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二代被迫从头再来—— by寓风
寓风  发于:2023年07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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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忍得住,年龄最小的米添眼泪哗一下落下来,“阿舟哥哥我等你的信!”
姜濯眼睛红红,嘱咐亲兵路上要护好他们一家。
卢舟也忍着眼泪同他们挥手道别。
卢栩拉卢舟和颜君齐上马车,浩浩荡荡出发。
他们来时一辆车,走时却足有二十五辆车,装满了他们的家底家业,还有京中朋友送的各种礼物。
卢舟掀开窗帘,探头使劲往后挥手。
卢栩驾着马车跟上队伍,听见后方传来悠扬的笛声在吹送别曲。
颜君齐从盒子中拿出玉笛,找找调子,合着宗鸿飞的笛声,也吹奏起来。
京城逐渐远去,车队渐渐进入野外的秋景里。
卢栩听着笛声,回首望城门,巍峨的都城成了越来越小的点,在视野中逐渐消失不见。
入眼的,是京郊无边的秋色,是辽阔苍茫的蓝天,稀薄的云悠然飘过,头顶有南飞的鸟经过。
卢栩深吸一口气,觉得外面的空气都比城中清新。
他们出来了。
卢栩靠到车板上,敲敲车门,“换首轻快点儿的曲子!”
车内笛声一顿,很快,换成了卢栩特别喜欢的那首贺状元。
卢栩“噗”一声笑出来,一手牵着缰绳,一手在坐板上合着拍子敲鼓点。
卢舟掀开帘子,先一步坐到卢栩旁边,也跟着卢栩一起敲拍子。
一曲结束,颜君齐又吹了一首,同样是轻快无比的曲子。
随后,又吹起那首传遍京城大街小巷的《水调歌头》。
卢舟、卢栩兄弟俩开始跑调跟着瞎唱,没多久就把其实不太精通乐器的颜君齐带沟里去了。
三人放飞自我瞎吹瞎弹,互相嘲笑对方跑调。
同行的范府亲兵忍不住频频看他们。
颜君齐吹累了,放下笛子给他们俩递果子,卢舟左手喂哥哥,右手自己吃,兄弟俩你一口,我一口,干掉两个大雪梨。
卢栩昨日特意从睿王庄子里薅来的。
庄子里有专门保存果子的地窖,拿出来一点儿水分没脱,贼新鲜。
卢栩问颜君齐:“你还会吹笛子?”
颜君齐:“县学书院的先生教过。”
卢栩:“吹的不错,以后有空教教我。”
颜君齐点头:“好。”
说风就是雨,卢栩啃完梨子,抹抹嘴将缰绳给卢舟,自己爬进车里要学吹笛子。
从京城一直到叠峰山前,一路都是宽敞的官道,如今颜君齐是正经的官员,可以一路住驿站,他们连找客栈的工夫都省了。
又有范府的亲兵引路,卢栩一路不用操心,快快乐乐学笛子,教卢舟、颜君齐驾车,开开心心吃吃喝喝,度假似的。
路程走到一半,他们开始遇到雨雪,被困在驿站休息时,他还顶风冒雪满县城乱转,看距离京城一个月路程的地方风土人情有什么不一样。
再往北,渐渐进入山区,路开始难行,天气也不如原来好。
再向北,慢慢过渡到高原,继续北行,再过渡向平原,然后就进入叠峰山的群山区了。
这里是大岐的北边的屏障,是大岐北方的大门,延绵几百里都是高山,景色壮丽,号称千里画屏。
想要通过叠峰山,只有六条路可走,每一道都是大岐重要的关隘和屯兵地。
出了最北边的卧虎关,便是定北郡了。
卢栩他们到时,叠峰山正在下雪,无尽的山峦覆雪,一片清冷寂白。
快入关时,已近黄昏,雪势渐渐变小,慢慢停下,云雾散开,在山顶透出一片夕阳来。
卢栩敲车门,叫颜君齐和卢舟看,橘色的霞光如剔透的瀑布流到山顶上,将山顶的白雪照亮,像点燃了篝火,像给苍山戴了金橘色的皇冠。
虽然不如南郡山水秀丽,这里的壮阔也够动人心魄。
卢栩揉揉冻红的鼻头,拍拍帽顶上的积雪,笑道:“看,多漂亮!以后这就是咱们家后院的院墙啦!”
