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从头再来—— by寓风
寓风  发于:2023年07月03日

关灯
护眼

谭石头眼睛亮亮的。
“往锅里涮牛羊肉也特别好吃!”
谭石头眼睛更亮了,“真的?”
卢栩:“真的!那边遍地是宝,虎哥又是百户,你们过去不怕被人欺负,抢占商机!”
他们俩齐齐给自己画大饼,画得津津有味旁若无人,裘虎和卢庆却默默对视一眼,震撼于卢栩随口那句“等我凑齐人手,就过去找你们”。
他说得太过笃定,好像马上就能成行,好像,他们眼前千难万难的旅途也不过是短短的一段旅程,等到达目的地,就遍地是黄金。
不知不觉,连坐在一旁的人都被吸引,在院外收拾东西的人都静下来,听卢栩并没怎么压着音量的向往,原本的不安、恐惧,慢慢在他昂扬的声音里化解了,许多人默默开始想自己有什么谋生手艺……
卢栩问:“虎哥,那边只有蛮人吗?”
裘虎:“嗯。”
卢栩:“那你们就是和蛮人做邻居了。”
裘虎点头。
永固县在南边,他们的营地和屯田区在中间,北边更荒凉的地方,就是蛮族的牧区。
山民剽悍,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但听说邻居是蛮族,多少心中都升起怯意——
打仗他们不怕,拼杀他们不怕,可把家眷带过去,和那些传说中吃人的蛮子做邻居,他们却忍不住害怕。万一蛮子来了,他们的孩子怎么办,家里老人怎么办?
一层阴云笼盖,不料,忽得听卢栩问:“那他们缺什么东西?”
裘虎一怔。
缺什么东西?
卢栩道:“我听说他们不会耕田,种不出粮食,那他们吃什么,不吃米麦么?”
裘虎还真被问住了。
打仗他行,杀蛮子他也行,可蛮子吃什么……嗯……
这还得卢庆回答:“他们吃肉,喝奶,也吃面,不过都是从大岐抢的粮食。”
众人又被激起点国仇家恨。
卢栩却道:“他们现下也是归大岐管,是大岐子民了,抢是不能再抢,如果想吃,就得跟咱们换,跟咱们买。”
众人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要跟蛮子做买卖?”
卢栩:“干嘛不做!仗是咱们赢了,他们输了,理直气壮的是咱们,要怕也该他们怕咱们。”
裘虎等一众从军回来的狠狠点头,同仇敌忾。
卢栩继续道:“从前不说了,既然往后要做邻居,如果他们还敢惹事,揍他们!要是他们也只想好好过日子,那他们加入咱们,大家都是大岐人,还是和气生财。日子还是要往前看,互换有无,各自谋生,不打仗,大家都是普通百姓,百姓不就是过日子嘛。”
众人没吭声,只有谭石头点头认同。
卢栩没再多说,让别人慢慢消化,主要的核心理解思想就够了。
他又朝卢庆打听起蛮人缺什么,一问下来,约等于他们主要缺两样——这也缺,那也缺,日子过得比大岐凄惨多了。
卢栩心想,既然这样,那这还打个屁,拥抱大岐大家庭不好么?
