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岛屿—— by几京
几京  发于:2023年06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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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屿被余风推得往前趔趄了一下,差点摔了,他站稳转头一看。
“高俊你傻逼啊?!”丁小飞骂了一句,“裁判都还没说开始呢,你发什么球?!”
余风蹲下来捡眼镜,谢安屿快步走过来。眼镜左边的镜腿掉下来了,余风不由得皱了皱眉。沙子是软的,眼镜摔在地上还不至于把镜腿摔断,这副眼镜余风戴了很久了,镜架上的螺丝估计早就松了,刚才被球撞了一下就成了这样子。
余风拿着眼镜站了起来,谢安屿才注意到镜架断了。
周祎之前说过,这副眼镜是余风他弟弟送的,他戴了七八年了,一直没换过。
谢安屿顿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连手都控制不住在抖,胸腔燃起一阵压不住的怒气,气得心脏快要爆炸。
他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因为余风产生这种情绪了,他以前从没觉得自己的脾气有这么差。
谢安屿转过身,弯腰捡起地上的球,二话不说朝高俊的脸上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高俊被砸得脑袋往后一仰,疼得捂住鼻子闷哼了一声。刘晓沄吓得捂着嘴巴叫了一声,围观群众大吃一惊。
沙滩排球虽然质感比较软,但这么猛地往脸上一砸也挺疼的,更别说谢安屿使了那么大的劲。
谢安屿阴着脸目光钉住高俊的方向,右脚刚迈出去,忽然被余风拉住了手腕,他脚步一顿,回过头来。
“陪我去配一副新眼镜。”余风看着他说。
视线里的谢安屿很模糊,余风不知道他现在脸上是什么表情,但他微微发抖的手已经暴露了他的情绪。
谢安屿会有这样的反应,一定已经知道了这副眼镜的来源。
周祎走了过来,表情凝重:“眼镜摔坏了?”
余风嗯了一声。
高俊脸都被砸红了,掀开拦网走过来,恼羞成怒地一通乱骂:“谢安屿他娘的傻逼吧?!不就是摔了个眼镜,你至于这样吗?!有病啊你?!想打架是吗,来来来我肯定奉陪!”
谢安屿闭了一下眼睛,握紧拳头,余风攥着谢安屿的手腕把他拉到了自己身后,高俊正当扬起手,余风一把揪住高俊的衣领把他猛地往自己身前一拽,指着他的鼻子冷声道:“再废一句话,你今天别想站着从这里走出去。”
余风眯缝着眼睛,声音又沉又冷,他的身高压高俊一头,目光从上至下压制着高俊。高俊闭上嘴,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余风抓着衣领把人往后一推,高俊往后踉跄了好几步。
张筱掀开拦网跑过来,脸都吓白了,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眼下这种场面,她扭头瞪着高俊:“高俊你赶紧道歉啊!人家眼镜都摔坏了!”
高俊绷着脸不吭声。
“今天就到这吧,眼镜坏了也打不了了。”余风说,“我们先走了。”
张筱忙不迭点头,连忙又说:“你的眼镜……”她看了看高俊,“你得给人家赔钱吧?”
“不用了,不值几个钱。”余风说,言罢,拉着谢安屿离开。
丁小飞在原地傻站了很久,周祎见少了个人,回过头来朝他招招手:“小飞,走了。”
丁小飞赶忙跟了过去,他有点没回过神来,他从没见过谢安屿发那么大的火。
太阳快落山了,五个人在沙滩上走着,周祎问余风:“看得清路么?”
“看不清你背我?”