作者有话要说:
卢栩:图穷匕首见,不要让伯爷和王爷做主,不然伯府和王府都得玩完。
睿王:我比他强点儿吧?
承平伯:???

第271章 卧虎关
卧虎关是虎贲军的屯军地,主力就驻扎在城内,附近生活的百姓很少,在此生活的除了驻军,剩下的几乎全是军户。
卢栩他们抵达时,提前收到消息的虎贲军已经派了传信兵在这儿等他们——
等他们去贺承业那儿领卢栩陆续通过官驿和军驿寄来的东西。
官驿理论上该送到镇安县衙,只是卢栩东西太多,而且陆陆续续一直来,只靠官驿那点儿人手出关不安全,怎么都要找虎贲军护送,卧虎关前一站的官驿干脆将东西全给卢栩存放到了贺承业这儿。
卢栩挺不好意思,跟着传信兵往驿站走。
卧虎关不算县城,没有县官,唯一的官驿是给战时来前线督军的文官用的,面积极小,基本形同虚设,现在连贺承业都不住在这儿。
不过这里军驿却极大,两个驿站就挨着,对比十分惨烈。
传信兵解释道:“我们这儿平时没什么官员来。”
卢栩:“理解。”
从前的最前线嘛,来这儿都是军官。
按规定他们是只能住官驿的,可官驿显然放不下他们这么多车,卢栩和人商量:“我们和颜大人住官驿,这些兄弟都是大将军府派来的护卫,从前也都是将士,让他们带马车到军驿去住成吗?”
他们这儿连个像样的客栈都没,又是风又是雪的,总不好叫他们在外面过夜吧。
传信兵:“我去问问!您稍等。”
没一会儿,贺承业骑马赶来了,范家的亲兵看见他,纷纷叫起姑爷。
卢栩:“贺大哥好久不见,原来您是大将军的女婿呀?咱们这么熟了,您也没和我说过,我在京城这么久都不知道呢!”
颜君齐:“……”
卢舟:“……”
语气能再假点儿吗?
颜君齐和卢舟也从车上下来,朝贺承业行礼:“贺督军。”“贺先生。”
贺承业失笑,“外面天冷,快进驿馆吧。”
有他带领,卢栩也没再提什么去住官驿,牵着马车朝卢舟和颜君齐挥挥手,一起去住军驿。
那官驿看上去年久失修的,说不定还漏雨,还是军驿的房子宽敞点儿。
贺承业叫人去端热水和火炉给他们取暖,卢栩见他冻得满脸通红,手指和耳朵都生了冻疮,将一肚子的阴阳怪气又憋回去了。
“我们带了冻疮膏,卢舟,你去找找。”
卢舟“嗯”一声,跑去马车拿。
贺承业惊讶道:“你们带了冻疮膏?”
卢栩“呵呵”一笑:“鄙人不才,刚好有好几年跑北境的经验。”
贺承业无视他语气中的怪里怪气,等卢舟取了药膏进来,他打开瓶子闻了闻,笑道:“竟然是济世堂的药膏。”
卢栩心道,那是,他买还能买差的吗。
贺承业蘸了一小块,抹到手背和手指的冻疮上,先是冰,随即便是麻麻痒痒的刺痛感,很快滋润感渗进皮肤,手上还有点儿淡淡的药膏香味儿。
贺承业心中默默感叹着,无论什么环境,哪次见到卢栩,他似乎都特别会享受。
贺承业合上盖子还给卢舟,“卢舟好像瘦了点儿。”
听见贺承业这唠家常似的开场,卢栩警惕的雷达嗖一下翘起,他如今看见姓贺的就心生警惕,觉得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不待卢舟回答,卢栩先道:“路上吃不好,睡不好,熬的。”
卢舟左瞧瞧,右瞧瞧,乖乖道:“也没怎么瘦。”
卢栩:“嗯,这次还行,多亏有上次进京的经验,我们准备得足,长途跋涉,一路上顶风冒雪的,也没生什么大病。”
颜君齐听不下去了,瞥他一眼,卢栩马上收起牢骚,坐正了几分。
贺承业早从家信中知道他不想来,只笑不作声。
颜君齐问道:“贺督军,我们初来乍到,对定北郡不熟,我路上听说苏大人似乎在卧虎关,不知是真是假?”
贺承业:“苏郡守在卧虎关养病,你若想拜访他,不妨明日过去。”
卢栩惊讶:“真病了?”
