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风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说没有不爽那是假的。
第52章
跟着丁小飞一起过来的有七八个女生, 好多都是家在码头附近的,骑车过来很方便。这些女生里谢安屿有两三个面熟的, 但也叫不出名字, 剩下的根本就不认识。
不认识是正常的,因为这些女生一大半都是高中其他班的学生,连话都没跟谢安屿说过几句。
郭田阳和丁盈也往这边走了过来, 郭田阳笑道:“怎么这么多人知道你今天回来?”
谢安屿朝丁小飞投去目光。
丁小飞举双手表示清白:“我真的只跟张筱一个人提过,这些人真不是我招来的啊, 至少我不是主犯哪。”
谢安屿刚才就想问了:“谁是张筱?”
“张筱你都不记得了啊?以前咱们班班花啊。”
谢安屿印象不深,脑海里闪过几个女生的脸,但对不上号。
“你女朋友就是她?”
“当然不是!”丁小飞立马否认, “她现在跟我一个班,就坐我前面。”
周祎一声轻笑,看着那边几个女生说:“她们倒是挺和谐的, 不应该都是情敌吗, 竟然还能一起相约来码头接我们的岛草。小谢在学校是不是还有后援团呢?”
丁小飞乐道:“后援团没有,但暗恋他的女生确实是一抓一大把,我初高中这几年不知道给他捎过多少情书了。”
谢安屿看了他一眼:“有吗?”
“有啊。我有次还想攒着一次性给你呢,结果那天上课看漫画被班主任发现,给我桌肚翻了个底朝天, 把我攒的那些情书都给收了,还把我骂了一通,说我吃饱了撑的, 后来我就没再接这活了。”
周祎朗声大笑,扶着施无恙的肩膀笑得人都抽抽了。
“情书被收了你没告诉安屿?”郭田阳问他。
“收都收了, 我告诉他还有什么用, 那些情书是哪些女生给的我都不记得了。”
郭田阳啧啧两声:“作孽啊……”
丁小飞嬉皮笑脸:“没不没收都一样, 反正小岛也不会看。”他用胳膊肘拱了拱谢安屿,“你不会还以为没什么人追你吧,我告诉你啊,海了去了,也就咱学校的女生含蓄点儿,不太好意思明着来。”
谢安屿不想听这些,表情都有点不耐烦了。
“这边能打到车吗?”余风在后面问了一句。
“能啊。”丁小飞应了声,“那些门口的车都能送人。”
“走吧,先去住的地方。”余风说。
谢安屿不太想面对杵在那边的一众女生,拎着行李目不斜视地从她们旁边经过,有个女生壮着胆子喊了一声“谢安屿”。
谢安屿僵硬地转过身。
“你这次回来还走么?”女生红着耳朵问。
谢安屿点了点头,他这一点头,那些女生的表情明显失望了。丁小飞走过来道:“都散了吧,人你们也都看到了,别在这儿傻站着了,回家吧都。”
郭田阳跟谢安屿道别,他跟丁盈是骑自行车过来的,两个人打算去海滩玩,顺便来码头接谢安屿。
检票大厅门口有很多开私家车拉生意的司机,余风找到了一辆破破烂烂的商务车,这车大,能坐五六个人。
周祎坐进车里,笑着说:“我看那些小姑娘怎么有点叶公好龙的意思,一个个都挺害羞,想过来又不敢过来的。”
施无恙看着窗外笑了笑:“你真以为追星呢。”
“也差不多了,我刚才还看到有小姑娘拿手机出来拍照呢。”
谢安屿盯着窗外一声不吭,表情还很紧绷。余风坐在他旁边,往他嘴边递了一颗Q.Q糖。谢安屿嘴唇紧抿,忽然感觉唇间一软,一个软乎乎的东西抵住了自己的嘴巴。
“别绷着张脸了。”余风的声音从旁边传过来,“吃颗扣扣糖压压惊。”
谢安屿僵着脖子愣了两秒,微微张嘴含住了那颗软糖。
他们坐在最后一排,周祎闻声转过头来:“什么扣扣糖?”