总想抢能成什么事?弹簧被压狠了都要弹起来,何况是人。
眼光放远,和平发展才是硬道理。
从军回来的对卢栩的提议多少有些抵触,但观阳联盟的人就基本就是无条件信任了。
谭石头事业正在蒸蒸日上的阶段,才感到自己发光发热要有一番作为,猛然要离开,他虽然没有一丁点不情愿,但多少有点空虚。
茫然他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卢栩及时到来,一番出主意,不管有多少可行性,谭石头一下又有了希望和目标。
他走路脚步走轻快了,和卢栩商量着带些什么东西好。
卢栩建议他边走边买,先买车,再买货,在翻过千蛟岭前把货补全即可。
多花点钱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要增加太多辎重。
而选购的商品,他能想到的不过是盐、茶、布、针线等等生活必需品。
他把身上钱全凑出来给了谭石头,还提前去酒楼找老板要了他那百分之三的红利。从签好文书到年后,总共也没多久,那点红利聊胜于无,酒楼老板听说他要给谭石头凑钱,想了想,为与卢栩交好,还预支了五十两给他。
卢栩全给了谭石头。
“把钱藏好,到路上不然你就给虎哥帮你拿着。”
谭石头怀里揣着钱,心火热火热的。
卢栩:“刚开始不要着急,亏了也不要紧,凡事你和山宝商量着来,等春耕完,最晚过了夏,我就组织人去找你。”
谭石头:“你真要去?”
卢栩:“嗯!要不是你们这次走得太急,这次我就想跟着去了。”
他心心念念的羊!
裘虎这一行又是响应朝廷政令,肯定一路顺畅通行,他们一走四百多号人,几十号都是行伍出身,路上肯定没有哪个想不开的土匪山贼劫他们,跟裘虎走,多安全啊!
只是他现在实在走不开。
裘虎他们一走,观阳这边一下多出许多人员空缺,他还得想着怎么填。
招人容易,找能信任的人就难了。
卢栩嘴上说得轻松,其实自己也愁。
从前想什么主意不管能不能干成,总归还有人帮他一起分担,谭石头他们一走,以后再有什么事,就只能他自己扛了。
卢栩按下自己那点儿忐忑,和谭石头又往药铺去了。
初五药铺还没开张,不过药铺常年也不怎么歇着,只要掌柜在,能开都会开着,省得有人着急抓药。
这次卢栩要的还是风寒和治水土不服的药,村里的土方偏方他也不知道好不好用,能备多少是多少,有备无患吧。
帮着他们装好车,卢栩把他们带来的三辆板车也一并贡献给裘虎了。
清点完要带的东西,安排好每辆车谁负责,哪家的行李在哪辆车,每个人都是一个头三个大,终于捆好装好,天都要黑了。
卢栩出门前和家里交代好了晚上可能不回去,也没在裘虎这边挤,人家睡不下都有人在院子里搭帐篷了,他们六个人呢,哪能挤得下?
趁天没黑,卢栩带着二叔他们找客栈住下,他钱全给谭石头了,还是厚着脸皮和掌柜刷脸先住着。
大过年的也没什么客人,掌柜二话没说就同意他们住下。
年前观阳来了许多找卢栩学艺的外地人,可有不少是住他这儿呢,他瞧着年后也少不了,哪有赶财神出门的道理,还挺热情地问卢栩哪天回来开张。
卢栩道:“等冰再化化,能通船就开张。”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不知道自己开春回来还能不能像年前一样一直在小吃铺子忙。
卢栩挺惆怅,颜君齐不在,又没人能商量,吃完饭在客栈唉声叹气的。
他们没给钱也不好意思住太好的房间,住的是六人的通铺,正好睡他们叔侄六人。卢栩在这儿叹气,其他人听着了也不知怎么劝。
四叔问:“舍不得?”
卢栩:“也不是。”
颜君齐开导完其实他已经没那么别扭了。
只听四叔呵呵笑他,“这要是舍不得,等颜家小书郎考中当官走了,你还不得哭么?”
卢栩正满脑子未来怎么办,胡乱点着头,慢半拍才反应过来。
君齐走?
他又愣住了。
对啊……
君齐要是考上举人,考中了进士,也是要走的……
卢栩一下更惆怅了。
卢轩无语,他爹,哪壶不开提哪壶,寒露就是随了他!
三叔踢四叔一脚,“洗漱,睡觉!从小数你话多!”
四叔嘿嘿乐。
卢庆坐到卢栩旁边,岔开了话题,“你想把商队也通到北边?”
