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魔术被揭穿的瞬间,编织虚假景象的人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直直看过来,似乎有些惊讶地笑起来:“我说的可不是故事,小百合的确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我也确实曾经对她产生过好感。”
“那么你想说,你绑架她也是为了让你们在一起吗?”我冷淡地拆穿这无聊的谎言,“我们说了这么久,你可一次都没有看向她。”
真的在意一个人会是这般轻视的态度吗?
我记得他说起自己事情的细节,也没有放松观察,然而看似饱含感情的哥哥,怎么会连一眼都不愿给心爱的妹妹。怎么会用那么粗暴的方法拽起她,又无视她。
加上我表示能提供给他更好方法时,他过于平淡的模样,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份所谓感情的真假。
黑井雅人完全没有慌张,反而有点高兴:“小林你真是有趣的人,我还以为成功骗过你,原来还处在你的监察范围吗?”
无视这些没有意义的话,我直截了当地质问:“你不是为了让百合同学后悔才这么做,你想做什么?”
到底有什么理由能用这么荒诞的谎言遮掩?还是说……根本没有理由?
“这话该是我来问你吧?”黑井雅人咧嘴笑着,“小林你之所以要说这么多,一点点分析,套出我的话,还大费周章地给出办法,是想做什么?让我猜猜?”
那双冷血生物似的红色眼睛紧盯着我,一字一句:“你在拖延时间?在等什么人过来吗?说起来,你昏迷前,似乎扔了什么东西出去,看来那不一定是意外啊。”
心头一跳,我不动声色:“那要来交换情报吗?拿你的目的和我做了什么交换。”
这是无本买卖,事实上我也没做什么,只是留下了获救的“可能”——传递了一点信息给寄住在我家的妖皇先生而已。算算时间,差不多也要从那只吸血鬼那里无功而返了。
家里没有甜品的情况下,会来找我的可能有七成。
即使我相信被绑架的主角总会得救,也不能全把希望寄托于此。将所有期待放在别人身上是再愚蠢不过的事情,谁也无法保证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得救,也不能保证被救的人都平安无事。
凡事多做一手准备,总比什么都不做令人安心。
黑井雅人基本猜到这个情报,我想他大概不会同意交换信息,但这也无所谓。
——此刻,同样是在拖延的时间之内。
“好啊,来交换信息。”
出乎意料,黑井雅人同意了这毫无价值的交换计划,仿佛自愿帮我拖延着时间:“其实要说是目的,也不是那么明确的事情。”
比起编出的流畅故事,这回他说话间似乎在思考,时有停顿:“正如我之前所说,前面的事是真的。只不过在发现小百合是我妹妹时,情况稍微不同。”
“我啊,其实根本不在乎那个给我提供另一半生命的男人,也不准备告诉妈妈我遇见了小百合。但我对小百合很感兴趣,尤其知道她与我有着血缘关系之后,我更好奇了。”
“小林,你说,为什么同样是那个人的血脉,她能如此幸福呢?别误会,我不是在哀叹自己的不幸,也不是因不幸迁怒。这个世界上最无能的家伙就是只会抱怨生活痛苦却什么都不做的人。我只是纯粹地想要知道,如果撕毁她现在的幸福,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你不觉得想想都让人兴奋吗?”
黑井雅人说这话时,眼睛发亮,如同单纯好奇太阳为什么在天上的孩童,格外真挚。
我冷静地看着他,下了结论——没救了,没法救,这家伙,是彻头彻尾的变/态啊!
不过这样说来……
“这些和我没关系,我不打算干涉你。你不用缠着我。”
“不要这么急着撇清关系,我们不是朋友吗?”
这家伙擅自在给绑架犯和受害者的关系加上什么定义呢!
“请你回忆一下,我们今天第一次见面,没有任何足以称得上朋友的关系。”我拒绝被施加完全不记得的联系。
黑井雅人没有生气,反而朗声笑起来:“哈哈哈,小林你真有趣啊,为什么你能说出这么有意思的话呢?要是能早点遇见你,生活一定不会无聊吧?”
不,我完全没有想要早点遇见你的想法,也没有想和你做朋友的意思。
我放弃去研究他的脑回路,开始谈判:“你到底怎么样才能让我走?不是要去毁掉百合同学的幸福,时间浪费在我身上真的好吗?”
