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同学不知道—— by不知飞羽
不知飞羽  发于:2023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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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这遮掩的手段根本什么都说得明明白白。
他们要丢下这个世界的一切,以自身为赌注,参加一场极有可能失败的盛宴。
就在他们需要战斗的里世界。
作者有话说:

“你在想什么?”
不知何时出现的妖皇站在高处俯视着我,漆黑的眼瞳在阴暗的角落显出一种无机质的冰冷,总是欢快甩起的尾巴搭在一边。看上去仿佛在审视什么。
“觉得这封信出现的方式很无聊罢了。”我顿了下,收起卷轴和手机,仰头看它一眼,“还是说,你认为我有什么别的想法?”
“是。”出乎意料,它没有否认。
随后它从墙上一跃而下,站到和我视线齐平的位置,盯着我说:“比如,打算做点根本不像你的事情。”
“什么叫做像我才会做的事情?”我对此颇有意见,“人类是随时都会反悔的根本不会按照固有模式成长的存在,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那是别人会做的事情。”妖皇不依不饶般,“但不会是小林想要做的。”
“小林会做什么样的事?”我反问道。
有时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凭什么它能这么断定?
“小林向往平静生活,厌恶掺和里世界的任何斗争,对我们这样的存在唯恐避之不及,明明能看见能知晓却完全无视,专心致志地按照自己规划的平凡又无趣的路线前进,最讨厌麻烦,其次是被过多关注,绝不为外物所动,绝不为外人所扰,冷酷无情、独断专横。”
那只妖看着我,下了结论:“同时,不想要成为拯救世界的主角。”
我倒是从来不知道,它这么能说会道,观察入微。
“听上去小林可真是个冷淡的家伙。”我给出评价。
元芜:“自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是这样。”
“那你怎么能想象出这样的人去做些热血澎湃的事?”我笑了笑,反问它,“你也清楚,他一直如此,不是吗?”
白色的妖依旧紧紧盯着我:“是。可你也说过,人类变成什么样都不奇怪,人类什么时候反悔都有可能。因为是人类,才有这些变化。”
“变化代表未知的危险。”我不想继续这场没有意义的争辩,走进家门,“不想遭遇危险的恐惧,会让我们死死抓住现状。未来不可预测,过去不能回首,你并不理解,我可是正统的‘活在当下’派。”
这回它没有再说话,我顺利地回到了二楼房间,听见楼下电视里传来一点嘈杂人声。
除了实在无聊,现代人已经很少打开电视,只会沉浸在更方便的手机中。
自从那只妖来了以后,家里的电视就经常会被打开。比起更加高科技的手机,它似乎更偏爱显得老古董一点的电视。某种意义上,和它那老古董的身份很相符。
能和旧日时光联系起来的电视声,偶尔也会让我做个令人怀念的梦,我没有必须阻止它的理由。
你看,我们是如此奇怪的生物,凡事都得有个合适的、必须的理由,才能理直气壮地去做,才能告诉自己那样是对的。
正如我告诉它的那样,我没有去那样做的理由。
没有必须抛下自己安稳生活,去进入危险又可怕的境地的理由。
显得过于漫长的一夜后,我将这句没有理由去做告诉了在门口等着我的妖。本来我是不想就这件事再多说什么的,但它那副蹲守我怕我乱跑的模样实在让人不爽,我才又强调了一遍。
大概是我坚定的心情终于传递出去,元芜终于退了一步,让出了通道。
