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舒：“……”
她轻咬咬唇，不动声色捏了捏裴知溪的手，理直气壮回一句：“谈恋爱不应该牵手吗？”
一人一句，两人相视一笑。
换了身份，还是改不了爱互呛的习惯。
走在路灯下，她们十指紧扣着，肩膀蹭着肩膀，地面上的影子也融在一起。
她们慢慢悠悠走着。
就算一路无话，也甜蜜。
回去后，裴知溪检查一下陆舒脖颈，“脖子还疼吗？”
陆舒让她看着，“有点儿。”
“先去洗澡，再擦点药。”
“你帮我擦么？”陆舒得寸进尺问。
裴知溪瞥着陆舒的小表情，想笑，“嗯。”
洗完澡后，陆舒站在镜子前擦着还滴水的头发，稍稍偏头时，脖颈还是会吃疼。
她伸手揉了揉。
估计还得难受个好几天。
裴知溪这时走了过去。
她拿过陆舒手里的干毛巾，“我来，你别动。”
陆舒看向镜子，裴知溪就站在她身后，用毛巾慢慢擦着她的湿发。
她抿唇笑着，终于可以心安理得接受着裴知溪的陪伴照顾。不像以前，喜欢的人每天在身边，却要克制强忍。
这一幕温情动人。
裴知溪不由得也盯着镜子多看了会儿，顺便，揉了揉陆舒脑袋。欺负一下。
“你故意的吧？”
陆舒看到自己被擦得乱糟糟的头发。
裴知溪再揉一下陆舒脑袋。
“裴知溪！”
陆舒回头，又扭了一下脖子。
“别动。”裴知溪提醒。
浴室里，一时笑声欢快。
陆舒头发又多又长，裴知溪拿着吹风机吹了好半天，才吹得头发蓬松干燥。
吹完头发后，陆舒乖乖坐在沙发上，等着擦药服务。她想都不敢想，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能这么“使唤”裴知溪。
不多久，裴知溪拿了药膏过来，她贴着陆舒身畔坐下，问：“哪儿疼？”
陆舒用手摸了摸脖颈外侧，“这儿，还有这儿，都疼。”丝毫不客气。
裴知溪再坐近些。
她拨开陆舒刚吹干的长发，露出脖颈，纤细雪白。
这个动作让陆舒想入非非，她视线徘徊在裴知溪身上，有的女人气质越冷反而越性感，就像裴知溪。
裴知溪挤了药膏在指腹，擦在陆舒白嫩的颈上，用掌心推开，揉着。
她们平时训练少不了拉伤扭伤，擦药按摩一下能舒服些。
“疼吗？”裴知溪轻柔擦着，低声问一句，略微心不在焉。
陆舒没顾得上疼，只觉得痒。裴知溪的声音虽然自带冷淡感，可一旦放轻声音，就撩人得不行。
她盯着裴知溪，一时没吱声。
裴知溪以为陆舒在死要面子强忍，又低低问：“疼？”
陆舒呼吸快了。
裴知溪对上陆舒的目光时，她没得到回答，但唇角，被很轻地吻了下。
亲过后，陆舒继续专注盯着裴知溪。
裴知溪手上动作停了下来。
骤然安静。
轻轻的一吻，让氛围彻底变了。
这种氛围下，说多真挚的情话都适合。
“我喜欢你。”
陆舒小声说道，怕裴知溪听不真切似的，她又傻傻重复一遍，“裴知溪，我喜欢你。”
谁先主动，什么输赢都不重要。
她只想告诉裴知溪，以后，她不会再孤单了。
她的冰块不会再一个人了。
裴知溪默默凝视着眼前的人，尝透了心动的滋味。
她不善言辞，更不懂甜言蜜语，可陆舒又眸光炽热。她托着陆舒脖颈，也凑到陆舒唇边，垂眸吻了吻。
给出自己的回应。
柔软覆上柔软，再短暂也让人沉沦。被裴知溪主动吻着，陆舒小鹿乱撞。