苏岭中可是定北郡的郡守,卧虎关以北才是定北郡的地盘,他一个郡守,什么病要到自己地盘外看,定北郡没大夫吗?
颜君齐:“咳。”
卢栩马上改口:“我们这次还带了不少药材,不知道苏大人是什么病,兴许能用上?”
贺承业示意无碍,但还是稍稍压低了些声音:“镇安县蛮人与百姓起了冲突,情况有些失控,苏大人前去协调,回程途中遇到狼群,他的马受惊失控,将苏大人摔下马,定北郡缺医少药,大夫怕救治不好,紧急把他送到卧虎关来了。”
颜君齐:“可有大碍?”
贺承业摇摇头,“人已经醒了些日子了,只是受惊过度,时不时会发烧,若你们带的药充足,明日不妨问问军医能不能用得到。”
颜君齐:“好,明日一早我便过去。”
卢栩却听得心沉沉的。
苏岭中可是郡守,在定北郡摔伤了,竟然要到卧虎关来治病。
那北庭县状况得是什么样?
贺承业:“卢兄弟,正巧我有些事要同你商量。”
卢栩回神,“嗯?哦,什么事?”
贺承业:“你从京中送来的那些东西……”
卢栩当他是嫌弃占地方,马上道:“等我们安顿好,我马上就运走。”
贺承业:“不,我是想问问你是否运了许多粮食和油盐过来?”
卢栩:“嗯?”
卢栩拒绝三连:“我带的都是我们自己的口粮!”
贺承业失笑:“你们三人何时才能把那么多粮食吃完?”
卢栩:“我们到了北庭县还得养官差衙役护院师爷杂役呢。”
大岐给吏员薪资有限,超出的得地方官自己解决,卢栩来前都打听过了,定北郡银子根本不好使,吃的用的才是王道。
那是粮食吗?
那是他雇人保平安的工资。
贺承业和他打商量:“转卖我们一半可行?”
卢栩摇头。
贺承业:“三成也好。”
卢栩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
他可不上当了,在朔州赊给骁骑军的粮食,到他从观阳走的时候骁骑军都没还上一半账呢。
要不是他赚钱有方,能靠别的大口回血,他们观阳联盟早被这群赊账不给钱的拖死了。
卢栩:“贺大哥,你是督军,又不是军需官,不管军粮吧?你干吗不向京城催呢?”
贺承业苦笑。
他哪里不催。
不止他催,魏定山也催,连苏岭中都天天往京城送信哭穷。
户部根本不理啊!
他才来时户部碍于他和贺太师、范孝的关系多少还给挤出来点儿,后来他要也没用了。
户部让他效仿在朔州时,尽量就地解决,可这边情况还不如朔州呢,他逮着苏岭中这郡守薅也薅不出粮草来。
贺承业:“那药草可能留下一些?”
卢栩纠结半天,点点头:“我最多只能留下三分之一。”
贺承业:“好。”
卢栩:“我们来的路上见附近城镇也有不少小商户,你们不能找他们买吗?”
贺承业苦笑,“等你们到了北庭县就知道了。”
卢栩茫然。
贺承业没再多说,约好了明日会派兵送他们赴任,便提出告辞了。
他掀帘子望着院中停的二十多辆马车,站了好一阵,搞得卢栩一阵心虚害怕,生怕他一言不合下令把他们行李给扣了。
卢栩:“明天你见完郡守,咱们赶紧走,我觉得这儿就是个贼窝。”
颜君齐哭笑不得,“别乱说。”
卢舟:“哥哥,北境也是这般吗?”
卢栩:“现在不是了。走,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早点儿吃饭早点儿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卢舟点头。
不过晚上写信时,卢舟将今日的见闻悉数写到信中,第二天一早去驿馆给姜濯送信。
只是寄送信件时,莫名觉得对方对他有些敌意。
卢舟还没用过军驿,卧虎关只有军驿没有官驿,见对方表情不好,他问是不是有什么不方便,若是不方便他可以暂时不寄。
收信兵臭着脸道:“你家县令还没赴任便要送信?”
卢舟:“并非颜县令要送。”
收信兵:“那是谁送?”
卢舟:“我。”
收信兵:“你?你什么官职?我们这可是军驿,没有军情,要我们冒着大雪替你送信?”