我正要为此松口气,它却说:“小林,在我认识的人里你嘴里不可信的话最多。有时候我都分不清你到底说的是真是假,因为从始至终你看上去都一样真诚。可我知道,你是个连自己都会骗的天底下最不能信的骗子。”
“如果你真的不想去,根本不会让这件事在你脑里存在这么久。你不是会对这种事念念不忘的人,你恨不得将相关的一切都忘记,仿佛自己从未知晓。我不是相信你才让开这一步,只是我清楚我阻止不了你,才让开这一步。我希望你能记得,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如果你呼唤我,我会来的。这是我们最初定下的约定。”
……我不记得我到底露出什么表情离开了那里。
想必是有些愤怒而不满的?毕竟那位妖皇先生满口胡言、胡说八道,说着不知所谓的话。
真是奇怪不是吗?明明我往学校走,它却表现得好像我要去什么不得了的地方一样。
“小林,我有话跟你说。”刚进教室,克也就喊住了我,似乎等待已久。
现在距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我跟着他来到了无人的天台。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这个地方,一方面能勾起上个情人节狼狈逃窜的记忆,另一方面……动漫里,许多重要的话都是在天台说的,包括且不限于表白、决裂、道别、重逢。
无论哪一种,这个地方本身让人有种不自觉严肃起来的魔力。要不是因为领路的人是克也,我大概绝不会再踏入这里。
“所以,你有什么想说的?”克也刚刚站定,我打量了眼周围,先一步开口,打算加速对话的节奏。
克也背对着我,望向铁网外,视线停留学生们不断涌入的校门口,说了好似完全不相干的话:“小林,我其实觉得一直这样过着平坦如水的生活也很好,打着喜欢的游戏,和朋友们闲聊着无意义的话,有时彼此炫耀辛苦很久打出的战绩,又要轻描淡写说是自己一次成功。”
他声音里含了笑意:“甚至因为朋友的战绩嫉妒得不行,熬得眼都花了也不停下,导致睡过头被老师罚站……我真的不想让这样的生活消失。”
“你到底想说什么?”这次对话的前奏实在让人不安,会令人联想到暴风雨前虚假的安静。
“我想说啊。”
克也转过头。高处的风吹乱他整齐的发型,不断飘荡的发丝划过有些消瘦的脸颊,清亮的眼睛却如黑夜中的灯塔般醒目。
“小林,我要去拯救世界了。”
轻飘飘的一点也不惊喜的话,仿佛被狂风刮到耳朵里,透着轰隆隆的不真实感。
“你说什么?”我将心头的疑问说出来。
他温和地重复:“我说,为了维护我们的平静的生活,我要去拯救世界了。”
“你为什么要去?”
一开口我就恍悟这个问题没有意义,刚刚要挽回说不用在意,克也已经回答了。
“如果我不去的话,谁会去?和你聊过后,我明白这个世界上拥有力量的人太多了,根本不差我一个,我这份力量或许同样杯水车薪。可那又如何?总有人要去,我只是希望,至少不要在未来后悔没有保护好我的朋友。”
这番话帅气得可以拿去作为当红漫画男主的台词。
他的态度空前认真,堪比拿最后的十连抽卡赌出的角色不歪,完全是气势支撑内心,也根本不让人看出一丝软弱与后悔。
“你在这里不能保护吗?”我试图说服他不要冒险,“有时后勤也同样重要。”
“之前或许是这样。但这次不同。”克也摇头,“你能感受到吗?我们脚下的结界在削弱,过不了多久,藏在下方的什么东西就会破土而出。我不清楚那是什么,说不定那东西会杀死我的同学、我的老师、我的朋友。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必须做点什么。里世界一定会有办法。”
他不清楚那东西的具体模样,会产生这种可怕的联想也正常。
我缓缓吐出口气:“听我说克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地下的那个东西其实……”我尝试说出一部分真相,没能实施就被打断。
“你想说那不危险吗?”