“也不是不行。”周祎看了看他手里的眼镜,“镜腿应该还能安上去的。”
余风现在看什么都是一片模糊,当务之急是配一副新眼镜。
“这附近有眼镜店吗?”余风问。
“有。”谢安屿说,“我带你去。”
余风点了点头:“我先回民宿换身衣服。”
丁小飞把他们送回了民宿,走之前叮嘱谢安屿晚上别忘了来家里吃晚饭。
余风回房换了身衣服,出门的时候谢安屿已经等在门外。眼镜店的款式不多,还都是前两年流行的款式,余风测了眼镜度数,选了一副金边细框眼镜,他挑了这么多,这一副是最轻、也是戴着最舒服的。
眼镜店门口有一个狗笼,笼子里关了一只柯基,谢安屿蹲在门口逗柯基,情绪有点低落。
他没法儿想象余风现在的心情,也没法儿想象那副眼镜对余风到底有多重要。柯基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了拱谢安屿的手指,谢安屿轻轻搓了搓它的下巴。
他抬了下头,看向店里。余风背对着他略微低下头,好像在戴眼镜。片刻后,他转过身来,谢安屿嘴唇微张,有点呆住了。
余风已经戴上了新配的眼镜,一副金丝边眼镜,换了眼镜,他整个人连气质都变得跟以前大不相同。
以往那种随性的感觉一下子被削弱了很多,眼神里透出的疏离感似乎更加明显了。
当然,帅得也更加明显了。
余风的颜值一直都被之前那副黑款眼镜封印住了。
谢安屿有点走神,余风走到他面前他才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余风看着他,他也看着余风。
眼镜架在余风英挺的鼻梁上,谢安屿从未如此细致地注意过余风的五官。
“看不习惯?”余风问了一句。
谢安屿摇头。
“这眼镜轻得我都有点不习惯。”余风说。
他其实被那副黑框眼镜束缚了很久,这一刻竟然觉得从身到心的轻松。
晚上要去丁小飞家吃饭,周祎和施无恙直接开车来了眼镜店,喇叭声在身后响起,周祎坐在车里冲他们招招手。
余风一坐进车里,周祎就转头盯着他猛看:“你这颜值还真是被眼镜给封住了啊,我天,怎么换了副眼镜跟换了张脸似的。”
施无恙笑了声:“人家本来就挺帅的。”

第54章
丁小飞爸妈知道谢安屿回来了, 特意做了一大桌子好菜,叮嘱丁小飞一定要让谢安屿带上他那几个朋友来家里吃饭。
到了丁小飞家, 周祎找了个空地把车停稳, 丁小飞家有个前院,院门是镂空的,餐桌就摆在院子里, 桌上放着碗筷和饮料。听到汽车引擎声,丁小飞立马从屋里跑出来开门。
见他们几个大包小包地拎了好些水果和礼盒, 丁小飞诧异道:“你们怎么还买了东西啊?”
周祎笑道:“来别人家做客怎么能丢了礼数。”
“哎,真不用这么客气,等下我爸妈肯定全让你们带回去。”
“小飞, 人是不是到了?”丁小飞他爸端着盘子走了出来。
“到了到了。”丁小飞招呼他们,“快进来吧。”
谢安屿从小就受丁小飞爸妈待见,他小时候也经常来丁小飞家里玩, 他们两家关系一直很亲近, 谢安屿父母过世之后丁小飞的父母也没少帮衬他家。
家里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夫妻俩的笑声一直没停过。
丁小飞他爸扭脸问丁小飞:“你姐怎么还没过来?打个电话呢。”
“刚给她发过消息了,她说马上到。”
丁小楠是丁小飞的堂姐,独自一人生活在岛上。她爸妈在她小时候就带她离开了霜叶渚,夫妻俩在别的城市打拼多年, 现在已经在岛外定居。
不过丁小楠没跟着她爸妈留在岛外,她前两年回了岛上,和朋友合资在岛上开了家民宿。
五分钟后, 丁小楠推开院门走了进来,笑声朗朗:“这么多人呢, 热闹啊。”
丁小楠一眼看到谢安屿, 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多久没见了啊小屿。”
谢安屿笑了笑:“楠姐。”
丁小楠从小没在岛上生活, 她去外地的时候谢安屿还没出生呢,她前两年才回来的,跟谢安屿其实也就认识了一年还不到。
丁小楠看了看余风他们,笑着点了下头:“你们好。”她的目光在余风脸上停留了两秒,余风跟她对视了一眼,她冲他微微一笑。
吃完饭临走前,丁小楠把谢安屿叫住了,其他人都上了车,丁小楠把谢安屿拉到院子里说话。
丁小楠刚才第一眼见到余风就觉得挺合眼缘的,说得直白点,她对人家感兴趣。
“小屿,楠姐跟你打听个事儿。”
“什么?”
丁小楠开门见山:“你那个戴眼镜的朋友,结婚了吗?有对象吗?”
谢安屿一愣:“……你说哪一个?”
“穿条纹衬衫的那个。”
丁小飞在一旁擦桌子,听出端倪:“不是吧姐……你不会对人家有意思吧?”