余风往嘴里塞了一颗Q.Q糖,若无其事地嚼着。谢安屿嘴里也嚼着颗糖,葡萄口味的,小小一颗他嚼了得有九九八十一下,十分艰难地咽了进去。
糖是甜的,他是晕的。
这Q.Q糖快赶上酒了。
余风把手里的Q.Q糖递到周祎面前,周祎从袋子里拿了一颗,笑着塞进嘴里:“童心未泯啊小伙子,怎么突然吃上扣扣糖了。”
“小谢那里薅的。”余风说。
谢安屿昨天给了余风两包,他还剩了一包。
“再来几颗。”周祎摊开手,扭脸问施无恙,“施老师,吃不吃扣扣糖?”
周祎和余风一口一个“扣扣糖”,把施无恙给逗笑了:“不了,一包也没多少,不跟你们抢了。”
余风往周祎手里倒了三颗,一颗也不多给。
“你也太抠了。”周祎啧了一声。
“本来就没几颗,你一个臭要饭的还嫌饭少。”
余风转头问谢安屿:“还要吗?”
谢安屿摇摇头,面部表情似乎比刚才更紧绷了。
“小飞。”周祎喊了一声。
“哎,怎么了?”
“我听小谢说我们这次住的民宿是你姐姐开的?”
丁小飞“啊”了一声:“不是亲姐,是我堂姐。你们放心,我姐那儿虽然住的人不多,但环境还是挺好的。”
“客流量不多吗?”
“啊,来这边旅游的人少,现在还有点呢,以前我们这儿压根没什么人来。我姐那个民宿也是前两年才弄起来的,她跟她朋友合资的。”丁小飞转过头,“你们这次来,还给她带了几单生意呢。”
周祎笑了一下:“这得感谢小谢,是他提议的。”
到了民宿,丁小飞熟门熟路地走到前台:“我姐今天没来?”
前台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她把手机上的视频暂停,说:“来了,刚有事出去了。”
“那你帮他们办一下入住登记吧。”丁小飞指了指自己身后。
“哎行。”小姑娘应了声,问谢安屿他们,“你们在APP上预订过了吗?”
“没有。”周祎说,“我们现在订。”
“几间?标间还是大床房?”
“标间是双人床吗?”
小姑娘笑着点点头:“对。”
周祎转头询问众人的意见:“怎么说?”
“一人一间就行了。”余风说。
“有点钱不够你烧的,两个人一间标准房也行啊,反正是双人床,你跟小谢一间,我和施老师一间。”
余风看了他一眼:“大床房和标间价格又差不了多少。”
周祎看着谢安屿:“小谢,你呢?”
余风都想住单人间了,谢安屿就算想住双人间也不可能当场打他的脸。再说他现在哪还敢跟余风再独处一室。
“单人间。”谢安屿说。
“行,那你俩一人一间大床房。我跟施老师住标间。”
“你怎么不问问我的意见?”施无恙疑惑发声。
周祎赔笑道:“哎,一个人睡真的很无聊的,你就当陪陪我吧,我讲冷笑话给你听。”
“你说相声给我听吧。”施无恙开玩笑道,“我更想听这个。”
周祎一口答应:“行,没问题。“
前台小姑娘确认道:“那就是两间大床房,一间标准房,对吗?”
“对。”
“好的,麻烦把你们的身份证给我一下。”
前台小姑娘帮他们办理好了入住登记手续,把房卡交给他们:“你们的房间在二楼。”
这间民宿不算很大,拢共才三楼,一楼是个小型猫咖,能点饮料,还能撸猫。楼梯很窄,层高也有点矮,余风拎着行李箱上楼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顶到楼板了。不过这里环境确实挺不错的,整体装修有点波西米亚风,楼道里挂的工艺作品也很有个性。
丁小飞跟谢安屿一块儿进了房间,等没人了才冲上前往他身上一跳。丁小飞比谢安屿矮大半个头,人也瘦,他轻轻松松地吊在谢安屿身上,两条腿盘着谢安屿的大腿,装模作样地假哭:“可想死兄弟我了……”
话音刚落,敲门声响起,两人同时转头,看到余风拎着包站在门外。
丁小飞现在的姿势就像是从背后熊抱住了谢安屿,谢安屿站得稳稳当当,连腰杆都挺得很直,背个丁小飞似乎不费吹灰之力。
丁小飞“噌”地一下从谢安屿背上跳下来,有些尴尬地抓了一下脖子。
余风把包拿进来给谢安屿:“你的衣服。”
谢安屿这次带的行李还是他的两位老朋友——黑色双肩包和黑色手提袋,双肩包里装的都是零食,手提袋里除了洗漱用品还装了给丁小飞带的特产和礼物,包里实在塞不下了,余风才让他把衣服单独装个包放在他行李箱里。
余风放下包就走了,丁小飞吁了口气:“吓我一跳,妈的好尴尬。”
谢安屿把给丁小飞带的东西从包里拿了出来。
“让你住家里的是哪个人啊?”丁小飞坐在了床上,“是那个不戴眼镜的么?”