克也忽然笑了,“我猜到你会这么告诉我。偶尔我会觉得,小林你是不是对处在这边的我们有些保护过度。为了不让我们担心,为了杜绝我们的好奇,能隐瞒遇到的危险,能将自己所处的绝境轻而易举忽视。那天在游戏世界里,我后来去周围勘察,发现一处悬崖下的树枝上有一块布料。那块布料和你裤子上缺失的一模一样。你曾经不得不从悬崖跳下,却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或许还发生过很多类似的事。我知道你一定遇到过很多事,但我绝不可能知道具体的细节。你从来都一厢情愿将我们隔绝在你的危险之外。意识到这点的那天我才明白,明明你时时刻刻与我们在一起,为什么曾经觉得你身上有股奇怪的若即若离感。原因很简单,我们所知的只是日常的安全的小林,并不知道其余时间的小林。”
“其实那天,能在游戏世界看见你我真的很高兴。”他眯起眼,陷入回忆,“即使你否认是来救我的,我也感到高兴。我终于看见了主动展露出不同的小林。不是被强行召唤,而是愿意为了朋友伸手的小林。”
“你做了那么多次独断的决定,那么多次将我们阻拦在你的世界之外。这次,也该轮到我了。”
说着,克也的脚下亮起个透明的法阵。
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气息掩藏得几乎无,让人完全没有察觉到另一种力量的波动。不过也有一部分地下那东西蠢动的力量的影响,掩盖了很多本该显眼的东西。
“等等,我说真的,那个东西本身并不危险。”我快步向他走去。
“所以,那个会招来危险?如果这样,我同样得去阻拦。”克也反应很快,拒绝停下法阵,“我已经和小金他们说过这段时间会不见,现在也和你告完别,接下来是我的……”
我冷着脸快步走过去,抓住他的手腕,克也防备地看着我,死守着那个区域防止被我拉出阵法范围,加快了法阵的发动。
只是一眼我就确定,这的确是无法停止的阵法,于是很快松开手。
“克也。”我蹲下来靠近魔法阵,摩挲了两下指尖,“我想大概需要纠正你两件事。”
伸出手,轻轻一划,不大的圆形法阵顺从得如同被指引的小绵羊,滑到了我脚下。
“一是,我没有过度保护。不让你们知道,是没有必要。不让你们参与,也是没有必要。”
克也望着眼前这一幕,愣住一瞬,下一秒伸手要拉我,却发现自己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束缚法术,让他动弹不得。
脚下被加速过的法阵散出莹莹的光点,我捏捏手腕,坦然站在中间,继续说:“二是,拯救世界的话,主角要最后再出场。最开始,该让我这样的路人帮你探探路。”
“可是你……”他不断挣扎起来,像是条不甘垂死的鱼。
“因为我是个‘独断’的人,所以没有你拒绝的余地。”
我摆出那副冷酷的嘴脸,堵住他最后一句话,在快消失的前一秒瞥见天台远处的一抹白影好似在看着这边。
距离过远,不知道它露出了什么表情。
但我还是张了张口,说出那句无声的话。
‘小林当然不会主动做那样的事,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其中,不得不处理麻烦的普通人,对吧。’
作者有话说:
咳,在收尾了其实。

第76章
传送阵这种东西,的确因为空间定位上的难度与施法者力量的不同,常常出现一些微妙的错误。就像曾经某个召唤勇者的神明也不可避免地弄错过地址。
所以作为构建法阵的新手,克也会弄错也是情有可原。
个鬼啊!
为什么我又被传送到了莫名其妙的地方?
说出这个“又”字的瞬间,我都为自己感到可悲了。
按道理,里世界是现实的投影,两边的景色应该差不了太多,只是人文风俗有些不同。
但摆在我眼前的,完全不是什么普通生活能见到的场景:深紫的天空下,挂着一排排红色灯笼的巨大鸟居沿着山阶伫立,长得奇形怪状颇有后现代主义色彩的一众人沉默着穿过鸟居,骤然消失。周围的树木光秃秃没有树叶,漆黑的枝干宛如垂死的人伸出挣扎的手臂。最令人瞩目的莫过于旁边一块写着“隐月山”的三人高的白色巨石。
风声虫鸣全都不存在,轻缓的呼吸与前进摩擦的脚步在耳朵里奏出不安的序曲。
