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炮灰皇子的男妻—— by初七见喜
初七见喜  发于:2023年0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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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们到底也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只当作是贺池和云清心血来潮之下弄出的把戏, 他们这?些做属臣的, 配合做戏便?是。
他们在宁州这?么多?年,对宁州的情况比谁都清楚,宁州这?情况,换谁来都没办法,他们就不?信一个纨绔王爷和男王妃能?翻出什么风浪来,静观其?变就是了。
当日下午, 无数书籍卷宗便?被送进了王府,堆满了主院的书房。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送来的卷宗简直是一团乱麻,光是把卷宗按照时间顺序整理排好就需要不?少功夫。
贺池和云清都清楚,这?是因为他们初来乍到,没有建立起威信,再加上贺池的纨绔名声实在深入人心, 底下的官员们不?相信他会亲力亲为, 便?打算糊弄了事。
贺池脸色发沉,云清却没有露出多?为难的表情,他笑了笑,“没关系,我让阿舒过来帮忙整理一下就好, 不?耽误看。”
说完便?拿起一卷打开看了起来。
云清看书向来专注, 贺池没说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沉着脸蹲下身开始默默地整理卷宗。
云清很快便?看完一卷,他展开书案上的宣纸,提笔把要点和疑点记在纸上,转身要去找下一卷时,才发现?这?一部分已经被整理好放在了他的手边。
云清看着认真整理卷宗的瑞王殿下,“王爷,这?些事让阿舒来做便?好。”
贺池拧着眉看他:“你的意思本王做得不?好?”
云清失笑:“我哪敢?只是觉得王爷做这?个大材小用罢了。”
贺池冷哼一声:“你别管了,这?些事本王也需要有个大概的印象,总不?能?全都丢给你。”
云清便?不?再劝了,他应了声:“那就劳烦王爷了。”便?回?身坐回?书案前,继续全神贯注地看卷宗。
贺池久违地又看到了云清“看书”的盛况,别人是看书,而他是翻书。
书页被翻得哗哗响,贺池终于忍不?住蔓延开来困惑,问出了他从?春猎第一次看到云清看书后就产生的疑问。
“翻这?么快,能?看清吗?”
云清从?书册里抬起头,有些疑惑地道:“当然能?,难道王爷不?能?吗?”
贺池:“......”
本王确实不?能?,但本王觉得应该也没几个人能?。
他倒是不?会质疑云清,云清展现?出来的智计已经足够让人惊艳,他若没有大量的阅读也不?会在这?么年轻时就有那么多?积累,在某些方面有过人之处才是正?常的。
贺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道:“本王让元福送些甜汤来,看了这?么久,你也歇歇眼睛。”
说完便?放下手里的卷宗,起身出去叫人。
云清看着贺池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一个时辰后,贺池将卷宗粗略整理完毕,起身到面盆架前洗手。
云清注意到他的动静,询问道:“王爷要出去?”
贺池点了点头:“去一趟宁州大营。”
云清笑了笑,特意选这?前后不?沾边的时辰,大营里的人怕是丝毫准备也无。
宁州大营就在封宁城郊外,出了城门后骑马一刻钟的时间便?能?到达。
若要将宁州发展起来,剿匪势在必行,不?然就算粮食增产再多?,经商贸易再繁荣,最后的成?果也到不?了百姓和官府手里,而是被这?些土匪掠夺一空。
现?在关于土匪的情报还在搜集中,暂时没法制定相应的策略,但是州军却是可?以开始提前训练起来了。
贺池带着一队亲兵策马前往军营,却在大营门口便?被拦下了。
贺池身后的侍卫喝道:“大胆!这?是瑞王殿下,还不?退下!”
守门的小兵看上去才十?三四岁的模样,闻言吓得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地认错。
贺池没有和他计较,略过他直接进了军营。
程家还在时,贺池去过程家军的营地,军营里纪律严明,井井有条,将士们精神焕发、威风凛凛,和眼前的宁州大营简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营里,兵士们一身戎装穿得歪歪扭扭,吊儿郎当,放眼望去,除了在地里劳作的,剩下的有在对摔的、有在吹牛的,甚至还有在摇骰子的。
屯田养兵的模式自?古都有,将士们一边种田一边训练,在解决兵营里粮草问题的同时也不?会耽搁日常训练,却从?来没有眼前这?样的。
有人注意到了贺池一行,大声呵斥道:“你们怎么进来的?这?里可?是宁州大营,擅闯大营是想找死吗?”
贺池脸色沉凝,身后的亲兵正?要说话,右侧最大的营帐内跑出来一位四十?来岁的汉子,他一巴掌拍在出口呵斥贺池一行人的那兵士头上,然后才连忙跪下赔罪:“瑞王殿下,卑职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王爷恕罪。”
这?边的事吸引了大营里其?他将士的注意,此时见刘都尉都向来人下跪,又听了他口中所?言,众人再傻也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连忙跟着跪下行礼。
至于之前出言针对贺池的兵士,则是白着一张脸瘫跪在地上。
刘都尉心里暗暗叫苦,钱大人昨日便?派人通知了他瑞王到了封宁的消息,让他做做样子,今日瑞王召集文?官议事,他以为至少要到明天瑞王才会腾出空找他,可?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个时候突然来到大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营地里静下来,右边的营帐传来的响动便?十?分清晰,贺池抬了抬下巴,便?有亲兵会意领命而去,很快便?从?营帐中抓出一位女子,观其?衣着打扮,应是花楼里的姑娘无误。
刘都尉狠狠刮了那女子一眼,明明让她藏好别弄出动静。
贺池冷笑一声:“招妓、饮酒、赌博……徐九,按《军中令》,该如?何处置?”
