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从头再来—— by寓风
寓风  发于:2023年07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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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
“大碗小碗?”
“……小碗。”
三婶舀上满满一碗,“调料葱花桌上有,吃什么自己加,要配个饼子吗?不使油的粗粮烧饼,三文一个。”
很快,在码头找活的脚夫、苦力们都知道了卢记食铺推出了新套餐——
一大碗羊汤加一个杂粮饼子,十文钱。
一小碗羊汤加两个杂粮饼子,也是十文钱。
若是想再省点儿,那就从家里自带粗粮馒头,只要碗羊汤,卢记也是不赶人的。
若是想改善一下,又吃不起火锅,还能点份儿羊杂汤,里面都是下水和碎羊肉,小碗十文,大碗十五文,再加五文,还能给煮面。
仅仅一墙之隔,甚至大厨房都是共用的,有钱人和穷苦人各自享受各自的羊肉。
卢记的做法饱受诟病,有些有钱人听说那些码头卸货的和他们吃的是同一只羊,还那么便宜,恼羞成怒觉得卢家这是拿他们当冤大头。
可卢记依旧我行我素。
卢文还亲口承认过,火锅店的肉已经能抵整只羊的成本了,他们食铺的羊汤不需要赚钱。
山上总共就那么点儿羊,他们爱吃不吃。
因为这说法,卢文在观阳又火了一把,没钱的看他顺眼多了,有钱的看他更不爽了。
卢文特别开心,看吧,不出一年,他卢文就能在观阳县城无人不知!
他立了大志向,要在十五前名声响彻观阳村镇大街小巷。
这个冬天,观阳特别热闹,往常早该猫冬的时节,百姓们依旧从早热闹到晚。
卢栩带齐了货物、人手,穿过生机勃勃、忙忙碌碌的观阳,再次出发。
“接完卢轩我就回来,等我回来,书院应该也要休假了。”
“嗯。”
“那趁着你得空,教我写字吧。”卢栩分外不好意思地把他早就写满的小本子和书信交给颜君齐。
颜君齐还当他这次没写呢。
他随手翻开,瞧见卢栩自己标注了一堆的同音字,不由失笑。
卢栩:“后面就没那么多错字了,我买了蒙书对着写呢。”
就是这玩意儿连个拼音部首表都没有,翻起来太麻烦了。
颜君齐又看了看他的蒙书,见卢栩折了很多角,为了给他写信,有些地方都快翻掉页了,心下一片感动。
“这本是为考科举做启蒙的,你用起来不顺手,不如留给阿宝看吧,我重新帮你编一本。”
“你编?”
“嗯。我天天替你管账,你常用什么我知道。”
卢栩:“只那些不行,你得编点儿别的,咳……”
他扭开头,红着脸道:“我给你写信又不是只写那些。”
颜君齐怔了怔,脸颊发热。
在卢栩出发当天,颜君齐裁好纸张,开始编卢栩的专用字典。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冬日私教小学堂开班,卢栩翻开他的专用教材。
卢学生:先生,你这不是编蒙书,你这是写情书!
颜先生(脸颊绯红):我是告诫你习字要勤学苦练,日日温习,否则再见到便会陌生。
卢学生(震惊脸):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还能这么用?!
当然不能~!

卢栩带着粮商赶路时,骁骑军已经在登州山里打了两天兔子了。
登州深山藏匿的土匪山贼望风而逃,不知道他们这样的穷地方,是怎么招惹这群疯大兵了。
好好的路不过,也不进城,还不训练,大冬天的满山瞎跑算怎么回事?
