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麻烦的是,作为尸体的我,到底要在这里躺多久呢?
我百无聊赖地算着时间,听见不远处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些疑惑。
不对,按时间来说,现在他们的战斗才到一半,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
是流浪猫狗?
还是说,有人来了?
意识到这件事的瞬间,我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就要跑。
这种情况下,无论是谁,都不好解释身上的红颜料是什么作用。
没等我跑远,一个逆光的身影出现在巷口,挡住了去路。
正当我准备推开他时,那人出声了:“小林……?”
这是什么遍地都是熟人的世界吗?
此刻,我真的非常想学会昏倒技能。
作者有话说:
这段时间在给另一本文收尾,写完就有更多时间更这边了。
事与愿违才是世界的常态。
一开始就把思维往最好的方向想,是一种积极的心态,也是完全没有考虑到不良后果的莽撞。
为了应付这种情况,最好的处理办法是——先冷静。
情绪对思维的影响远比人所想象得要大得多,不能控制好情绪的话,思维的方向也会变得奇怪。
放弃慌忙逃窜的想法,我缓下动作,轻轻拍掉沾染的灰尘,借由动作平复心情后抬起头,看向着巷口的那人。
尽管被外面的光刺激得微微眯眼,我还是辨认出了这个家伙。
心头一跳,下意识拧眉,我不太情愿地喊了一声:“天谷表哥。”
一头偏棕短发、穿着篮球服、身材高大的男生满脸高兴地回应:“小林!好久不见了!”甚至向着我挥了挥手。
“也不算很久。”我蹭了蹭指尖残留的红颜料,思考着要不要让吸血鬼对这件被弄脏的衣服负责。
“明明就很久,你为什么对我好像很冷淡?我们好歹算是儿时玩伴吧?”
这个比我大一岁的家伙,居然嘴巴一撇,眉头一皱,露出了委屈可怜的表情,完全没有顾忌那张清爽系帅哥脸做出这种表情有多让人恶寒。
“没有,是你的错觉。”我深觉这里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先一步踏出巷子大大方方往家的方向走,“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
“我们好不容易偶遇一次,你现在就要走吗?”那家伙跟了过来,嘴里还止不住地嘟囔,“小林你身上这些是什么?乍一看吓到我了,不过仔细闻了下好像不是血,是颜料吗。你开始玩行为艺术了?”
我没回答,自顾自走着,也不太想搭理他。
所谓的儿时玩伴,就是知道你从小到大最丢脸、最傻瓜时刻的人。
这种人,我们通常会给他命名为——行走的黑历史吐露器。
简单易懂地划分一下,就是在最不想碰见的人排行榜前三的角色。天谷航,我血缘上的表哥,毫无疑问是处于这个分类里的人。
“小林,你看那边有冰淇淋车哎,我去买两支来,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这个了!”
天谷航左顾右盼了一会,盯着某个方向语气忽然兴奋起来。话音刚落,人已经跑走。
走了就行,反正也没什么好聊的。
我没有滞留,反而加快速度往回,只是走了没几分钟,就被一支冒着雾气的薄荷冰淇淋拦住了去路。
“给你!”轻松追上我的家伙气都不喘,挂着笑容的脸看上去游刃有余,语气满是热情,“快吃吧,不然要融化了!”
可恶的体育特长生!