转瞬即逝的亲吻过后。她瞧着裴知溪，继续保持几乎贴唇的距离，微垂着眼，用鼻尖去蹭裴知溪鼻尖。
她不想拉开距离。
也不再顾忌饱含喜欢的目光和气息拂过裴知溪脸颊。
裴知溪仍扶着陆舒脖颈，陆舒唇微张，红着脸蹭她鼻尖时，她心跳快得不行。心弦反复被陆舒投来的眼神撩拨着。
陆舒早就心动不已，但她偏要亲不亲的，在等裴知溪的靠近。她不想像平安夜那晚的亲吻一样，只有自己单方面主动。

第55章 Chapter 55
陆舒往裴知溪身上凑近着， 唇若即若离，觉得此刻自己真正对得起“小野猫”的外号。
也只有在裴知溪面前，她才这样。
她就是喜欢招惹裴知溪……
裴知溪算是见识到了陆舒的没羞没臊， 她彻底忘却了擦药这件事， 配合同陆舒抵着鼻尖，手心在陆舒脖颈上抚了抚，升温发烫。
陆舒脸颊渐渐泛起红晕，目光始终离不开裴知溪脸庞，素颜都这么美，哪看得腻。
裴知溪爱看陆舒脸红，她忍不住错开鼻尖，试着，将唇贴在陆舒唇上……
吻上后。
她心跳着，缓缓落下眼帘。
唇被堵住的瞬间，陆舒骤然乖了下来， 再顾不上什么刻意撩拨， 只是闭眼， 静静同裴知溪吻在一起。
没有那晚稀里糊涂的急切混乱， 她们这次吻得很轻。
像在悠悠诉说喜欢。
陆舒迷恋不可自拔，两唇相贴着， 她徐徐抬起手臂，搂住裴知溪的身子。
片刻后，裴知溪缓缓分开唇， 又低眸看看陆舒。
果然， 脸更红了。
她倏尔笑了笑， 依稀也感觉自己面颊在点点升温。
这时候的笑好诱。跟她梦里一样， 陆舒都看迷糊了， 但又比梦里甜上太多倍。
她立即又吻住裴知溪嘴角的笑，用最直白的方式占有。
裴知溪尚未闭上眼，就被陆舒稍显强势的气息占据，陆舒含住了她上唇。
点点亲吻着，陆舒勾住裴知溪的软腰，往自己怀里揽过。喜欢克制得太久了，一旦松懈，什么矜持什么嘴硬，都抛却脑后。
明明不是第一次接吻了。
因为急促，气息还是一团乱。并不熟稔。
“陆舒。”
亲吻间隙，裴知溪仍扶着陆舒脖颈，轻声叫了叫她。
“嗯？”陆舒以为裴知溪一时适应不了自己的热情。
“慢点，小心脖子。”裴知溪乱着呼吸低语。
“……”陆舒被裴知溪一声“慢点”弄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裴知溪帮她揉揉脖颈，怕她疼，“疼不疼？”
空气静谧着。
亲吻间的私语柔情似水，听在耳朵里都是甜蜜。
“不疼。”陆舒哑着嗓子，她凝神裴知溪眉眼，厚脸皮低声埋怨一句，“你能不能专心点啊？”
裴知溪无奈笑。
陆舒也笑，她认栽了，裴知溪性格不就这样，不解风情。
她盯了裴知溪一秒，伸手摸到裴知溪盘起的头发，解开。
黑发散开落下。
让清冷精致的脸庞，多了温柔性感。
陆舒沉溺望着眼前的人，盘起头发的裴知溪是属于舞台的，而松散发丝的裴知溪是属于自己的。
不知道是因为头发突然被松开，还是因为陆舒灼热的眼神，裴知溪心头仿佛被什么烫了一下。。
陆舒轻柔拂开挡着侧脸的发丝，接着又埋过头，再度含上裴知溪红润的唇。
没有缓冲的时间，又被亲住，裴知溪拿陆舒没辙，她看陆舒，就像只尝不够糖果的小猫，黏人得很。
陆舒觉得委屈，上次接吻以后裴知溪却不认账，她难受死了。
这是裴知溪欠她的。
这么一想，她越吻越深。
唇上传来的温度好甜，裴知溪一贯的矜持高冷被放逐，她闭眼，也渐渐主动。