卢舟顿了顿,本想将姜濯给他的令牌拿给对方,可看外面没过半个小腿的积雪,又将信收回去了,“抱歉,我改日再寄吧。”
他刚要走,对方忽然叫住他,“唉,小孩,是你家县令大人先前往军中寄送来许多粮草吗?”
卢舟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全是粮食,主要是些日用品。”
“那里面有粮草吗?”
卢舟点头。
“你们用我们军驿运粮,一袋粮食都不想给我们留下是吗?”
卢舟一怔。
另一边,卢栩也正因为这事与卧虎关的粮官争吵。
卢栩:“我再说一次,你们督军只是代收,这些全是我自己花钱买的,不是朝廷拨给你们的军粮。”
粮官耍无赖:“我管你们是什么粮,既然是从军驿送来的,那便是军粮。”
卢栩气乐了:“贺承业呢,我要见贺承业。”
粮官:“贺督军一早便出关了。”
卢栩:“魏定山将军呢?”
粮官:“将军不在。”
卢栩:“你们这么大个关隘没管事的人了吗?把他叫来。”
粮官笑道:“我就是,粮食的事你和我谈便是了。”
卢栩:“我跟你谈个屁!你放不放行?”
粮官笑:“你把粮食留下,随便走,我叫兄弟们护送县令大人去上任。”
卢栩:“我不留下粮食,你就不叫我们去上任了是吗?”
粮官只笑不答。
卢栩也笑了,“那正好,你当老子很乐意去吗?”
他跑去车上取下范孝写给魏定山和贺承业的信,连同颜君齐的任职文书一同往他怀里一拍,冷笑道:“粮食我不要了,官我们也不干了,这县令你去做吧!”
粮官:???
他低头一看怀中的书信,竟然是魏定山亲启和贺承业亲启。
还没闹明白这是谁写的,卢栩竟然真叫人掉头,不往北了,回京!
粮官:?????
范府众人:“……”
卢栩自己先上了马车:“你叫什么名字?”
粮官:“干什么?”
卢栩:“我要找御史台弹劾你!”
粮官:“……”
卢栩:“不告诉我没关系,我找兵部查,查不到我就弹劾魏定山、贺承业!等着挨参吧你们!”
粮官一急,连忙道:“把门关上,把他扣下!”
颜君齐刚看完苏岭中,正和军医回来取药,恰好看见这一幕,颜君齐怒喝:“谁敢?!”
作者有话要说:
粮官: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要掀桌子?
卢栩:呵呵,我有丰富的被打劫经验,能让你吓住?

粮官人有点儿懵。
从他们这儿出关的小县令不少了,哪个不是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别说县令,苏岭中这郡守都要仰仗他们虎贲军鼻息才能在定北郡立足,这俩人才是好大的胆吧?!
他定了定神,想清楚利害,腰板又直了。
“我等并未阻拦大人赴任,倒是这位大人家的家仆要闹着回京,连您的文书都扔给在下了。”他将文书和书信一起给颜君齐。
颜君齐根本不接,冷笑道:“既然给你了,你便替本官拿着,听好了,他不是什么家仆,他是睿王举荐,陛下亲封的大岐唯一的皇商,他为何闹着要回京,待我们回去,孰是孰非陛下自会有定夺。”
粮官:“……???”
皇商是什么?
不是,怎么你也要回去?!
粮官直傻眼。
他马上道:“在下只是同这位……公子开个玩笑。”
卢栩:“玩笑?行,那你放行吧,把我的东西一样不落下装好,我要带走。”
粮官笑道:“大人使用了军驿,按规定这些东西都要充当军用。”
颜君齐:“大岐哪条律法写了使用军驿物资便要充当军用?”
粮官卡壳,依旧道:“我们历来是如此的。”
颜君齐:“虎贲军历来如此,还是所有军旅俱是如此?”
粮官:“自然……都是。”
颜君齐:“好。你们驿站在哪儿?我替你们写折子参贺太师。”
粮官:???
他忙道:“这关贺太师什么事?”
卢栩:“当然是贺太师知法犯法呀,是贺太师叫我把东西送到这儿,让你们督军代收的,你们不给,人多势众,我们人单力薄的,又抢不回来,我们不找他要损失找谁要?我怀疑贺太师和你们勾结故意坑我东西!驿站在哪?我也要给王爷写信,请他替我去问问陛下大岐有没有这条规矩。”
他气鼓鼓地转头问颜君齐:“是该问陛下吧?”