他这话一说,一家人全竖起耳朵。
卢栩:“我本来就想买羊嘛……”
虽然原本只想买羊。
他也是挺懒的,才不愿意放着安逸日子不过,大老远辛苦跑什么商。那是卢轩的梦想,可不是他的。
只是,如果能把商路通过去,能让许多人赚钱,能让裘虎他们在那边日子好过些,能让他时不时再和裘虎、石头他们见一见,他也就不那么介意辛苦不辛苦了。
卢栩满脑子都是如何稳定观阳局面,还能尽快忽悠一支愿意随他北去的商队呢?
观阳联盟谁有这个实力和门路呢……
忽得,只听二叔淡淡道:“既然如此,那我替你去一趟吧。”
卢栩猛回头,差点扭到脖子:“啊?!”

卢庆想去,卢栩也不敢放他走啊。
这大过年的,卢庆才回来,这一声不吭走了,回家他还不被奶奶削死?
哪怕他是卢奶奶的亲亲大孙子也不行。
卢栩连忙把人按住,理由不用编就一大堆——
什么爷爷奶奶舍不得,得他们先答应啊。
这会儿他正缺人,想要二叔帮忙啊。
还要买山,得二叔帮着谋划啊。
过年走亲戚,还没走完啊。
巴拉巴拉……
什么爷爷想他,奶奶想他,三叔、四叔想他,卢文想他等等不要脸的话他张口就来,倒是弄得三叔、四叔在一旁挺害臊。
他们亲兄弟也不会说这种话。
卢栩是不敢私自放人走的,他私心腹诽二叔才回家就急着出去,八成还是因为感情挫折,不大想回村里见熟人。
身为一个贴心的大侄子,这点眼力见怎么能没有呢?
反正裘虎一走,那个院子还有半年才到租期,院子里也有不少观阳联盟的货物,还有裘虎他们从山上带下来,又带不走的,一股脑也要留给卢栩。
这些都要清点,还要统计他们到底需要招多少人,卢栩有一大堆事等着忙呢,哪能放卢庆走?
瞧瞧他二叔,长得硬朗正气,气场瞧着比裘虎还强,多唬人啊!
尤其能补充卢栩给人第一印象的不足,至今还有不少人笑话卢栩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呢。
卢栩和卢庆一通商量,等送完裘虎他们,就回家和爷爷奶奶商量商量,让卢庆搬到县里住。
卢庆没表态,卢栩当他默认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裘虎他们吃完早饭就准备出发了。
卢栩他们一早到北城门送行,见裘虎他们队尾又多了十几辆板车,一打听才知道这是附近村子要从军去的人家,听说裘虎人多,为了安全想和他们结伴而行。
出门在外,都是乡亲,这时节愿意从军去的,多半也是各有各的不容易,裘虎哪会不同意,和他们约好了早上在北城门同行。
卢栩买了好些饼子馒头,挨车送。
路途遥远,带多少干粮都是不足的。
裘虎和卢栩、卢庆道别,他不善言辞,久久望着卢栩叔侄,“今日一别,不知道何日能再见,兄弟,先锋官,你们的情谊,我裘虎一辈子都记在心里。”
卢栩笑道:“兴许用不了多久就能再见了,到时候可要请我吃肉喝酒。”
裘虎朗声大笑,“好,到时候我一定请你吃最好的肉,喝最好的酒!”
谭石头也拍着胸脯道:“到时候就住我家里!我盖个大房子等你!”
他们没多寒暄,早点出发,若路上顺利,到天黑前才能赶到下一个镇住宿。
裘虎朝他们抱拳,勉强笑着:“保重!”
卢栩也笑道:“保重!”
谭石头带着哭腔道:“栩哥,我走了!”
“保重!”
车队中许多人以并不整齐的声音朝卢栩喊着,“二当家,我们走了!”“栩哥,保重!”“小栩,再见了!”