正入迷，陆舒扭到了脖颈，稍稍吃痛。
“别乱动。”裴知溪睁开眼，白皙的手指抚上陆舒红润的脸颊，托稳着。
陆舒缓不过气，半垂眼迷离看着裴知溪。
裴知溪要化在陆舒柔软动人的眼神里，软得都不像曾经的那个刺猬了。瞧着这样的陆舒，这一次，她情不自禁主动亲了过去。
陆舒笑，好像，仙女被勾下凡尘了。她得意沉迷，迷迷糊糊张着唇。
裴知溪同样张唇，在这之前，她完全想象不了自己与人接吻的情景，因为她骨子里就天生抗拒亲密这码事。
可陆舒……
不管陆舒多么任性，她都可以纵容。
沙发上，两人暖暖窝在角落，红唇熨着对方红唇。
像那天一样情不自禁地互相亲吻着，不一样的是，她们知道情不自禁的背后，是热切的喜欢。
许久，头脑发热的热吻结束了，她们唇分开时，牵扯出淡淡的细丝。
极尽暧昧。
陆舒呼吸略显急促，脸都憋红了。她仍紧抱着裴知溪，看着裴知溪脸庞，半天都没缓过劲儿。
带了喜欢的热吻，才算甜。
她对上裴知溪的目光，感觉自己像是掉进蜜罐里了，走不出来。
裴知溪双颊也染了红晕，缓着过度的呼吸，她觉得今晚疯狂过头了，不像自己，是骨子里太寂寞了吗？
怎么会对接吻这么热衷，跟失控一样。
两个人这样抱着，伴随着怦然的心跳。她们许久没说话，就无声对视着，要么摸摸脸颊，要么亲亲嘴角。
说来奇怪，两人这样即便不言语气氛也不尴尬，仿佛能一直这样将时光消磨掉。
陆舒勾过裴知溪下巴，再亲一口。
裴知溪笑了。
陆舒一见她笑，就笑着去亲她。
裴知溪都忍不住说她：“你有完没完？”她说是这么说，但丝毫没有推开陆舒怀抱的意思。
陆舒语塞片刻，低声嚷嚷：“亲自己女朋友有问题？”
裴知溪笑中带了点嫌弃，陆舒就是这样，总是趾高气扬地爱嘚瑟，尤其是把女朋友三个字说出口时。
“裴知溪！”
陆舒见不得裴知溪这副表情。
“怎么？”裴知溪就爱看陆舒被自己惹毛，打小就是。
两人嘴上互相争着，然而又都紧紧抱着彼此没有松开，这种感觉就很微妙。
陆舒扭头扫了眼墙上的时钟，都不知不觉都已经十点了。她记得吹干头发后，才不到九点半。
裴知溪也留意到这个细节，脸烫了下，两人足足腻歪亲了半小时。
“裴冰块。”
“嗯？”
“多抱一下。”
陆舒小声提着要求，她怕有人不解风情，把她给推开。
她还没抱够。
裴知溪笑了，这是在撒娇么？她觉得稀奇。以前，陆舒可以和任何人撒娇，除了她。
果然一直抱着。
陆舒暗自笑，就爱看裴知溪无条件迁就自己。
拥抱是和接吻同样甜蜜的存在。
陆舒觉得这情形真不可思议，比做梦还不可思议。
她怎么会跟裴知溪……
这可是她从小到大最讨厌的人。
每每回想起从前，一想到裴知溪，她就气愤委屈，她人见人爱，那么受欢迎的一个人，只有裴知溪对她冷脸以待。
其实那时候她心里，不知道多期待冰块能对自己热情点，可偏偏裴知溪老是对她冷冰冰的。
所以是命中注定么？
现在，裴知溪要把以前欠给她的补回来。
裴知溪也在想，她跟陆舒是命中注定吗？
以前陆舒总是对所有人热情，唯独对她爱答不理，所以现在，才变成了女朋友来补偿自己。
从互为眼中沙的死对头，到恋人……
不可思议。
抱了良久。
裴知溪见陆舒呆呆傻傻的，一直在走着神，“想什么？”
“如果你以前对我主动点，我可能就不讨厌你了。”陆舒望着裴知溪，轻声细语道。
