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反被聪明误。
顾裴又被卷进斗殴漩涡,除了围着顾裴的几个人,其余的全都盯着他。
看来是不能善了了。
他表情严肃,思绪回转,最惨的结局就是两败俱伤。
但即使是那样,他也要减少损失。
有了前车之鉴,alpha们不敢再大意。
沈蕴不动声色思索,如果不想被动挨打就只有主动出击。
他锁定边缘那个人,两三步跨过去,人体有几处要害,拳头伸向对方的太阳穴,对方轻易接住化解。
“哼,你还以为像刚才那样....!!!”那人蓦然睁大眼睛,目眦欲裂。
不容易打到脑袋就只好打另一个地方,屈膝往□□一顶,完成一个漂亮的声东击西。
那人两腿并拢往后退,还是小瞧了这个omega。
沈蕴察觉到身后侧扫来的劲风,偏过头扯散发带,眼疾手快缠住保镖的脖子紧紧一拉,靠住他的后背借力腾空跃起,两只脚踢向第三个人。
随后两手施力将垂死挣扎脸部已经发青的alpha拖动几步替他抵挡住第四个人发起的进攻。
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沈蕴松开勒住脖子的发带,丢下累赘。
紧接着有人近身拽住他的长发,alpha的拉扯力道有些大,头皮一痛,沈蕴踉跄几步,摸出笔转身就是一个刺入。
毫无预兆后面遭遇偷袭,他被重重甩出去,跌倒在地上,不出意料膝盖破了皮,将闷哼声压制在喉咙里,他反应迅速,躲开欺身而上的□□头砸在离他几厘米远的石板路。
就地滚一圈右腿跪地稳住身形,下一个拳头落在他滚过的地方,他趁此机会蓄力将alpha扑倒,掐住对方的脖子往石板路面磕,下一瞬间细长的笔被举在半空,他神色一凛,那双眼眸明净如霜,映出锋利的笔尖插入alpha颈侧的画面。
见了血。
抬起眉眼,狠厉的目光扫向周围,众人齐齐一顿。
徐呈远身后传来动静,一个壮实的alpha摔倒在地,捂着肚子蜷缩。
他表情茫然转过头,迎面而来的是带了疾风的拳头。
“咳......咳咳。”徐呈远仰躺着,鼻子里流出两行鼻血,耳朵失聪,脑袋晕沉。
缓了十几秒,他动作缓慢地抹了抹鼻子上面的湿热,有点不知身在何处。
沉稳的脚步声靠近,他下意识望过去,视线里最先出现的是擦得锃亮的军靴,往上是修长结实的腿,再往上,是一枚耀眼的徽章。
最后,他看见一双冰蓝色的眼眸,毫无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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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陆某人英雄救美,准备在老婆面前耍帅
第19章 上药
沈蕴眼皮一跳,握着笔的手不自觉松开,不知道陆泽的眼中他现在是什么形象,总归不可能是温柔善良,这下有点难以解释了。
稍微心虚地从伤患身上移开,他蹙起眉头,手故意碰了碰膝盖,刺痛感立马通过神经传导到大脑,他的脸色不禁变得苍白,生出令人心软的易碎感。
和刚才的英飒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这反转弄得在场的众人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
尤其是离沈蕴最近的伤患。
怎么不直接戳死他算了!?
居然还要受这种气!
陆泽看着沈蕴手上的血迹,眸光微不可见地闪了闪。
原本两个人,现在变成三个人,保镖们上前扶起雇主,纷纷对陆泽虎视眈眈,打伤雇主这样的事对于他们来说是耻辱,自然不会放过他。
陆泽居高临下,视线漫不经心掠过徐呈远放在那些alpha身上,慢条斯理扬起下颚,有种山雨欲来的气场。
大家踌躇几秒,你看我我看你,只要有一个人打头阵,其余的人都前前后后冲向陆泽。
兰溪上将在战场混迹十一年,什么刀山火海没经历过,就这些个alpha实在不够看。
他身手敏捷,快准狠,打定主意要教训一下他们,一拳头下去让这些人站都站不稳。
视线死角处,一个人从兜里掏出了折叠刀,想来个趁其不备,奋勇扑过去,还没近身就被击中,长啊一声,手腕被死死捏住发出声响,刀落在地上。
陆泽一脚踢开那个人,不顾周围重新站起来的alpha,边朝沈蕴走过去,边取下白色手套塞进军衣兜。
从怀中摸出一方红梅手绢,他微微低头,看进沈蕴的眼睛,启唇淡声开口:“伸手。”
明明姿态风度翩翩,可上位者的气势却让人不容忽视。
沈蕴抿起嘴角,和陆泽对视几秒,然后垂眸将手递出去。
沾染的血迹被抹除掉,残留了几分浅红,对方默不作声,擦得仔细,柔软的布料一下一下滑过他的掌心。
他的手背被轻轻握住,下面那个宽大的手掌纹路模糊,因为经常摸枪的缘故生出一丝薄茧,但并不难看,反而有种久经岁月沉淀的成熟。
气氛趋近于诡异的状态。
徐呈远摸了摸肿起来的鼻子,觉得陆泽有些面熟,一时之际想不出来在哪见过,但他明白,就从那身穿着来讲,这肯定是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他不由开口,声音嗡嗡的,试探道:“这是我们的私人恩怨,与你无关,你就不必参与了吧?”