“这可不是浪费时间。”他一手托着腮笑,“我的话还没有说完,不再听听吗?是免费的情报,而且方便你拖延时间哦。”
这家伙果然是故意的。
我冷冷望着他,没说话。
“一开始我的确是更想毁掉小百合的幸福,但下药的时候不小心太多,让她睡太久了。”黑井雅人苦恼地说着,“等待太无聊了。于是我忽然想起,这里还有一个人,我没有撒太多药粉,这个时候应该早就醒了。”
他笑弯眼眸:“可有意思的是,另一个人居然也没有醒。即使我特意制造出嘈杂的声响,也像是根木头,一动不动。在我几乎以为你对药物不耐受昏迷着的时候,只是用小百合做威胁,你居然不可思议地睁开了眼。”
“这是我第一次绑架别人,即便是我,也清楚。没有随随便便的路人,面对绑架犯时一点也不慌张,甚至冷静沉着地谈判的。我意识到,我可能无意中得到了一个极好的玩具。”
黑井雅人一脸愉悦,声音都有些微妙的荡漾:“我想这说不定是比小百合更好的存在。而事实也证明,小林你比小百合有趣太多了。你的思考方式与应对策略,还有藏在这副外表之下的内在,一切都让我好奇。你能理解那种感觉吗?你意外得到的石头,擦干净才发现原来是颗珍贵的宝石,那种激动与兴奋感,太让人沉醉了。”
忽略那些烂七八糟的表述,我提取关键词:“你最初就没打算放我走?”
“不。”黑井雅人摇头,“你可以走,这个地方不适合你,等下次我做好准备会再邀请你。但是你走之前,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吧。”
“什么?”
我无视那句下次的邀请,思索着要不要离开后就先人一步,把这家伙丢到哪个地方关起来。或许之后来救下主角的人会跟我有同样的想法。
“小林,要怎么样才能得到幸福呢?”
这个疯狂又奇怪的家伙,为这个问题露出了非常迷茫又悲伤的神色。
但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模样。
“砰!!”,无形的重击响起。
黑井雅人白眼一翻,啪叽倒下了。
“你来得太晚了。”我瞥见姗姗来迟的妖皇,从差不多解开的绳索中挣脱。
“明明是你扔的东西太小了,根本就看不见,要不是我的鼻子灵敏,现在你还等着呢!”被质疑的妖皇不悦地甩着尾巴。
我懒得争辩,指使妖皇去把那个女孩子搬到门口。
“为什么我得去做那种事?”元芜很不情愿。
“一块蛋糕。”
“……你不会真以为区区一块蛋糕就能收买妖皇吧?”
“三块,多的没有了。”
“……我要巧克力、草莓和芝士口味。”
“成交。”
望着乐颠颠去搬人的妖皇走远,我揉揉手臂,看了眼倒地不起的黑井雅人,把他的匕首踢到一边,拿起来比划了一下,决定收走这个危险道具。
“就当做匕首的交换。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是——。”
“不相信幸福的人,是得不到幸福的。”
作者有话说:
【人还是得为自己曾经做出的选择付出代价的。——小林日记第XI页】
“所以你们‘寻求古老吸血鬼遗物’的旅途进行的不是很顺利?没有找到传说中记载了各种神奇魔法的卷宗?”
