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密教教主—— by阿霞asya
阿霞asya  发于:2023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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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米特耸了下肩,将他烟斗里的烟草倒回烟草袋:“我是觉得您是想让我了解,但对我的选择没打算干预什么。”
霍维尔却反驳道:“我偏要干预你。”
“好好好,您干预您干预。”埃米特有些好笑地说道,霍维尔虽然看着年龄挺大,但却越老越小,脾气有时候跟个死倔的孩子一样,埃米特倒是没在意对方的用语及言辞。
他眼睛含着笑,把烟斗和烟草袋都放到旁边的书堆上,手撑住下巴看霍维尔:“那您说说,您想干预什么,我认真受教一下。”
霍维尔对他这副做派差点吹胡子瞪眼,他白了一眼埃米特,却是说道:“我要你别走第一章 。”
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在那一刻显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压迫感,就好像要强行将这句话、这个概念,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深深写进埃米特的脑海中,成为他潜意识里的一部分。
“第一章 途径已经封笔,现在再没可能飞升一人。”

第18章
埃米特闻言愣住了,他看着霍维尔,似乎完全没想到这位前第一章 教主忠实的信徒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而霍维尔似乎也对他这副态度早有预料,他一把抢回自己的烟斗和烟草袋,又开始重复着塞烟草的动作。
埃米特回过神来,皱眉问道:“或许我不会,但是为什么?您不是……”
“我知道我才会说这样的话,不管是塞西尔还是其他人,都被蒙在鼓里。”霍维尔点着烟,抽了一口后才看向埃米特,“趁你对这一途径还没有这么浓厚的兴趣,也还没和我们一样被限制住。”
埃米特沉吟片刻说道:“其实在我回来之前刚和塞西尔管家聊了几句,他同我说了前任教主睡梦中离世的那件离奇事,并且同我说您一直在追查真相。”
他顿了下接着说:“我是有些想向您询问您现在追查得如何,但这疑惑似乎只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而对您调查这件事显得不那么尊重。所以我还是向您提出这样的问题,至于是否要作答,还看您的选择。”
霍维尔停下抽烟的动作,饶有兴致地看着侃侃而谈的埃米特:“你说的话听上去倒是有礼貌,但深究下去本质还是个没礼貌的!”
埃米特笑了下,他耸肩说道:“毕竟我也只是贫民窟里出来的嘛,能努力到现在这样已经不错啦,还请您多谅解一下。”
霍维尔作势要用烟斗去敲他头,埃米特躲了下又作势要去抢烟斗,看得霍维尔当场就收了手,将烟斗放下了柜台,以免被埃米特又拿了去。
“我看你可不像你说的那样。”霍维尔点评了一句,而后沉默良久才说道,“我本来也不打算说,就算是塞西尔,甚至是那个伯尼男爵……”
“现在是伯爵,霍维尔先生。”埃米特提醒了一句。
霍维尔瞪了他一眼,改口说道:“是伯爵也不行,我就没想过说出来。”
“我查了很多,也在各种地下教团手里打听到了不少事,甚至有几次拜托过官方的势力,最终所得到的线索却只有零星碎片,还原我所说的这部分,还是在我查阅了相当多的书籍记录之后才确定下来。”他背过身去又抽了口烟,接着说道,“教主确实是死于他人的攻击,让他死亡的至少是代行者以上的人,对方通过梦境干预他……而唯二的关键词也只有‘梦境’与‘蠕虫’。再往深了挖掘,我根本找不到这两者与哪一章有关。”
这说法听上去倒是有些接近埃米特先前所玩的游戏里的一部分概念,他想了想又问道:“只是这些您为什么不愿意告诉给他们呢?您在担心什么吗?”
霍维尔闻言神情有些复杂:“我和你现在的谈话都有可能会被袭击教主的代行者所知晓,说了不是招致灾祸?”