毫无回应,得到的是陆泽明显的无视。
他表情有些难堪。
“膝盖受伤了。”
沈蕴两条裤腿中间都有一片暗沉的污渍,那块半湿的地方和皮肉粘黏在一起,情况不太乐观。
陆泽的语气是陈述而不是疑问,沈蕴闻言埋下头。
嗯,好像还真有点严重。
“沈蕴,站远点。”陆泽忽然开口,他撩起眼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能让人察觉到是在不高兴。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只见徐呈远被拎小鸡仔似的提起,他四肢不停地挣扎,但随后两只胳膊被卸掉,软软地往下垂,不再有动静。
他被陆泽的左臂禁锢在墙面,那坚硬的水泥硌得后脑勺不舒服,刚吐出一个你字,他的冷汗就冒了出来,下颚被冰冷的枪口指住,那番力道很大,他被抵得不得不仰起头注视陆泽。
第一次直面死亡,徐呈远瞳孔震颤,顾不得疼痛,哆哆嗦嗦压出声音:“救...快救......我。”
“少爷!”
“你赶紧放开少爷!”
陆泽置若罔闻,审视着枪下beta恐惧的模样,枪口缓缓移动,像是在思考往哪里下手。
那群保镖也不蠢,担忧徐呈远的同时还不忘了想用人质来威胁他。
但是,威胁未遂,计划胎死腹中。
信息素的威压迅速向四周漫延,薄荷香浓郁强劲,所过之处皆成人间炼狱。
一群alpha顿时感到呼吸不畅,心跳加速,那滋味如同被恶魔掐住了喉咙,逃也逃不开,挣也挣不脱,只能被困在牢笼里眼睁睁等着惩罚的降临。
那是从心理和生理方面产生的臣服,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巷子陷入寂静,犹如暴风雨来临的前奏,方才的喊话声消失踪影,一个个在顶级信息素的压制下张大了嘴巴却仿佛哑了一般没了音。
就连顾裴也只有扶住东西才能避免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
他晃一眼沈蕴,又晃一眼陆泽,眸中闪过一丝希冀的目光。
徐呈远只是个beta,尽管他对alpha的信息素并不敏感,但他看见自家保镖们的反应,有的跪在地上,有的直接呕吐,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阵仗,被吓懵了,魂不守舍的。
巨大的恐惧从内心升起,这个人他得罪不起。
他跟个落汤鸡一样看向陆泽。
可对方面若冰霜,浅蓝色眼睛望不见底。
他后悔不已,什么身份、面子通通都不要了,吃力地吐出几个字:“饶...饶命...”
即便如此,银色的枪也极为稳当地沿着他的下颚往上来到太阳穴。
“我爷爷是徐...世宁,放过我。”徐呈远是真的很害怕,在对方的眼神中,自己就是一只小小的蝼蚁,随便就可以被碾死的那种,和沈蕴不同的是对方身上存在一种森冷的杀戮气息,浸人心骨,让人情不自禁逃离,他磕磕巴巴:“...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以后不会再...我...”
“敢做不敢当,还报爷爷的名字,小心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啊。”
顾裴在打架的时候不慎挨了好几个拳头,右边脸高高肿起,一张英俊潇洒的门面变得不那么对称,当然对徐呈远怨言颇深。
徐呈远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马当活马医:“你们放过我,我当无事发生,不会告知我爷爷。”
陆泽微微皱眉,觉得他十分吵闹,食指扣动扳机。
......