气得窝据多年的土匪们当即收拾包袱,摸黑跑路,去县城打短工修城墙了。
若不是卢栩提前通晓过,在官道经营茶棚的门梁土匪也差点跑了。
卢栩还没到,骁骑军也只能干等着,他们带的粮食不多,干脆也学这些土匪满山逮兔子。
他们还围观了门梁土匪们怎么搭茶棚,后来闲极无聊,上来搭了把手。
门梁土匪投桃报李,每天给他们烧火供水,还用卢栩留给他们未来开酒楼用的调料,帮骁骑军烤兔子。
骁骑军发现,这群土匪盖房子不行,烤兔子倒是有一手,手上调料还特别全特别多。
正好他们这趟出来也没带伙夫,就这样,他们默契分工,骁骑军满山逮兔子,门梁土匪管做。
等卢栩他们赶到时,骁骑军都帮他们建了个不小的院子了——骁骑军晚上就在院子里扎营。
卢栩带着观阳想和骁骑军做买卖的小粮商们去见粮官,小粮商们见他们一身戎装,都战战兢兢生怕说错了话会被拖出去挨刀子。
这荒山野岭的,杀了他们最多也就是一埋的事。
粮官也没瞧不起他们这些小粮商,先声明了得先赊账,等朝廷发军饷再付钱。
小粮商们本就是打算学卢栩用粮食做敲门砖的,战战兢兢问他们能不能往朔州卖粮食,不止给骁骑军,还有平民。
粮官自然同意。
朔州缺粮食的又不止他们,“不过你们要自己准备好文书。”
商人虽然自由,但到哪儿去贸易,得提前向官府报备清楚,只在籍贯处报完不行,到了目的地还得目的地官府同意才能在当地经营买卖做生意。
不过一般没有官府会拒绝就是了,大岐商税可不低。
小粮商们连连称是。
到了谈价时,骁骑军粮官压价他们都不敢怎么反抗,还是卢栩看不过去替他们将价格抬高,保证他们有一点薄利。
“大人,竭泽而渔使不得,这价钱也就是收购价加路费,若明年年景不好粮价涨了,他们搞不好还得赔钱,赔钱的买卖哪能长久?弄垮了他们,你们就只能找大粮商交易了,那些有靠山有背景的大粮商,可不像我们这样好说话的。”
至少就不会让他们骁骑军全款赊账。
粮官也明白,但这群小商贩胆小怕事,他哪知道已经砍到底价了?
若在平时,他才不愿意和一堆小商小贩做贸易,便宜不了太多,还麻烦,可如今生活所迫,条件有限,这一趟他们还不用自己出钱。
粮官觉得这点儿麻烦很划算,没再多砍。
双方基本满意,晚上卢栩做东,请大家吃烤肉。
荒山野岭的,这一堆篝火,那一堆篝火,卢栩来回跑着做技术指导,顺便照顾卢久生的妻儿。
一辈子人生轨迹只在娘家村子与丈夫村子之间活动的妇人,露宿荒野十分紧张,即使明知附近的人都是同伴,只有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处于这么多陌生人之间,她还是紧张地睡不了一个安稳觉。
出来没多久,人就肉眼可见的瘦弱了。
卢栩十分后悔,大冬天的不该带他们奔波,可她很坚持想要这趟去青龙城找卢久生,卢奶奶也说让他带上他们,卢久生不在家,他们孤儿寡母留在家里日子也不会好过。
晚上睡觉时各自搭帐篷,骁骑军把自己搭的大帐篷借给卢久生妻儿和粮商们了,小粮商感动得泪眼婆娑。
第二日,卢栩要随骁骑军去青龙城,观阳的小粮商们则要去崇宁收点儿山货。
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
卢栩和他们道别,又给了门梁土匪们些银子,让他们去补给物品。
这南北来人,他们那点儿存粮早就被吃光了。
送走他们,门梁土匪也派人跟着观阳粮商去崇宁采购了。
卢栩留了两辆空板车给他们,他们推着车再走从前走的捷径小路不好走,还是走大道方便些。
一路上他们和粮商们聊熟,“下次你们哪儿还用人带路,自己来就是了,我们客栈都快盖好了,下次你们来不用住帐篷,直接住我们客栈,观阳人来住,都给安排最好的屋子。”
观阳的粮商们也朝他们打听朔州的情况,得知卢栩在登州买了一条街全都惊呆了。
“你们要是不想去太远,在登州开个粮铺嘛!我们东家说,头三年不要租金。”
“真的?”
“真的呀!你们观阳有个开杂货的已经过去了,不信你们回去打听。”
另一边,卢栩平安将卢久生的妻儿送达青龙城,“换走”卢轩。
卢久生猝不及防看到妻儿,人都傻了。
一家人在杂货铺门口彼此相顾,竟然都有一瞬间的不敢相认,卢久生没想到能在青龙城见到他们,他们没想到旅途竟然真的结束了,他们真的见到了卢久生。
巨大的惊喜冲击之下,一家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亲人久别,异地平安相逢,其他人看着他们大人孩子那么放肆地哭,一个个也唏嘘不已。
卢栩让卢久生带他们去住处休息,“前面我和卢轩来,你快带嫂子去休息吧,她这一路都没睡好。”
卢久生哎哎应着,看着老婆又黑又肿的眼圈,又心疼又好笑,两手抱上两个孩子,领着老婆往后走。
“快进来。”卢久生带他们穿过铺子,拿钥匙打开后门。
再经过一片能过车的小院,就到了他的住处。
“这原先是别人家院子,栩娃他们改成铺子了,剩下后院这间大屋是仓库,我和小轩住旁边,一会儿收拾一下,够咱们一家住。”
他推开门,进了偏房,让两个孩子下去玩。
他老婆提着包袱四下看着,连连道:“宽敞!真宽敞!这,这是瓦房吧!”