指尖快速地在手机上敲击,我随意地总结了下。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我说我们找到了,但是那些能变成人的魔法仪式要么是假的,要么根本不可能实现。”白色的妖皇生气地咬了一大口面前的蛋糕,看那咀嚼的架势,很难说没有泄愤的意味。
“嗯嗯我听见了。”随意敷衍着,我仍然盯着手机,灵活地打字。
“你这家伙,真是!”又开始无能狂怒的元芜朝我龇牙,始终没有真的对我做什么。
我悠哉地躺在床上,无视它甩尾巴发出的噪音,翻了个身。
之前为了让这只总是带来某些麻烦的妖皇安分,我和一只吸血鬼做了交易。交易内容很简单,他帮我把带过去的妖忽悠住,能拖多久拖多久。相对的,我帮想要尝试融入人类社会的他找一份合适的工作。
吸血鬼有跟我简单交代他准备使用的办法。
作为存活历史极长的生物,吸血鬼们曾经有过辉煌的时代。
众所周知,当一个社会发展足以称之为辉煌,那么它遗留下来的文化科技与思想,一定具有值得研究的价值。且从某种意义上,那些文化产物本身的价值与历史等同。
吸血鬼们的魔法书就是类似的东西。在中世纪女巫与吸血鬼活跃的时代,他们真的拥有很多常人不知道的手段,也能施展出所谓的“奇迹”。在那时造成的影响与变化要是说起来就太长,吸血鬼没有和我过多介绍。
总之,“奇迹”施展的主要方式与需要的道具,都被记载在魔法卷宗,也就是魔法书里。
元芜之所以能相信变成人的办法可能存在于魔法书里,多亏了这一听就足以唬人的悠久历史,不然要骗到一只家学渊源的妖还真不是一般的难。
事先我不清楚到底有没有那样的办法,毕竟吸血鬼出没频繁的时代听说甚至还有神明行走在世间,降下福祉,这么离奇的事情都能发生,那本魔法书里有什么都不奇怪。
所以我顺便拜托那只吸血鬼,让他在可能出现的魔法仪式前增加一个条件。
——想变成人类的前提,是绝不能伤害普通人。
只要元芜还执着于变成人,无论他信不信,都会对反复出现的这句话产生印象。一旦它真的准备对我下手,这句仿佛诅咒的话就会被回想起来,要么阻止它的行动,要么让它忌惮产生犹豫。
这停顿的时间足够我反击或者逃走了。
能和平交流的前提,是确信双方于自己无害,不是吗?我可是希望能找到变成人的魔法仪式的。
如果真的有,我能摆脱这只妖皇。如果没有,我能暂时摆脱它。怎么想都不亏。
如今按照契约,吸血鬼要做的事情已经完成,之后轮到我履行约定,帮他找到合适的工作。
要说这社会上有什么吸血鬼能做的事情……鬼屋或许还缺一个吓唬人的吸血鬼。
反正在黑暗里人的感知会下降,到底是人是鬼乍一看根本分辨不出来。既然能把人当成鬼,那么混一只真的吸血鬼应该行得通。
唯一需要担心的,大概是可能会遭到受惊人类的连续攻击。不过一只真正的吸血鬼要是连这个都应付不了,那还是别在人类社会里待了。
这里可是相当残酷的世界,与吸血鬼世界里吃饱喝足到处浪荡的日子完全不同,不努力的话可是会被时代抛弃的。
我一边感慨,一边回信息,深感生活不易。
【不魔女:小林,这件事我还是想和你当面谈。在网络上说,一时半会有些说不清。而且很多事你亲眼见到才能明白到底有多麻烦。】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发出想要和我见面的邀请,前面两次都被我以有事不能来给挡回去了。
俗话说,事不过三。这次要是再拒绝,阿吾的耐心大概也要耗尽,说不定下次直接就会冲到班上,当面问我是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小林。那样引起的骚动可不是装傻能蒙混过关的了。
想到这里,我动动手指,回了个OK,看他迅速回复马不停蹄开始讨论见面地点,忍不住放下手机,把头埋在柔软的枕头里呼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之前那样草率的方法本来就不可能瞒住太久,我也做好了他迟早会再约我出来验证的准备。
毕竟我不想失去自己的网友“不魔女”,也不想掺和进主角们的剧情里。
要把网友小林和学校里的小林彻底区分开来,才能保住我和平稳定的日常。
道理很简单,方法也不难。只是从说到做的距离,是这个世界最远的距离。想起自己没有买到的游戏,想起即将失去的一天休息日,我还是有些失望。
吸血鬼那里如果有复制出另一个人自己的魔法,是不是可以代替我去做那些事情呢?
抱怨的话归抱怨,第二天约定的时间之前,我还是装束整齐地出现在了那家咖啡店,点了一杯咖啡牛奶和一份黑森林蛋糕。
其实我不明白阿吾为什么要选咖啡店,看他对甜品的喜好来说,应该选个甜品店才更合理,选以咖啡为主要卖点的地方,根本是南辕北辙。
但他昨天却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两个男性一起去女生们结伴去的甜品店,你难道不会为自己的格格不入感到羞耻吗?”
