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扭的瓜特甜—— by有点肾虚
有点肾虚  发于:2023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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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仕哲已经提前出去了,在出口等着他。
“休息的还好吗?”
霍靖南反应过来裴仕哲是在问自己,点了点头:“还行。”
裴仕哲没再多说,跟着人流往外走了。
霍靖南有时候很困惑,比如现在。
裴仕哲早就联系好了车,此刻他坐在后座对着电脑噼里啪啦敲字,司机也是提前约好的本地人。
而他坐在副驾驶望着陌生的城市想,为什么今天裴仕哲对他的态度这么好?
他的目地是什么?
想解雇自己,觉得没必要再留着,还是他对自己,确实只有一夜情的发泄?
霍靖南抿了抿唇,心不在焉的扣着自己牛仔裤。
如果裴仕哲真的解雇他,其实他也不能赖在这里不走,只是这样一来,他就离他更远了。
从开始到现在,裴仕哲见他的第一反应是惊讶,意外,是那种……嫌弃他突然出现的惊讶,并不是惊喜的意外。
所以他基本可以确定,裴仕哲是不喜欢自己的,那他喜欢谁呢?
苏觅糖?可是他已经有老大了。
那个干弟弟吗?会做蛋糕的弟弟,一定也很甜吧?
霍靖南突然觉得自己一无所有,堂而皇之来到君合,什么都不会做,端茶倒水都没能让裴仕哲满意。
那一条上万的锦鲤,被他失误倒进了下水道,就连裴仕哲最喜欢的绿植,他都给淹死了。
除了一身蛮力,他什么都不会,除了惹裴仕哲生气,他没做过一件让他开心的事情。
本来就很悬殊的层次,他就像个乞丐,而裴仕哲就是天之骄子,他再怎么缠着他,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到了酒店后,裴仕哲发现霍靖南情绪不高,好像突然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蔫不拉几的。
不过他也没多问,霍靖南一看就是很自我主义的人,多问了他又要被讨嫌了,说不定还嫌弃他年龄大了爱唠叨。
“裴总,为什么不用他们派来接你的司机和车?”霍靖南突然问。
“这是我的原则。”
裴仕哲脱下西装,霍靖南极有眼色拿过去主动挂好,裴仕哲愣了一下。
“我们和委托人只是委托代理关系,我负责替他辩护,他负责配合我。但你知道,现在不论是法律职业,还是普通职业,都忌讳一件事情。”
霍靖南问:“行贿?”
裴仕哲赞同地点了点头。
“没错,哪怕是一块钱,我们都不能收。再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委托人在车上动了手脚怎么办?”
霍靖南心里一惊,他没想到这一层。
裴仕哲虽然只是说如果,但这个动了手脚可就不止一层意思了,有可能是装了监听器,有可能是车子上动了手脚。
“可你不是在帮他吗?”
没有哪个委托人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我没说必须是委托人。”
裴仕哲望着他,霍靖南疑惑的目光立马变亮了许多,见他立马反应过来,心中不免有些开心,这孩子还挺聪明。
“……那,你就这么确定现在租的车和司机不会被人买通,或者想从你身上得到一些东西吗?”
这就是隔行如隔山的道理,霍靖南或许足够聪明,也足够有警惕性,但他依旧不懂,为什么打个官司搞得如此谨慎小心。
“你知道我是谁吗?”裴仕哲突然笑问他。
霍靖南望着他:“裴仕哲。”
裴仕哲挑挑眉,“那你知道裴仕哲是谁吗?”
霍靖南面无表情说:“裴仕哲就是裴仕哲,变不了女人。”
裴仕哲:“…………”
他就不该对这个小崽子抱有幻想,他决定收回刚刚夸赞的那一句。
“那你知道,当年同性婚姻合法,让娱乐圈头疼的私生入政审和失信名单的提案,那几年里都有谁参与在其中并且可以提出意见?”
霍靖南不知道,那时候他不懂,对这些事情也不在乎没关注过。
他盯着裴仕哲看了会,拿出手机在搜索栏输入了“裴仕哲”三个字,首页便出现了裴仕哲的个人百科资料。
裴仕哲是裴仕哲,但远远比霍靖南心中的裴仕哲要强得多。
霍靖南快速浏览着上面的信息,他认为的裴仕哲,是足够优秀的天之骄子。而他不认识的裴仕哲,犹如一片汪洋大海,吞噬着一片无垠的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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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认为我手上的案子,会是普通的市井边草?”