“刚才进来的那个。”
丁小飞有点惊讶:“是吗,他看起来还挺高冷的,我还以为是那个不戴眼镜的呢,感觉挺好相处的。”
“他们俩是朋友。”
“他们几个都是做什么的啊?感觉都挺有钱的,穿得真讲究。”
“刚才进来的那个是摄影师,另外两个是大学老师。”
“我靠真的啊?知识分子啊都是!”
“这些是我给你带的,你一会儿拿回去。”
“这么多啊?”丁小飞一眼就看到了Switch的包装盒,“卧槽你给我买了这个?!”
“嗯,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吗。”
丁小飞一把抓起Switch抱在怀里,激动得无以言表:“妈的我现在简直想亲死你!”
谢安屿思索片刻,忽然说:“小飞,你抱我一下。”
“……啊?”丁小飞一愣,“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怎么了这是,啥……意思啊?”丁小飞摸不着头脑,“要我……抱你?”
谢安屿点了点头。
“怎么抱啊?”
谢安屿立在原地:“拥抱。”
“……那我抱了啊?”丁小飞走到他面前,一脸匪夷所思,“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抱了啊?”
说着,丁小飞张开双臂抱住了谢安屿,谢安屿闭上了眼睛,心跳没有加速,呼吸没有变快,大脑没有缺氧,一切都很正常。
他以前这么拥抱余风的时候,也像现在这样正常。
现在别说拥抱了,余风就是站在离他半米的地方看着他,估计都能听到他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声。
“这样行不?”丁小飞在谢安屿耳边问。
谢安屿嗯了一声,然后推开了丁小飞。
“你干嘛啊?”丁小飞一头雾水。
“没事,我就是想确认一些事情。”
他想确认余风是不是那个特殊的存在。
丁小飞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是不是一路上太累累糊涂了?”
谢安屿看着丁小飞没说话。
如果现在摸他额头的是余风,他肯定又要紧张得不知道该看哪儿了。
“我没事。”谢安屿说,“你先把东西拿回家吧。”
“你跟我一块儿回去呗,正好在我家吃午饭。”
“我等会要去墓园。”
“……嗯行,那你晚上记得来我家吃饭,带上你那几个朋友,我都跟我爸妈说好了。”
谢安屿点了点头。
丁小飞拿上东西先回家了,谢安屿在房间收拾了一下行李,不多时,周祎的声音便从门外传了起来。
“小谢,东西理好了么?”周祎敲了敲门。
谢安屿把门打开:“好了。”
“你是不是跟你余哥学的臭毛病,怎么也老是不回群里的消息。”
“我手机放书包里了。”
“我就说应该两个人住一间的,出去活动还要一间房一间房的喊,太麻烦了。走吧,找个地儿吃午饭去。”
来霜叶渚之前周祎本来想让谢安屿给他们当个小导游的,被余风提醒了之后才意识到这么做欠妥当,毕竟霜叶渚本来就算不上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旅游景点,而且谢安屿现在的境况很微妙,霜叶渚虽然是他的家乡,但他在这个岛上已经没有家了。
所以周祎决定不给这次出行制定具体的计划了,走哪儿玩哪儿,看看风景,吃吃喝喝,放松放松心情。
“你们先去吧,我有点事情。”谢安屿说。
“怎么了,去看朋友啊?吃完午饭再去呗,不急这一会儿。”
“我要去墓园看一下我爸妈和我外婆。”
周祎的笑容凝在脸上,低声说:“我们陪你一起过去吧。”
“嗯。”谢安屿点了下头。
他们几个直接租了辆商务车,开车去了墓园。
“周老师,等会往右边拐的时候路口有个花店,你停一下,我进去买两束花。”
“行。”
周祎把车停在花店门口,在外面等了没多久谢安屿就捧着两束花从里面出来了,他把花抱在怀里,一束是菊花,一束是向日葵。
“这么快就包好了?”周祎有点惊讶。
“我有花店老板的电话,提前订的。”
“难怪。”周祎笑了一声。
车停在墓园外面的空地上,谢安屿在入口处登记。向日葵是谢安屿买给他妈妈的,她生前最爱向日葵,因为谢安屿他爸送给她的第一束花就是向日葵。
谢安屿的爸妈葬在一块,他们的墓和谢安屿外婆的墓是挨在一起的。谢安屿没对他们说什么话,把花放下后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们一会儿。
我有好好地生活。
谢安屿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在心里对他爸妈说。
看过谢安屿的爸妈,他们找了个地方吃饭,这边海鲜餐馆比较多,味道也都不错。吃完饭他们回民宿换了身衣服,打算去海边玩玩儿。
除了秋天,夏天是霜叶渚人流量最多的时候,秋天游客都是来看枫叶的,夏天就都是来海边玩的了。
“没想到海滩人这么多啊。”周祎脸上戴一副墨镜,赤脚踩在沙滩上。
他们住的民宿对面就是大海,走出去没多远便是一片海滩,地理位置特别好。
周祎有点纳闷:“这民宿位置这么好怎么还没人住啊?”