裴知溪反问：“为什么不是你主动？”
陆舒：“你这臭脾气我怎么主动？”
“你脾气很好？”
“喔，嫌弃我了？”
裴知溪又笑，她们还是老样子，说不了几句话就要吵。
陆舒沉默看着裴知溪的笑，不禁想着心思。如果当初自己主动一点，裴冰块可能，就会过得开心一点了。
双人舞的事她有了答案。
她想清楚了：她要回到舞台，要变回以前的陆舒。
一味逃避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她浑浑噩噩，她看不起自己，也不想让裴知溪喜欢一个浑浑噩噩的自己。

这晚陆舒很难睡得着。
夜深了， 她软绵绵躺在床上，抿抿唇，仿佛还留有余温似的。满脑想着裴知溪接吻时投入沉浸的模样， 心越发静不下来。
她翻了个身， 拿起手机看了看，想起今天的朋友圈任务还没完成。
她在相册找了今晚拍的两张照片，又配了个开心的表情。
虽然没明说，但这条朋友圈发得挺暧昧的。
一张照片是两个贴在一起的影子，另一张是晚餐的两碗面条，而且，裴知溪若隐若现入了镜，只是没露脸。
很快，收到了不少点赞。
陆舒点开未读的小红点，讶异睁了睁眼，铁树开花了， 她看到裴知溪给她点了个赞。
她笑起来。
原来裴老师……
会视奸自己朋友圈呢。
这时她顺手给裴知溪发了条微信：还没睡？
裴知溪知道陆舒每天都会发朋友圈， 的确有看陆舒朋友圈的习惯， 也不清楚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看到陆舒发来的消息， 正准备回时，陆舒又发来一句：
裴老师开心得睡不着啊？
裴知溪莫名脑补起陆舒当面对她说这句话的神情。她默然一笑， 平时拽得很，可接吻的时候却……
又软又脸红。
陆舒没一会儿收到回复。
裴冰块：要睡了。
一本正经到极致。
这人会不会谈恋爱？看来这辈子都不可能跟裴知溪调情了。
陆舒正郁闷。她看到裴知溪发了一条：不舒服早点睡，不要熬夜。
她学着裴知溪， 不解风情地回着：收到。
果然， 聊天结束。
但盯着聊天记录， 陆舒忍不住直笑。与此同时， 裴知溪也看着手机屏幕， 嘴角漾着笑意。
一确定关系，什么都是甜的，即便是最平常的发几条消息。
挺傻的。
开心也是真开心。
陆舒放下手机正准备睡时，又收到一条微信。
景惜：朋友圈秀恩爱？
她轻快敲着键盘回复：是啊，羡慕？
景惜没再回复，而是直接打了语音电话过来。
一接通，她就听到景惜阴阳怪气说着：“陆舍予你脸疼吗？当初是谁说疯了才喜欢裴知溪？”
陆舒理直气壮说：“我疯了，行吗？”
“啧，早就猜到你会把持不住，要是我，我也把持不住……”
“你说什么呢？”
景惜笑了一阵，不再胡说八道，又关心问，“确定在一起了？”
陆舒声音里带笑，“嗯。”
“恭喜恭喜，以后终于不用忍了。你俩请我吃顿饭不过分吧，我可是为你们操碎了心……”景惜难免想到自己，又有点儿酸。
她不清楚她跟棠漫现在算什么。
床单滚了十几次，今晚上棠漫明明也在意着她，可她们之间，又总是差点什么。
第二天，陆舒跟裴知溪说了跟景惜吃饭的事，裴知溪也答应了。
景惜又突然说，想叫上棠漫一起。
都是熟人，陆舒觉得没什么。她只是意外，景惜跟棠漫居然熟络到了这种地步？而且她感觉，景惜似乎有点儿喜欢棠漫。