卢栩没忍住还是红了眼眶,他眨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朗声道:“保重!等再见,咱们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曾经,他们为避战祸躲进深山,如今,却成了戍边的军户,造化弄人,却又义无反顾。
他们挥着手,拉起纤绳,托着全部的家资,带着所有家眷,一步一步往北而去。
冰冻的路面没有扬尘,只留下长排壮阔的身影。
留下的,在城门外久久不肯散去,直到太阳升过城墙,又升上头顶,大路上再看不清他们的影子。
剩下的,不足十户,卢栩挨个打过招呼,询问山上已经没人,这才放心。
原先在观阳联盟的暂且接过杂货铺和山货铺,头一次下山的也交给他们,在山货铺帮帮忙,那些他们容易上手。
“没住处的先在大院里住着,等冰雪化了,我回来再给大伙安排。你们银子够吗?”卢栩摸摸怀里,忽得想起来他身无分文,“不够我先去借点儿给你们用。”
他这毫不打磕巴的借钱语录把人逗笑,起先还紧张的人纷纷道:“够的够的,虎子他们没带走的东西足够我们用了。”
“那行,不够你们就到……”卢栩想了想,“孙二爷家借!就说等卢栩回来还。”
他本想说找罗慎,但想了想,他们才从山上下来,八成也不敢和官差说话。
“你们知道孙二爷家住哪儿吧?”
“知道、知道!”在观阳联盟干的小伙子狂汗,他从前跟着谭石头在码头卖鱼,还给孙二爷家送过好多趟鱼呢。
交代完他们,卢栩又和遇见的熟人打打招呼,又从南门出城,滑冰回家去了。
一个年,又发生许多事,他还得回去好好捋捋。
村子里平静如旧,像无事发生,卢文领着卢福来河边看他们回来没有,耐不住又开始凿冰钓鱼,卢舟被卢锐骚扰着,艰苦在炉火边认认真真写完一页大字,领着卢锐和颜君齐在门口堆雪人。腊月、水秀、文贞在家门口玩过家家,时不时还要卢舟领着卢锐来客串个买杂货的客人。
卢栩乱哄哄的心情一下子平静了,家里就像世外桃源一样,无论多烦多难,看见家里的炊烟,看见弟弟妹妹,卢栩一下就变得安宁。
腊月看见他了,卢栩远远比个嘘,从老远开始助跑,打着滑蹦到颜君齐身上,“哈哈哈!”
颜君齐正拿树枝给雪人画眼睛,被他从身后突袭,往前猛的一趔趄,树枝一下画歪,穿过雪人半张脸,戳掉好大一块。
碎掉的雪块雪渣掉了卢锐一头,他震惊地捂住头,摸到凉凉的雪,把帽子从脑袋上揪下来,不料摘帽子技术不佳,本来在帽子上的雪落了满脑袋。
卢锐冰地一缩脖子,小企鹅似的攥着帽子往卢舟那跑,“冰!冰!”
卢舟仰头看着大哥,正高兴得跳起来往卢栩那扑,颜君齐惨遭他们兄弟俩压,扶着雪人才站稳,一下又把雪人脑袋彻底按崩。
卢锐左边拍拍右边拍拍,“冰!!冰我!!”