“是呀!”卢久生接过包袱,放到床边,“要不是赶上好时机,咱们不知要多久才能住上这么好的瓦房。”
两个孩子站在地上仰头望着,脚下是砖,头顶是瓦,他们卢家村,连里正家都不铺砖的。
“咱们要过上好日子了。”他老婆止不住泪眼婆娑。
“要过好日子!要过!”卢久生用袖子给她擦擦眼泪,自己眼眶却湿了,“以后我就在这儿踏踏实实干活,再也不会让你们忍冻挨饿了。”
他抬手也给自己擦擦,带着鼻音问:“你们饿不饿,我去给你们买吃的,街上有包子,有烧饼,你们想吃什么?”
他媳妇摇头:“不要不要,厨房在哪儿我去给你们做。”
卢久生:“不用,你歇着,我有工钱!”
他从枕头下翻出个小钱袋,“咱家团圆了,要吃顿好的,娃娃,爹带你们去吃酥烧饼喝肉汤行么?”
两个小孩欢呼雀跃。
店前,卢栩他们将新运来的货物直接从前门搬进店内。
这次主要是小物件,最大的就是布匹,店里都卖差不多了,也不用非往仓库里放。
这次来,他们的“超市”已经不像刚开张时那般人满为患,不过依旧还算热闹。
铺子里的伙计们也都顺利上手,干活熟练又利索。
连卸货摆货,主力都是他们。
卢轩私下和卢栩提起他们,也是禁不住一阵阵敬佩。
“起初就五个人识字,后来店里要贴价码,账房陈先生就教大伙认字,只用了三天,他们就把店里贴的所有字和价都记住了。”
死记硬背。
当过斥候的伙计,更是把字当舆图,硬记,硬背,用了一天就全记下来了。
卢轩提起还心悸有余。
当初卢栩和颜君齐为了教他们认字,又是满墙画图,又是贴实物,还时不时给奖励,他们记账时按着墙上的抄,有时候还会抄错,可这些人呢,一边干活,一边看插在货架上的价码牌子,就这么记下来了。
连卢久生都饱受刺激,晚上关门后回卧室还嘟嘟囔囔记字记价,做梦都是在算账,大半夜忘了什么字怎么写,什么东西多少钱,抓心挠肝的睡不着,爬起来点着油灯跑去铺子里看,记住了才回来睡觉。
卢轩一直觉得他很能吃苦,在兄弟们中间也数得着的有恒心,可和他们一比,觉得自己还差得远,什么都不是。
他好像又变回了小孩子。
卢栩也没想到他们在青龙城是这样生活的。
卢轩:“大哥,你那本蒙书呢,借我看看?”
卢栩:“留观阳了,君齐说那个书不实用,再给我编本实用的,等回去,你跟我一起学吧。”
卢轩点头。
他得学。
总不能他们家店里随便一个伙计就把老板甩得八丈远。
卢轩:“不止认字,还得学记账,学写字。久生说你算账算得特别快还不用算盘,你是怎么算的?教教我!”
卢栩:“……”
他依稀记得,从前让卢轩学字比催卢文还困难。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啊!
当夜,卢轩从他原先住的小屋搬出来,和卢栩一起去住客栈,兄弟俩大半夜还点着灯秉烛学习,“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三五十五,四五二十……”
作者有话要说:
卢栩:我们小轩学起九九乘法表来,就像锐锐学数数一样可爱,你看那手指头掰的,飞快!