徐九是瑞王府的侍卫统领,对于这?些条款倒背如?流,他语气铿锵,一字一句地答道:“军中招妓者,斩!战时饮酒者,斩!军中赌博者,斩!”徐九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侮辱主帅者,斩!”
徐九铿锵有力的声音在空旷的营地上传出很远,响在营中每个将士耳边,宛若惊雷。
刘都尉万万没想到贺池竟会甫一照面就要用军法处置他们,现?在后悔也为时晚矣,他连忙磕头求饶:“卑职知错,将士们只是因为宁州久无战事所?以懈怠了,绝不?是有意不?遵军法啊,求王爷开恩。”
其?余兵士有样学样,也连忙磕头道:“求王爷开恩,求王爷开恩......”
“呵,好一句久无战事!宁州山匪横行,百姓不?得安宁,你们却告诉本王久无战事?”
贺池声音冷冽、语气讥讽。可?在刘都尉看来,宁州匪患本就不?是他们能?对付的,他并不?把这?作为自?己的责任,听贺池这?么说他心中也没有服气,只觉得贺池是在借故给他下马威。
贺池看着众人:“念你们在本王手上是初犯,从?轻处置。犯徐九口中所?述情节者,杖五十?,以后若再有人犯,绝不?轻饶。”
众人松了口气,连连磕头谢恩。
贺池道:“军正?何在?”
“卑职在。”
“立即执行军法。”
“是,卑职得令。”
贺池顿了顿,“军法不?彰,你自?领八十?鞭,刘都尉同样。”
“是!”军正?额上渗出冷汗,本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却没想到王爷心中清清楚楚,根本没忘。这?宁州大营,怕是要变天了。
果然,当晚营中便?宣布了新的军令。
“即日起,营中将士编为两队,交替进行种地和训练任务,每日五更起,所?有人拿好武器,清点人数……”
徐九宣布完后,扬声道:“尔等可?有疑问?”
能?站在营地上没被处罚的都是老实胆小的,哪有什么疑问,至于剩下那些被军法处置后躺在营帐里起不?来的,要么被贺池这?一套下来收拾服帖了,对贺池又惧有怕,要么心里不?服、怨恨贺池,却也不?敢多?言。
贺池对军正?道:“你可?全部记下来了?”
军正?受了八十?鞭,比被打军棍的人伤势要轻微得多?,连忙点头道:“卑职记下了。”
贺池点头道:“如?此便?好,务必让大营里每个将士都熟记下来。”
军正?应道:“是,殿下。”
在大营里耽搁了太久,回?到王府时,夜已经很深了。
贺池刚走进主院,便?发现?书房的灯还亮着,不?由诧异道:“王妃还没回?去?”
元福公公应道:“王妃除了出来用膳便?一直待在书房,奴才不?敢打扰。”
贺池应了声,调转脚步走向书房。从?下午到了宁州大营后便?一直阴沉着的脸色却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贺池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书房里点了许多?油灯,照得十?分明亮。
云清趴在书案上安静地睡着。
贺池走过去,轻轻抽走他手里的书册,想把他叫醒,话到嘴边却犹豫了。
他看着书案上厚厚一叠写得满满当当的宣纸,便?知道云清这?一下午加晚上有多?么劳心费神。
看他睡得这?么香,一时之间竟有些不?太忍心叫醒。
只是在这?里睡一晚必然是不?行的,贺池犹豫了下,低下身小心地把人抱了起来。
书房后面有卧榻,元福公公也将其?铺得蓬松柔软,贺池把人放到榻上,帮云清除了鞋袜,又抖开被子给他盖好。
瑞王殿下从?来没有照顾过人,做得笨手笨脚的,好在云清睡得熟,也没有被他吵醒。
卧榻前有屏风挡着,烛光照不?进来,便?显得暗了许多?。
云清眉目舒展地安睡着,贺池看着他,突然便?有了一种没由来的安心。
宁州情况糟糕,若是换一个人必然已经焦头烂额、满心烦躁,可?云清却一直从?容不?迫,有条不?紊地细细梳理,让人觉得只要有他在,这?些烂摊子好像都能?一个个被处理好,这?千疮百孔的宁州也能?如?他所?说般慢慢地好起来。
贺池突然有些后悔,这?么好的宝贝,他应该藏起来的。
可?自?己又怎么忍心让他的功绩像母亲一样被掩埋呢?