腊月跑过来把他到一边,拍掉他头上那点雪渣渣,用袖子左一下右一下把他那几根毛毛擦干,抖抖帽子上的雪,重新给他戴上。
卢锐扶扶帽子,大吼着找不靠谱的哥哥们报仇去了。
最后卢栩人来疯,给卢锐堆了个两米高的超大雪人,把他们家门口的雪都铲光了。
腊月不满,她想要的是白白的,好看的雪人,可大哥拿铁锹做的这个大雪人,到处都是土,黄黄黑黑脏脏的,一点儿都不好看,就卢锐学大哥叉着腰对着雪人哈哈大笑,满意的不得了,活似故事里的反派坏蛋。
卢栩人来疯了大半天,接下来天天拉着颜君齐规划将来该怎么办。
裘虎他们一走,偌大的观阳联盟一下子成了巨大的压力全压到卢栩身上,那么多人的生计都要靠他来考虑,他这才开始觉得当个大当家、一把手有多难。
向来自信的卢栩突然不自信起来,想到什么都要问问颜君齐行不行。
颜君齐莫名觉得卢栩似乎变得比以前黏人,在他身上停留的视线都比以往多了几分。
从前卢栩总是匆匆忙忙的,哪怕晚上赖在他这儿算账、商量,从来也是忙完一扔纸笔,倒头就往他床上扑,现下,终于是会停一停,等一等,看看他会不会有什么反应。
颜君齐既新鲜,又高兴,却还是忍不住开导卢栩:“你不要太紧张,从前石头他们在,也一向是你拿主意的。”
卢栩“嗯嗯”两声。
颜君齐继续道:“石头他们走了,你身边缺的不是帮你拿主意,而是替你做事,能独当一面的人,这只能慢慢培养。”
卢栩又“嗯嗯”两声,思路慢慢清晰了,“你说得对。”
像谭石头这么能干的人他一时还真想不出有谁。
除了能干,关键还得可信……
卢栩正愁着,颜君齐忽然道:“卢轩你觉得怎么样?”
卢栩诧异:“小轩?”
颜君齐帮他分析:“他在杂货铺帮了那么久的忙,对杂货铺的物品熟悉,又对做生意有兴趣,你不是让他到各个铺子当学徒,他对各个铺子也比旁人熟悉,干嘛不让他试试?”
卢栩一想,有道理。
可他总怕卢轩太小,做事思虑不周,突然赶鸭子上架,那么多事蜂拥而来,会让卢轩为难。
好苗苗也不能揠苗助长呀。
卢栩挠挠头,到底是兄长的爱护占了上风,思考着起码还是等他把事情捋明白再问卢轩愿不愿意,一股脑全塞给他,卢轩还不得懵?
“我再想想。”
院子外,腊月提着个小灯笼噔噔噔跑进来,“哥哥,二叔在扎花灯,你要不要?”
卢栩一怔,马上就是元宵节了。
他把思绪一扔,人又快乐起来,“管他呢,先过节吧!”
吃元宵,挂花灯!
往年元宵前后,女眷们都爱到镇旁的小庙去祭拜,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庄稼丰收。
今年也一样,一大早三奶奶家就来人喊元蔓娘了,元蔓娘带好香烛,叫上颜母,一起到镇上烧香。
颜母见元蔓娘没领腊月,诧异问:“腊月不去啦?”
腊月摇头,她好纠结啊!哥哥说要扎个小兔子花灯,她想看,又想去庙边买花灯。
腊月着急,不住垫脚催卢栩,“哥哥做好了吗?做好了吗?”
卢栩答应的快,到了实操就捉襟见肘了。他记忆里每年卢吉陪元蔓娘去烧香,回来路上腊月看上了什么灯,他都会回家给她扎。
不止腊月,家里孩子各个有,连卢栩这大孩子都能得一个小动物花灯。
他们爹爹手巧又疼孩子,虽然不富裕,却一直是尽可能满足他们的。
卢栩走神,手上一下没掌握好力气,把一根骨架掰碎了。
他认命放弃,即使他已经学会编筐编鞋,编蜻蜓编蚂蚱,还是搞不定灯笼。
他从怀里掏钱给腊月,“给,你跟娘去吧,回来看中哪个买哪个。”
他手艺不行,花钱买总行吧!
无视卢舟和元蔓娘暗中嘲笑,卢栩指挥卢舟赶紧把东西收拾了,省得一会儿没注意,卢锐又把浆糊舔嘴里。
这小祖宗想跟着阿娘姐姐,可别人谁要带他!
卢栩也不想看孩子,把卢锐扔给卢舟,从墙边拿根长木棍一溜烟跑了。
卢舟:“……”
作者有话要说:
卢锐:为什么没人愿意带我玩?我不可爱吗?