丁小楠大方承认:“是有点意思。”
“我靠你才跟人家吃了一顿饭而已,连话都没说几句……你是不是就看人家长得帅啊……”
“这年头谁找对象不看脸。”丁小楠继续跟谢安屿打听,“小屿,他单身吗?”
谢安屿点了点头。
“多大年纪了?”
“二十九。”
丁小楠今年三十二了,余风还比她小三岁。
“结过婚没有?”
“没有。”
丁小楠别的没多问,笑着拍了拍谢安屿的肩膀:“谢了。明天晚上在枫月湾有沙滩烧烤,记得把你那几个朋友一起带过来。”
“卧槽沙滩烧烤?”丁小飞一阵激动,“真的啊?”
“当然是真的,姐请你们吃烧烤,酒水畅饮。”
丁小飞斜眼看她:“姐,你该不是为了见小岛的朋友,才组织什么沙滩烧烤的吧?”
丁小楠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你姐我格局有这么小吗,早几天前我就计划好了。”
丁小飞讪笑地摸了摸脑袋,“嗯嗯”两声:“是我格局小了。”
丁小飞看了谢安屿一眼,发现他好像有点心不在焉。
“你今天要不就别回民宿了吧。”丁小飞对谢安屿说,“住我家好了。”
谢安屿拒绝:“不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反正民宿离这也不远,我去店里撸撸猫。”
“嗯。”
丁小飞转头问丁小楠:“姐,你等会回店里吗?”
“回啊。”
“那你等会顺路把我带回来啊。”
“OK。”
谢安屿和丁小飞坐进车里,丁小飞上车后下意识打量了一眼余风,心道确实是挺帅的。他又看了看谢安屿,谢安屿从刚才到现在,浑身散发的气压一直很低。
丁小飞跟谢安屿认识这么多年了,不至于连他心情不好都看不出来。
谢安屿今天一天都很奇怪,情绪起伏那么大,完全不像以前的他。
晚上换施无恙开车,周祎坐在丁小飞旁边,笑着说:“你今天要陪小谢睡民宿啊?”
“我去店里撸会儿猫,在家闲着也挺无聊的。”
余风刚才在丁小飞家喝了点果酒,歪着脑袋靠在座椅上假寐,谢安屿在他前面的位置坐了下来。余风睁开了眼睛,看着座椅靠背。
谢安屿转头看向窗外,心里很烦躁。
丁小楠是女的,她可以大大方方地打听余风,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追求余风。她会跟余风明说自己对他有意思吗?余风知道了又会是什么反应?会拒绝?还是会考虑?
有一个丁小楠,就会有第二个丁小楠,余风迟早有一天会遇到一个跟他合适的女人。
谢安屿的眉心越蹙越紧,烦躁得有种想把窗户一拳打破的冲动。
回到民宿,余风下了车往另一个方向走,周祎问他:“干嘛去啊你?”
“去海边走走,醒醒酒。”
夜里风大,海风吹到脸上很是凉爽,余风把鞋子脱掉放在一边,赤着脚走在湿软的沙滩上。他回头看了一眼被扔在沙滩上的鞋子,脑子里闪过似曾相识的画面。
程晟跳的不是这片海,但当时他的鞋子也像现在这样被遗落在海边。
余风在沙滩上坐了下来,安静地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他又抬起头看了看天,仰头的时候眼泪从眼角滑了下来。
镜片上蒙了一层雾气,余风摘下眼镜,低头看了看它。
谢安屿在海边找了一圈才看到余风的身影,夜晚的海滩很冷清,余风独自一人孤零零地坐在沙滩上。海浪一波一波地涌向沙滩,余风在原地坐了一会儿,忽然站了起来。他戴上眼镜,面朝大海走去。
谢安屿心脏骤停,疾步追了过去。
谢安屿追上去踉踉跄跄地抓住余风的手,余风回了下头,谢安屿跑得急,脚步一乱就没站稳,抓着余风的手人猛地向前一冲,撞进了他怀里。这么一个大活人猝不及防地撞过来,摔是必然的,余风往后倒的时候下意识环住了谢安屿的腰。
余风倒在了沙滩上,谢安屿倒在了他身上。谢安屿的脸撞在余风的脖子上,嘴唇压到了他的耳垂。
这里是浅滩,海水一阵阵地扑上岸,两个人的衣服都被浪打湿了。
余风扶着谢安屿的腰刚动了一下,谢安屿猛然间直起身子,曲起腿膝盖跪在余风胯的两侧,双手按住他的肩膀死死地盯着他,表情十分难看。
“……你干什么?”谢安屿嗓音嘶哑。
余风的眼镜镜片上都是水珠,视线模糊不清。他愣了片刻,低声一笑:“你以为我要干嘛?”