时间像是停摆了。
足足过了二十多秒,徐呈远才敢睁开眼睛,他发现周围的事物变得模糊不清。
原来是自己吓得流出了眼泪。
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我还没死。
但是耳朵传来火辣辣的疼,有什么液体在滴。
那把枪把他的耳朵打没了。
陆泽收回信息素,冰冷地瞥一眼已经吓得浑身发软,找不着东西南北的徐呈远,启唇道:“道歉。”
虽然不清楚徐世宁的孙子和沈蕴之间有什么纠葛,但是以沈蕴的性格绝对不是主动生事的那个人。
到了这副田地,让徐呈远给沈蕴道歉他也是不情愿的,可再不情愿也没有办法,他直觉如果拒绝,等待他的可能就是枪打中他的四肢。
因为那个可怕的alpha连徐家都不放在眼里。
他狼狈地看向沈蕴,眼睛不再有以往的傲慢与不屑,代替的是无边的屈辱。
“对...对不起,对不起,我...我错了。”
沉默一会儿,等徐呈远的心跳速度到极限,沈蕴这才缓缓开口,吐出四个字:“我不接受。”
在此之前已经提醒过徐呈远不止一次,要是陆泽没赶过来,说不清会发生什么。
徐呈远的心提了起来,他哽住了,没想到沈蕴会拒绝。
他眼变得紧张,鼻涕眼泪控制不住地涌出来,深怕陆泽一不高兴给他来一枪。
“那...你想要我怎么样?”
借陆泽的力,能解决一个麻烦何乐而不为,因为徐呈远的出现,实验室里的同学苦不堪言。
沈蕴语气不善:“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那岂不就是让他滚出这个学院,徐呈远顿时懵了。
迫于压力,只能现在先答应,回去再慢慢想办法,实在不行,还可以让那个人帮忙。
他咬紧牙关道:“好。”
去阎王殿里走了一遭,等陆泽放开他,他全身失去力气,如破布娃娃一样靠着墙滑下去。
事已至此,那些被打趴下的alpha们自知惹不起陆泽,歪歪扭扭站起来,打算扶起徐呈远离开这个地方。
徐呈远不敢迈开腿,胆怯地瞧着陆泽,踌躇地问道:“我可以走了?”
陆泽淡声开口:“滚吧。”
确定不会有任何危险后,徐呈远一帮人互相扶持,一瘸一拐地跑了,姿势十分好笑,仿佛有妖魔鬼怪跟在屁股后面追。
沈蕴重新束起头发,贝齿咬着发带的一端,埋下头认真打结,碎光下整个人洁白无瑕。
结束后他转向树下的人,扯出一抹真诚的笑意:“谢谢你站出来帮忙。”
“我们是同学嘛,应该的。”对方随意摇了摇手,眼尾翘起,神色张扬,显示出独有的落拓不羁。
沈蕴不喜欢欠别人情,他微微颔首说道:“我叫沈蕴,是医药学第四年级的学生。”
那人笑起来如同夏至里穿着白色衬衣的少年:“我叫顾裴,裴回轻雪意的裴,是经营学第五年级的学生。”
沈蕴和陆泽两人脸色同时微变,后者眼里闪过不明情绪,用锐利的目光审视顾裴。
顾裴装作没察觉到。
“原来是学长。”沈蕴思衬几秒道:“有人曾经送过父亲几本有关经营学的著作,已是绝版,若是不嫌弃就拿它表示感谢。”
顾裴转了转眼眸若有所思,最后答应道:“好,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陆泽静静等两人交流完,然后对沈蕴开口:“我陪你去医院。”
沈蕴点了点头。
走出巷子的时候,陆泽和顾裴有个一触即分的对视。
顾裴心有余悸,这兰溪的上将果然名不虚传,身上的气势常人根本经受不住。
他忍不住咳嗽几下,手上立即沾染了鲜血,看起来十分骇人。
视若无睹垂下眼眸,好好的一步棋被打乱了,不过没关系,也不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不心急,慢慢来,得从长计议。
先前情况紧急没放在心上,现在注意力集中之后沈蕴走起路来都觉得隐隐作痛,他蹙起眉头,希望没有伤到骨头。
上了车,沈蕴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膝盖上面的疼痛有加剧的趋势,车内气氛沉默,他不得不通过说话转移注意力,减少神经的折磨。
“幸好你及时出现。”