周五傍晚她们正好都有空，于是约了晚餐。
陆舒跟裴知溪先到，十分钟后，景惜带着棠漫也过来了。
简单打了下招呼。
陆舒看向刚落座的景惜和棠漫，“你们来点菜吧。”
景惜很自觉，“你们俩请客，当然是我们来点。”
“怎么突然要请客？”棠漫笑问。
陆舒看一眼景惜，景惜好像没跟棠漫说明情况。
景惜这时转过头看着棠漫，才慢悠悠解释说：“她俩在一起了，请客吃顿饭不过分吧？”
棠漫反应了一下“在一起”的含义。
景惜佯装漫不经心看着棠漫，脸上挂着一如既往妩媚妖娆的笑。
棠漫瞬间有些失神，但还是保持着礼貌得体的淡笑，只是一时半会消化不过来这件事，裴知溪原来喜欢女人？
她知道裴知溪对陆舒很好，但从没想过裴知溪会喜欢女人……
“是吗？”棠漫很快恢复了本该有的反应，笑盈盈说，“你们在一起了？恭喜啊。”
景惜瞧了瞧棠漫，不知道是这个女人太能装，还是真的放下了。
裴知溪礼貌笑了一下。
陆舒笑容明媚说了声“谢谢”，她看景惜频繁把目光放在棠漫身上，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猜想。
饭吃到一半。
陆舒给景惜悄悄发了条微信：你喜欢棠漫？
景惜看了微信后，朝陆舒翻了个意味不明的白眼，但没否认。
“我去趟洗手间。”棠漫起了身。
景惜瞧见，也跟在她身后。
等两个人离桌，陆舒跟裴知溪悄悄说：“景惜和棠漫好像有情况。”
裴知溪淡淡回答：“是吗？”
“你反应迟钝。”陆舒吐槽。她发现裴知溪在感情方面真的很淡漠，正因如此，裴知溪稍稍给她些主动，她就招架不住。
裴知溪望着她笑。
陆舒心满意足，冰块虽然冷淡，但眼睛都是自己。
景惜紧跟着棠漫进了洗手间。
她站在棠漫身侧，看了看棠漫侧脸，“昨晚没睡好？”
棠漫已经洗好了手，“没有。”
“什么没有啊？”景惜走近一步，伸手托住棠漫脸颊，声音温柔又暧昧，“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一看就没睡好。”
棠漫抿唇不语。
洗手间里没其他人，景惜顺势搂过了棠漫的腰，没忍住朝棠漫唇上亲了过去，吻了几下，她伸舌抵开棠漫的唇，长驱直入。
她越吻越深。
发现比起上床，她更爱和棠漫接吻。
“嗯……”吻得正火热，棠漫却咬了口景惜下唇，带着不满。
景惜松开唇，“那晚你亲了我，我亲回来不行？”那晚是指车祸追尾那天，棠漫最后赶去医院陪了她，回去后，还主动吻了她。
棠漫冷冷盯着她，“你今天故意的？”
景惜得意洋洋介绍裴知溪和陆舒在一起时，分明是故意的，否则为什么要当面才告诉自己？就像看戏一般。
景惜默了默，她承认自己有故意的成分。她想知道棠漫是不是还放不下裴知溪，想知道棠漫一次次跟自己接吻的时候，心里是不是有其他人。
“你觉得很有意思是吗？！”棠漫恼，她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发脾气，而不是时刻维持着温柔乖巧的形象。
她怎么会觉得景惜这个人温柔体贴？说到底，景惜就是喜欢把她耍得团团转罢了。
“你别碰我！”
棠漫推开景惜，眼圈有些热。
景惜迟迟开口，冷笑着，“难受了啊？还是放不下人家啊？”
棠漫也冷笑，“关你什么事？”