我在就这样无视他和浪费食物之间没犹豫几秒,还是伸出手接下了冰淇淋,用力咬下一口。
既然短时间内无法摆脱麻烦,那就只能尽力寻求让自己好过些的办法。送上门来的好处,也不能白看着。
“果然我没记错!”他看上去很高兴,褐色的眼眸都弯了起来。
我没接茬,看着他这副模样,涌上些不好的猜想。
说真的,如果只是单纯的亲戚,大概寒暄两句就到此为止,可以分道扬镳,各回各家。但所谓儿时玩伴,这种时候一定会开启的话题是……
“小林你小时候买支冰淇淋然后不小心掉在地上,可是哭了好久,我一直都没忘记。这回可要拿好了,不要再丢了。”
旁若无人的,这家伙突然说出了不堪回首的往事,还一副感慨的姿态。
“……你记错了。”我磨了磨后槽牙,勉强挤出笑容,顿觉手上的冰淇淋都不香甜。
仔细分析的话,我理解这种话题存在的必要性。
久别重逢的青梅竹马、儿时玩伴、幼驯染……随便怎么叫,阔别已久的两人没办法一下子熟稔到以前的程度,自然而然就会想要寻找共同话题,比如曾经一起经历的糗事、不小心犯过的错误、对某个特地人选的厌恶,总之没办法从现在的生活中马上找到共同点,只能说起过去也是没办法。
回忆毕竟总是在时间里沉淀,说不定就会被主观加上一层美好的滤镜,拉近对话中两人的距离。
前提是,这份回忆不是单纯某一方的黑历史。
偏偏年长的那方似乎很难意识到这一点,会把自己眼里有趣,实则对另一方来说完全不想记住的事情,轻而易举地倒出来,甚至还自以为有趣,根本不明白对方窘迫的心情。
虽然还没有尴尬到那种程度,但如果不阻止这家伙任由他说下去,说不定待会我就能听见自己根本不记得的那些羞耻事件了。
所以我没等他反驳,先开口:“你怎么在这?”没记错的话,他应该是在离这里挺远的高中上学,平时不可能在离学校这么远的范围活动。看打扮估计是参加社团活动的集训,恰好来到这里。不过即使知道,这种时候也不用说。
“我跟着队友们来训练。”果然,表哥给出了意料中的回答,还自豪地补充一句,“今年我们的目标是全国大赛!”
“是吗?那可要好好努力了。”我勉强鼓励了一下,不是很感兴趣。
对于这种只会出现在热血运动番里的台词,忽然出现在现实里,真不知道该说有点飘忽感还是微妙的中二。与我这样得过且过的人不同,他身上青春蓬勃朝气四溢的感觉太浓烈了,简直像是七月的太阳似的晃眼。
跟这种人待久了,要么会被染上相似的热血,要么会不由自主地哀叹自己的内心不再年轻。
“当然,不竭尽全力是没办法赢的。”天谷航点点头,似乎想要继续延伸这个话题,“小林你参加了什么社团?应该不是运动社?你以前运动会上可是亲口说‘绝不参加无意义浪费体力的活动’这种话……”
“天谷表哥,你交女朋友了吗?”我直接截住他的话。
“欸?怎么忽然说这个?”
说起感情话题,无论是文学系少女还是运动系少年,在这个年纪多多少少会有点不好意思。天谷航也不例外,有些傻气地挠挠头,小麦色的皮肤晕出点红,声音小了些:“还没有。我现在的目标是全国大赛,不能为儿女情长所拖累。”
看他这样,我决定好心地告诉他一个真相:“恕我直言,即使你想去交女朋友,大概也不会成功的。”这过于不解风情的想法就不像是擅长应付感情的人。
“为、为什么?”他愣了下。
“没人会喜欢揪着过去不放的家伙哦。”我面无表情地、笃定地说着谎话,“女生们都最讨厌不断回忆过往的人。”
似乎是被“最”字的重音吓到,天谷航眨巴眨巴眼,露出不安的表情,扯了下我的衣袖:“小林你说真的吗?她们真的不喜欢……”
“对。”毫不犹豫地给出一击,我瞧着他脸色有些纠结,最后讷讷地低念“下次要注意”之类的话。
嘛,热血运动笨蛋也是最好骗的那种,这方面设定还真是方便。
虽然今天的计划被意外打扰,但相信活了上千年的吸血鬼一定有办法解释大变活人的问题,绝不会前功尽弃,让我们做的一切准备都化为无用功的!
作为功成身退的“尸体”,我想剩下的担子的确该轮到另一方来背背看了。
现在只要打发走意外遇见的亲戚,就没有后顾之忧。
我刚刚把视线投到天谷航身上,他就敏锐地抬起头,对我有些羞涩地笑。
……羞涩的笑?