“可是您告诉我了。”埃米特说道。
“你不是第一章 的信徒。”霍维尔答道,“这其中所牵扯的要更深,也更复杂,关于第一章为什么封笔,我想你还是自己去翻阅吧。”
他说完用烟斗指了指书店里面堆积的那部分书籍,昨天埃米特还在那翻到过不少东西。
“有关第一章 的记载恐怕这世上没人收集的有我多,过往与世界要如何还原,就看你自己的解读了。”
这倒是如了埃米特的意,霍维尔这句话的意思显然是将书店大部分图书的翻阅权也交给了他,今后如果有需要,完全可以自己去找书。
伯爵庄园那边的打工迟早有做完的时候,可霍维尔书店的存货够他“研究”好久。
埃米特也没掩饰自己喜形于色,他说道:“您真是好人,霍维尔先生!”
霍维尔冷笑一声:“哦,你谢早了,忘了给你说,那里面的书籍全部是各种外文撰写的,你开始学其他语言吧。”
埃米特沉默了。
曾经玩游戏对着一堆还没学的拉丁语梵语之类书籍苦手的记忆开始攻击他。
“您说的是……那我还是先去学习了。”他叹了口气说,“总感觉研究完这些,我靠自己的学识也够混碗饭吃了。”
霍维尔哼了声,没有说话。
埃米特同他道了声晚安,先一步上楼去翻自己的拆信刀。
一进房,他就将挎包扔在椅子上,拿着拆信刀坐到了床上。地毯被霍维尔拿走了,估计也是看不得那上面一块块的血迹,搞得和杀人现场没什么两样。
气温有些低,埃米特脱了鞋将脚先塞进被子暖和一下,接着将拆信刀直接塞进了“谈话”里。
本就显得十分精致昂贵的拆信刀在卡片中显得更加珍贵了,明明是银质,在卡片中却呈现出一种奇特金属的质感。在光下也无法反光,像是吞噬了一切光线,却又不知为何能被人所看见。
埃米特看了看卡片的形容。
【翻书杖可以拆开被折叠的真相,将一切公之于众。
这是一把拆信刀,也是一柄翻书杖,文者之刃。】
没有写是否可以作为“裁定之物”,但这种事情本来也不应该由描写就能见证。
埃米特想了想,再度将逐羽仪式的卡片放进了“谈话”之中。
这一次,他尝试了放入拆信刀的卡片。
他紧紧盯着后面的空缺,在拆信刀放进去的那一刻,旁边又出现了一个新的空洞。
【我拥有了裁定的手段,利刃足够剖开一切真相,给予我最公正的答案。
我可以向公平索取我想要的任何,付出我应当付出的代价。】
埃米特还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
虽然这就是他最想要的结果,但确认真的可以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了一种狂喜。
埃米特急忙将卡片都取下,准备放置上漆黑的卡片时却忽然想起来,一旦放入这张卡片,他的倒计时就要开始了。
在卡片的影响下,他确实可以以另一种状态前去探望费舍尔,但却无法同步进行另一个仪式……
不,这也是他的猜测。
埃米特想了想,决定还是先试一试,毕竟漆黑的那张卡片所带来的空洞也没说过不能放置仪式不是吗?
只是犹豫了片刻,埃米特还是切了个号。
以仿若灵魂的姿态,他将逐羽仪式成功放进了空洞之中,后面跟套娃一样再度出现了另一重空洞。
这设置还真是……层出不穷。
埃米特心里吐槽着,却也没在这种事情上浪费太多功夫。
他带好自己这段时间赚的所有钱,几乎是以一种携带全部身家的姿态迅速出了门,赶路来到了费舍尔家。
在门口时埃米特脚步稍稍停顿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进到他家中。
和之前相同的是费舍尔的母亲并不在家,只有费舍尔呆滞地坐在床上。
和之前不同的,则是这一次他身旁有了“另一个人”。
他那先前不着家的父亲海斯安静地躺在他身侧,活人和死人挤在同一个床铺上。
尽管现在天气并不热,但海斯的身体还是已经经历了尸体该经历的事情,混杂着组织液腐臭以及一些粪便的气味久久萦绕在房间内部,连带着就好像费舍尔那断了的腿也跟着一起死去了一样。
埃米特静静地注视着他,片刻后,伸手推开了窗。
带着凉意的风吹拂进屋内,好像将沉闷有混杂着腐败的气息吹了出去。
寒风裹着费舍尔鬓角的发丝遮挡住他盯着床铺发呆的视野,他迟缓地感受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了窗户的方向。
那里本该空无一人,可不知什么时候,有一位身披暗纱的青年站在那。
他看不清对方的眼睛,垂下的纱绸覆盖了对方的视野,但他却知道对方是在注视着自己。
那堪称完美的下颌附近绕出一点蛇尾巴一般的装饰,而对方的唇形似乎抿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却在嘴角下压。没办法看见全貌,然而这仿若得以窥伺的一角却足以证明这人无论在何处都将备受瞩目。
费舍尔不认识他,却在见到那人的一瞬间明白过来,这就是他要等的那个人。
也是被所有人抨击他是在胡言乱语的诱因。
他也盯着对方,好像喃喃一般说道:“…您终于愿意来见我了。”
埃米特下意识想冲上去握住对方的手,告诉他自己是来救他的。可是他现在不是“埃米特”,他是第十二章 的教主,必须得摆出教主的作态,好让他人无法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因而他只是微微颔首,来到了费舍尔身前。
“我来履行我的承诺。”
费舍尔闻言,眼神迟缓地从他转向自己身侧的海斯遗体:“和您达成交易的人已经去世了。”
“但是承诺依旧作数。”埃米特答道。
费舍尔垂下了头,良久,他才缓缓说道:“需要我做什么吗?”