一切都充满诡异的阴暗色彩。
被迫混入人群的我只想把隔着一个世界的克也拽过来质问到底从谁那里学的传送阵。等知道是谁,我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出来套上麻袋好好谈谈学艺不精就乱出来教人会导致的严重后果。
“他们进去后,你们下一批进去。”在鸟居门口两个穿着盔甲像是守卫的人指了指我这个方向。
没等我思考到底是去哪,我前后所有人已经激动起来。甚至有人打破不能说话的潜规则,小声欢呼:“太好了,终于能够进去,得到更强大的力量……”
可惜周围人的瞩目让那人缩了缩脖子,没能继续说完,我也没搞清楚到底是什么。
不论是什么东西,至少现在是不能半路逃跑了。
一看就知道这里的人都是冲着进入鸟居来的,没有人返回。如果我这时忽然在人群中逆行返回,一定会被守卫注意到。在敌我不分的情况下,贸然行事很容易带来不好的变故。
我只能选择更安全的做法,先混进去看看再说。当然,其实光看周遭让人联想到黑暗系的布置,多少也能猜到,八成可能这地方不是什么正经地方。
跨过鸟居的感觉很奇妙,像是触碰到一层无形的水,能感受到其中的波动与质感,却没有真实的湿润感。不够这份奇异触感没能彻底隐藏住其中空间转移的细微震动,由此能够推测鸟居可能只是个传送点。
映入眼帘的场景证明了这点:三面封闭,一面洞开,这是个不知在何处的洞窟。
但不如印象中的洞窟昏暗,整个地方被一团球形的荧光照亮,虽不如白昼,也能看清个七七八八。凑近了看才发现,那个形状精美的圆球并非想象中的天然矿石,而是由一种浑身发光的长着翅膀的奇异生物在其中,兢兢业业地向外传输光亮。
遍布嶙峋怪石的洞窟下,一座巍峨的碧色石台拔地而起,两侧有数十座模样凶恶的灰色野兽雕塑,其上用金色的纹路勾画了许多复杂的阵法,甚至多看一会都会感到一阵头晕眼花。
不得不说,里世界某些景色真的是现实世界一辈子也难以见到。
只是比起其中蕴含的危险,我宁愿一辈子都不要见到。
进入这里后,原先禁止交谈的规则好像就解除了。跟着一同进入的人们四处张望,不断感叹,与相熟的人窃窃私语。这与我而言,就是打探信息最好的时机。
曾经在异世界混入过魔族的经验帮上了忙,三言两语获得基本信任后,我从他们那里套到了一点话。
当然,由于他们只是处于事件底部的角色,不可能知道关键信息,我也只得到了基础情况。不过好歹能够判断出来三件事。
一、如果把若木他们看成正义人士,这边的确是反派阵营没错。
二、这次聚集在这里的人都是为了一种据说能够增强原来的力量、让没有力量的人得到力量的神奇物品而来。
三、我在他们眼里属于力量弱小到几乎没有的可怜人。
好吧,抛开前两点背景介绍一样的东西不谈,对于第三点我也不算意外。毕竟出现在这里的只是个本该好好上课浪费青春的普通高中生,哪里来的他们口中的力量。
但被人用怜悯同情的目光看着还是让人不爽。现在已经是科技时代,武力解决不了问题,知识才是真正的力量懂不懂啊,可恶。
这笔账就记在这场聚会的召集者身上。
想是这么想,要见到召集者还得再等等。据说这场集会晚上才会正式开始,现在不过是准备阶段,等待愿意参与的志同道合者们慢慢聚集罢了。
“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喝点东西?”和我聊得还不错的一位里世界人邀请道,“等着也是无聊嘛。”
“好啊。”我没有拒绝的理由,更何况,我还需要了解下某些旷课不来的同学们的情况。
酒桌上谈话果然方便得到情报。没费多少力气,我就旁敲侧击得到了想知道的事情。
如我所想,前段时间,的确有一群年轻人袭击隐月山,个个都是最近声名鹊起的新人。
“说到底还是一群小屁孩,没两下就被抓住,扔到牢里关着了。”醉醺醺的一人说着,“要我说啊,他们这些有天赋的人不愁力量,完全不懂我们这些一直只有废物力量的人的心情。好不容易有这样让大家都一样的机会,他们还非要阻拦。被抓住也是活该!”说着,还鄙夷地呸了一声。
我默不作声地假装喝着那杯散发出清香的液体,没有说话。
被抓住不让人意外,关的地方需要另外打听。
可“大家都一样”?上一个追求平等的反派最后什么下场来着?