我一惊,转身就想跑,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家伙一只手已经拽住了我的衣帽,根本让人寸步难行。
“表哥你这是怎么了?我看天色是时候该回去训练了吧?离开太久队员会不高兴哦。”我轻声细语劝诫着他,暗中角力,想要把衣帽救回来。
“小林啊,其实来到这边,我一直是和队友们住的大通铺。你根本不能想象晚上睡觉被臭脚丫子臭醒,被呼噜声吵醒,被磨牙声叫醒的感觉。”他好似很委屈,说话都带着欲言又止的伤感,“我真的,好久好久没有睡在一张柔软安稳的床上了。”
“真是令人同情的遭遇。”我垂下眼眸,礼貌地表示同情,“但是如果只有表哥你一个人去睡柔软舒服的大床,你的队友们会觉得不公平的,那样不利于团队合作。何况住在一起这样的安排,教练一定有他的道理。如果有人脱离集体,说不定原本可以形成的凝聚力就会消散。”
说着鬼都不信的话,我试图唤醒他一丝丝的团队精神。
“可是教练说之所以全部住在一起,是因为我们没有足够的经费。”天谷航笑得一口白牙,“他也不忍心我们全部待在一起,说要是能借助到亲戚家,他不会阻拦。”
这年头居然会有不顾大人面子,直接说没钱的教练?真是不合格的教练,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趁机敲打一下娇生惯养的未成年,用花里胡哨的说辞和以热血为中心的话题,好好教育他们一顿吗?
说好的魔鬼威严教练呢?怎么能如此散漫!
内心忿忿,我刚准备拒绝,就被捂住了嘴。
过热的手掌死死卡在脸上,像是个严实的口罩。
“你听我说,就三天。”天谷航央求道,“三天过去,我们的集训就结束了。难得我们这么久没见,你不想和我叙叙旧吗?”
不想,快走,不熟。
拒绝三连被堵在嗓子里,说不出口。
我扯下他的手,呼了两口新鲜空气,还没说什么,就听见了他低声道。
“而且……我很担心你啊,小林。你从那时候开始,就有些怪怪的。只是三天也好,我希望看看你如今的情况。”
担忧是万能的话题,适用于各种各样的场合,并且具有一定程度上绝杀的能力。经典例子多出于少女恋爱漫画,一旦女主角对男主角说出这句话,两人的感情一定会迎来新的转折。
但此刻并非那样的场景。
我不太喜欢他这股缠人劲,以许久不见的人来说,热情过头了些。
我本来想干脆利落地拒绝掉,可回忆里,掉了冰淇淋之后……是这家伙拍干净我身上的尘土,用他的零花钱去买了新的一支送给我让我不要伤心。
有些事一旦想起来,真的会变成麻烦。
“就当是日行一善。”我对自己说,在他惊喜的目光下,同意了短暂的居住请求。
遇上会不停勾起回忆的人,除了无奈之外,或许多多少少会有些挣脱不开过去的情绪。
这是人的秉性。
作者有话说:
保持距离是维护关系的重要秘诀。
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到底要怎么才能塞到满脑子肌肉的单细胞生物的认知里呢?
果然人不能在情绪的驱动下做决定,事后后悔的程度一定比那时微不足道的动容要严重十倍。
在答应让天谷航住到我家里的第一个晚上,我由衷地想扯住下午那个自己的领子,对他痛心疾首地质问:“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样的野兽回家啊?”
是的,野兽,我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他。
长了一张毫无用处的阳光爽朗帅哥脸,内里其实是被肌肉填满的一根筋生物。
一到家就直奔我的房间,占据了我的床,笑出一口白牙,毫不见外:“啊,好久没有睡到独立的床了,之前不得不和队友一起打地铺,又臭又挤。啊,我不是在说你啦,小林闻起来就很干净。”
来者是客,首先要忍,不过一张床,没什么的。
我默不作声下楼,收了衣服,准备好饭菜,刚刚准备喊他就发现这人早已坐在餐桌前等待,眼里甚至有具现化的光芒跳动。
“小林你手艺看上去不错啊。”他捧着饭碗,埋头苦吃,“就是份量少了点。”
手上夹着的鸡腿刚刚放进碗里,一抬头其他的菜盘已经清了大半,而当事人慢悠悠打了个嗝,冲我可怜兮兮地眨眼:“不好意思啊小林。队里吃饭总是必须要用下一顿吃不上的气势抢,所以下意识就……”
“而且我还没有吃饱……”
教练的魔鬼训练非要用在这种地方吗?