霍靖南不理他的嘲弄,而是认真的问:“工作时……你也会遇上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是吗?”
裴仕哲双手交叉看着他,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想法。
作为律师,他们的生命照样会受到威胁,案件败诉,委托人不服,被对方委托人针对,这事在律师圈算常态。
霍靖南走到他面前,又追问道:“以前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裴仕哲露出淡淡一笑:“怎么?你后悔跟我来了?”
“不是。”
霍靖南望着他,这一刻他特别想冲动一次过去抱住裴仕哲,告诉他,我不后悔跟你来,我后悔没早点认识你。
但是你不要怕,以后我会保护你,我可以替你打跑那些伤害你的人。
但他不能,也不敢。
如果他还想继续留下来,他就必须小心翼翼伺候裴仕哲,让自己在他心里有资格留下来,留在他身边。
裴仕哲这个男人很狡猾的,面对霍靖南目光如炬的眼神,他只是淡然一笑,就当小崽子良心发现了。
“你回房休息吧,东西放着我自己收拾就行。”裴仕哲看了眼时间,“两个小时休息时间,七点和委托人碰面。”
霍靖南了然,拿起自己背包转身要出去,走到门口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从背包里翻了翻,走到裴仕哲面前。
“车费报销。”说着他把今天打车去机场的108元车费发票递给裴仕哲,“今天李经理催得太急,所以打了出租车。”
裴仕哲:“……”
“不是我抠,是因为这是工作期间的产生的额外费用。”
霍靖南看着裴仕哲脸色骤变,他又小心翼翼把发票拿回来,想起了李圣英给他说过的话。
—小祖宗啊,老板让你做什么不要太斤斤计较了,比如让你带杯咖啡,带瓶水,这样的费用就不要拿去报销。裴总经常请员工喝咖啡吃东西,我们和裴总除了是老板员工关系,还是朋友关系。—
—你把裴总一条几万的锦鲤都养死了,裴总也没说让你赔钱,虽然你才来事务所,但裴总对你还是很不错的。如果换成其他人弄死他那三条鱼,现在早就让他赔了—
“……不,不报销也可以。”霍靖南轻声说,“你也睡会,我走了。”
“等等。”裴仕哲叫住了他,从他手里把那张发票抽回去,然后从自己钱包里拿出了一张卡递给他。
“密码在卡背后,以后工作之内产生的费用都走这张卡。”
霍靖南看了眼卡,小声辩解道:“我不是因为抠。”
“……行了,回去休息吧。”
霍靖南踌躇不定,看了好几眼裴仕哲,只好拿着卡出去了。
其实他年龄也就23岁,从学校出来就去当兵了,没有一点社会经验。而他上学期间在老家那个经济并不发达的地方,根本接触不到太多人情世故。
他只是觉得,该自己付出的就是自己的,不该自己付出的,就不能白付这个钱。
虽然他喜欢裴仕哲,但奈何他太穷了,裴仕哲又太富裕。他连请裴仕哲吃一顿上好的牛排都请不起,没必要因为工作对老板大方到不报销。
回到房间后,霍靖南看着那张卡猜测裴仕哲的心情是好是坏。
根据他的观察,裴仕哲是有点生气的,可能觉得他一个大男人斤斤计较了,连一百多块钱都要拿去报销。
霍靖南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第一次怀疑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手机突然响了,是段飞。
“喂?”
“……哟,小九这是怎么呢?说话有气无力的?”
霍靖南心说可以问问段飞啊,他工作这么久,而且能说会道,肯定可以替他拿主意的。
“小飞,我想问你件事儿。”
“说。”
“我现在工作的地方,有时候会需要让自己出钱买一些东西,但我日常生活中压根用不上,所以我拿去向老板报销,你觉得我这样,是因为不懂人情世故吗?”
段飞沉默了几秒在电话那头突然大笑了起来。
“小九啊小九,我说就你这社会小白鼠去魔都那种地方,真的不会饿死吗?”