另:猜猜卢栩去干什么了。

几天回温,河面上冰已变薄,有些没有山影遮挡的地方中午暖和时已经露出河水。
这时候,人已经绝不能再去河面上踩,湿了鞋袜是小,不小心掉进去,这么冷的水,人游上来也要冻僵了。
今年天冷,往年元宵时候河面早已经化了。
元宵三天无宵禁,观阳县城每年都会有灯会,河面上来往客船也都在这两天开始运行,条件好的人家,会携家带口到观阳去看灯。
不过卢家是没去过的。
不止他家,整个卢家村也没什么人去。
虽然卢家村离观阳不远,但几乎没人舍得路费。
来往三十文,谁家没几个孩子,带谁不带谁,要惹孩子哭闹,都带上,又是好大一笔。
卢栩的钱基本花光了,但这点小钱他还有。钱他准备好了,就等着船了,可到元宵节当天,也没见河面有个船影。
求人不如求己,卢栩拿棍子到河边敲冰试试,薄薄的冰层不用使劲一敲就碎,卢栩扔了棍子,嗖嗖跑回家,他们村边还停着年前他们从观阳划回来的船呢!
“想不想看花灯?咱们到县里看花灯去!”
卢栩一吆喝,把家里小孩全鼓动起来了。
这艘船是个小船,想把全家人都带上是不可能的,除了卢栩一家五口,也带不了太多人。
卢文看弟弟妹妹想去,这回终于有了点兄长式担当,让小雨领着卢福去,还给两个小萝卜头发了零花钱,四叔家也只有小满去,她有点忐忑,紧紧牵着小雨和卢福。
卢栩一瞧,得,全是小萝卜头,就他划船也不靠谱,跑去隔壁把颜君齐和文贞也叫上了。
等元蔓娘领着腊月烧完香回来,船他们已经推到河里,只等着人齐出发了。
元蔓娘恍惚,腊月已经急着回家放篮子,拉着她匆匆忙忙要和哥哥到县城去。
一船几乎全是孩子,卢栩划船求稳不求快,吃过午饭趁着暖和出发,给卢舟、颜君齐一人发一根长木棍,他负责划船,他们俩负责敲冰。
怕晚上冷,元蔓娘拿篮子装了三条毯子,要是冷就给孩子们裹上。
她脸红扑扑的,边给腊月、卢锐套衣服,边兴奋得有点慌张,瞧着比孩子们还激动。
上了船,元蔓娘把几个小的全叫进船舱,搂着最小的卢锐和文贞,叮嘱他们到了县城要跟紧大人,不许乱跑。
元蔓娘吓唬小孩:“等晚上灯亮了,街上都是人,一不小心走散了,被人抓去干活苦力,像小牛小驴一样吃不饱饭,不停干活,你们就再也回不了家了。”
几个小的懵懵懂懂,卢福先提出质疑,“小牛能吃饱!”
他们家的牛,哥哥喂得可仔细了,他饿了哥哥让他忍忍等阿娘或姐姐做饭,牛饿了哥哥马上就找干草喂了。
元蔓娘马上改了说辞:“被抓走,别人一看谁家小孩长这么白白胖胖,捆起来杀了做肉包子吧!”
这下卢福吓到了,过年期间他可见过村里人杀猪,猪就是被捆起来沙杀掉,然后做肉包子的!
小萝卜头们惊恐地看着全家最温柔漂亮的阿娘/大伯母,这么甜甜软软的声音,怎么说出这么恐怖的话!
到了码头,码头边竟然已经停了不少船,官差正给官船上挂灯笼,没见过世面的小萝卜头们齐齐“哇”,好大的船,好多灯!