好吧,运动番常态,不争抢食物不吃出饿死气势的队伍不是好队伍。可以理解,需要理解。
来者是客,更别说还是我自己同意带来的。
我缓缓放下饭碗,指了指厨房上方的柜子:“那里还有一些储备的食物,不嫌弃的话……”
话音未落,对面的人一溜烟地钻进厨房,砰砰砰翻箱倒柜的声音接连响起,一瞬间让我怀疑自己到底带回家了个什么玩意。
这种怀疑在他洗澡的时候达到了最高峰。
“小林小林!”在浴室里的人探出头,焦急而迅速地呼唤着。
“怎么?”我擦干净手上的洗洁精泡沫走过去,揣摩着他这是又怎么了。
不知道哪里是热水?还是不小心摔倒?难道是看不懂洗发水的字吗?以目前为止表哥表现出来的愚蠢程度来说,都很有可能。
“那个我、你……”令人惊奇的是,此前一直大咧咧的人此刻脸上晕出红色,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什么?”我耐心地等着,劝自己不要和客人计较。
“你能不能进来帮我擦背啊?”天谷航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浪费的帅哥脸被雾气蒸出些羞涩,“感情好的兄弟之间都会这么做的,之后我也会帮你擦!”
所、以、说,我们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变好的?你到底在期待什么奇怪的事情?
我想这大概是问了也不会得到合理回答的问题。
来者是客、是客,不能粗暴对待。
于是我微微深呼吸后,礼貌地伸出手,用力将他推回浴室,顺便“啪”地关上门,堵住对面可能传来的一切反对意见:“不用了表哥。我习惯自己洗,表哥你也更想享受一个人的时光对吧,我明白的,不用客气。”
正当我想着洗完澡就不该再有麻烦时,我在房间的床上看见了个熟悉的人影。
这人手上拿着条毛巾,坐在床上,跃跃欲试似的:“小林,你要洗澡了吗?我来帮你擦背!”
为什么这家伙就不明白距离感这个词?还是说,名为运动少年又加上亲戚buff的奇怪角色真的不会听人说话?
来者是客、来者是客……是个鬼啦,这不是只完全不能沟通的野兽吗?
算个什么正经客人!
“擦背就不用了。”
我走上前,一脚把他踹下来,保持微笑:“对了表哥,你的床在楼下哦。”
“欸?楼下哪里有房间?”他愣愣地反应不过来。
“电视对面那个不就是吗?”
他瞪大眼,一脸不可思议:“……那不是沙发吗?”
“不适合吗?”我眯起眼,“有个词叫做寄人篱下,表哥你知道吗?”
“可是我想睡床……”
“很合适对吧?”我继续重复,表情不变。
“我想和你一起睡……”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在我的注视下点点头,扯出个丑兮兮的笑,“嗯,合适……”
“那真是太好了。”我从橱柜里拖出一床被子扔给他,“俗话说自食其力,丰衣足食,表哥你一定明白这个道理的,对吧?”
手忙脚乱接下被子的天谷航嘀咕:“哪有这种话……”
“什么?表哥你不想要被子了吗?”我故作惊讶。
“不不不,我是说你说得对。”他摇摇头,这回什么都不敢再说,委委屈屈留下个眼神,就带着被子投往了沙发的怀抱。
在友好劝说后,我终于洗了个安静舒适的澡,安安稳稳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只是我没想到,关了灯不过十分钟,就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窗外窸窸窣窣爬了上来。
我假装没醒,手上已经拿好了藏在床下的防狼电击器,准备等那个犯罪嫌疑人靠近再打他个措手不及。
但那个家伙估计是个傻的,完全没做好准备,撬锁撬了半小时都没搞定,让我等了又等,实在忍不下去,决定先发制人。我拿着电击器悄悄靠近了窗边,准备找时机给他来一下。
然而散落的月光阻止了我的行动——那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一抬头露出了一张本该在楼下沙发上安眠的脸。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顺势电击一下当作意外时,好巧不巧他转头和我来了个对视,空气在刹那凝滞。
“表弟……”他尴尬地笑笑,试图缓解气氛。
“表哥。”我下意识按下了电击器的开关,蓝色的火花闪烁在身侧,映亮了一小片区域。我想可能当时我看上去过于严肃了,因为天谷航的表情骤然惊惧起来,惨白着脸咽了咽口水。
五分钟后,天谷航跪坐在我面前垂着头,时不时瞥一眼我手上的防狼电击器,不敢做出大动作。
“所以,表哥你想做什么?偷窃可是犯法的,你是早有预谋?”我暗叹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以前还励志要成为警察的人现在居然干起了这样偷偷摸摸的勾当,说不遗憾是假的。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像是被踩到尾巴,他猛地摇头,疯狂否认,“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
“只是想?”我狐疑地看着他。
“只是想……和你一起睡,回忆下小时候。”他低着头,有些羞怯有些窘迫,把话挤了出来。
“哈?”我默默按开电击器,“表哥你真的觉得我很好骗吗?”