颜君齐:“兵部和刑部。”
卢栩:“哦,那就早朝问吧。”
粮官:“……”
他才不信他们真有这种通天的本事,真认识王爷,敢参太师,他们能混到这儿来吗?
早留在京城做大官了!
粮官有恃无恐,科普道:“县令大人,这位公子,我们这儿没官府,设的官驿只能接待,送信的只有军驿站,您二位没有军职,不能用我们驿站传信。”
寄不出去,看你们怎么办?
卢栩乐得直笑:“那没事,我弟弟那儿有太子府的传信令牌,军驿也能用。”
粮官脸色终于变了变。
见他下意识还想阻拦,卢栩道:“怎么,你还想拦我们?要不你把我们全扣下算了,我给你提供一个思路,不如你干脆把我们全杀了,然后诬赖给蛮人。”
众人听罢脸色俱是一变。
连持续沉默的范府众人表情都肃然起来。
卢栩却不慌不忙继续道:“不妨告诉你们,我弟弟每五日都与太子府通信,等太子府察觉不对追查起来,你们可以看看是大理寺、刑部派人来查案,还是兵部派人来调查。”
范府几人对望一眼,表情又变得微妙起来。
卢栩有恃无恐走到粮官跟前,戳戳对方胸口,天真无邪问道:“为了这么点儿东西,你想逼你家将军造反,还是挑起蛮人和大岐的矛盾,好再打一仗呀?”
粮官冷汗下来了。
角落的小兵见状不对,匆匆跑去报信。
营地内,贺承业安排护送颜君齐他们去赴任的偏将还被扣在副将营中。
副将想吓唬他们一通,扣下卢栩的物资,偏将得了贺承业的命令,却也想顺水推舟,能多扣一点儿是一点儿。
偏将:“你们悠着点,也别太过分,督军昨天回关调粮草,还特意去见了他们,做太过督军那儿我不好交代。”
副将:“你放心,只留下一半便行。”
他心中忍不住有些埋怨,贺承业亲自去了竟然只要到一些的药草,他们白替人又运又看管那么多天东西吗?
副将:“我就说直接拆了扣下得了,督军非要等他们到,要是咱们早就用了,他们到了还能怎么样?吃了都吃了,还能再吐出来吗?”
他们正说着,小兵匆匆跑进来:“头儿,不好了,那几个人能给太子写信,闹着要回京告状呢!”
副将:“什么?!”
他们匆匆赶来,一路边走边听小兵说事情的经过,赶到驿站时卢栩已经叫卢舟拿出来太子府的传信令牌,要在他们驿站写告状信。
粮官:“我们没笔墨。”
颜君齐:“不牢费心。”
卢栩:“我们有。”
粮官:“我们没纸。”
颜君齐一转头,卢栩:“我们也有,有好几箱。”
粮官:“天寒地冻,大雪封路,你们写了暂时也送不了。”
颜君齐:“那我们便在这儿住下。”
卢栩:“对,我们就住这儿了,什么时候收到回信,什么时候再走。”
粮官:“啊?大人,你们不按期上任不怕被处罚吗?”
卢栩:“不是你刚说了吗,天寒地冻,大雪封路,你们都走不得,我们就能走得了?不走。”
粮官:“……”
副将在门外听到,顿了顿,推门进来,“送什么信?谁要送信?闹什么呢?”
他飞快与粮官交换一个眼神,粮官苦着脸小幅度摇摇头,满眼无奈。
卢栩听他这般说法,就忍不住冷笑,“您哪位?这是打算不认账了?”
副将:“什么不认账?哪位是北庭县新到的县令,怎么这时候了还没出发?”
卢栩:“你们放了我的东西,我马上就走。”
副将:“什么东西?”
他边装傻边往屋内扫,一下看到了在角落站成一排的范家亲卫,表情顿时一僵。
“朱护卫,你们怎么在这儿?”
朱纪朝他拱拱手:“大将军派我等护送颜县令和卢公子上任,只许我们看和听,不许我们说,你别问了。”
看在大家做过同僚的份儿上,他只能言尽于此了。
再说,可就违抗军令了。
副将:“……”
他冷汗也要下来了。
朱纪听到了,不就等于大将军听到了吗?
只许听,不许说,看什么,听什么?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他深深为自己和还在和蛮人干架的魏定山心颤了一把,脑子飞快转动,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贺督军放在仓中的那些东西是你们的呀?”