听上去可真像最后必输的FLAG。世界没有清晰的黑白,也没有绝对的公平正义。所有人寻求的也仅仅是自身的“公平”与“正义”。
我平静地将剩下一点液体的杯子放下,继续听他们大着舌头说话。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整个洞窟的荧光明灭闪烁两次,如同某种信号,原本嘈杂的会场安静下来,不断回响的脚步声在寂静中被放大,所有人不约而同注视着同一个方向。
“他们来了。”暗处似有人低语。
是了,这次集会的发起者,这场计划的发起人,反派阵营的领导者们,来了。
有种历经千辛万苦闯到游戏最后一关,即将见到最终BOSS的激动与紧张在滋生。我压下这份控制不住的心情,确认了周围环境的安全,默默和其他人一起屏住呼吸,看向已经站到石台上的一行人。
只是万万没想到,第一眼看见那行人最中间的人时,我差点没憋住气,下意识吐出一句大大的“受死吧牛头人!”。
幸好在关键时刻,理智拉回了玩游戏过多的条件反射,没真的让我做出引人瞩目的事。
但我还是忍不住对那位牛头人多加注意。
这并不是夸张的表述,而是事实所见。站在那行人中间的是个牛头人身如同神话中的米诺陶诺斯的家伙,不仅身高两米有余,且肌肉虬结、肤色黝黑,脸色凶恶得如同标准的反派……喽啰?
近年来的反派BOSS多数都五官端正、体态优美,除了性格愈发扭曲,外表其实一直在往帅气美丽的方向靠拢。毕竟合格的反派需要给人留下足够的印象,丑是一种印象,美同样是。
人们还是更愿意对美丽的事物产生好奇。所以这年头的BOSS长得都不错,这之中忽然混入一个已经在各种动漫里都混成小喽啰的牛头人,而且看样子还是领导者地位,实在有种错乱感。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那个不知名牛头人开口后烟消云散。
他振臂一呼,低沉的声音被扩散在这个宽阔的洞窟,隐隐形成回音:“欢呼吧,同胞们!属于我们的时代将要来临,是时候改天换日,轮到我们做里世界的主人了!!”
震耳欲聋的呼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如同不断涌来的波浪,将身处其中的所有人都卷入这场群体的狂欢。
我捂住难受的耳朵,再次确定自己真的来到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这么多人一人吼一声就够我受的,要是真打起来,我一个人估计都不够一人打一下的。
等这阵壮大声势、激发情绪的呼声结束,牛头人开始了反派惯例的拉拢人心话术。他说要凭什么他们这些人都属于里世界,生来却要有力量的区别;弱小的人不见天日遭人忽视、践踏,强大的人肆意妄为、横行霸道。
他说,世界该是平等的模样,所以他们要让所有人都得到强大的力量。
总之差不多都是诸如此类容易激起共鸣的话语。对我这个没有切身经历的现实世界人来说,很像资本主义给手下员工画大饼,说要共创美好公司未来的说法。
但对里世界的人很有效果,我所见范围的那些人一个个或两眼发红,或热泪盈眶,或欢欣鼓舞,具是一副恨不得为此肝脑涂地的架势。
换个角度想想倒也不是能理解。任何遭受过苦难的人大概都拒绝不了一个忽然出现说要帮助自己摆脱过去,给自己更好新生活的组织。
“……我们计划的第一步,就是取得被那些腐朽世家封印了数百年的至宝,传说中能生死肉肉白骨、增强妖力、提升身体资质,能让人彻底脱胎换骨的灵物——肉灵芝太岁!”
那个封印的地方,不会是某所高中,比如我所在的那所?
太岁好像的确是活着的介于动物植物之间的奇异存在……
没等我想清楚,下方已经有按捺不住的人发问:“可是大人,太岁所在的那个封印异常坚固,不仅有世家,咳,我是说腐朽世家的每代最优秀的子孙作为活体人柱力源源不断供给灵力,那一整片土地上生活的人的气息都是加强封印的力量。即使将他们杀死,死亡的力量也会化为滋润封印的灵力,反而让封印加强。根本无从下手啊。”
牛头人显然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耐心听那人说完,才拍拍手,向身后人示意了一下。那人会意地转身,再次转过来时,手上多出了一块两个成年□□头那么大的菱形宝石。
那宝石的颜色尤为稀奇,像是有个无形的黑白漩涡在正中盘旋,看上去很是晃眼。
这种反派BOSS能拿出来的神奇道具总会在剧情最后给主角们痛击,我暗暗怀疑是不是这个东西把若木他们打败了。
不过似乎猜错了。
“这是传说中的逆转宝石。”牛头人略显得意地介绍着,“有了这块宝石,我们就能逆转联系,让原本保护并且加强封印的‘气’转变为破坏结界,打开入口的强力武器。”
“那也就是说,如果能把那群人杀了……”那人不可置信地喃喃。
“如果能杀了那片土地上的人,我们就能打破封印,得到万能灵药,无上至宝!”牛头人大笑着补充完了后半句,“然后我们将从这里开始,毁灭那些腐朽世家,创造一个全新的属于我们的世界!”
