多少,腹有圣贤千言,而今怎能平白糟蹋自己的才华。
有道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自己如何能困在这皇城一隅
这样想了几日,徐执打定主意,留书一封,远走山河。
跨山涉险,趟水觅奇。
见奇峰嶙峋,眺南溟广袤。
游历五年,徐执心中开阔,见天地浩大,只觉自己过往狭隘,这天下十斗才华,再不敢夸口半句。
于是便抛弃旧名,自命求索,探这漫漫长路。
游历途中,自然危机四伏,偶然一次遇险,幸得游历医者尚仲秋所救,侥幸得以存留,如此两人共游交往,只觉得一知己。
两人分别前,尚仲秋告诉求索自己在空霄有处所,日后有缘还可以互访,听闻求索准备写一关于游历的书,诚恳拜托成书后借他抄得一份,两人约定后各奔己途。
待七年游历终,江山万里尽数在心间,求索挥毫泼墨,著写四方书,把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记录,尽绘天下奇闻妙景。
两年书成,求索带着这心血之作回了皇城。
没想回了皇城,这呕心沥血之作竟还没四万书卖得好……
求索郁郁,腆着脸回青楼时看见她们正准备往外扔一个姑娘。
那姑娘伤痕累累,脸却没受伤,有几分异域风情,稍看一眼就被勾了魂魄。
那近十年没动过的色心在这一刻又蠢蠢欲动起来。
听路边议论,说这是北关带来的奴隶,脸是好看,但性子也烈极了,下了药还咬断了客人的一个手指。
求索知道这姑娘要是被扔到坟岗必死无疑,那几分骨气借色胆忽然横生,冲过去就要拦下来。
但骨气再硬也抵不过彪炳大汉的拳头,求索两下就被乱打出门,滚落在过路人脚旁。
那过路人驻足,垂头看脚边人。
求索艰难睁眼,看那人眼角桃花似含情,端得漂亮皮相。
“哟,求索兄弟,又见面了。”
若说起和尚仲秋的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
有尚仲秋的回春医术,这女子自然能保住性命,在求索的拜托下,尚仲秋添了一些钱,带着受伤的姑娘和被当得光腚的求索一起回了空霄。
在空霄上求索悉心抄写了四方书交给尚仲秋,后者大喜过望,颇为感动。
不过尚仲秋时时要下山救治世人,而且冬天过后常游医,无法专门照料这女子,求索听了拍胸担下了这个责任。
女子在求索悉心照料下恢复得很好,相对的……求索也因为自己手脚不老实被打得凄惨。
也是这段时间求索知道对方叫苏丽,是扎克那族人,年幼入关被抓去做了奴隶,北关还有一个弟弟,不知如今怎样了。
待春寒料峭,苏丽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就要回北关,求索阻拦不及,也是紧紧跟着。
两人一路向北,终于回了北关,刚得几分喘息,就听闻南冥入侵关中,压过万佚原要去两江,求索的归途就这么被断了。
苏丽在北关见了自己的族人,大家商议一番,决定试一试老一辈人说的过阑春山就能回到部族。
靠山上和苏丽的那些交流,求索勉强听的一知半解,听他们说北关山后还有天地也是讶异,他至今为止还真未越过阑春山。
大家犹豫一番,最终同意,与其在这北关提心吊胆过日子还要供人赏玩,不如闯上一闯,博一个自由前景。
见大家眼神坚定,苏丽缓缓吐了一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个开枝簪子,挽起自己的长发:“既然如此,我们打点一番明日就启程。”
看着苏丽头上的簪子,求索恍惚,在怀里摸索了一番,拿出一个相似的簪子——唯一没有被他当掉的母亲的遗物。
如此方知此为扎克那族中女子的交互信物,有此信物在手,千里也能相认。
再看这群人,而今也算是知道自己母亲如何跟了父亲,竟有些悲哀。
看见求索手里的东西,苏丽厉声质问哪里来的,求索费力回忆自己年少门派里的人说的关于他的身世,一点一点吐露出来。
听过求索的解释,苏丽沉默,原准备撇下求索的她思虑一番,想着关中此时混乱,念及这人曾有恩于自己,决定带上求索一起出关。
一行人清理好一切,就是上路去寻那未可知的部族。
过关隘的时候,求索看见关口有一群似是名门的人在那里,打头的两个少年具是气度不凡,负剑而立,其中一个给另一个说着什么,周围一圈弟子模样的人站着等候。
求索看着感慨,道是一对璧人,想着日后有机会一定要把这两人画进四万书。
彼时求索没有想到,这眼前两人就是那剑圣和寻时语。
休息一番,求索就此过了阑春山。
求索随扎克那族人摸索着穿过阑春山,等走过狭窄逼仄的穿山洞,只见眼前是无尽大漠,一望无边,在日芒下烨烨。
见此景,求索感慨,这天地之大,果真自然造化不可琢磨,自己穷其一生怕也看不完这世间万物。