霍靖南:“……”
“当初我就不同意让你去魔都,你非要去,咱俩在老家闯多好啊,什么人情世故,那就是上等人和下等人的关系!”
段飞继续说:“我告诉你啊,一般这种情况下你肯定要报销,而你报销了就会得罪老板,觉得你小气吧啦的。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你主动放弃报销,不论多少钱都不提,这叫巴结领导。”
“而且你就算放弃报销,你老板还不一定领情,他会觉得你这个人在打什么注意。生意人呐,没一个是纸老虎。”
霍靖南沉默了。
所以李圣英给他说的,不一定是正确的,自己所做的,也不一定是错的。
那裴仕哲是属于哪种呢?
第一次报销西装,裴仕哲脸色是很难看的,第二次报销车费,裴仕哲脸色是无语凝噎那种,不想和他多说话。
“小九啊,要不你回来吧?现在家里边已经开始搞旅游开发了,自己做点小生意不好么?”段飞问他,“魔都那个地方根本不是你这样的人可以待的,城市都是冷漠的,那是一个你必须穿上等货才能得到尊重的地方,你还指望老板对你另眼相看?”
面对段飞的打击,霍靖南并不生气,因为他知道段飞说的是实话,并不是看不起自己。
“我想留在这里。”霍靖南轻声说,“我只待一年时间,如果真的……生存不了,那我就回老家跟着你干。”
段飞语气有些激动:“没问题,哥绝对让你过上好日子!”
挂了电话后,霍靖南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是裴仕哲在办公室工作的样子,西装革履,发型打理的一丝不苟,全身上下都透露着高贵,就连偶尔皱一下眉毛的样子都很好看。
成熟男人的魅力,沁人心扉的香水味,一举一动都让他这个不成熟的男人心跳过速,想要被他拥抱,想要听他温柔在耳边说话。
他的突然出现,那一夜的激情缠绵,忘不掉的温柔,丢不下的偷偷喜欢。
哪怕现在这样卑微的待在他的身边,霍靖南也愿意。
裴仕哲……裴仕哲……
“宝贝去纹一朵玫瑰吧?”男人咬着他的肩头,充满情和谐欲的嗓音贯穿着他的耳膜,“就这个位置,一定很好看,很美。”
“不!”
“嗯?为什么不呢?乖一点的孩子才会讨人喜欢呢。”
霍靖南猛地起身进了洗手间,随后传来了水声。
他想自己是中毒太深了,中了裴仕哲的毒,被他蛊惑的体无完肤,哪怕被那样对待,他都觉得浑身像被电过一样。
晚上出去和委托人碰面时,裴仕哲发现霍靖南在躲他,眼神闪躲又偷偷瞟他,甚至有意疏远自己。
难道是今天给他卡伤到孩子自尊了?
裴仕哲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像霍靖南他们这种人,自尊心不值钱,而且有强大的心理素质,不可能因为这事。
霍靖南晚上出来时乖乖换上了工作制服,只是西装下的白色衬衣,最上面那三颗扣子永远都系不上,漂亮锁骨完美呈现在别人视线里。
公司也就罢了,出来还这样。
裴仕哲欲言又止,几次都想提醒他把扣子扣好,但霍靖都躲开他的视线了。
这次案件是一起财产纠纷案,委托人是私生子,死者去世前留下了遗书,将自己名下一套房和两百万资产留给他。
但正室不同意,私自毁了遗书,且委托人手里的证据不足,所以只能寻求裴仕哲的帮助。
其实这样的案例裴仕哲是很少接的,因为涉及太多私人问题,纠纷特别多,他不愿意接。但这次是朋友拜托帮忙,说委托人是他一个弟弟,很努力,还有个生病的母亲,所以才接了下来。
和委托人沟通过后缺失的证据还很多,开庭时间是下个月三号,距离现在还有不到一周的时间。
说实话,很棘手,
“裴律师,这就是目前我所有的信息,遗书是被偷走的,在这之前我没有备份,而给我遗书的那个律师也不见了。”
安静的包厢里,只有三个人在。
裴仕哲低头翻着桌上的资料,都是一些无力证据,可有可无,想要拿回财产,遗书是必要证据,还有委托律师这个重要的证人。
“陈先生有办法找到那个律师吗?”裴仕哲把资料合上,看着他问,“还有,你是否有证据证明那份遗书是被他们偷走的?”