他低垂的脖颈在这样如垂暮的姿态下,也依旧显得美丽动人,仿佛世界创造这样的存在就是为了击毁他,让他在碎裂之中得以呈现完美。
埃米特却更加为之感到痛心,他本打算在开头就说明白自己希望对方能成为自己的信徒,却又在看到这样的情形时说不出口了。
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还有颜狗的一面。
他内心吐槽了一句,退后了半步,将拆信刀放进了空洞:“有。”
他说:“注视着我。”
按照他曾经在玩游戏里经常出现的形容,他补充道:“我将为你展示,隐匿于黑夜之中的真理。”
虽然这也是他第一次尝试,但他却信心满满。
不过是一个交换仪式,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像先前的剥皮秘仪那般凶险。
只是埃米特也忽略了这个仪式在取得过程上就证实了它非同寻常的一面。
在他决定好要交换“费舍尔的双腿完好如初”这一选项时,他却不自觉地取出了那把拆信刀。
蛇纹攀附于刀柄之上,并不锋利的刀刃却在寒冷的风中如同可以劈开一切的利刃。
等待注视奇迹的费舍尔注视着这位身披黑纱的密教教主抬起了他握着利刃的右手,摊开他空无一物的左手。
而后血色溅入费舍尔的眼底。
以拆信刀为支点,一架通体银白的天秤缓缓浮现于对方掌心。

第19章
在目睹奇迹之前,任何人都无法对自己所将要见证的事物抱有能形容其千分之一的预期想象。
直到那样的画面呈现于自身眼前,一切渴望之物才逐渐拥有了形体。
费舍尔瞪大了眼眶,瞳孔微缩,连呼吸也跟着停滞了。
此刻,他只能意识到唯一一件事——他正目睹着不可思议之事的降临。
而做出这一切的埃米特,却显然感受到了有些东西正在失去他的控制。
他站在这里,可似乎身体的一部分已然从他身体之中脱出。
不,他真的有控制过什么吗?
拆信刀刺穿了他的手掌,卡在骨头之间,就仿佛他的手就是以支撑这项“交换”的托盘。
而在他许下想要得到的事物时,整个天秤猛然向左侧歪斜,倾倒至最低端。
若是往常,他必然感受得到非同一般的痛楚,可不知是他在使用灵魂的状态又或者是这项仪式就是为他免去了痛苦。
从手背探出的刀刃并没有为他带来疼痛的感觉。
但异物感依旧存在。
埃米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接着看向他视野边缘的“谈话”方块。
在那如同套娃一样的空洞里,新增的空洞正隐约扩大又回缩着,这样的情形和他手中倾斜的天秤似乎共同暗示着他付出自己应当付出的代价。
代价……吗?
埃米特倒是没想到这个空洞就是直接放代价的。但交换必然是需要代价,在经历过上一次剥皮秘仪的事后,他也做好了准备。
他先是尝试投入金钱,却发现这种无法被变成卡片的东西直接被拒绝了。
接着,他开始搜罗自己剩下的卡片。
他所拥有的卡片并不多,除了那几项仪式以外,笼统的只有两个物品。
虽然早有预料,但是在面对要做出这样选择的时候,埃米特还是感到一阵阵地心慌。
诚如那次研究所说:【我逐渐理解过来,这不是在指“褪皮”,而是在阐述着我们皮囊的价值。】
他孑然一身,如果物质的财富也无法被承认,那么他余下的,最富有价值的物品便是他自身。
要再一次动用那让他陷入异样的仪式吗?