沙中旅途艰辛,走了半月,托货物的马就死了一半,本来就艰难的旅途更变得茫茫不可知起来。
扎克那族人走到现在心中也颇为慌乱,不确定先人所说部族是真是假。
这之后的每一步都成了煎熬,只有苏丽眼神坚定,支撑着众人心中的信念。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看见前方有了绿意,大家振奋起来,步伐也变得轻快。
只是没想费尽辛苦到了绿洲,族人听闻他们当中有不少是与汉人生下的混血,顿时嫌恶起来,而且族长易位,清除过往族长亲眷,这些混血的亲族有不少都已经流离不知所踪。
苏丽据理力争,但也没能得对方几分同情,现在他们千里跋涉,已是疲惫不堪,若是争起来定然讨不到半点好处,这般一想,苏丽只能忍气吞声表示愿意离开。
好在这些族人也不是全然冷血之辈,愿意给他们几匹漠中良驹,只是不得回归。
从关中来的混血听闻都是绝望,苏丽站在绿洲边界安慰大家,心中愧疚。
现在不知前途如何,只能暂时返回,想着在那关边山下还能与关中交易,勉强生存。
这返回没了初来的信念,脚程疲沓,当中有些人趁夜色悄悄返回部族,想着能求一安居,也有人不堪未知艰难,隐入沙漠不知所踪。
求索默默跟着,看苏丽在前面努力挺着脊背,勉强维持坚强,只是偶尔肩膀不经意垮下来。
求索心中怜惜,快两步赶上:“苏丽……没关系的,回去若是艰难还能入关,我关中尚有友人,说不定还能……帮上一帮。”
听这一言,苏丽强笑了一下:“若是不能自在生活,那关中日子也没什么好向往的。”
顾及苏丽幼年至今经历,求索明晓苏丽所想,不知为何忽然道:“不愿意也无妨,我会跟着你……保护你。”
苏丽长这么大,第一次听有人这么说,觉得有趣:“你这般,还是好好保护自己吧。”
求索听了,不知哪里来的胆色,认真道:“我所言真心,苏丽姑娘不必怀疑,若有万一,定万死不辞。”
顿了顿又道:“我对苏丽姑娘有情,自然不会欺骗于你。”
看这个浪荡子第一次这么正经,苏丽闷声笑起来,忽然伸手,猛推了一下求索,后者防备不及就是从马上跌下,躺在滚烫的沙里错愕。
苏丽看着浑身沙粒目瞪口呆的求索,一扬首得意道:“想追扎克那族人的女儿,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才行。”
看苏丽恢复常态,一拉马走到队伍前端,求索忍不住苦笑,看来想追上苏丽首先要有一副好身板才是。
残余的人过上了游猎的日子,快到冬天不好野猎就在阑春山下驻扎交易,冬天过了就回腹地。裙二_彡棱留"久/二散(久)留<整理!此文
期间求索回过几次关中,没想因尚仲秋四处游医,他的四方书也遍地生花,抄阅流传甚广。
若是以往求索必然不会放过这个翻身机会,只是到了现在,心也安定了,只想安稳与苏丽过日子。
后来南冥教又入关中,来势汹汹,求索思虑一番,决定入关中把这事记录下来。
苏丽本不舍,但最后只是咬牙:“若你不回来,就算了。”
求索微微笑笑:“等我回来了,就娶你。”
留下这话便是入关。
关中山河凋零,求索忍痛一路记录,还有那惊天动地的正邪之战,经他笔跃然纸上,成了重要的史料。
等退了南冥,苏丽他们还没回阑春,求索决定上空霄找尚仲秋。
一去就听闻对方救了一个筋脉尽断的人,求索好奇去看,见到床上人一时无语。
“仲秋……你知道你救了什么人么?”
尚仲秋迷惑:“大概是一个中了清冥毒的人吧,也真是神奇,中了这毒还能活下来。”
求索:“……这是那南冥教主,傅慊,傅子厌,一手清冥毒功,狠辣绝然。”
“啊……”尚仲秋低低一声,表示惊讶,半晌道,“人都救了,总不能白白看他死在我眼前。”
“邪道尽是不讲道义之人,等他醒了若是恩将仇报我看你如何。”
“若真是如此……可能是我命该如此吧。”
求索:“……”
真不知道说他傻好还是善良好,不过看傅慊那样,估计生机茫然,这样一想求索也不再劝。
不过求索到底低估了尚仲秋的医术,过了两月再来就听尚仲秋说傅慊已经醒来。
求索惊讶去看,就见傅慊虚弱靠在床边睁着眼,擦尽那一脸血污,倒是俊极。
想着求索就不自主开口说什么邪道看着就是比正道多几分滋味。
之后因为这句话付出的惨痛代价,略过不提也罢。
等到了秋天,求索启程回阑春山,没想这一别就是数年,再见傅慊时后者带了一个忠心的护卫来这阑春山救人——
救那当年受了傅慊一掌如今活死人一般的寻时语。
也不知是不是这天意注定,只是不知是救赎还是劫数。
这期间求索闻邵无晦入剑庄,想起这少年当初跟着尚仲秋时对邪道恨之入骨的模样,没想这孩子不仅没有流落乱世,还搞出了一番名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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