委托人,陈权。
“我家里没有装监控,发现的时候门锁已经被破坏了,家里也被翻了个遍。那个律师,听说是正室的人,我根本接触不到。”
“是这样的陈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们上法庭,需要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你是受害人。如果没有足够有力的证据,我就是再神通广大,也替你打不赢这官司。”
霍靖南起身给裴仕哲换了一杯咖啡过去,撤掉已经冷掉的那杯放在一旁,他继续坐在一边听他们谈话。
“……给我点时间,我可以找到那个律师。”陈权说,“裴律师,我这样的情况,是不是赢的几率很小?”
“我说了,只要你有足够有力的证据证明你没说谎,那这场官司你是可以赢的。”裴仕哲从他脸上收回视线,笑了一下,“不要紧张,是你的,跑不了。”
谈话结束后,裴仕哲脸色不是很好看,陈权要请他们吃饭,裴仕哲也拒绝了。
等人离开后,霍靖南坐下,想了想说:“他在说谎。”
裴仕哲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
“遗书或者律师,其中有一件事情是假的,或者压根就没有遗书,或者没有律师,是他凭空捏造出来的。”
“哦?你怎么知道人家说谎了?”裴仕哲敲了敲桌上的资料,“这里有证据。”
“我不知道,反正我的直觉是他在说谎。”
“而且他口口声声说遗书被偷走了,律师也不见了,但你问律师信息的时候,他又说没见过。没见过,也就是不认识,那这份遗书不是律师给他的吗?为什么又变成没见过了呢?”
霍靖南在俩人谈话时一直观察着陈权,因为他不敢看裴仕哲,所以把陈权的各种情绪都看在眼里。
末了,他看着裴仕哲说:“你要替他打官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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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恋爱脑的小直球
裴仕哲没回答他,而是端起早已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才说:“这会不躲着我了?”
霍靖南一愣:“……”
裴仕哲望着他,调侃道:“我以为我这个老板又怎么得罪了你了,让你刻意疏远我,心中忐忑不已呢。”
霍靖南眼睛眯了眯:“裴总今晚想吃什么?我请你吧,只要不是太贵。”
裴仕哲一笑:“想讨好我?”
包厢里此刻只有两个人,偶尔有几声轻音乐传进来,使得包厢气氛突然变得暧昧不清。
霍靖南望着他,第一次率先挪开了视线,有些狼狈,却让裴仕哲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请我吃饭要找我报销吗?”裴仕哲收拾桌上的东西,一边问他。
霍靖南觉得脸上有些烫,语气有些生硬,说:“不报销!”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
霍靖南瞄了一眼裴仕哲,过去替他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又打听:“你想吃什么?我先找找。”
裴仕哲用手指轻轻撑着脑袋,还真思考了起来。
霍靖南看他那势必要吃什么山珍海味的样子,有些后悔了,因为他没带多少钱。
可是,对裴仕哲花钱,他愿意的。
最后裴仕哲选择了一家当地特产餐厅,价格适中,当然,对他来说很便宜,但对霍靖南来说,就有点贵了。
不过话已经说出去了,他也不好收回,只能默默在心里念叨。在事务所的那点工资压根不够请裴仕哲一顿饭钱,他得想想多赚点钱,买他喜欢的东西送他。
吃饭期间裴仕哲买了两瓶酒,说霍靖南请他吃饭,他请自己喝酒。
霍靖南瞄了眼那酒,上面写的全是英文,他也看不懂,Chateau Petrus,大概就是很贵。
于是他不着痕迹用手机查了查,页面显示那瓶酒的价格后,他默默数了一下后面几个零,一瓶酒相当于他实习期工资干一年。
霍靖南实习期工资才4500元——
“尝尝,这酒还不错,喝了头不疼。”
裴仕哲亲自给他倒了酒。
霍靖南装好手机,看了眼桌上的菜,这顿饭也就才不到五百块钱。那两瓶红酒仿佛在打他耳光一样,让他在喜欢的人面前……实在是抬不起头来。
裴仕哲没发现他情绪不对,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欢迎你来魔都,也欢迎你加入我的事务所。”
霍靖南端着酒杯,实在难以下咽,他望着对面的裴仕哲,心中犹如万根针头插入,痛得要死,却又舍不得放手。
“……你,欢迎我来事务所上班吗?”
