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乖一点—— by阿卡菠糖
阿卡菠糖  发于:2023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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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炜粗略一瞧,从纸张的厚度判断,两万块是有了。
他这小店一天的营业额撑死也就是几千,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肯定不能白拿,于是只能苦笑着把钱往外推了推:“要不了这么多。”
容凡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桌面上,垂眸沉思了半晌,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灵机一动豁然开朗。
“反正今天不营业了……”容凡说着冲小炜勾唇笑了笑:“叫上宋淮,咱们拿着钱出去潇洒潇洒。”
这话要是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指不定会引发歧义惹人联想。
但容凡不是别人,被傅温礼在那玻璃温室里护了这么多年,心里面哪有那么多肮脏污浊的想法。
他所谓的“潇洒”方式,也不过就是请自己的朋友去吃顿火锅多点上几个菜,喝点小酒再去KTV狂吼上三个小时顶天了。
宋淮今天白天手头还有些私事要处理,只能晚饭时间过来跟容凡和小炜汇合。
所以三人就将聚餐的位置定在了离双方路程都不远的一家潮汕涮锅店。
宋淮来得有点晚,真正上桌的时候,盘子里的菜都已经下去一半了。
火锅店里的温度本来就高,吃上几口菜觉得热了,宋淮索性把拉链拉开,直接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
按理来说这个季节贴身穿上一件短袖也不算奇怪,可他这边刚把外套搭到后边的椅子背上,对面两人的目光就齐刷刷射了过来。
宋淮不解,皱皱眉问他们怎么了?
容凡一手拿着筷子,另一手往自己肩窝的方向指了指,示意宋淮低头。
小炜怕宋淮看不到,还很贴心地为他打开了手机的前置摄像头。
果不其然,下一秒宋淮就在自己脖颈与肩窝连接的凹陷处,发现了两个还未消下去的吻痕和一个好深的牙印。
小炜在锅里涮了一块肉,夹到自己碗里看向宋淮打趣道:“你这也太不够意思了,什么时候谈的恋爱,也不给咱们说一声。”
“没谈。”宋淮开了瓶啤酒给自己满上,盯着杯子淡淡道:“就是炮友,人家不待见我。”
“你可吹吧。”小炜闻言哼了一声:“不待见你还给你吸这么红的印子,那你这炮友在床上可太不懂规矩了。”
“没骗你。”宋淮说着抿了一口酒,脑子里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勾着唇若有所思般微微笑了笑:“我是投怀送抱的那个,但他全身上下,也就剩下嘴最硬了。”
容凡看着宋淮这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联想到自己不由得叹口气用手支住下巴,满面愁容道:“同样是投怀送抱,你说说我到底差在哪啊?怎么就这么遭人嫌弃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桌上的玻璃瓶,给自己的杯子里也倒了点啤酒。
容凡上次在KTV喝醉耍酒疯的模样宋淮是见识过的,他犹豫了一下按住了容凡的手,劝道:“你还是算了,别喝了。”
容凡不甚在意地将他一把拍开,直接一杯进肚又给自己将空杯满上:“我今天心情不好,就想借酒消点愁,你别拦着我。”
他举着杯子不屑轻嗤了一声,凑近宋淮:“现在可算没人管着我了,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不但要喝,我还要敞开了喝,干杯!”