回忆起他外表是一只粉色的布偶马,甚至穿着的衣服细节处会有蕾丝和亮片。我把“其实你根本不会融合不进去”咽了下去。
咖啡店至少灯光比较模糊,座位之间的距离比较远,坐偏僻的地方还算是隐蔽的谈话地点。总比在甜品店被人看见我自言自语和空气说话,被当做有病强。
没等多久,之前见过的粉色马头出现在面前。
不出意料,他的目光上下仔细打量过我一圈,才打招呼:“小林,让你久等了。”
我微笑:“不算很久,你要吃香蕉船对吧,我帮你点过了。”
阿吾点点头,坐下来,似乎无意道:“麻烦你了。不过,你看起来和上次比好像有点不一样?”
“这可是和上次一模一样的衣服。”我眼都不眨,反将一军,“上次你一个劲吃东西,根本没怎么仔细看我,说的话题都围绕你家的魔法少女。可不要告诉我,你今天才知道我长什么样。”
“怎么可能。”他讪讪笑着,不再提起外貌话题。
我也知趣地放弃这件事,随意和他聊了两句近况,像是最近在做什么吃了什么之类,多少拉近点关系,消除些很少真正见面的隔阂感。
寒暄结束后,进入正题:“所以你想聊什么,在网上怎么问你都不说,非要等到见面,现在我来了,能告诉我了吗?”
说起这个,阿吾的表情显得有些纠结,下意识拧眉。看样子这次也不止是找我出来验证想法,的确发生了一些他无法顺利解决的事情。
难以启齿、难以解决的麻烦……让我猜猜,和那位宛如洋娃娃的魔法少女有关?
片刻后,像是整理好思绪,他开口:“其实,我所烦恼的事情并不是出在我身上,而是和我跟随的那位魔法少女有关。”
“那个很难搞的女孩吗?发生什么了吗?”我做出倾听的姿势,认真地看向他。
阿吾看着我,似乎有点感动,微微放松身体才接着说:“晴美,就是我家的那个魔法少女。她一直都是心肠很好的孩子,尽管有时有点顽皮,但面对魔法少女的工作总是兢兢业业,从来没有消极怠工。在之前地区的魔法少女业绩上,也名列前茅。”
完全是家长看待自家孩子的口吻呢。
我忍不住提问:“魔法少女为什么会有业绩?你们难道还比杀死的魔物数量吗?”以前可没有听说有这种事。要是真按业绩来算,最后一名魔法少女该不会还有惩罚?
“不是你想象的那种业绩。”阿吾摇头,“如果真的那样干,我们会被儿童保护协会起诉的。这边说的业绩是指以魔法少女身份为豪的程度,她们手上的魔法道具基于信念越强大力量越大的原理,能测算出这些数据。”
原来里世界也不许使用童工?看动漫里的说法,不是只要拥有力量,什么年纪都得冲上去吗?
听到这个问题,阿吾叹气:“我们这边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很多地方还是延续以前的传统,以锻炼为由,逼迫小孩子出战。我们是家族企业,有正经挂牌的公司,当然不能那样做。”
没想到有一天商业法能在这种地方维护人的权益。
我震惊的同时,示意他继续说。
“晴美除了有点小任性,喜欢放过敌对的手下败将以外,一直都是个好孩子。”
阿吾有些忧愁,吃香蕉船的动作都慢了几分:“但最近她这份好心变异到了我难以理解的地步——她居然想要和敌方的人谈恋爱!那可是要消灭的组织,就算不用真的杀死他们,也不能和他们厮混在一起啊。这样的魔法少女很容易被当做叛徒,之前也不是没有被蛊惑着投入敌营的魔法少女。那时造成的骚动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现在大家都很忌惮这一点。她怎么能有这样的想法?”
出现了,经典的“我喜欢你,但我们立场不同,身份不合,没办法在一起”剧情!
石塚晴美原来是走恋爱线的魔法少女吗?