返程再过登州的时候,已经进了腊月。
罗家两兄弟已经给所有的伙计、长工发了过年的红包,每人不多,五十文钱,一小包糖,一斤米,一斤面,一斤肉,人人都有。
不管是在他们店里做伙计,还是给他们盖房子的,通通都有。
几家皮匠因为全家都在他们这儿做工,拿的年奖特别多,怕肉坏掉,还转卖了一点儿。
罗丹、罗广要跟卢栩他们回观阳过年了,跟卢栩从观阳来的杂货铺掌柜却决定留下。
他老家在南方,回观阳也是去姑姑家,姑丈刚托卢栩捎来一车布,年前正是销货高潮,尤其是杂货,总有人会忘记买这忘记买那的,他也不想错过。
他们家世代为商,也没有逢年过节必须阖家团圆的讲究,他在客栈蹭吃蹭喝这么久,决定替卢栩和罗家开门做买卖。
反正店铺都挨着,登州本地的伙计也不急着放假。
“钥匙给我,我替你们卖着。”
卢栩也没什么不放心的,让罗丹将仓库钥匙给他,皮料铺子也委托给皮匠家先暂管着。
听说有人没钱过年,会在年根底下打猎卖肉卖皮子,他们皮料店开着,还能收点皮子。
交代好生意,他们便决定走了。
临走前卢栩去找崔县令辞别,崔县令还亲自将他们送到城外。
这时候,整条官道上已经没有北迁的军户,巡逻的兵士也不再出来。
沿途的茶棚早该收了,只不过都在等着卢栩他们,等他们过去后,才正式收摊回家过年。
卢栩留下明年开茶棚的本金,拿走剩下的利润,将提前备好的年礼和红包发给他们。
刀疤脸一家得到的尤其丰厚。
登州、堡山的茶棚他都不用担心,他们全都离家近,只剩下还在乌岭峰旧官道的门梁土匪们。
他们返回时乌岭峰下起大雪,上下山路都极为难行。
好在他们返程带的东西不多,一路小心没遇到危险,也没什么损失。
卢栩让门梁土匪们去登州过年,“等天气转好,山路好走了你们就到登州去,过年客栈也没人住,总比在这荒山野岭强。”
门梁土匪们:“我们这儿也是客栈啊!”
卢栩嗤之以鼻:“大过年的,又没人过路,你们难道还要上山逮兔子吃么?”
他们讪笑:“咱们才采买了东西,扔在这儿也不放心呀。”
卢栩:“你们不是有山洞吗,放进去,好带的食物带走,不好带的都留下,找几块木板将山洞堵上就是了。”
“那哪能防住?”
“防啥?”
“狼啊!野猪,獾子,人不在,一冬天肯定给啃个稀巴烂。”
“那就让它们也过个饱年!”
最后他们还是拗不过卢栩,答应去登州城里过年。
卢栩这才满意。
他们不能回家,很大原因是因为卢栩又跑了一趟青龙城,耽误他们返乡过年,别人都回家去了,就剩他们在荒山野岭风餐露宿,卢栩良心难安。
他看出来他们不大想花钱去附近镇子找地方住了,干脆让他们多走点路,去登州城。
他们自己的地盘,不存在花钱那回事,他们过去住,卢栩还不用担心过年铺子和客栈会遭贼。
叮嘱好后,卢栩他们继续南行。
崇宁的山区也是风雪难行,多亏附近山村的村民瞧见他们,过来帮忙推车,他们才顺利过山。
卢栩跑了一年,多少和商路上的人家混个脸熟,人家看到他们观阳联盟的大旗就知道是他,愿意顶风冒雪地过来帮忙,卢栩满心感激。
卢栩手上还剩着些糖和红包,一并送了他们。
这次没人再问他们还会不会再来,而是在白雪飘扬中轻快地道别:“明年见!”
进了崇宁县城,卢栩意外地遇到了观阳的小商队。
他们被大雪困在城中,正被迫偷闲,在小铺子里吃崇宁特色的烤饼。
“你们这是?”
“卖年货!收山货!”
他们一块在崇宁又停留一天,直到雪停,才做伴南行。
卢栩看他们半空的车,猜测生意一定不错。
崇宁南边的镇子上,也来了观阳和文丘的小商贩,他们大多只有一辆板车,或是兄弟,或是父子,如货郎一般在挨着镇子卖年货,连冬雪都冻不冷他们赚钱的热情。
卢栩问他们要不要一同回去,他们大多还要再多卖几天。
“还早,过了十五就回去!”
卢栩只好催促:“看好了天气,千万别冒雪走山路。”
他回程经过罗家的客栈,询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
他们早就商量好了,“十五再开一天,十六回去。”
卢栩:“那正好,若是遇到了回乡的货商,你们相互搭把手。”
“放心吧!”罗家人见他们车上有空位,还托他们把自己攒的山货、特产给家人带回去。
到观阳县城时,已经腊月初十。
观阳县城飘着小雪,街上有小孩穿着棉袄棉裤提着篮子卖蜡梅。
卢栩不知他们是从哪儿摘的,见到了便去询问。
“码头那边有个大伯划船卖!他一个人卖不过来,我们便宜买了到巷子里叫卖。”
卢栩:“你们不冷啊?”