容凡话音一落,就拿自己手里的啤酒跟着宋淮桌边那个碰了碰。
宋淮知道容凡这是憋得太久了,说他心里有怨也好、说他对傅温礼的感情存着执念也罢,人的情绪有的时候就像是弹簧,压抑得越狠蹦得越高,总需要一个释放的渠道。
今天看出来容凡是铁了心想要放纵一把,宋淮终是没有拦着他。
原以为三个人在火锅店吹上几瓶啤酒,喝到店铺打烊也就算是到头了,结果谁知买了单出来,容凡竟然撺掇着两人还要去下一场。
之前在湖湾别墅住着的时候,傅温礼是绝对不允许容凡喝酒的,晚上家里面会有门禁的时间,更别提跟着同学一起去酒吧或者KTV夜场买醉这种荒唐的事了。
小炜之前还挺羡慕容凡生在有钱人家从小吃穿不愁的,结果听他话里话外不经意间这么一吐槽,现在倒是对他的同情更多一些了。
于是想了想,当时就拍板,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带容凡去把他之前没体验过夜生活的遗憾给补回来。
三人顺着火锅店往前走了两条街,最后在附近选中了一家年轻人扎堆、门头看起来比较酷炫的酒吧。
宋淮和小炜也不是第一次来夜场,刚来了没十分钟就和邻桌一个卡座里的几个同龄人混熟了,几杯酒下肚一帮子人就一起钻到了舞池里,晃眼的彩色射灯往池子里一打,谁也分不清是谁,最后就剩下容凡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原地,给那一群不认识的人看着包。
他们几个今天来的这家酒吧和许灿的SHINING 还不太一样,针对的顾客群体不同,整个场子的布置装潢看着都更新潮,台上DJ打碟的音乐也都是偏重金属鼓点很强的那种。
虽然以前在电视里见到过,但这也是容凡长这么大第一次涉足这种地方,无论看什么,那目光里都透着一股好奇的兴奋劲儿。
在这种地方像容凡这么一个气质安静却长相漂亮的小男生落了单,自然而然也就给了有心之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怔忪间,突然有一个穿着露腰小短裙的女人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了下来,举着一杯调酒师刚调好的鸡尾酒往他面前推了推。
容凡看对方衣着暴露,刻意回避着眼神不与其对视,淡淡道:“不好意思,这儿有人了。”
对方笑着点了一根细烟,挑着眉尾瞥了容凡一眼:“现在不是没人么,我坐一会儿就走。”
容凡闻言不再接话,只是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屁股往一旁挪了挪。
对方看他一副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觉得挺罕见、也甚是搞笑,弹了弹烟灰不由得勾起了唇角:“放心,我没想着把你怎么样。我是这夜场里推酒的,刚刚站得有些累了,借你这里的位置稍微休息一下。”
那女人一边说着,一边饶有兴致地倾身往容凡跟前凑了凑,玩味般问道:“小哥哥,你要买酒吗?”
对方身上那股刺鼻的香水味熏得容凡头晕,他微微皱了皱眉,往后闪了闪:“你的酒…怎么个卖法?”
这女人本来就是骗容凡的,不过借着卖酒的名义来搭个讪。谁承想他这点辨别能力都没有,瞬间更来了逗逗他的心思,撩了撩头发道:“只要你掏钱,这酒我怎么卖都行,让我陪着喝也行。只要钱够多……”
对方看着容凡的眼神满含深意,一字一句幽幽道:“哪怕让我嘴对嘴喂你,也不是不可以。”
容凡原本一个人坐在这也有些无所适从,现在一听酒吧推酒的销售竟然有陪喝服务,似是来了点兴趣。
他无视掉这女人颇具挑逗性质的话语,神色认真地看向对方:“你们这儿哪种酒买的人最多,麻烦先给我来上一瓶。”
“至于陪喝……”容凡说着垂眸想了想,之后抬头缓缓道:“你就算了,麻烦帮我叫你的同事来。要男性,和我年龄差不多、长相帅气一点的。”
他说完,在对面女人略显震惊的目光中,从兜里掏出了早上傅温礼助理拿来的那摞纸币。
也没细数还剩下多少张,一股脑给人全拍到了桌子上。
寓.研正离

第49章 “现在吻我”
容凡的想法其实挺简单的,就只是想找个人陪自己喝酒解个闷,跟女生在一起放不开,才让对方叫个男生过来,况且毕竟自己是花了钱的,所以最好能长得帅一点。
可他这胳膊还未来得及从桌子上拿开,下一秒,腕上却猝不及防扣上来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掌。
容凡在看到来人手腕上戴的那串珠子以后,神情微微一滞。
回想起前一刻自己说过的话,大有一种背着家长去网吧包夜的叛逆少年,被抓现行时的窘迫感。
但很快,他又在心里默默纠正了自己的错误想法。
现在既然已经从湖湾别墅搬出来,想做什么便都是他的自由,傅温礼阻止不了、也无权干涉。
思及此处,容凡本能地往回一缩,欲将自己的手臂抽出来。
除非在很生气的情况下,傅温礼一般很少用力量的悬殊落差去刻意压制容凡。
然而这次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容凡越是用力想要挣脱,他就把人扣得越紧,丝毫不顾是否会给容凡那纤细白嫩的小胳膊上留下红印。
容凡抵抗不过,最终气急,只能抬着头剜了傅温礼一眼,之后将视线回归,落在了刚才与他说话那女生的身上:“我让你给我叫个年轻帅气的小哥哥来,你给我找个三十多岁的大叔是什么意思?”