话毕,顿时掀起一阵满是赞叹与兴奋的喧哗。
原本还抱有一丝怀疑的人自此也已经明白长久以来的夙愿真的能够实现,完全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叫嚣着立马就要杀了那些人。喊杀声、欢呼声、尖叫声混成一团嘈杂刺耳的乐曲。
我却在理解那句话含义的瞬间,控制不住地身体发凉。
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拳头不知不觉早已攥紧,唇也紧抿成一条直线。
我实在没办法忽视他们想要塑造的局面——这些人打算将学校里的所有生物,包括老师、学生、猫狗虫蚁鸟雀……都作为献祭给封印的祭品,换取他们需要的宝物。
这就是他们所追求的平等——以另一些生命的逝去为代价。
还真是彻头彻尾的反派行径。
“在此,我想要特别向大家介绍,帮我们取得了逆转宝石,这次行动之中最大的功臣。”
已经获得绝对威望的牛头人一压手就压下了满洞的吵闹声,满意地扫视一圈后,让出一步的距离,把一人推到了台前,满是赞扬地介绍,“最近非常活跃的超级新人、超越死亡极限的真男人、亡世组织的少主,冬月!”
一个穿着黑风衣黑裤子戴着黑口罩的银发蓝眼少年出现在众人面前,神色淡淡地俯视下方的人,没有半点这个年纪可能会有的畏惧、怯懦,恐慌与紧张。冷静得像是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不少人对此大为赞叹,说是有大将之风,临危不惧。
可我总觉得冬月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他那半长的银灰发色和淡漠的眼神好像也在哪里看到过,隐隐眼熟。
大概是仅仅一面之缘,印象实在不深,无论我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台上的介绍还在继续,冬月始终百无聊赖的模样,就在我考虑他是不是被推出来冒名顶替真正功臣的替代品时,忽然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从他身后探出,随后蛛丝般紧紧地依附了上去。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少女有着长长的金棕色头发,闪闪发光的蓝色眼睛,看上去如同洋娃娃般可爱。此刻却以一副极其依恋的模样,缠住那冷漠少年。被缠住的人也没有推开她,习惯了似的一动不动。
眼前这一幕终于劈开记忆的锁链,露出了我完全没有想到的真实。
阿吾侍奉的魔法少女,石塚晴美。
和她爱慕的反派少年,冬月。
为什么会以这种姿态出现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写啊写,我是勤快的小作者~

第77章
【如果将面对不同人时的面目称作伪装,那么一个人本来就拥有千千万万的马甲。——小林日记第3X页】
我不是很擅长找东西。
比起侦探们三五分钟就能破解谜团得到答案的专业程度来说,我只能做到依靠既有线索和获取的信息进行有限的逆推罢了。
在灌醉了几位对隐月山了解颇多的人,并利用溯源追踪术后,我也仅仅只能找到一处平平无奇看不出任何破绽的地面。即使这片区域的确人烟稀少,很符合关押要犯的要素,也找不出最关键的能关押的场所。
溯源追踪是记录气息的追踪术,这种气息不能被任何法术掩盖,不能被任何物品阻拦,是一个人灵魂本质散发出的气息。尽管对于人的灵魂到底是能量的集合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这件事还有待论证,毫无疑问的是,这个法术出错的可能性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我以若木他们的气息为线索找到的地方就是这里。偏偏除了空旷的地面,什么都没有看见。
在确定寻找范围没错的情况下,没有找到该出现的东西我所知有三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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