陆泽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他结束临时会议不久,本打算驱车接沈蕴一起回主宅,停在学校周围等待之际,对方发了一条信息过来,明明两人只相隔一百米远的距离,可六七分钟之后沈蕴还不见人影。
他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或许是人们所说的第六感在作祟,他立即联系军部,启用高级权利通过通讯器的电流信号定位沈蕴的位置。
而系统上,沈蕴在远隔三百米的巷子里一动不动。
显然是遇见了麻烦。
这可不妙。
路边的参天大树枝丫繁茂,光影斑驳,印衬得车内光线明亮不一。
陆泽侧过头,露出清晰英朗的下颚线。
“裤腿挽起来,一会儿好处理。”
如果血干了,布料和皮肤粘在一起,再想分离就很困难,疼痛难免更甚。
沈蕴了然,弯下腰手上轻轻动作,几缕头发贴在鬓边,生出几分岁月静好之感。
他皮肤偏白,稍微用力就会起痕迹,更何况alpha下手不知轻重,膝盖的伤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陆泽脸色顿时不大好看。
室内气压急剧降低,沈蕴及时缓解。
“膝盖摔得可能有些严重。”这语气透露出不好意思麻烦你的愧疚。
静默几秒。
陆泽低着嗓音问道:“那个顾裴怎么回事?”
沈蕴心里腹诽,这要怎么解释,他也不知道那是顾裴,未免太过凑巧。
思绪百转千回,他语速缓慢:“出校门的时候有人故意抢走通讯器,碰巧顾裴在旁边,他追了出去,我并不知晓他就是送礼物的人。”
“原来如此。”若不是关注着沈蕴,怎么会出现在他身边。
陆泽没再说话,只顾开车。
沈蕴偷偷瞧了对方好几眼,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开口:“其实...要不是你,我肯定不会得救。”
这是在侧面夸奖alpha英勇无敌的意思。
“嗯。”陆泽还是简短应答,但明显没那么冷了。
沈蕴心底呼口气,又掌握一个诀窍。
红字医院坐落在景山的最中央,等他们行车过去的时候,天色已暗。
沈蕴两只裤腿被挽起,坐在医务室里,他的右膝盖青紫遍布,破皮的地方血淋淋的,红肿不堪,左腿不是着力点,肿得不是特别厉害,可看起来依然伤势不轻。
值班的医师拿着光片,向上抚了抚眼镜说道:“骨头没问题,就是外伤严重。”
旁边的实习生恨不得变成长颈鹿,脑袋往前倾,瞪大了双眸深怕错过一丝内容。
“咳,小肖啊,你去取一瓶双氧水还有无菌纱布。”那医师给实习生分布任务,后者郑重地点点头,有种被委派的荣誉感。
等实习生一出医务室,沈蕴对面坐着的人就拉起家常来:“站在门口那位,是你的alpha吧?”
沈蕴不明所以侧过身,陆泽双手环胸依靠着墙闭目养神,高冷清绝的气质惹得过路人频频观望,周围忽然传来短促娇俏的笑声,陆泽蓦地睁开眼对上他的视线。
太阳穴重重一跳,他若无其事转头看着医师,拒绝回答这个问题:“怎么了?”
只见医师笑容和蔼,额头上皱纹根根分明,像是刚从地里挖出的新鲜人参,喜感非常,他语重心长道:“我这个实习生啊,刚刚才来三天,已经弄哭十几个小孩,得罪好几个病人,听我一句劝,如果不想疼,就让你的alpha来给你处理。”
经验不足的实习生。
上战场抗子弹的上将。
沈蕴觉得头疼。
为什么要来医院,埋了算了。
“要不我还是...”自己来。
“怎么处理?”
门口的人终于动了动筋骨,军靴踩在地砖上发出闷响,用不咸不淡的嗓音开口询问。
沈蕴:嗯?
听起来不像是怎么处理伤口,倒像是怎么处理他。
医师抬头望着陆泽,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走近了才知道这人的脸上写了四个大字,不要惹我。
他又抚了抚镜框,扯出笑容仔细交代道:“需要用纱布压迫伤口把血拭干,然后涂抹双氧水进行消毒,你的omega创面面积有些大,可以包扎一下避免活动的时候摩擦伤口。”
恰逢实习生拿完东西,陆泽嘴里吐出知道了三个字,然后伸手示意。
好一招反客为主,弄得实习生一脸怔愣,怔愣过后是委屈,控诉的眼神看向医师,医师闪闪躲躲低头研究桌面。
......