说完之后还故作不屑地轻笑一声:“老男人可不值这个价钱。”
容凡话里的阴阳怪气傅温礼不是听不出来,句句都在内涵自己。
他本来身量就高、又穿了一身黑衣,眼底的眸色跟随周身的气场一同沉下来,无形中就会制造出令人屏息心跳的压迫感。
那搭讪的女生也被眼前这一幕搞懵了,根本看不清现在剧情的走向是个什么节奏,在一旁拖着尾音“额”了半天,最后怯生生看了傅温礼一眼,抿着唇退出了卡座,把空间给傅温礼和容凡让了出来。
那女人离开后,坐在容凡身边、与他紧贴不过方寸之距的人,就变成了傅温礼。
他盯着桌上的几个酒瓶淡淡瞟了一眼,之后开口,语气降至了冰点道:“拿着我给你的钱出来泡吧、喝酒、还点男人……”
傅温礼说着几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容凡,你现在当真是能耐了。”
傅温礼这么说,容凡还没有傻到真的以为他是在夸自己。但隐约间还是感觉他被气到了,不知为什么,心底竟有一丝说不出的窃喜。
容凡现在明摆着就是要跟和他对着干,于是傅温礼话音刚刚落地,他这边立马就反驳出声了:“什么叫你给我的钱?”
“那是你买奶茶的钱,我的劳动报酬所得,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容凡强装着淡定,丝毫不惧与傅温礼对视:“我今天不但喝酒了,我还要不醉不归。我不但找男人来陪我喝,我还打算找两个。”
话说到最后,他故意冲其挑了挑了眉:“傅总,你管得着么?你又凭什么管我呢?”
容凡问了一句“凭什么”,却是叫傅温礼微启了薄唇一时语塞,紧跟着沉默了下来。
在纠结应该如何回应容凡感情的这件事情上,他恨自己的犹豫与温吞,但除非是完完全全想好、下定决心了,否则他依旧无法坚定地给出任何对方想要的承诺。
怔愣间,容凡从他身旁起身、带过了一阵风。
傅温礼回神,拉着人没松开,皱眉问道:“你去哪?”
“洗手间。”
容凡说着顿了顿,自上而下凝视着傅温礼,神情淡漠:“我去放水,傅总要跟着吗?”
他这一口一个“傅总”,叫得傅温礼差点心梗。自己放在身边养了五年的小狗一旦亮出利齿,绝对知道咬哪是最疼的。
时至今日,傅温礼已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容凡不会借机再次逃开,遂只能闭眼轻呼了一口气,暂且将心头复杂的情绪都压着,起身一同跟了上去。
容凡进去以后傅温礼就在走廊洗手池的旁边等着,身旁偶有与他擦肩而过的路人,身上要么是带着劣质香水呛鼻的气味,要么就是染着浓到令人窒息的烟草味。时不时的,还会蹦出来一两个耍酒疯的神经病,边吐边嚷嚷着继续喝,直至被同伴拖出去。
在傅温礼的认知里,容凡在他身边被护着长了这么多年,虽然偶尔骄纵了一些,但做事是绝对有分寸的。
不管是为了和他作对也好、还是图个新鲜来体验体验也罢,都不应该放任自己混迹于这种地方。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待容凡出来洗过手后,才递上一张纸巾对着人平心静气规道:“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如果玩的差不多了,我建议你回家。”
容凡垂着眸将指缝间的每一滴水拭干,将纸巾扔进垃圾桶,冷冷回了一句:“我没有家,我哪都不去。”
之后与傅温礼错身,向外走去。
傅温礼抓住容凡的胳膊,没用多少力气就将他扯到了自己面前,背靠着墙面站着。
“你跟我回去。”傅温礼虽然俯视着他,说话的姿态却是尽可能放得越低越好:“我说过,湖湾别墅的大门可以永远、且随时随地为你开着。”
容凡敛着下巴,视线落在傅温礼前襟袒露的锁骨上,沉默半晌,突然就笑了,带着苦涩:“跟你回去做什么呢?”