卢栩呵呵一声,皮笑肉不笑客气道:“瞧你说的,难不成是大将军给你们送温暖,寄来一堆锅碗瓢盆么?”
副将:“既然如此,县令大人便赶快去赴任吧,镇安、镇北两县县令已经早在县中等候多日了。”
颜君齐:“阁下的粮官可不想我们走。”
粮官:“没没没,都是误会。”
卢栩看朱纪,朱纪面无表情,一副“我是木头人”的模样。
卢栩想想范孝在京城对他们多有照顾,虎贲军到底是范孝带出来的军旅,目的达成,他也没打算才来就把虎贲军给惹了。
万一以后和蛮人有什么冲突,他们还有关外所有百姓,都得找虎贲军救命呢。
卢栩将目光转向苦瓜脸粮官,笑问:“原来是误会呀,吓我一跳,那刚才你说只要用军驿运的东西都要充当军用也是误会?”
粮官刚松弛的表情猛地又紧绷了。
副将闻言,猛地转头看粮官,眼神又是赞赏又是责备,心说,多好的理由啊!可惜没捏到软柿子,还把牙崩了。
粮官苦着脸赔笑:“呃,从前实在是没旁人用军驿……”
卢栩:“你说的对,那还是贺太师的错,不然你们扣下吧,我找贺太师赔偿。”
粮官马上改口:“别,别,别,我瞎说的,是我没背齐军规。”
卢栩:“那……”
粮官一咬牙:“你放心,我会去领军法。”
卢栩见好就收:“瞧你说的,误会嘛,你回头好好背背军法,再道个歉就算了。”
粮官抱拳行礼:“对不住,是我见利忘义起了贼心,耽搁了县令大人赴任,请多多海涵。”
卢栩超“大度”道:“大人,时间不早了,既然没误会了,咱们还是出发吧,卢舟,别写了,收拾收拾走了。”
还没找到水研墨的卢舟:“……哦。”
他马上收拾了笔墨,将令牌装好。
副将远远瞧见令牌,眼前一黑,真能给太子府写信呀!
他见卢舟手边放着封信函,问道:“这是?”
卢舟:“我改日再寄。”
副将热情道:“不必,公子既然有太子府的传信令牌,寄便是了。”
卢舟看看他,又看看先前拒绝收他信的小兵,客气道:“我不急的,等天气好,或有其他往京中去的信函一并寄便是。你说的有道理,路远难行,以后我会向殿下说明,每月只寄送一次信件。”
小兵慌忙点头。
贺承业派来的偏将帮他们将卢栩的东西装上车,颜君齐将挑好的药材交给军医,卢栩将颜君齐的文书从粮官那拿回来,将范孝写的两封信交给副将,请他代转,继续北行。
这次没人刁难,他们很快就从卧虎关出关。
待他们出关,副将马上回驿站拿过卢舟要寄的信函拆开查看。
范孝写的信他是不敢拆的,卢舟的,他得看看。
粮官也来了,他们飞速扫过,竟然是非常像家书的普通信件,记录着卢舟近五日的见闻和一些感慨。
昨晚写的内容,赫然全是夸赞卧虎关多么巍峨雄武,感叹将士们在大雪中执勤操练多么辛苦,写值岗的兵士们几乎成了雪人,人人都有冻疮,却缺衣少药等等。
还详细记录了他们在驿站吃的晚饭,他还询问过当值的兵士他们平时的伙食,和姜濯感叹他们吃不饱穿不暖,戍边的艰辛困苦,与京城权贵的奢靡对比,让人触目惊心,希望朝廷早日能给他们拨款,让他们吃饱穿暖。
副将:“……”
粮官:“……”
卢舟为了省纸,字写得很小,外面天色阴沉,屋内也没点灯,他们看得有些吃力。
不过卢舟用词平直,记事真实,通篇看来没有一处难懂,读到卢舟写他们手脸生冻疮、脚在雪地上每走一步都要拔出来、吃的是清水野菜配糠饼时,他们都差点儿潸然泪下。
明明他们自己也是这么吃的,可为啥人家写出来就觉得特别惨呢?
粮官满肚子都是后悔。
好不容易来了一个能写会说,还能直通太子府替他们哭穷的,怎么把人给得罪了呢?
不知道下一封是不是就该骂他们了。
粮官叹气,“唉,大人,我要领军法吗?”
副将:“你说呢?”
即便卢舟不写信告状,朱纪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到了,难不成还等大将军派人来执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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