就不能靠谱点吗?
沈蕴一言难尽,此刻无比愤恨害他受伤的alpha,要不是因为他根本不会生出那么多事。
在陆泽靠近的时候沈蕴以雷霆之势往后退,以示手下留情,可是只换来陆泽一句别动。
他这个身体存在一个特质,吃苦可以,疼痛不行。
右腿被手掌握住,触感温热,陆泽拿着纱布低头审视从哪下手。
那样子吓得他直接俯身抓住对方手里的东西,垂眼快速说道:“我还是自己来......”
很有嫌弃之疑。
陆泽顿了顿,挣开桎梏,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缓缓开口:“怕什么?忍忍就过去了。”
忍忍也不会过去,沈蕴偏过头无声拒绝,浑身上下显示不想忍耐的信号。
他露出一截光洁雪白的脖颈,似任人宰割的羔羊,不知道这样只会使人得寸进尺。
预料之中的痛感并没有袭来,陆泽下手很轻,称得上温柔,虽然这个词跟他一点也搭不上边。
没过一会儿伤口外围的血被拭干净,比最初骇人的画面好上许多。
中间那块地方就算再轻也难以避免牵扯皮肉,但因为处理速度缓慢,淤血也一点一点被排出。
正当沈蕴卸下防备,实习生拿出双氧水。
陆泽伸手接过,撩起眼皮,坐着的人立即紧绷着脸,本就白皙的肤色更加偏白,俗称惨白。
他思衬几秒,在棉签触碰到膝盖前随口问道:“今天为什么被围堵?”
不理解话题怎么就跳到这,沈蕴反应几秒回应:“这件事说来话长...唔...”针扎般的刺痛通过神经四处传导,幡然炸开,太过猛烈,他的眼睛一下盈满了水汽。
“长话短说。”
缓了半晌,低闷的声音才继续响起:“徐呈远有病。”
陆泽轻笑一声道:“怎么个有病法?”
“......”
就这么一问一答的模式,不知不觉伤口全部被处理完成。
结束后沈蕴精神恍惚,汗水湿了额角,看起来有种朦胧的美感。
他痛得怀疑人生,等实习生包扎好才得以解脱。
医师目光里含的全是夸赞和欣慰,他对陆泽说道:“据我观察,您的Omega属于痛觉神经敏感,也就是说平时对疼痛耐受度比别人低很多。”
陆泽微微颔首,语气深以为然:“看出来了。”
幸好,医师心想,如果让实习生去上药那不得玩完,就冲这alpha的身形,医闹起来他们完全占弱势地位啊,他用笔画几个符号递给陆泽:“我开一些擦伤外敷的药,平时尽量不要让伤口接触水,预防感染,饮食偏清淡,戒辛辣。”
“好的,谢谢医师。”沈蕴一一记在心里。
陆泽去缴费处的间隙里,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往前走几步,果然,后劲很足,连正常行走都成问题。
一步一拐生无可恋地游荡在行道,有个小孩牵着他妈妈的手经过,好奇的盯了一会儿沈蕴,然后学起他的走路姿势,边学边欢快地说道:“妈妈,那个哥哥的腿好像瘸了。”
沈蕴:......
妈妈尴尬地对他笑了笑,用力拉扯过自家的儿子,低声警告道老实点。
陆泽交完费,从后面观看到全程,苏冷的嗓音问道:“这里到地下车库有一段距离,你可以么?”
今天简直不宜出门,沈蕴维持最后的尊严气闷道:“谢谢,我可以。”
生气都是这般淡雅有礼,陆泽觉得很新奇,一路默默守在沈蕴后面,电梯启动往负一楼。
沈蕴盯着门缝,电梯内的空间不窄,可是身后的人存在感过于强烈。
因为清凉的木质薄荷香萦再一次绕在鼻间。
凛冽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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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陆泽:耍帅成功,老婆夸我幸好及时出现
今天能收到大家的评论咩o>_
陆泽的信息素味道。
alpha使用信息素压制之后,释放的信息素会随时间消散,短短几分钟就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种机制与进化有关,为的是防止引起□□。
现在离开兰溪特至少有一个小时,怎么还会存在?