施无恙笑了一声:“你也不看看这间民宿的价格。”
周祎转头看向他。
“贵了其他民宿一倍都不止,这海滩附近也不是没有其他民宿,要选肯定选便宜的了。”
“贵是贵了点,但环境确实好啊,那装修多有品味。”
周祎拎着拖鞋往海滩那边走,施无恙跟在他旁边,余风和谢安屿走在后头,谢安屿转头看了看余风:“哥,你抹防晒了吗?”
余风笑了声:“你怎么这么执着于让我涂防晒。”
“会晒伤的。”
“没那么金贵。”
“你怎么没喊你朋友一起过来?”余风问。
“喊了,他马上就过来了。”
丁小飞把他女朋友和张筱,就是那位班花,一起带了过来,班花都过来了,那班花的追随者不也得过来么。结果就这么一拖二,二拖多,招了一大帮人过来。
谢安屿看着远处浩浩荡荡走过来的一帮人,无比后悔刚才给丁小飞发了那条微信。
丁小飞远远地朝他招手,神气活现的,谢安屿瘫着一张脸,低头叹了口气。
周祎慢悠悠地走了过来,瞥见丁小飞眼熟的身影,抬起下巴朝那边仔细看了看,笑道:“小谢,我发现小飞飞有召唤技能啊。”
施无恙也在旁边插科打诨:“这回不仅召唤了小姑娘,还召唤了小伙子。”
周祎哈哈大笑,感叹了一声:“年轻真好。”
沙滩上有供人休息的躺椅,余风找了个躺椅悠悠哉哉地躺下。
周祎走过去在他大腿上拍了一巴掌:“搁这养老来了?”
余风啧了一声,垂眸瞥了一眼自己的大腿,他穿的沙滩裤,腿都被周祎拍红了。
“啧啧。”周祎看着他被拍红的那块肉,“这腿白嫩的,拍这么一下就红了。”
谢安屿闻言回头看了一眼,听周祎这么一说,才注意到了余风那两条惹眼的大长腿。
七嘴八舌的说话声逐渐逼近, 余风坐了起来,问谢安屿:“我去买饮料, 要喝什么?”
“这里的椰子水挺好喝的。”
余风嗯了一声:“知道了。”
“你去哪儿买饮料啊?”周祎看着他。
“那边有个亭子。”
余风迈着他那两条大长腿过去了, 去买饮料,也去躲个清净。
跟丁小飞一起过来的那一伙人基本都是谢安屿以前的高中同学,里面只有一个人谢安屿能叫得出名字, 一个留着寸头的男生,叫高俊。谢安屿之所以对此人印象深刻, 是因为这人上学时经常找他的茬。
不过他跟对方倒是没有正儿八经起过正面冲突,对于那种嘴贱爱放狠话的,他一向不当回事。他单方面无视, 对方就算想找茬也掀不起风浪。
高俊是体育生,皮肤晒得黝黑,时隔一年多再见谢安屿还是摆着一张臭脸。
张筱笑着跟谢安屿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谢安屿见到张筱本人才把名字和她的脸对上号, 他跟对方不熟, 出于礼貌,微微点头:“好久不见。”
高俊站在后面,勾着嘴角笑笑:“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呢,在大城市待着应该挺爽的吧。”
谢安屿看了他一眼,没理。
丁小飞凑到谢安屿耳边小声说:“他们可不是我喊来的啊, 我来的路上正好碰到他们了。张筱一猜就知道我是来找你的,就跟着我一起过来了。”
“丁小飞你嘀嘀咕咕的跟人家说什么呢。”张筱说。
“没啥。”
张筱挽着一个女生,这个女生谢安屿认得, 也是他们班的,但他不记得名字了。
那女生有点害羞地看着谢安屿, 抿着嘴唇不好意思搭话。
张筱扭脸给她使了个眼神, 可惜对方实在难为情, 不敢主动跟谢安屿说话。
张筱恨铁不成钢,舍己为闺蜜,主动做起僚机:“你们怎么不去玩儿啊,就在这干站着晒太阳呀?我们来打沙排吧。”她转头询问众人,“怎么样,玩不玩?”