裴仕哲喝了一口红酒,放下酒杯。
“怎么?你认为我不欢迎你?”
霍靖南喉咙发痛,盯着酒杯里的红色液体,轻轻应了一声。
“嗯。”
裴仕哲望着他笑了起来。
“换做是我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也会是那种反应。”
霍靖南喉咙上下滑动,却没说话来。
“小九,有时候不要太认真了。”裴仕哲突然说,“都是成年人,要懂得及时止损。”
他说话的语气是那么温柔,可听在霍靖南耳朵里却是那么刺耳。
我也想及时止损,也想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可我做不到。
霍靖南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病了?还是自小就有受虐倾向,偏偏就喜欢裴仕哲,喜欢到他可以放弃一切来找他。
吃饭期间依旧是裴仕哲说话多,霍靖南说话少。
裴仕哲偶尔接个电话,再回个信息,抽空和他聊聊,谈谈事务所的某个案子。
霍靖南吃的少,就盯着那两瓶酒喝,裴仕哲在第二天有工作的时候是不喝酒的,所以只喝了一点,剩下的全被霍靖南喝完了。
结账时裴仕哲要买单,因为他看着霍靖南醉了。但霍靖南不知道怎么了,一声不吭就把他的卡扯过来塞进了他的胸口,然后拿出手机支付了这顿饭钱。
五百一十九。
原以为花了这么多钱他会心痛,但奇怪的是没有,他很开心,因为他可以请得起裴仕哲吃顿饭了。
虽然没有很高档,也没有多好的酒给他喝,但霍靖南觉得,他最起码在裴仕哲面前找到了一点平等的地位。
回去的路上裴仕哲依旧坐在后座处理公事,霍靖南便坐在副驾驶闭目养神,其实他压根没睡着,也睡不着。
他知道自己醉了,因为裴仕哲让他放弃,让他不要当真,所以他买醉了。
原来五万一瓶的酒也会让人难以下咽,也会醉人吗?
霍靖南想,自讨苦吃这个道理他懂,他的阅读理解能力拿过满分,可裴仕哲这份阅读题,他读不懂,次次都是零分。
到了酒店后霍靖南送裴仕哲到房间门口,没要走的意思。
裴仕哲便问他:“进来坐坐?”
霍靖南一愣,随即笑了笑,摇头:“不了,你早点睡,晚安。”
裴仕哲也笑了起来,望着门外有些憨笑的霍靖南,他想揉揉他长了不少的头发,但想到今晚霍靖南的态度,又制止了。
“晚安,回去早点休息吧,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
霍靖南看着他进去关门,这才转身离开。
他没回房间,而是再次出去了。
“帅哥,要去哪呢?”
“师傅,去可以纹身的地方,谢谢。”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后座这个俊郎的帅哥,发动了车子,又多嘴说:“喝多了好好睡一觉就好啦,酒后行为醒了可要后悔的。”
“谢谢,我很清醒。”
霍靖南拒绝了和司机大哥的闲聊,喝酒醉的是人心,脑袋是清晰的。
其实那晚他可以轻易拒绝裴仕哲的,以他的武力值,裴仕哲不是对手,哪怕自己喝醉了,裴仕哲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但他没有,他跟着裴仕哲一起沉入欲望海底,酒醒了却再也逃不出来了。
次日一早九点,霍靖南准时敲开了裴仕哲的门。
“早,给你带了早餐。”
裴仕哲早已收拾妥当,见他手里提着东西,挑了挑眉,正准备说话,在他讲话前霍靖南先开口了。
“不报销。”
“……我是想问问你昨夜休息的好吗?”
霍靖南没看他:“挺好的,你呢?”
“我也挺好的。”
这种毫无意义的对话简直让人冷到发抖,可偏偏此刻的两个人,一个城府深,经验老道,一个钢铁出品,体力好,根本不会觉得冷,所以相安无事。
“昨天的那个案子,你还没回答我。”饭后霍靖南又问他,“他在说谎。”
裴仕哲有些好笑:“做事不能凭借你直觉,法庭讲的是证据,不是直觉。”
“但他如果撒谎了,让你输掉了官司怎么办?”