“不冷!”
“跑起来就不冷!”
小孩们七嘴八舌地说着。
卢栩:“那你们做着伴,小心冰,别摔了。”
灵活多动的小朋友全然不当回事。
“你要吗?”
“买几只回去给婶婶和腊月吧!”
他们都是认识卢栩的。
卢栩笑着掏钱,“给我来几只。”
卢轩也道:“给我也来几只。”
兄弟俩分了一篮子蜡梅,各自抱着继续走。
卢栩往街上瞧着,此时街上竟然不比平日少,加上挎着篮子采办年货的人,似乎还比平时要多。
卢栩抱着蜡梅去仓库,正巧卢文、陆勇正在仓库搬货,瞧见他们俩一人一捧花的造型,活像大白天见了鬼。
卢文:“你们俩大男人买花干啥?”
卢轩:“给寒露啊!”
卢栩:“谁说男的不能买花了?听说考上状元还簪花巡街呢。”
卢文满脸震惊,但随即,他又往巷子外看去,“在哪儿买的?我买一捧给小夏。”
别回家一瞧,大伯母有,腊月有,寒露有,就小夏没有。
陆勇也道:“那我给我姐姐也买点吧!”
卢栩指路:“前面那条街,没有就去码头找。”
卢文、陆勇换他们俩卸货、装货,一起跑去买花了。
傍晚时,腊月、寒露、小夏头上都簪上了漂亮的蜡梅花。
寒露拿出她朋友送她的胭脂,给小夏、腊月化妆。
今年的胭脂是她朋友亲戚从南方送来的,寒露瞧着好看,拿糕点和人家换了一小盒。
三个小姑娘忙活完,还给卢锐画上了红脸蛋,没什么审美的卢锐举着一枝花,高兴得满院子蹦蹦跳跳。
颜君齐、卢舟、卢乐下学回来,看到卢栩在家,全兴奋的眼睛放光。
卢舟一下朝卢栩扑过去,“哥哥!”
卢乐也跑过来:“我就说肯定是叔叔回来了,大奶奶和姑姑才全关门了!”
卢栩抱起卢舟掂一掂,“很好,又重了点!”
他朝卧室努努嘴,颜君齐哑然,拎着书袋悄悄进去,看到他书桌上放了青玉色的细口插瓶,里面插着一支含苞待放的腊梅花。
晚上睡觉时,卢栩问起颜君齐大岐有没有状元簪花的传统。
颜君齐点头:“有的。”
卢栩好奇:“簪什么花?”
颜君齐摇头:“不知道。”
卢栩:“那我来给你簪,博个彩头!”
不待颜君齐拒绝,卢栩又穿上鞋跑过去,在瓶中的蜡梅上挑来看去,剪下一节如簪的花枝,插到颜君齐头顶。
第二天一大早全家去忙,连昨天刚刚放了年假的卢舟、卢乐都去成衣铺和杂货铺帮忙了。
临近年关,观阳的铺子一般在腊月二十前都会关门,十五左右是置办年货的高峰。
今年观阳比往年好赚钱,全城的百姓都比往年舍得花钱。
趁着河水刚刚开始上冻,还不影响通行,各村镇的商户都跑来县城采买进货,回去忙年前最后两三个大集。
村子离县城近的,更是坐船或步行,直接就进城采买了。
许多百姓还趁此挑了担子进城卖手工品。
什么箩筐擀面杖,扫帚簸箕,灯笼玩具……
卢家村就有好些人作伴进城采购了。
今年村里人几乎家家都在山上做短工,家家户户有余钱,尤其是家里有给卢家做刺绣的,一年到头,能攒好几两银子。
到了年底,大姑娘、小媳妇也按捺不住了。
过年间进城采购,可是未出阁的小姑娘为数不多能随意上街的时候。
有人坐船,节约的人家则从山路步行。
如今山路好走,下了薄雪也不怕,卢辉他们日日进城送羊、送鸡蛋,早就将小山道扫得干干净净。
一家人忙着做买卖,连早饭都不在家里吃。
早上,家里就只剩下卢栩这个闲人和腊月、文贞、卢锐三个孩子。
元蔓娘嫌带着他们三个要操心,既然卢栩在家,便让他在家带孩子。
出发前,她嘱咐了腊月,哥哥出门累了,回家要好好休息,他们自己在家里玩,不能去闹哥哥。
腊月得了任务,像大姐姐一样看管两个更小的,文贞自然不必说,向来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卢锐是个不听话的,但腊月看得紧,他也不能往卢栩房里跑。
卢锐在院子里玩雪球,滚着滚着瞧见颜君齐提着食盒回来了。
他追着颜君齐跑去厨房,又跟在颜君齐屁股后面跑进卢栩卧室。
腊月和文贞洗手吃饭,见卢锐是跟着颜君齐,便没喊他。
颜君齐推门进来,见卢栩还睡着,将食盒放到桌上,轻手轻脚走到床边,“醒了吗?饭还热着,这会儿吃还是再睡一会儿?”