谢安屿低垂着脑袋,下巴上的水滴到了余风的嘴唇上,余风喉结轻轻一动,抬手蹭了一下他潮湿的眼角。
谢安屿闭了闭眼睛,心跳快得连海浪的声音都觉得模糊了。
“我就是想去浅滩走走。”余风笑了笑,“想什么呢你。”
谢安屿可能以为他要轻生吧。
“你不是喜欢往前看吗,我也跟着你往前看了,在很早之前。”
余风的声音伴着海风从谢安屿耳畔拂过,安抚了谢安屿狂跳不止的心。
“我靠!”丁小飞的声音从远处传了过来。
谢安屿回过神,转头看了一眼,余风半个身子还泡在海水里,衣服上挂满了沙子。
丁小飞僵在原地半天没敢动,刚才谢安屿说出去一趟,去了好久都没回来,他就出来看了一眼。他现在大脑高速运转,该想的不该想的通通在脑子里想了一遍。
谢安屿现在这个姿势,简直就跟猥亵未遂似的。
“能让我起来了吗?”余风问谢安屿。
谢安屿愣愣地看向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立马站了起来。余风也站了起来,浑身已经湿透了。他穿了件浅色的宽松衬衫,布料吸了水贴在皮肤上,勾勒出了小腹上的线条。
谢安屿隔着衬衫瞟到了余风的腹肌。
丁小飞饶是刚才想入非非,也不可能当面表现得大惊小怪,他跑上前来,装作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摔了啊?”
谢安屿嗯了一声。
丁小飞眼神复杂地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什么情况啊这是?”
丁小楠刚到店里,看见浑身湿透的谢安屿和余风从外面走了进来,吓了一跳。
“你们别告诉我,这大晚上的你们还去游泳了。”丁小楠忍不住笑了。
丁小飞干巴巴地回了一句:“摔了。”
“是不是被浪卷海里去了啊?”丁小楠走到余风面前,“快回房间洗个澡吧,头发里全是沙。”
谢安屿盯着他们,丁小飞盯着谢安屿。
余风回房的时候,谢安屿还有点不放心,他站在门口沉默地看着他,眼神已经表达了一切。刚才看到余风往海里走的时候他是真的吓坏了,心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干什么?”余风失笑,“还不放心啊?”
“你要实在不放心,今天晚上可以跟我一起睡。”
站在谢安屿身后的丁小飞大惊失色。
谢安屿不经逗,余风不跟他说笑了,温声道:“我答应你,我永远不会做那种事。”
谢安屿被喂了一颗定心丸,安心回了房间,他脚步一停,疑惑地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丁小飞:“你还不回去?”
“回去了我也睡不着。”
丁小飞往沙发上一坐,二郎腿一翘,翘了一会儿又放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一秒钟转换一个,分外精彩。
“怎么了?”
“你先去洗澡吧,洗完澡咱再聊。”
“你要聊什么?”
丁小飞清了清嗓子:“你……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谢安屿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不发一语地看着丁小飞。沉默半晌,他嗯了一声。
丁小飞指了指隔壁,声若蚊蝇:“……他?”
谢安屿点了点头。
丁小飞两眼一黑,迅速捂了一下脑袋,然后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安屿,声音都变调了:“真的啊?”
谢安屿不答反问:“很明显吗?”
“啊?”丁小飞的大脑已经转不动了,思维有些迟缓。
“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那倒也没有,我就是……就是觉得你这次回来挺反常的,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丁小飞叹了口气,“我们都那么多年的朋友了,我还能看不出来你对、对那个谁不太一样吗,还有今天上午的时候你还让我抱你,说想确认什么东西……”
“你是想确认这个吗?”丁小飞问。
“嗯。”
“小岛……你,是同性恋啊?”
“不知道,可能是吧。”
“你之前有喜欢过其他男的吗?”
谢安屿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丁小飞“呃”了一声,无话可说。别说男生了,女生他也没喜欢过。
丁小飞忽然一拍大腿:“我靠,这么说我姐还成你情敌了?!”