他问他:“你明知道我没有办法不喜欢你,还非要把我带回去让我跟你共处一室继续折磨我,你不觉得自己这种做法真的很残忍吗?”
容凡一句话的质问,同时刺痛了两个人,剖析着血淋淋的事实,叫傅温礼无从辩驳。
但也就是被容凡这么一问,恍惚间,他才猛地醒悟过来,与容凡在一起的时候,原来自己一直都是那个把握着主动权的掌控者。
他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出发,替容凡决定什么该做、什么是不该做的,自以为是把容凡保护得很好,却忽略了这些可能都不是对方真正想要的。
就在这时,他听见容凡黯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都说被偏爱的那个人才是最有恃无恐的,傅温礼,你真的,残忍透了。”
傅温礼失语,强忍着心中的顿痛任凭手臂上暴起了一条青筋,却依旧坚持着没有松开容凡。
两人无声沉默间,容凡的视线一转,却突然将目光落在了走廊墙角一对正抱在一起窃窃私语旁若无人亲吻的情侣上面。
“看到他们了吗?”他淡淡扯了扯嘴角,询问自己面前的人。
说罢转过头,抬起手搭在了傅温礼胸前的一颗纽扣上,目色却是在一秒之间突然变得灼热起来。
“傅温礼,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容凡说着顿了顿,勾起唇:“你现在吻我。”
傅温礼因着他的话微微愣了一下,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回应,紧接着,容凡的手往回一拽,勾着傅温礼的衬衫将人引至自己身前,让两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容凡呼出的热气就打在傅温礼的喉结上,酥酥痒痒,让他脑海里晃过一瞬间的失神。
很快,夹杂着些许魅惑意味的声线传来,再次撩动了傅温礼敏感而又克制着的每一根神经。
容凡对着他下巴吹了一口气,之后幽幽低语:“傅温礼,你只要敢,我二话不说,今晚就收拾行李,搬回湖湾别墅去。”

宋淮和小炜,是在酒吧洗手间外的走廊上找到容凡的。
出人意料的是,傅温礼不知何时过来的,竟然也出现在这个地方。
两人之前究竟都说了些什么,外人无从得知。
但此时此刻,容凡已将自己整个人缩成了一团,两手抓着肩膀、正蹲靠在墙边的地上。
他的脸颊上沾着几道未干的泪痕,声音听上去艰涩沙哑,时不时夹杂着抽泣声嘴里喃喃自语道:“傅温礼你就是个胆小鬼,我真的恨死你了!”
宋淮闻言又将视线转落到傅温礼的身上。
面对容凡夹杂着颤音的声声埋怨,他说不出任何为自己辩解的话。容凡是对的,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懦夫胆小鬼。
世俗的羁绊也好、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也罢,正如陆译忱所说过的那般,容向磊忌日时,他手捧着一束菊花站在冰冷的的墓碑前,硬生生待到天都已经快要黑下去了,终是没有勇气开口说出那种想要自私地把容凡绑在身边一辈子、祈求对方原谅的话。
站在一旁沉默了半晌,傅温礼颓丧着一张脸双目无神,最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白色的小药瓶递到了宋淮的手上。
“他的维A不能断,麻烦你每天提醒一下他。”
傅温礼说罢低下了头,朝地上蹲着的容凡默默瞟了一眼:“你们别玩太晚,早点回去。”
之后与宋淮擦肩而过的时候脚步微微顿了顿,留下一句“照顾好他”,很快便消失在了大厅里昏暗拥挤的人潮中。
两日之后,容凡向辅导员申请返校,结束了自己的网课。
他没有搬回宿舍,而是选择继续住在奶茶店楼上那个破旧的小房子里,闲暇之余打打零工,充实下生活。
其间容向哲的副手有跟容凡联系过一次,说是近期会找个时间接他去容总的办公室喝咖啡。
容凡本就没打算答应,后来不知为什么,那人也没再主动联系过他,这件事便很快被容凡抛在了脑后,成功地遗忘掉了。
他将自己的心思全部扑在了学校的功课上,不看新闻、不开手机、刻意屏蔽了一切接收与傅温礼有关消息的来源渠道。
但很多事情就像是冥冥中已经注定好了那般,你越是想逃避,却偏偏怎么也躲不掉。
酒吧那夜之后,容凡与傅温礼的再次见面,发生在一周之后的春季校招会上。