只有一种可能,他庆幸当年的书没白翻。
当alpha临近易感期,腺体功能会发生紊乱,而紊乱的表现主要是无法控制地释放信息素,并且浓度会越来越深,想来应该是信息素压制的结果,陆泽的腺体有加速紊乱的趋势。
那么,本人知道这件事吗?
陆泽对他足够尊重,虽然表示因为心系兰溪对情感之事淡漠,但绝对不会背叛两人的婚姻,并且也不会因为长辈逼迫他做不愿意做的事。
这些都是站在他的立场来考虑,陆泽从未提起过自己。
易感期是不可抗力因素,以对方的性情,他猜测大概率以往都是依靠抑制剂度过,现在有他待在身边,是否会发生什么意外?
电梯即将到达负一楼。
沈蕴敛了敛眸光,将思绪压下心底。
因为来了趟医院,到现在还没吃晚饭,沈蕴上药耗费一番心力,饥肠明显在叫嚣,他感觉有点饿,尽量自然开口:“今天还回家用晚饭吗?”
陆泽从胸前摸出怀表,指针还差十五个刻度指到七点半,折腾半晌错过晚饭时间,想必某人胃已经空得不行。
银色细链滑入衣兜,不留痕迹,他说道:“先去餐厅。”
夜晚灯红酒绿,车辆川流不息。
沈蕴支起头望向窗外,等待菜肴上桌。
雅间的门被推开,一位青年拿着珍藏的红酒进来。
他脸上噙着笑意,态度十分热情:“听闻上将光临酒店,我亲自带了好酒来接待,还望不要嫌弃。”
酒店老板从未见过陆泽带omega来这边,眼中闪过吃惊,看见那对戒指后礼貌朝沈蕴颔首问候。
“失敬,原来是上将夫人。”
陆泽半靠着红椅,接过话,对沈蕴介绍道:“一位老朋友,杨子杰。”
杨子杰有个弟弟叫杨若,是陆泽的现任副官,杨若年少轻狂,对金钱不敏感,一心只想着建功立业,小时候偷偷跑到靶场看别人训练,每次都被他父亲杨覃捉回去学打算盘。
后来长大管不住了,大哥杨子杰继承家产,杨若早早上了战场。
曾经的一次任务中,杨若和阎王爷差点打了照面,要不是陆泽硬生生把他给救了回来,那就是马革裹尸的结局。
所以陆泽称得上是杨子杰的恩人。
沈蕴第一次听陆泽说朋友这个词,闻言浅笑道:“杨先生。”
杨子杰举止随和拿起餐桌上的酒杯,起盖倒酒。
他扬起嘴角似乎是在对沈蕴解释:“上将救过我弟弟的命,我一直心存感激。”
红酒与杯壁碰撞的声音清脆作响。
“初次见面,理应敬上将夫人一杯。”
沈蕴看着杨子杰将另一杯酒递过来。
既然是敬的酒又是陆泽认识的人,秉持着在外要做到处事圆滑,面面俱到,禁止让伴侣认为有失身份的原则,他正想站起身伸手接过。
哪料陆泽忽然对杨子杰严肃开口:“他身体不适,不能喝。”
摔伤的情况下饮了酒可能会加重组织水肿,还可能引起伤口再次出血。
沈蕴视线落在横空出现指节分明的手上。
得出陆泽这是要替他代饮的结论。
虽然书上没有提到过这样的画面,但他认为此时此刻放任对方比坚持自我更好。
一旁的杨子杰反应一瞬间,语气含了几分歉意:“是我考虑不周了。”
上将心疼伴侣,他自然不会去多此一举询问为什么身体不适。
前前后后菜全部上桌,食物的香味萦绕在隔间,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杨子杰为了避免打扰两人用餐,留下珍藏的红酒后离开了房间。
今天天气十分不凑巧,用完餐之后外面下起雨来,稀疏几个人站在酒店门口抬头观望,地毯湿得能拧出水,客人的脚印一直延长到楼梯。
经理按照老板的叮嘱取了一把黑伞交给陆泽。
沈蕴觉得这老板很会来事。
只有一把伞,理所当然两个人共用。
陆泽左手撑伞,沈蕴和他并肩走入雨幕。
伞面其实不小,但对于沈蕴来说伞下空间有限,他尽量避免自己触碰到陆泽。
走着走着有风刮过,吹得雨开始斜飘,他不幸被波及,脸上沾了凉意。
陆泽察觉到后将伞往他那边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