埃米特盯着卡片注视了良久,终是叹了一口气,认命一般地将角落里的“剥皮秘仪”拿了出来。
事情已经进展到这里,即便费舍尔不认识他眼下的模样,他也不愿意在对方面前当一个逃兵,慌忙地逃跑离开。
就做一次英雄吧。
即便只是为了一个人。
但愿就像逐羽仪式一样,为他们两人免去痛苦。
空洞l吞下了又一项仪式卡片,埃米特从他的手掌中取回了他的“文者之刃”,开启逐羽仪式的前奏。
天秤却并没有消失,而是呈现出一种虚影,堪堪浮在他左手刚才的位置。
而从他唤起天秤那一刻陷入短暂呆滞的费舍尔却是缓慢地清醒了过来。
费舍尔不明白这位第十二章 的密教教主是要做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对方正在做的事情似乎受到了阻碍,以至于他不得不先开始做另一件事。
有了前一次的经历,这一次费舍尔也不再分心,而是全神贯注地注视这对方的动作。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对方却忽然从漆黑的衣袍之中伸出了自己的手臂,用刺透手掌的拆信刀做笔,于皮肤之上缓缓开始了“作画”。
金属破开了皮肤,人们随身所穿着的“衣服”,揭露于“衣服”之下的“真实”。
血液迅速顺着手臂流淌下来,不同的色彩带着它特有的纹理逐渐将原本的肤色所取代。
第一块皮肤被揭下时,费舍尔没有理解这番行为。
第二块皮肤被剥离时,费舍尔皱紧了眉。
第三块皮肤被掀下时,费舍尔放在床上的手开始因为目睹这般非常人所能理解的场景而开始颤抖,他吞了口口水,遏制住心生的恐惧,忍不住开口阻止:“……您在做什么?”
正在从自己身上一块块撕下皮肤的人却十分淡然地开了口:“在为你举行仪式。”
费舍尔张开的嘴唇颤了颤,他声音不自觉地发抖:“不,我不需要您为我这样做……您疯了吗?!你这样下去会死!”
他挣扎着从床上想要下来,可残废的双腿却拖了他的后腿,这累赘的身躯不再如同往日那般轻盈,而重归舞台的愿景似乎就在对方那一下又一下的挥刀时满溢的鲜血中向他招手。
那是多么美好的过去,又在多么近的距离等待着他。
可当那暗红的血液滴落在地时,他的梦就醒了过来。
费舍尔咬紧了下唇,一只手抓着腿向前挪,另一只手则努力地攀爬向着埃米特伸出手。
“请您停下来!”
可他的恳求并没有带来任何“宽恕”,这位所谓的“花重金请来的”教主在用他自身填补着费舍尔人生的空洞。
这根本就不值得。
皮肤被剥离下来的面积越来越多,随之淌下的血液也越来越盛,连带着对方的衣袍也几乎完全被濡湿。
这明明是极端令人感到不适的情形,可费舍尔丝毫不敢挪开视线。
他摔下床铺,匍匐在地上向前挪去。
又一块足有一个圆盆大小的皮肤从漆黑的衣袍中被拎了出来,落在天秤上成为一部分,倾斜的天秤也犹如被放下了重物稍稍复平。
然后,又一块。
与仿佛要被逼疯的费舍尔想象的不同,埃米特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他只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笼罩着自己,他充满苛杂的“遗躯”就这样被撕扯下来。
仅仅是以这样的方式就能挽留下一个人。
这可真是划算的交易。
他甚至有些沉醉于其中了。
将刀换到左手,用刀刃轻轻挑开皮肤的一角,接着借住刀刃,小心地划下一整道……
忽然,他的左手手腕被人握住了。血肉直接贴上另一个人掌心的皮肤,奇怪的是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手在用尽全力而颤抖,却只有触感,痛觉依旧被麻痹。
甚至以这样的方式,他能直白地感受到对方的恐慌。
埃米特抬起了头,透过黑纱,映入他眼帘的,是费舍尔泪流满面的脸。
他所预定的小信徒哭得狼狈极了,明明眼下已经能站起来了,却看不到一丁点的欢乐的神情。
是腿还在痛吗?是在为父亲的离去而痛苦?还是依旧心有不甘?