“我说的是真的,我没想对你怎么样。”他泪眼汪汪地看我,看见电击器后缩缩脖子,很委屈似的,“因为你都不理我,而且好冷淡。”
这理由实在虚假,为了和我一起睡就做出这种事,这得是什么样的脑回路?
等等,按这人的神奇思路还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要我相信你也不是不可以。”我沉吟一会,提出建议,“你发个誓。”
“我保证我对小林表弟没有坏心思……”为了证明清白,他迫不及待准备说些什么,被我打断。
“等等,你要这么说,要是你对我有任何伤害的想法,你和你的队友们一辈子也拿不到全国大赛的冠军,无论支持哪个队伍都会输。”
“要、要这样说吗?”他惊住,“会不会太狠了?”
“你如果是无辜的,就没什么好怕的吧?”我瞅着这个肌肉发达的运动少年,确定以少年运动番的秉性,他如果真的愿意以职业生涯和梦想来发誓,多半就真的没有阴谋。
“好,我发誓。”天谷航有些紧张,还是按照我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小心翼翼看向我,“这下能相信我了吗?”
“嗯。”折腾半天,我有点累了,漫不经心看向他,好心劝诫,“表哥,随便闯进别人的屋子是很危险的事情,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无意中被毒杀,被陷阱困住,被电击击倒,被炸伤……”
列举了百种死法,看着他一点点面如土色,我慢吞吞地加上一句:“所以千万不能再这样了,明白吗?”
他忙不迭点头,有些畏惧地看了眼楼上我房间的方向。
我没有解释,心下点头。
嘛,这样一来,这个单细胞家伙应该不会再为一些奇奇怪怪的幻想做出诡异事情了。
这人除了活跃在运动场地,根本不适宜和正常人类同居。完全是远古时代全凭本能活下来的代表人物。
此刻我一度对舅舅舅妈产生了难言的敬佩,竟然能把这样的家伙健康养大,而不是某天出门就发现他失踪在丛林,最后被同化成野人。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我打着哈欠准备上楼睡觉,却被一个轻微的力度扯住。
“还有什么……”没等我问完,就看见了天谷航认真的表情。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小林,不,表弟,你不会再睡不着了,对吧?”
我沉默着和那双明亮的眼眸对视,半晌露出个平静的笑:“当然,又不是小孩子了。”
“那就太好了。”他像是松了口气,放开了我的衣服,同样回了个笑,“我不会再试图闯进去了,晚安小林。”
我望他一眼,抿唇点点头,转身后感觉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我到了门口。
我没有回头,关上门藏好电击器,再次躺了下来。
闭上眼,运动少年的表情挥之不去,扰乱心绪。
“小林,你也会睡不着吗?”某只旁观半晌的妖皇趴在床头,似是疑惑似是好奇。
“不。”我依旧闭着眼,“早就不会了。”
——真讨厌。
作者有话说:
隔壁文正文写完了,终于有空来更这边了。鉴于隔壁番外没处理完,一周大概有三更,时间不定。
【每个人都有秘密,不去探究别人的秘密是种美德。——小林日记第1X页】
尽管经历了略显嘈杂的夜晚,好在第二天仍处在假期,不需要早起上课,更不用管因为繁重的训练任务早已出门的天谷表哥。
正当我躺在床上准备赞美这个美好的早晨,顺便再睡一个回笼觉时,手机连续收到信息的提示音打扰了这难得的平静。
我不耐地点开屏幕,立马被密密麻麻的信息糊了一脸。
下午6:34
【吸血鬼】:小林?你去哪了?这场戏不是还剩下一个收尾吗?