谢安屿有点头疼:“小飞你回去吧,我想睡觉了。”
“嗯,那我先走了。你——”丁小飞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晚点我回去跟我姐造点谣,保证让她对那个谁死心,你放心。”
谢安屿简直哭笑不得:“你别没事找事了。”
“你不是喜欢、喜欢那个谁吗。”丁小飞对于谢安屿喜欢上男生这件事比他本人还觉得难为情,连余风的名字都说不出口,“你就不怕我姐抢在你前头那啥啊,得把这种情况扼杀在摇篮里。”
丁小楠听了这话都得夸赞一声“好弟弟”。
丁小飞言出必行,坐丁小楠的车回家的时候当真跟她造起余风的谣来:“姐,我听说那个余风交过好几个女朋友,情史特别丰富。”
“长这么帅谈过很多次恋爱不是正常吗。”
造谣归造谣,也不能扯得太离谱,丁小飞把握分寸,循循善诱:“你不觉得他看起来很难相处吗,那么高冷,以后肯定会冷暴力。”
“人不可貌相,你才见了人家几次。再说了,人家有高冷的资本,我要是个男的,长他这样,我每天鼻孔插头上横着走。”
丁小楠油盐不进,丁小飞节节败退,一声叹息。
丁小楠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了你是?你是不是不待见人家啊?”
“没有。”丁小飞拉着一张脸。
“没有你嚼人舌根,什么毛病,男孩子家家的,以后不许这样。”
第二天早上,谢安屿打算去探望一下以前教他做手工的师傅,他起得很早,施无恙和周祎都还在房间睡觉,不过余风已经起床了,谢安屿下楼的时候看到他坐在窗边拿着相机在拍照。
余风举着相机转过身来,镜头正好对准了谢安屿。谢安屿侧身站在楼梯拐角处,身后的墙上挂着一副色彩明艳的油画,他的身体把油画切割成两半。楼道拐角的地方有一扇小窗户,晨光从窗外透进来,照亮了谢安屿的半侧身子。
余风按下了快门,低头看了眼相机里的照片。
余风抬头看向谢安屿:“起这么早?”
“我去看看以前教我手工的师傅,去晚了他可能就不在家了。”谢安屿顿了顿,问余风,“你要一起去吗?”
余风拿着相机站起来:“嗯。你等一下,我回房间拿收车钥匙。”
“那边离这儿不远,我们走过去就行了。”
“要买点东西带过去吗?”
“不用,带了东西他就不让我们进门了。”
他们走了大概十分钟才到目的地,霜叶渚的地形高低不平,房屋错落相间,除了专供汽车行驶的大马路,道路基本上都很窄,路两旁种着枫树。
文师傅在自家院子里浇花,抬头望见熟悉的面孔,笑着放下水壶走过来:“难为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呢。”
谢安屿笑了笑:“师父。”
文师傅看了看谢安屿身后的余风,笑道:“还带了朋友啊。”
文师傅招呼他们进屋,这是一间双层木屋,是文师傅的住所,也是他工作的地方。
“这木屋是您自己建的吗?”余风问道。
“是啊。”
余风站在院子里环顾四周,问:“我能拍点照片吗?”
“当然,你随意。要进去参观一下吗,里面拍照更好看。”
余风笑了:“好。”
文师傅的木屋里摆满了各种精美的工艺品,墙上也挂着各式各样的画作。
“一大早就有客人啊?”有人从楼上走了下来,看见谢安屿,对方脚步一顿。
“安屿?”文延有点惊讶。
“延哥。”
文延是文师傅的孙子,大学毕业三年了,他跟郭田阳一样,是霜叶渚为数不多的考到岛外重点大学的人。他一毕业就回了霜叶渚,跟他爷爷一起守候着这间木屋。
“文延,去泡点茶。”文师傅吩咐道。
谢安屿说:“不用了师父,我们一会儿就回去了。”
“你就是来看看我老头子还活不活着呢,是吧?”