埃米特没有强行继续动作,而是跟随着停止下来,静静地注视着对方。
费舍尔死死地抓着他的手,无意识地逼近压倒着,将他圈进了门后的角落里,不肯在让他手中的刀再前进一分。
他泣不成声地说道:“……已经够了…请您停下来吧,我无法……无法让另一个人为我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即便是金钱,金钱也不应当买下这样的交换。”
埃米特看着他,明明对方站起来比自己要高小半个头,这样握着他手腕时的压迫感极强,可他就像在看自己曾经的弟弟妹妹们一样。
这还是个小家伙,他心里想着。
他用还未被剥下皮肤的右手轻轻为对方拭去眼泪,不经意地在对方脸上留下他的血痕。
“有什么不好呢?”他问道,“你看,你现在不是已经能站起来了吗?”
费舍尔愣了下,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不知什么时候靠自己的双腿站立了起来。这件事他太过熟悉,曾经做过无数次,也因此在刚才的慌张之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点。
他看着仿佛被他圈进怀里的人,完好的下半张脸上看不出任何疼痛的意味,对方甚至还在微笑。
但他还是说着:“您……请您停下来吧。”声音却小了很多。
他是受了恩惠的人,实在是无法对眼前人说出怎样冷漠绝情的话,去否定对方的付出。
埃米特将左手从他手中抽回,这次费舍尔却只是虚虚用力,并没有真的阻拦下他。
“仪式没有中止的说法。”他低声说道。
“看着我,费舍尔。”
看着他怎样带来不可思议之事,就这样信服于他吧。
在这样近的距离里,血液带来的铁锈味变得愈发浓厚起来。
即便是从费舍尔断腿以来,他常常会闻到的那种令人难受的血腥味也没有让他感受到这般痛苦过。
痛苦源于希望,当他毫无希望时,他的心已经麻木,可当他被眼前人赋予了希望,痛苦也就跟着到来了。
他看着埃米特的动作,看着对方再次挥下手中的刀。
皮与肉分离的轻微声响穿过耳膜搅动着他的脑浆,湿热的血味钻进他的鼻翼遏制着他的呼吸,可他的眼睛却目眦欲裂,将对方的一举一动,一切变化收之与眼底。
——因为对方说,看着他。
信徒费舍尔不敢闭眼。
埃米特的动作不算快,却十分流畅地为“剥皮秘仪”完成了收官,只是碍于头纱,他脸部的皮肤并没有动。加上他“埃米特”最开始割的那一块,倾斜的天秤已然被他扶正。
随着轻微的咔哒声响,天秤的虚影缓缓散去,而卡片也从空洞之中逐一脱下,重归它们原本的位置。
埃米特情不自禁地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费舍尔,对方像是雕像一样僵直地站在那。
说起来是有听默林和海斯提及过,费舍尔是一位舞者学徒,可是从两人见面开始对方就一直坐着,他倒是对费舍尔的体型没有太注意过。
但事实上,本来就是跳舞的人,再怎么样也说不上瘦弱,能看出来身上有一层薄薄的肌肉,而且身高作为同龄人里也是比较高挑的。
不知道能不能回舞蹈团啊,要是能够继续跟导师学是最好的,不过总感觉似乎有些不太好解释腿伤痊愈的事。
嗯……要不然还是再找个借口……对方已经没有了父亲,在经济方面也要再考虑怎么资助……
埃米特思绪纷飞,伸手拍了拍费舍尔的头顶说道:“现在已经结束了,好好活动一下找回用双腿走路的感觉吧。”
僵在原地的费舍尔重新获得了行动的权限,然而他做的第一件事却是握住了埃米特的手。
“我能为您做什么呢?”