比起一般剧情来说,某种意义上,恋爱剧情是最安全的路线之一。无论期间经历多少磨难、多少悲伤,大部分恋爱剧情的主角都好好活到最后,达成不错的结局,甚至有些运气好的能爱情事业双丰收。
当然以上情况需要排除掉故意写些所谓人性黑暗面的作者。他们最爱的就是先给一无所有的主角一大笔东西,比如家人、朋友、喜欢的人、爱慕者,再一个个用各种意外让主角失去他们,直到主角被种种痛苦折磨后接受现实,脱变成完全不同的模样。
从石塚晴美的状态看,她应该不是这样悲惨的类型。这种类型的特征之一,是迷茫没有方向。有阿吾在身边引导,很显然她不归于此类。
我琢磨了一下,试图安慰阿吾:“小孩子长大了就会有自己的想法,正值青春期,想谈个恋爱很正常,你放宽心去看待这件事比较好。只要不被其他人发现,即使她是魔法少女,也不会有影响。”
“我也这么劝说过自己,告诉晴美希望她不要大张旗鼓。”像是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阿吾无奈捂脸,“但晴美她说自己没有做坏事,为什么要偷偷摸摸,不愿意遮掩,还想着直接告白。”
带孩子真辛苦啊,尤其是不听劝又狠不下心教训的那种。
“那你阻止她了吗?”
“我尝试过,可她铁了心要在下次和敌人告白,这两天已经开始学做巧克力,思考怎么写表白信了。”阿吾一脸看破红尘的表情,“其实我觉得这样似乎也可以。那块巧克力如真的送到敌人手上,大概不用我出手,那边就会完蛋了。”
我想起曾经阿吾拍照给我看的那一锅冒着诡异气泡的料理,感同身受地拍拍他的肩膀:“事到如今,这也算是不错的办法。”虽然被巧克力毒死的敌人会被挂在耻辱柱上,但至少世界和平了。
“唉。”阿吾还在叹气,“在遇见那小子之前,晴美明明很理智,偏偏一见到他就失了魂,做什么都心不在焉,一心一意全是那小子,连魔物都不在乎了。最近她的业绩已经惨到家族这边开始讨论她是不是不想做魔法少女的地步了。”
“爱情是盲目的。”我喝了口牛奶,随口问道,“如果她不做魔法少女,你是不是要失业了?到时候你会新找一个女孩子帮她成为魔法少女吗?”
“不一定,我们内部的规定很复杂。如果可以我不想走到那一步。就这样结束也太悲伤了。”
他摇头,盯了我一会,忽然说:“小林,我们是朋友对吧,是生死与共的朋友对吧?”
“……你想做什么?”我警惕地回视。
需要强调身份和关系的时候,证明这份身份和关系要被拿出来用了。
“在这之前,我想过怎么解决这件事。”阿吾认真地看着我,用蹄子捧着我的手,“只是我一个人做不到,必须有人来帮我。可这么多年,我一直为晴美忙前忙后,没有其他朋友。只有你一个朋友。我也不想麻烦你,可这种事绝不能泄露给内部人员知道,不然晴美不会有好下场,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局。虽然很丢脸,但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该说不愧是在社会上混过的人吗?这一套说辞还真是有够狡猾,先是示弱,再堵住退路,最后诚恳请求,几乎是拒绝不掉的套路。
我看着面前粉色的大脑袋,没有立刻答应:“你想怎么做?”
“你知道‘真心镜’吗?”他说出了个颇有里世界风格的名字,解释道,“真心镜是一件魔法道具,是很久以前一位伟大的魔法道具制作者的作品之一,能够照出镜子外人的真心。我还是不相信敌方的人会喜欢上晴美,晴美却认为她能够打动他们,感化他们。我想可能是这份幻想干扰了她,如果能让她意识到,那些人根本就是在玩弄她的感情,欺骗她,那么这件事说不定就能解决。”
真心镜?
“欸,这样啊。那我能怎么帮你?是要帮你找到那面镜子吗?”我笑了笑。
“不用。那面镜子我已经拿来了,就在这里。”阿吾从怀里掏出来一面样式古朴的圆镜,背面朝上递给我看,“启动这面镜子的条件很简单,让它照着人,然后说‘能让我看看你的真心吗’,就可以了。”
这台词听上去有点羞耻。
“我希望你能帮我把晴美骗出来。”他解释着计划,“我会事先埋伏到敌方那里,假装不敌,然后你作为我的朋友,去叫晴美来救我。这样晴美会慌张得不去思考到底为什么我会被袭击。然后在她来之后,我再找机会照一下那个小子,让他原形毕露。”
“你怎么知道敌方出现的地方?不是说他们的大本营一般都很难找到?”