“玩啊!”
“我不会。”
“随便打打就行了,瞎玩呗。”
“我当裁判!”
“会玩的吱一声,等下我去租个排球。”
周祎笑了笑:“这里还能打沙滩排球呢。”
张筱闻声转过头来,看了看谢安屿身后的那几位“大人”,大大方方地邀请他们:“你们是谢安屿的朋友吗?要不要一起来玩儿啊?”
“不了,我没这项技能,就不献丑了。”周祎有点好奇,“这里也没拦网啊,你们怎么打?”
张筱往北面一指:“拦网在那边呢。”
在场会打排球的人本就没几个,更别说是沙滩排球,凑了半天的人也才凑到五个,还都是半吊子,真正会打沙排的只有高俊一个人。
张筱抱着球说:“人太少了啊,最起码再来三个人。”
高俊说:“沙排四个人就够了,用不着那么多人。”
“人多了才好玩,四个人打有什么意思。”张筱看了眼刘晓沄,就是刚才她挽着的那个女生,“晓沄,你也来吧。”
“我不会呀……”
“你不是会打排球吗,沙排跟排球差不多的,而且又不是比赛,随便打呗。”
刘晓沄“哦”了一声:“好吧。”
“还差两个。”张筱目光锁定谢安屿,她从一开始就指着这场沙排比赛给刘晓沄和谢安屿创造接触的机会呢,把谁落了都不能把谢安屿落了,“谢安屿,你呢?”
“我不会打。”
高俊讥笑着阴阳怪气:“唬谁呢,你不是什么运动项目都很擅长吗,以前咱们班主任那么器重你,次次运动会都要逼着你参加。”
高俊看谢安屿不顺眼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谢安屿每次都在运动会上抢他风头,他这张脸自带颜值buff,偏偏体育又是他的强项,只要参加的项目必拿名次,拿到名次必引起一众女生的欢呼。
这个年纪的男生最介意这种事,逼都给别人装了,他还能装什么?
而且高俊一直对刘晓沄有意思,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刘晓沄喜欢谢安屿,各种原因加在一起,高俊能待见谢安屿就怪了。
“重在参与嘛。”张筱说,“你不上我们这还有谁能上啊,你看丁小飞都上了,就随便玩玩呗。”
这帮人是跟着丁小飞来的,谢安屿不能不顾丁小飞的面子。他考虑片刻,点了点头:“嗯。”
张筱转身冲刘晓沄悄悄比了个耶,然后回过头面不改色地说:“还差一个人。你们先组下队吧,自由组队,我要跟高俊一组。”
“我跟谢安屿。”丁小飞说。
“你们呢?”张筱看着另外两个男生。
这两个都是高俊的好哥们儿,自然是跟着高俊的。高俊这一队已经满了,刘晓沄连选都不用选,就自动分配到了谢安屿一组。
高俊对这结果不太满意,他想跟刘晓沄一组。
“晓沄,你不跟我们一组?”
“你们队都满了。”
“没事啊,你要是想跟我一组,跟他们俩其中一个换一下不就行了。”
刘晓沄巴不得跟谢安屿一组,她干笑着摇摇头:“不用了。”
张筱举了下手:“我们是不是应该提前说好,赢了有什么奖励,输了有什么惩罚。”
“不是随便玩玩吗?干嘛输了还要惩罚啊。”丁小飞说。
“没有奖励和惩罚那多没意思啊。”
高俊挑了挑眉:“那你说,怎么惩罚,怎么奖励?”
“输了的一队要请赢了的一队吃冰棍。”
“就这?”