埃米特却是愣了下才解释道:“我是为了完成和你父亲的约定……”
费舍尔摇头:“不,仅仅是父亲付出的代价……哪怕是他所取走的所有存款,也不足以让您支付这样的代价来帮我。”
更何况他其实并没有给自己什么。埃米特心里也叹了口气,他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到最后会走到这样一步,为了一个只见过三面,说上一次话的人做出这种事情。
尽管没有疼痛,可他却无法确定返回自己身体是否会有什么后遗症。
代价大吗?
好像很大,但到底值不值得似乎又无法这样草率的判断。
只是……埃米特想,他还是无法忘记和海斯那短暂的谈话,那个夜晚对方望向他眼底时说的那句“救救他们吧”,以及……费舍尔那孤寂了无生志的双眼。
想要得到一位信徒是起因,但这绝对不是现在他做这件事的主要原因了。
这是一个好孩子,费舍尔知恩图报,不一定对上了真相,却依旧想要为他付出的代价报答他。
埃米特忍不住微笑起来,他看着对方,重归了自己最初的目标:“如果你执意……我需要一位‘守门人’。”
“我需要一位信徒,信仰我,追随我,作为我的‘守门人’,来帮我阻挡他人的窥伺。”
“如果这是我应该付出的话。”费舍尔低声喃喃道。
“我已经是您的信徒了。”
“无论您是否愿意承认。”
作者有话说:
一些题外话
dbq可能我xp奇怪,当时打游戏的时候看杯好涩看蛾好涩看教士dlc化为门扉好涩……整个玩到后面就是满脑子好涩……(闭眼)
是我对不起AK……

第20章
举行仪式的消耗远比埃米特想象的大,他到后半夜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简单交代了费舍尔几句后,便迅速回了霍维尔书店。
好在哪怕是甚至都好像有点不太清楚,他却依旧记得收拾好,不让血迹留下。
上了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埃米特也没多想,直接睡在了自己身体身侧。
倒计时一结束,他就会自动回到自己身体。
希望能睡个好觉……
埃米特心里这样想着,却在沉睡过去没多久,猛然从睡梦中被疼醒了。
就像是被拴在车后拖了几公里一样,浑身上下就没有不痛的地方,每一块皮肤都叫嚣着,痛到了极致让他连惨叫都无法叫出声。
好痛……好难受……
甚至有那么一刻,埃米特产生了一种找一把刀出来砍下自己头颅以免除这份痛苦的冲动。
他躺在床上,完全动弹不得。
没有了时间的概念,也没有了空间的概念,他似乎只剩下了这具身躯在听不到回响的空间之中静静腐烂。
不知过了多久,埃米特终于稍稍缓过来。但他也只是获得了些许挪动与思考的能力,其他的任何事都无法进行。
今天好像旷工了……也不知道霍维尔先生有没有发现。
但愿他能晚点发现这件事,不然总感觉他还得为自己的事情生气,更何况这次他不是很好找借口了。
艰难地在床上翻了个面,埃米特特意用侧卧的方式来减少自己接触床的面积,以此缓解疼痛的范围。
他尝试着睁开眼,想要看一下天色以确定时间。可当他勉强自己掀起眼皮时,却忽然发现眼前一片模糊,除开隐约的光亮以外什么都看不清。
埃米特沉默了,他摆烂地闭上了眼,心想还是算了吧。
逐羽仪式的代价比他想象中还要高,当然他眼下的遭遇很可能不是由逐羽仪式所带来的,更多的可能还是和剥皮秘仪有关。
通体漆黑,至今他不知道到底是叫什么的那张卡片则是短暂地为他隔绝掉了痛苦。
不管怎么说,黑色的换号卡还是一张很好用的卡,无论他那种姿态在经历什么都不会在当时产生影响。
不过既然回到现在身体他依旧有这样强烈的疼痛感,那么是不是说明……他其实还是剥了自己的皮?
那可真是太糟糕了……他都没办法想自己回头该怎么处理。
埃米特急忙挪动手指,互相搓了一下,试试看有没有那种肉碰肉的感觉。
先一步感受到的依旧是痛觉,但在他停止住动作,等待疼痛短暂地过去后,他却察觉到手指间的触感有些特殊。
不是血肉的触感,却也不是平常皮肤所能带来的感受。
它混杂着一种柔软却易碎的质感,在他手指间碎裂开来。
这是什么东西……
正当埃米特准备仔细再确认一番时,他却忽然听到楼下传来了喧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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