说罢，直接走了。
景惜心头泛酸，骂自己犯贱，给自己找堵。
虽然待在同一个舞团，但没有舞剧合作的时候，陆舒和裴知溪不常碰面，她手头有正在编排的舞蹈，而裴知溪要忙着跑演出。
下午，排练休息时，陆舒收到裴知溪发来的微信：今天演出结束后有个酒会，下班别等我了。
又有酒会，陆舒清楚，只有实在推不开的裴知溪才会去。她问裴知溪：在哪个酒店，几点结束？
裴知溪回：不用来接我。
陆舒偏跟她杠着：我就要。
下班后，离裴知溪酒会结束还有段时间。陆舒又一个人跑去了空演艺厅。
这些天裴知溪忙演出，她就偷偷跑到演艺厅里去训练。决定重返舞台的事，她暂时还没告诉裴知溪。
没有观众的演艺厅里，舞台冷清。
陆舒孤身站在舞台中央，望着台下密密麻麻的座椅，努力克服着内心的怯懦和恐惧。
缓缓抬着手臂，慢慢舞动。
从最简单的动作开始，试图找回曾经的感觉。
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尝试了。
其实很久之前也尝试过，但一站在舞台上，她心里就像压了座大山，根本完成不了那些飘逸灵动的舞姿。
后来尝试练习时又摔了一次，再然后，她彻底不敢面对。
目光一扫过台下，陆舒神经又紧绷起来，好像完全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她强压着情绪，抬腿，跳跃——
她重重落在舞台上。
甚至连站稳都成问题。
耳畔仿佛又响起了嘲笑声。
她屈腿坐在舞台上，环抱住自己的膝盖。
她瞒着裴知溪，就是不想让裴知溪看到她这样狼狈怯弱的一面。她希望自己能努力站起来。
怕让陆舒等太久，裴知溪以“太累”为理由提前离开了酒会。她爱清静，演出结束后的热闹庆祝，对她来说的确挺累的。
带着一身疲倦，乘电梯到了一楼。门刚开，裴知溪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面前。
陆舒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偏着头朝她笑，又甜又俏。
就这一瞬，裴知溪原本冷淡的脸上变得柔和起来，说不上为什么，连疲惫都散了大半。
陆舒溜达到裴知溪面前，哼了哼，“走吧。”
走到室外，今晚风有些大。
裴知溪不禁说陆舒：“说了不用来接我。”
真是煞风景第一名，陆舒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裴知溪，“我想接女朋友下班，不可以？”
裴知溪默然笑，顺手帮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
“累到了？”陆舒这时问。
“不累。”裴知溪看着她说。
“我才不信，你多少天没休息了？”陆舒眼底有心疼，这段时间裴知溪的演出太紧了，都没歇口气过。“你在我面前别装行吗？”
她知道裴知溪压力大，并不轻松。
但至少跟自己在一块儿时，用不着紧绷着。
裴知溪笑着。
有人在别扭哄自己。
站在冷风中，陆舒顿了顿，而后朝裴知溪再走近一步，拉过裴知溪的手臂环上自己的腰。
厚脸皮让裴知溪抱住她。
以前就想这么做。