“除了请吃冰棍,还要闭着眼睛原地转五圈,然后去问你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要微信号。”
高俊笑了:“你玩真心话大冒险呢?土不土啊。”
“那你来想一个,你来来来。”
高俊双手抱拳:“不敢不敢,还是您来吧。”
谢安屿的注意力一直在不远处的余风身上,直到余风拿着三杯饮料转过身,他才收回了目光。
余风买了三杯椰子水,拎在手里,给他们仨一人一杯。
“受累了您。”周祎接过椰子水,“怎么就买了三杯,你自己的那杯喝掉了?”
余风嗯了一声。
“难怪你去这么久,你是在那儿喝完了才过来的吧?”
“还差一个了,还有谁想上的?”高俊问了一声。
话音刚落,周祎抓着余风的手举了起来:“这里有一个,他想上。”
谢安屿一怔。
余风转头看着周祎,眼神差点滋出火来。周祎扭头跟他耳语:“输了有惩罚的,就跟真心话大冒险那样,你应该不想看到你家小朋友去抱陌生人吧?剩下的人里除了你应该没谁会打排球了。”
余风皱了皱眉。
抱陌生人?
周祎扯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你不上,小谢他们队必输无疑,另外一队有人会打沙排。”
余风黑着一张脸,沉声应下了:“知道了。”
一行人转移去沙排场地的时候,施无恙走在周祎旁边问道:“你刚跟余风说什么了,他答应得这么干脆?”
“我跟他说输了有惩罚,让他帮小谢一把。”
施无恙眯了眯眼睛:“就这么简单?”
周祎笑了笑:“稍微要再复杂一点。”
余风又不是傻子,他应下之后扭头就去问谢安屿:“输了有什么惩罚?”
听完谢安屿说的,余风哼笑一声。
他就知道。
不过也无所谓了,当时那种情况,就算周祎不那么说,他也不会拒绝的,谢安屿一组缺人是事实,输了有惩罚也是事实。这么多人在这儿,他没必要扫兴,也必须给谢安屿撑场。
比赛开始前,谢安屿一组开了个小会,几个人都没打过沙排,只能依葫芦画瓢,按传统排球比赛的规则商量了一下每个人负责的位置。
刘晓沄有点紧张:“我不会啊怎么办……”
谢安屿说:“随便打,注意别受伤就好了。”
刘晓沄转头看向他。
谢安屿压根就没想过要赢,反正就是娱乐而已,丁小飞情绪挺高涨的,脸上笑容灿烂,他们俩也的确很久没这么一起玩过了。
谢安屿和余风都有打排球的经验,两个人个子又高,应付一个高俊还算得心应手。
谢安屿不关心得分情况,全身心沉浸在比赛中,打到半程都有点兴奋了,猛地跃起狠狠一扣,姿势潇洒得引来一阵围观群众的喝彩。
其实他们的胜算并不大,比分一直落后,毕竟高俊是正儿八经会打沙滩排球的。路人的喝彩声听得高俊心生烦躁,谢安屿和另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确实是有两下子,不然他也不至于打得这么吃力。
本来想虐菜,结果没虐成。
比分领先有什么用,喝彩声还是被谢安屿抢去了。
刘晓沄半场比赛几乎都在满场地跑,她是负责接应的,体力和速度都不太跟得上,摔了好多次了。她看见球条件反射地去接,上身猛地往前一冲,以匍匐的姿势摔倒在地,贴着滚烫的沙子往前平移了好一段距离。
这一球刘晓沄没接住,被余风救了起来,刘晓沄这一摔,高俊走神了,没接到球,被余风拿了一分。
“漂亮!!!”丁小飞兴奋地跳了起来。
谢安屿走过去把刘晓沄拉了起来,低声问:“没受伤吧?”
刘晓沄刚才摔了那么多次,每次都是丁小飞拉的她,谢安屿的手一碰到她的胳膊,她瞬间脸红了:“……没,没有。”
高俊本来就一肚子火,看见谢安屿拉着刘晓沄的胳膊,人顿时炸了。他捡起地上的球,做好发球的姿势,不等裁判发话,便一挥手把球往对面打了过去。
这一球是照着谢安屿的脸打过去的,谢安屿还低着头在活动自己的手腕,没注意到对面飞过来的球。余风站在谢安屿身后不远处,见状迅速往前跨了一步,一把推开了谢安屿。高俊这一球是铆足了劲打的,球从余风脸侧擦过的时候,把他的眼镜都撞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