卢栩牵着腊月,元蔓娘抱着卢锐,颜君齐抱着文贞,慢悠悠往城门走。
文贞见腊月在地上走着,也要下去走,颜君齐只好牵着他过去,文贞心满意足牵住腊月的手。
卢福见状,也要牵着腊月,小雨今天的任务就是看卢福,也跟着过来,小满害怕,要牵着小雨,这么一走,他们就成了一大长排,中间是人气王腊月,左边是文贞、颜君齐,右边是卢福、小雨、小满、卢栩,一走出去,相当的占地方,相当的横行霸道。
元蔓娘没跟着他们凑热闹,抱着卢锐走在前面一点。
令卢栩诧异的是,不用他指挥,一进城门元蔓娘就知道县内道路该怎么走。
一进城门,南北大街上到处是卖花灯的摊子,天还没黑,灯还没点,已经引得小萝卜头们走不动道,他们挨个摊子看看,缓慢地往前挪。
花灯摊子旁,还有卖玩具的,卖收拾的,卖零嘴儿的,这三天不但没宵禁,进城也不收钱,平时不让摆摊的街面还可以摆摊,附近村子不少人都做了小玩意赶在这三天到县城卖。
不止小摊小贩,附近村镇只要能走来县城的,几乎全来赏花灯凑热闹,不大的观阳城人满为患,大人,小孩,到处喜气洋洋。
才入城没多久,人流就开始拥挤,卢栩、颜君齐不得不抱起腊月和文贞,叮嘱卢舟一定要看好卢福,小满、小雨也自动在卢栩和元蔓娘身边,一人牵着一个,生怕挤丢。
大意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卢栩瞧着天还没黑呢就这么挤,这哪行?
他正瞧着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吃点东西等天黑,忽然在一个摊子前瞧见了狗子。
这不是缺啥有啥,看孩子的来了吗?!
卢栩隔着老远就开始喊。
狗子正和他媳妇往架子上挂灯笼,忽得听见好像有人喊他,一转头,真有人喊,还是卢栩!
狗子把灯笼交给月娘,高高兴兴就往这边挤过来了。
“二当家!”
卢栩应一声,好奇道:“你那是卖灯笼还是买灯笼呢?”
“卖!我爹扎的灯笼,我们出来凑凑热闹。”狗子说着领他们往摊子上走,“陆勇在咱们铺子那边卖汤圆呢,那边人少,灯笼不好卖,我帮我爹支好摊子就过去帮忙。”
卢栩瞧他人挺慌张,哭笑不得,“还没开张呢,你们就急着做生意了?”
狗子有点局促,“陆勇说今年肯定人多,我觉得也是,大伙都回来了,一年就这么一次,肯定能赚钱……”
卢栩欣慰,朝他竖拇指:“不错,有眼光,不愧是跟我混的!”
狗子得了表扬,嘿嘿傻乐。
到了摊子狗子更是挨个给卢家的小萝卜头们发灯笼。
卢栩连忙拒绝掉。
纸不便宜,狗子爹糊灯笼用的又是韧性足透光的好纸,瞧着比旁边摊子上还更透亮,肯定用的是好料。
他们这么多人,一人拿一个他们还不得亏死?
狗子这摊子上,两老两少,瞧着都挺憨厚老实,他记得听狗子说过他们家他是独子,全家出动就指望这几天能赚点钱,他哪儿能白要。
他不要,狗子爹娘却是要给的,见他不要还挺着急,说什么也要送他们几个,“都是自己做的,不值几个钱,看灯就是图个热闹。”
说着就拔了个最花哨的花篮形状花灯塞给卢栩怀里的腊月,“想要哪个?这个好看么?”
腊月满眼渴望,她头一次见这么漂亮的花灯,但哥哥说不能要,她又不大敢要。
她瞧瞧卢栩,再看看灯,摸摸自己的小荷包,奶声问,“爷爷多少钱呀?”
“不要钱!”狗子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这会儿别提多慈祥了,语气跟和狗子、卢栩他们说话那可大不一样。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