容凡不是毕业生,只是被系领导硬拉去旁听充数的工具人。作为受邀企业的高层领导,傅温礼指定谁过来随便讲讲都可以,本来也不用亲自出席。
可就是这样,两人还是这么猝不及防地碰上了。
彼时的傅温礼正单手插兜站在嘉宾席的座椅旁,与院系几位领导小声交流些什么。
看到容凡手里抱着书从礼堂大门的位置走进来,傅温礼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很快便镇定自若地挪开。
两人的视线于半空中对上的那一瞬,容凡脚下一顿微微怔了怔,很快便回过神、由宋淮拉着走向了后排的角落处。
整场会开下来,用了不过短短一个小时。
刨去主持人说的那些场面上的废话、以及听了让人犯困的院长致辞,真正能吸引到容凡的,也就只有傅温礼上台发言那短暂的十几分钟。
许久不见,酒吧那日傅温礼垂头丧气离开时的背影,在容凡脑海里已经逐渐模糊。
演讲台上的他,又变回了那个游刃有余掌控全局的上位者,哪怕是不经意间一个调整话筒小小的动作,从他身上能看到的,也只有一个成熟男人应有的从容不迫。
容凡敛着神色,盯着这个现如今于自己而言即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默默出神。隐约间,后排两名女同学的对话突然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我之前听名字,一直以为Carlton酒店的总裁是个老头子,没想到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多岁,还长得这么帅。”
“不然呢?”另一人在同伴耳边反问道:“你以为事业有成的男人都像村里的乡镇企业家一样子大肚子秃头啊?”
最先发话那人闻言轻笑了一声,紧接着道:“我听说傅温礼本身就出身于高干家庭,他这才是货真价实的霸道总裁,我上一次见着这种极品,还是在高中看的言情小说里。”
“哎……”那女生说着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我这辈子是没有那个命当上霸道女总裁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变成霸道总裁身边的女人。”
“有啊。”同伴听她这么说,接话打趣道:“等一会儿等会议结束了,你主动出击,去跟他制造个擦肩而过的机会。往人怀里一撞,这奇妙的缘分不就开始了?”
“你就拿我寻开心吧你……”
容凡坐在前排听着这两女生的对话,心中无甚波澜,嘴角却一直勾着淡淡的笑。
待他再抬眸朝前看的时候,傅温礼的助理却是从后方过道上弯着腰找了过来,凑到他跟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着他耳语了几句,说是散会后让他先别急着离开,在礼堂后门等一等傅温礼。
容凡询问的话还未来得及开口,像是怕他会拒绝那般,对方话一带到就又弯着腰蹿了个没影。
容凡张了张嘴,朝助理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之后又将视线转回到台上正发言的傅温礼身上。
凝着眉思索了片刻,他将手里的书交给了宋淮,最后一个人溜到了礼堂后门,提前在那里等着傅温礼出来。
学校礼堂后门正对着的,是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林荫道。
夏季的时候伴随着天边渐落的夕阳和幽幽蝉鸣,会有很多校园的小情侣来这边散步。
可现下时间不凑巧,学生们大都在教室里上课,故而长长的林荫道上就只剩下了容凡这么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傅温礼出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容凡正低着头站在路边的道牙上,漫不经心地用脚尖踢腾着地上的落叶。
容凡眼睛虽然没往后看,耳朵却一直竖着,灵得很。知道傅温礼过来了,虽然心里难免有一丝紧张,但表面看上去却是十分地淡定。
两个人并肩站在布满落叶的灰色砖石上,谁也没有先一步开口打破沉寂。
几分钟之后,傅温礼收回了停留在道路尽头的目光,对着容凡开口道:“我今天过来之前让李婶收拾了一些你平日里穿的衣服,还有上课可能会用到的书。”
“一会儿是让人给你搬到宿舍去,还是送到你现在的住处?”