冬日晚风中，两个人这样抱在一起，分外温暖。
陆舒圈紧裴知溪身子，提醒说：“累了我给你抱。”她知道裴知溪脾气，可能不习惯这样，但她还是想告诉裴知溪，可以多依赖自己一点。
裴知溪稍愣。
这句话对她来说杀伤力太大了，一下便戳中软肋。她收紧着手臂，将脸往陆舒发间舒服蹭了蹭。
这一抱，完全抱不够……

第57章 Chapter 57
裴知溪搂紧着陆舒， 嗅着陆舒后颈传来的清淡香水味，越发喜欢。再凑近一点——
抱得黏糊糊的。
陆舒沉闷的心情暂时扫空。被喜欢的人慢慢需要的感觉很好，此刻她抱着裴知溪， 正是这种心情。
“你能不能稍微有点情趣啊？”陆舒暖着裴知溪， 小声说。
她想缠着裴知溪腻歪，可裴知溪偏偏不是爱腻歪的性子。
日常被吐槽没情趣。裴知溪知道自己不擅长这方面，她性格天生寡淡如水，从来缺乏热情。
“你想怎么有情趣？”裴知溪抱着陆舒的腰，问道。
陆舒被问住了，同时也被裴知溪这声低语勾得心神荡漾。她没出息，其实裴知溪只要站在她面前，一点一滴都自带“情趣”，充满了吸引力。
“算了。”陆舒口吻轻快跟裴知溪说着，觉得自己要求太高，“不用勉强。”
裴知溪盯着陆舒眉眼。虽然陆舒从见面开始就在咧嘴笑， 可她还是能察觉到陆舒有心事。
她能分辨出陆舒什么时候的笑是真开心， 而什么时候， 是硬凹出来的。
“走吧， 我们回去。”风一阵阵地吹，陆舒见裴知溪穿得不够厚， 别给着凉了。
坐在回程的出租车上，陆舒比平时话少，在走神。
裴知溪一一看着眼底， 惦记在心上， “怎么了？”
陆舒从自己的心事中走出来， 她回头看裴知溪， “什么怎么了？”
装着傻。
裴知溪默了几秒， 她很清楚让陆舒难以提及的事，便是重返舞台。
这像是尖刺扎在陆舒心脏上，一旦提起，就是在揭着陆舒尚未愈合的伤疤。可如果不忍痛把刺拔。出来，伤口怎么能痊愈？
“双人舞……”裴知溪温声问，“你想跳吗？”
问到了陆舒敏感。
她自然想跳，可想到自己在舞台上的窘态，她一时又丧失了承认的勇气。
她变得哑然。
裴知溪明白这件事对陆舒来说很难很难，如果不是实在不能面对舞台，陆舒绝不会退缩。她也是舞蹈演员，她能想象这一切的经历对陆舒来说，是多么残忍。尤其是对本该阳光灿烂过一生的陆舒来说。
陆舒迟迟没给出回答。
车辆在夜色中又行驶了长长一段路，闯过让人迷茫的灯红酒绿。
裴知溪再瞧了瞧陆舒，牵过她清瘦的手，握在自己掌心。
陆舒看一眼裴知溪。
裴知溪多余的话没说，只是轻轻告诉陆舒：“我会陪你。”
这次说得明显与上次不同，多了温柔，还有心疼。陆舒凝神看着裴知溪，“嗯。”
但这晚陆舒心底犹豫着，还是没跟裴知溪提及训练的事。她下意识想逃避，不愿裴知溪直观看到那样的自己。
陆舒虽然娇生惯养长大，但性格骄傲，骄傲的人身上有股韧劲，经得起挫折跟变故，不管经历多少糟糕。
但唯一让她走不出来的，是被舞台的“抛弃”。
挫败一个骄傲的人其实很容易，只需要让她在最引以为傲的事上，一败涂地。
海城的天气比北临舒服。冬季很短，冷过一阵子，便是春暖花开。
这天演出过后的签售会取消了，裴知溪提前收了工，但也十点了。她往排练厅的方向走去，陆舒却没在厅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