下午7:05
【吸血鬼】:你这家伙该不会是临阵脱逃了吧!然后把这个烂摊子丢给我一个人解决??小林你的良心呢?你这个大骗子!!!
下午7:37
【吸血鬼】:喂喂喂喂,你在哪,我快糊弄不住这个家伙了,他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在骗人了。你快点过来解释一下,啊不对,快点回来继续当尸体啊,不然我这边要露馅了!!
下午8:12
【吸血鬼】:男人之间果然还是要靠拳头说话,今天我不给这个小子好看我妄为血族。小林你也给我等着!
……中间每隔十几分钟就有一条充满怨气的骂语,夹杂着事态发展。大抵意思是在我走后,笨蛋吸血鬼没想好借口结果被若木晴人质疑,不得不又打了一架。
昨天为了应付天谷航耗费了不少精力,为了防止其他人再来打扰,我开了一晚上的屏蔽,倒是没想到爱德华坚持不懈发了这么久,更没想到他居然连口中的区区人类都没搞定。
不愧是多年来藏在城堡里缺少社交的吸血鬼,连怎么骗过人类都忘记了,明明有能听见心声这么作弊的武器,结果完全不靠谱。
仔细想想这家伙落魄到只能骗小学女生的话,本身或许就不值得期待。
我实在懒得一条条全部看完,径直翻到了最后。
最后是一条语音信息。
下午10:01
【吸血鬼】:为你临阵脱逃的事情后悔吧,你很快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等我养好伤,下次一定要给你一个……
我看着只有半截的信息与虚弱的口吻,猜测吸血鬼可能是实在没有力气说完,中途昏迷过去了。那么这场战斗的胜负就很明显,吸血鬼先生只是在大放厥词,想让我害怕罢了。实际上躺在地上等待救援的人一定是他。
原本我也不觉得他会赢。正面对决的话,黑暗系怎么可能赢得过主角光环加持的光明系?
不过按照那些主角们的性格,如果真的在他们面前晕倒,那对吸血鬼先生来说可能是件好事。富有善心的主角们即使面对邪恶的反派也会抱有怜悯,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像是垃圾一样被抛在路边。
尤其更为感性的女主角要是遇见这种情况,甚至可能会把人带回家悉心照料,然后在日夜相处中顺利感化对方,让反派顺理成章地加入正义阵营。
若木晴人不是女性,但同样拥有一副慈悲心肠,这也是我选中他作为吸血鬼先生加入新阵营跳板的理由之一。不出意料的话,吸血鬼先生此刻应该也被带走了。待遇估计不算太好也不算坏,若木晴人嫉恶如仇的本性与男生的随性绝不会让他做出亲自照顾之类的事,十之八九草草包扎就扔到大本营里关着了。
正义阵营一般都会有大本营,也就是秘密基地。尤其是人数多且每人性格不太相合有分歧的情况下,这种地方的存在保证他们可以集体讨论,公平投票,慢慢商量事情的解决办法,并且在特殊时刻能临时征用作为俘虏的关押地点。
按若木晴人他们的活动轨迹来说,说不定是学校里某个废弃活动室或许不为人知的地下室。无论什么地方,总比风吹雨淋的路边好,吸血鬼先生也算是因祸得福,
下次放学的时候稍微去学校隐蔽的地方探索一下,可能会有意外发现。我这么想着,决定把吸血鬼先生的事情抛之脑后,继续度过自己的快乐休息日。
但,事与愿违。麻烦的事情之所以麻烦,就是因为它总是不合时宜地出现。
“所以,你把我叫出来有什么事情?”我有点烦躁地摘下帽子,往后一靠,坐在了甜品屋的椅子上,不客气地点了杯三种口味的冰淇淋圣代,才看向对面那个带来“麻烦”的人。
“我有点事情想要拜托你。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打扰你,但是……我只有你一个人类朋友。”粉色的马形人偶眨着那双波光粼粼的大眼睛,双手合十,可怜兮兮地对我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