“晴美约好了要给那小子东西,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上次他居然答应了。”这话说得咬牙切齿,似乎看见大尾巴狼拐走自家孩子,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模样。
我点点头,有些困惑:“让我知道魔法少女的所在没关系吗?不会违背你们的规定?”
“你看得见我,已经是这边的人了。这些规定只针对看不见的人。”阿吾轻描淡写。
这边的人啊……原来看得见就算是里世界的人?
“好啊,那我帮你。”我瞥了眼那面镜子,爽快地答应了。
“那就拜托你了!”他说得郑重。
“嗯,放心好了。”
简单的谋划过后,我们兵分两路,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走。
“喂,你真的要去?”白色的影子漂浮在我身边,语气不屑,“这件事其实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
“作为旁观者,唯一要做的是保持安静,不要打扰别人。”我看都没看忽然出现的妖皇,脚步不停,“这件事我会处理,刚刚的蛋糕还没有堵住你的嘴吗?”
“哼。”元芜冷哼一声,吃人嘴短,不再多话。
这家伙听说我要出来,死皮赖脸要跟着,刚刚谈话过程中还偷偷吃掉了我的蛋糕。现在提出建议,不用想也知道,是闲得无聊想找事做。
我无视它,按照导航走了两条街,转了几个弯,顺利看见了标着“石塚”名牌的房子。
揉搓两下脸蛋,让皮肤泛起些红色,又拿接了点矿泉水沾湿前额和刘海,脖颈处也撒一些。
做出一副气喘吁吁、疲惫至极的模样,我满脸焦急地按下门铃。
“装模作样。”元芜小声鄙视。
我没理,等着门铃被接起来,传出个可爱的声音后,才喘着气道:“请问,是晴美小姐吗?我是、阿吾的朋友,他、他有危险!他被人抓起来了!我没办法救他出来,请你、请你快点去帮帮他!拜托!”
话音刚落,那扇棕木门“嘭”地打开,金发的美少女还穿着围裙,拿着锅铲,满脸慌张地问:“你说什么?到底什么了?阿吾他现在怎么样?”
这样看来,其实这位魔法少女也没有病入膏肓嘛?这不是好好地担心着自己的伙伴吗?
“他该不会伤害冬月了吧?我都跟他说不要老是找冬月的麻烦,为什么他总是这样不听劝!”
撤回前言,这孩子的确已经是恋爱脑,再不救真可能卖家投奔敌人了。
我简单解释了下情况,把之前阿吾说的地点讲得很精准,关于打起来的理由与现在的情况则全部模糊掉,能含糊其辞就尽可能说得烂七八糟。
谎言是经不起推敲的东西,越清晰越有被拆穿的风险,留下想象空间反而能让人脑补着自我说服。
果不其然,石塚晴美没仔细想这些,匆匆忙忙摘下围裙,穿上鞋就要拽着我去救人。为了节省时间,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完全是狂奔的状态赶过去。
说真的,这种时候我由衷地羡慕他们非人的体质,明明我是男生,她是女生,她体格看上去比我纤细那么多,结果跑起来像是要没命的反而是我。她气都不喘,飞一般地快速前进着。
果然,魔法少女不是什么人都能当的,想要拯救世界起码身体素质要不错。这样追捕敌人才有力气,像我这样的,恐怖追人到一半就得完蛋。
在生死时速般的刺激下,石塚晴美拖着我在极短的时间内赶到了所谓的现场——某个异空间。
这种异空间是专门研究出来战斗的,里面的场景看似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但实际上是现实的倒影,无论里面因为战斗被毁,还是受到任何伤害,都不会影响到现实。对里世界的人来说非常方便。
反派他们对于毁灭现实世界是没有顾忌的,所以理所当然,异空间是正派研究出来的东西,并且为了防止不能及时赶到现场,他们很早以前就在自己的区域里设置了许多这种空间。
甚至每天都会有人来检查这些异空间的完好。
但不是所有地方都能使用这种道具,不少地方由于磁场等原因不能设置,包括很多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