容凡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亦或是他这番话本就另有深意,来不及多想,只低声答了一句:“放宿舍就行。”
之后就听见傅温礼压着声线淡淡“嗯”了一声。
为了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测,容凡接上了傅温礼的话,缓缓道:“我现在的房子太小,放不下太多行李。”
“但其实也没什么必须要带出来的了。”
说到这里,容凡的眉眼间染上了一丝落寞的神情:“你回头让李婶把我房间收拾一下,用不上的,就都扔了吧。”
果不其然,在他说出这番话以后,没有听见来自傅温礼任何反对的声音。
“凡凡。”
时隔许久,傅温礼再一次出口唤了容凡的小名。语气亦如往日那般平静柔和,可眼中却没有了一定要把人留在自己身边的那份执着。
“我以后不会再强迫你跟我回去了。”他说。
“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吧。”傅温礼说着,垂眸顿了顿:“但你不要躲我,把手机开着。有任何需要,记得随时联系我。别让我找不到你,也别让我担心。”
此番话音落地,他抬起手缓缓抚上了容凡的发顶。
指尖摩挲,情绪看上去有些低落,难免有些小心翼翼的。
最后当着人的面,傅温礼露出了一个牵强的笑。
容凡看他动了动唇,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以为他会再给自己嘱咐点别的什么。
结果沉默良久之后,最终就只留下了一句话。
“乖,下午公司还要开会,我先走了。”

第51章 “先生最近,不见客的”
容凡忘记了自己后来是怎么一个人走回宿舍的,那天的阳光正好、路上很安静,在微风吹拂下摇曳的枝叉间,偶尔还会传来一两声婉转动听的鸟鸣。
可这世间万物一切的美好,看在容凡的眼里,却犹如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色纱布那般,叫他全然感受不到。
容凡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和傅温礼背对背走上两条方向完全相反的道路。
他说:“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吧。”
可是自己想过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他心里不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吗?
饶是如此,最终他还是没能坚定地跨出那一步,而是选择了放手。
当天夜里,安城迎来了今年春夏交际之时的第一场暴雨。
与以往不同的是,此时却没有了将容凡护在怀里、哄着他入睡的那个人。
黑夜里,响彻云霄的一道道电闪雷鸣划破天际,掩盖了容凡埋在枕边声嘶力竭哭泣的声音。
就像触发了身子自我的保护机制那般,容凡蜷缩着身体抱着头,强迫自己清除五年来与傅温礼相关所有的记忆,甜蜜的、酸涩的、美好的、痛苦的。
可一个人越是努力地想要忘掉什么,最终的结果,却只是将它所有的细枝末节,一幕幕愈发清晰地印刻在脑海里。
就像对傅温礼的爱,心知要抽离,却难以自控弥足深陷,直至引着自己,一步步坠入深渊。
经过一夜狂风暴雨的洗礼,天空雨霁初晴,头顶上方浮动起洁白柔软的层层卷云。
容凡的心情没有因此变得晴朗,与之相反,眉宇间常常笼罩着一片挥之不去的阴翳。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他每天早起上课、加入了两个社团、下课就马不停蹄冲回到店里,大包大揽了所有小炜一个人忙不过来的工作。
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拧紧发条的陀螺,闷头一个劲地旋转着。
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因为于现在的他而言,忙碌不会使他崩溃,只有停下来才会。
有了礼堂后门的那番对话,时间就像猝然被分割成了两个截点。
自此之后,傅温礼便再也没有在容凡的生活中出现过,短信与电话,都像是被屏蔽了信号一般,再也没有响起过。
恍然间,容凡潜意识里甚至都已经开始接受自己和傅温礼之间,即将变为路人渐行渐远的宿命。
直到后来的一天,李婶找到了奶茶店里,带着一个小保温桶,里面盛着炖好的一窝热汤。
这才再一次将他从恍惚中拉了出来,原来距离自己过生日、从湖湾别墅搬出来,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
彼时店里的客人算不上很多,容凡给李婶找了一处僻静的位置坐了下来。
保温桶就放在两人之间桌子的中央,容凡盯着桶盖上的暗纹出了一会儿神,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问道:“是他让您过来的吗?”
大概是容凡问话的语气有些低沉生硬,李婶怕惹得他不快,闻言连忙摇着手解释道:“不是不是,先生有吩咐过所有人,不让来让打扰你。”
“容少爷,我……”李婶说着忽然面露难色,两手抓着衣角犹豫了半天,才叹了口气道:“我就是之前听咱们司机说过一些你这边的情况,许久不见你了,有点担心、也很想你。今天才趁着先生睡下了,偷偷跑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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