卢栩从被子里伸出手臂,打哈欠、伸懒腰,“什么时候了?想在被窝里吃。”
他刚想撒个娇,才伸手要拉颜君齐,只听屋门吱溜一声,露了个一尺宽的缝。
他家卢锐抓着门板踩在门槛上,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盯着他,童言童语道:“光光!哥哥光光”
卢栩:“……”
他只是没穿上衣,不要说得他好像在裸奔一样!

卢栩连忙收回他无处安放的手。
天真无邪的卢锐从门槛上蹦下来,一蹦一跳张开双臂跑过来:“锐锐光光!”
颜君齐去将门关上,以防冷风钻进来,将卢栩冻病。
卢栩已经能理解卢锐的婴言婴语,“你想进来陪哥哥睡觉?”
“嗯!”
卢锐是不赖床的,但看见哥哥还赖在被窝,他也想进去玩。
卢锐将他的小球扔到土炕上,手脚并用往上爬。
他跳起来将将能抓住被子,手上使劲儿抓被子,脚丫子登踩着土炕的墙缝,攀岩似的哼哧哼哧往上爬。
动作特别娴熟。
元蔓娘房间有个矮矮的小板凳,从他走路还走不稳当的时候,卢锐就天天踩着小板凳自己上床、下床。
如今没小板凳,他也敢往上爬。
卢栩怕他摔了,探出半个身子伸手拽住卢锐后背的小棉袄,帮忙把他提上来。
卢锐也会顺杆爬,借着哥哥的力气才站上床,鞋也不脱就直扑哥哥怀里了。
他这一扑,卢栩暖了一晚上、赤裸着、暖洋洋的上半身猝不及防挨到一个小冰团子,当即就是“嗷”的一声惨叫。
他连忙将弟弟扒拉到一边,人都冻清醒了,“卢锐!你怎么这么凉!”
卢锐一屁股摔倒在被子上,懵懵懂懂看着龇牙咧嘴猛往被子里缩的哥哥。
颜君齐忍笑:“他刚才在雪地里玩呢。”
卢锐小朋友虽然看不懂怎么回事,但他很确定哥哥是在跟他玩!
他手撑着被子坐起来,脱掉鞋,把鞋扔下床,麻溜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爬到卢栩旁边,伸手拍哥哥。
早就湿透的袖子才沾到卢栩脸,卢栩又是一阵惨叫,“去去去,去那边玩,别挨我。”
卢锐却玩出了乐趣,又被哥哥推开了也不恼,见卢栩整个人都钻到被子里去了,就咯咯笑着从别处找缝隙,掀开个小洞往卢栩被窝里钻。
被子下兄弟俩吵架。
卢栩:“你出去呀!咬你了!”
卢锐:“哈哈哈抓哥哥!”
他往哪儿钻卢栩就拽着被子挡,卢锐被阻了路,就锲而不舍往另外的方向钻。
没一会儿,卢栩整个被子全都挡到卢锐前方,换成卢锐被埋到被子里,卢栩后背全露出来。
卢锐像个小老鼠似的钻来钻去,“抓哥哥!抓哥哥!”
卢栩人都跑被子外了,索性一把将卢锐连同被子整个抱住,“抓住了!”
卢锐哈哈大笑。
“锐锐藏!”
“你藏什么藏,被子都给我暖湿了。”卢栩放开他,从一旁拿衣服穿。
卢锐还想玩,从被子里钻出来抓卢栩,他凉冰冰的小爪子挨上卢栩,卢栩就想哆嗦。
他一哆嗦,卢锐就故意往他裸露的手腕、脖子上拍。
卢栩系好扣子,逮住卢锐按到腿上一顿拍屁股,“我瞧瞧,袖子湿了,裤子袜子都湿了,卢小锐,你知不知道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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