“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能因为会输掉官司,就拒绝为委托人服务。”
霍靖南望着他:“你不在乎自己名声吗?”
裴仕哲抬头看向他,不解。
霍靖南认真道:“别人会说你输过官司,会质疑你的专业和付出。”
裴仕哲没想到霍靖南会这么想,倒是让他很意外。
他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太阳穴,看向他问:“为什么会这样想?”
霍靖南抿着唇,不说话了。
裴仕哲坐直,身子微微向前探过来一些,盯着霍靖南的眼睛问:“你喜欢我?怕我会被别人欺负?诋毁?”
霍靖南没有挪开视线:“那你相信吗?”
裴仕哲看了他良久。
霍靖南的眼睛里是有光在闪烁的,黑色铜仁上那点光清澈的犹如河流缓缓流进人的心里,荡漾起几朵水花来,让人流连忘返。
尤其在这双清澈的瞳仁中带上□□和泪花的时候,那是一种让人忍不住犯错的诱惑。
“如果我怕输官司,那今天的我,可能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律师。”
“可他是个私生子……”霍靖南突然说。
“我国婚姻法第二十五条规定:非婚生子女享有与婚生子女同等的权利,任何人不得加以危害和歧视。”
“那结婚的目地又是什么呢?”霍靖南望着他问,“既然结婚,那肯定是爱着对方的。既然爱着对方,那又为什么会出轨,甚至有了私生子。”
裴仕哲意外,望着他看了半响,说道:“婚姻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保障什么,婚姻的本质是让两个人不同性格的走到一起生活,相互精神寄托。”
“……那民政局的结婚证,岂不是对婚姻最大的侮辱吗?”霍靖南低声说,“哪怕是有了结婚证,你也不能阻挡另一半出轨和别人孕育生孩子,并且法律保障了小三孕育的孩子和正室一样享有继承权。”
古有三妻四妾,名正言顺,今有婚后出轨不用负责,私生子仍有继承权,只是一些财产惩罚而已,一夫一妻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突然间他就明白了,为什么宋琦总说现在很多人都不愿意选择结婚,并且同性恋广泛到在中国这个地方都不得不合法了。
一边建议女性独立,又要让她们兼顾家庭生儿育女,可女性能做的男人却做不到。
明明是女性孕育了人们,而人们却要诋毁她们,甚至掀开她们裙底丑态毕露。
一边又深情告白娶心爱的女人,却因为婚后茶米油盐常常发生争吵,对着增加深情拥抱的爱人家暴,因为她身材走样而出轨……
婚姻给了男女不平等的待遇,却要求平等的对待。
结婚证只是一张薄薄的纸,结了婚可以离,可以家暴,可以困住他们,既然保障不了婚姻,为什么又要有婚姻法呢?
这个问题没有一定性,也没有标准答案,裴仕哲更没法给他一个确定的答案。
“每一条法律存在都有它的意义,你不能因为这一点原因而质疑法律公正。”
“这只是少数家庭,很多家庭都过得非常幸福。当然,如果你觉得你的婚姻会受到他人破坏,可以在婚前签订财产协议,对法律来说,一样有效。”
霍靖南却说:“那结婚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婚姻的意义是什么,千人千语,我们作为律师,并不能因为委托人是私生子就对他任何偏见。”裴仕哲望着他,郑重地说,“我们只是以法律的标准替他辩护,替他解决委托任务,这就是我们的工作。”
霍靖南清楚这一点,甚至清楚以薄弱的力量并不能扭转乾坤。
“小朋友,有时候你我只是一个人,而每个人的力量有限,这不是神话传说,对抗不了天地。所以我们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
“……我知道。”
裴仕哲突然笑了起来,伸手敲了敲他的额头,随后坐好继续看资料。
霍靖南额头还有指尖余温慢慢在消失,他忍不住抬起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额头,鼻腔中还残留裴仕哲身上的香水味让他大清早又陷入了沉醉中。
他想抱抱裴仕哲,好想,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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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吃过早饭后再次和陈权见面。
这次陈权带来了一个女人,面色苍白,不用介绍俩人也知道她是谁了。
裴仕哲询问了一些具体情况,核对好出庭时间和其他一些证据后,陈权又递给他一个优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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