谢安屿笑了下:“怎么可能。”
余风一个外人在这待着挺尴尬的,他不想打扰谢安屿跟他们叙旧,便道:“你们聊,我去外面拍照。”
文师傅笑呵呵道:“你想要拍后院也好拍的,我种了好些花,很漂亮的。”
文延下楼问谢安屿:“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刚回来。”
“你走怎么一声不吭的。”
谢安屿做什么事都一声不吭,他就是这样,所以即使文延当了他一年的师兄,对他的事还是知之甚少。老头子又对他家的事闭口不谈,谢安屿的很多事情文延都是从别人那听说的。
比如他家房子被拆了,比如他一点拆迁款都没拿到,比如他离开了霜叶渚。这些事情延统统都是在谢安屿走了之后文延才知道的。
“文延,你去院子里摘个西瓜,挑个大的。”
文延支使谢安屿:“你,跟我去后院摘瓜。”
“你自个儿去。”文师傅皱了皱眉,“小屿是客。”
“客什么客,都自家人。”文延揽住谢安屿的脖子,“走。”
文延朝瓜田里望了望,拢共也没几个瓜,都是他爷爷自己种的。文延从墙上拿了把镰刀,他穿了条大裤衩,上身是一件宽大的白色背心,脚底踩着一双人字拖。
文延往瓜田一跨:“你就别进去了,别把鞋给踩脏了,前两天刚下过雨,泥还是松的。”
“跟你一起来的是谁啊?”文延问谢安屿。
“朋友。”
文延蹲在田里挑瓜:“城里认识的?”
“嗯。”
“难怪。”文延挑中一个瓜,镰刀往瓜藤上一割,“看气质就不像是咱这儿的人。”
他转念一想不对,回过头来看了谢安屿一眼:“他看着比你大不少啊。”
谢安屿抿了抿嘴:“也没大多少。”
“没大多少是多少?你别给人骗了,你怎么认识他的?”
谢安屿从小住在岛上,在岛外人生地不熟的,能怎么结识这种“大人”朋友,别是遇到了什么心怀不轨的人,那种骗小孩卖血卖肾干违法行当的。
这话给老头子听到八成又要吹胡子瞪眼了,文延他爷向来信奉:人生在世,管好自己,他人之事,莫要打听。
“他不是骗子,他帮过我很多次。”
想来也是,谢安屿只是年纪小,又不是没长脑子,他双亲早早过世,性格自然比一般小孩要成熟稳重,哪那么容易就给骗了。
更何况那人看起来挺有范儿的,骗子哪有这种气质。
文延抱着西瓜走过来,把镰刀挂回了墙上。
“看来你在北城过得挺踏实。”文延把瓜搁在门口的木椅上,“谈朋友了吗?”
文延别的不打听,这个还是挺好奇的。毕竟谢安屿走了之后,隔三差五有小姑娘来这里打听他,要不是这些小丫头,他还不知道谢安屿去了外地。
而且谢安屿现在还会捯饬自己了,穿得多潮啊。从不讲究打扮的男生某天突然变潮,要么是谈对象了,要么是在谈对象的路上。
谢安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什么……朋友?”
文延笑了:“那还能是什么朋友,能么么哒的朋友。”
谢安屿脑海里瞬间闪过余风的嘴唇,表情呆住许久。
文延挑眉:“安屿,你是谈朋友了吧?”
谢安屿没回答,文延当他默认,乐道:“以前有那么多小丫头追到这里看你,也没见你有什么反应,去了趟城里就下凡了,什么时髦洋气城里人入了你的眼啊……”
谢安屿移开视线,把头偏向一边。
不远处院门口,栅栏后面,洋气时髦城里人此刻正拿着相机看向这边。

“哥。”谢安屿喊了一声, 文延循着他的目光望去。
这人看着确实不像坏人,戴一副金边眼镜, 气质淡然。
“我过来拍点照片。”余风说。
文延问余风:“你是摄影师吗?”
“嗯。”
“怪不得, 感觉你拿相机比一般人有范儿。”文延抱起椅子上的西瓜颠了颠,文师傅开门探出身来,正巧看见他在那儿玩瓜, 笑骂:“你个败家玩意儿,别把我辛辛苦苦种的瓜给摔烂了。”
文延把瓜抱在怀里:“摔烂了还省得切了, 一人从地上捡一瓤直接啃,多省事儿。”
“就你想得出来,去, 把瓜切了去。”
文师傅每天晨起都会去老友家喝茶,雷打不动,他跟谢安屿稍微聊了几句, 连瓜都没吃, 便动身去了朋友家,留下文延招呼他们。
喝茶时间是约好了的,不能迟到。
文延拿起一瓤西瓜,忍不住吐槽:“谁家一大早就吃西瓜。”他看着谢安屿他们,“他就是想跟你们显摆他种的瓜。尝尝吧, 应该挺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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