贺池伸手轻轻点了一下云清的眉心。
你说过你不?会背叛我的。
我信了。

之后的几日, 云清都留在?主院的书房看卷宗,而贺池则是日日亲临宁州大营。
官职最高的刘都尉受了?罚不?能主事?,都尉之下的两位营佐, 其中一位便是对贺池出?言不?逊的那个?汉子, 也被打了?五十杖起不?来身。
剩下的那位营佐名叫柳全, 他丝毫不?敢轻忽,当天晚上便将贺池颁布的军令传达给了?所?有将士。
军中十人为一帐,十帐为一旗,十旗为一营,宁州大营将士不?足千人,一共只有九旗, 被贺池军法?处置的竟大部分都是旗总、旗佐,以及一些和上官关系不?错的帐头。
柳营佐颇为头大,为了?让贺池的军令得以顺利执行,不?得不?临时选出?代旗总来管理旗下的士卒,此举让在?帐中养伤的小头领颇为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次日贺池带着亲兵到大营时,便见柳营佐已经组织起将士们开始训练了?, 脸色终于好看了?几分, 总算还有一二能用的人。
只是将士们虽然已经在?认真训练了?,动作却歪歪扭扭、惨不?忍睹,看上去哪里像是朝廷的正?规军?
见贺池到来,柳全连忙上前行礼,贺池道:“军中没有教头吗?怎么教成这样?”
柳全面上有些为难, 却不?敢欺瞒贺池:“营中之前都是刘都尉教练武艺, 将士们练习得不?够,许是生疏了?。”
他忐忑地躬身抱拳, 等着贺池处罚。毕竟昨天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贺池严厉,怕是不?会放过他们。
贺池却只是冷嗤了?一声:“真是个?废物。”便让手下亲兵上前教导。
柳全琢磨了?一下贺池的话,将身子压得更低了?。
贺池道:“你去吧,若有问题便到主帐来寻本王。”
柳全连忙应是,抬起身时,只看到了?瑞王难掩嚣张却身姿挺拔的背影。
柳全恍然发现,瑞王殿下比起刘都尉,不?、比起这大营中的大部分人,竟然都更要像个?行伍之人。
贺池进了?主帐,却也没闲着,他将钱佑才?送来的各大寨子的情报带了?过来,此时便拿出?来对照着主帐中的沙盘仔细研究各个?寨子所?处的地形、推演对战的方法?。
有这么尊大佛坐镇,将士们更加不?敢分心,都拿出?了?最认真的态度跟着贺池的亲兵学习训练,几日过去,竟也慢慢地有了?些样子。
躺在?帐中养伤的小头领们却越来越焦躁。
他们本来还庆幸自己不?用参加训练,每天训练那么久,那么累,谁愿意去?可渐渐地,他们发现自己和别的将士慢慢地变得格格不?入起来。
本来大家武艺都差,他们跟着刘都尉多学了?两手,比手底下的小兵卒自是厉害一些,可他们躺了?几日后,却惊恐地发现连手下的小兵比划的招式看起来都比他们有模有样了?,日常的训练在?代头领的带领下也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他们忽然生出?一种自己即将被抛下的恐慌,好像这个?大营没有他们也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之前的小小优势也荡然无存。
这些认知?让他们如坐针毡,等伤口结了?痂能活动了?,几人便迫不?及待地回归队伍,不?仅没有像柳全所?担心的那样捣乱,反而一反常态地表现得十分积极。
柳全乐见如此,被这件事?所?启发,他还想出?了?一个?让将士们竞争上位的法?子,禀报给了?贺池。
贺池看完后,倒是对他有些刮目相?看,武艺不?怎么样,治理人手方面却是做得十分不?错。
贺池点头道:“可以,想法?很不?错,便按照你说的做吧。”
柳全本来有些忐忑,怕瑞王斥责他多事?,没想到竟然得到了?夸赞,一时之间喜出?望外,从主帐告退后立即干劲十足地下去安排了?。
而大营里却有一处,与整个?大营里精神焕发的状态格格不?入。
刘都尉趴在?床上,脸上满是怨毒。
他先是因?为招妓被罚了?五十军棍,又因?为作为上官不?约束将士们遵守军法?加了?八十鞭,算下来竟是整个?大营里受伤最重的人。
他本来好好的逍遥日子过着,贺池一来,不?仅一照面就给他下马威把他打成这样,还直接颁布了?新的军令,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
眼看着自己的好日子是没了?,身体上的疼痛加上精神上的侮辱,让他心里对贺池的怨恨越来越深。
他心思活络,这些天着意观察了?军营里的事?,对这位外界传闻纨绔的瑞王有了?些别的猜测。
刘都尉嘴角勾起一个?阴测测的笑。
“呵,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好过。”
另一边。
宁州的卷宗实在?太?多,饶是以云清这种不?似常人的看书速度,也足足花了?五天才?把众官员送来的卷宗看完。
将记录下来的内容整理好后,云清又花了?足足三?天,做出?了?一份宁州的初步发展规划。
只是他暂时没拿给贺池看,宁州目前首要需要解决的,还是匪患,他的计划,需要和剿匪的计划配合起来,还需要修改。
十日之期已到,钱佑才?到王府送上了?他紧急让各个?县令搜集而来的各地方匪寨的情报。
云清笑道:“钱大人辛苦了?。”
钱佑才?见贺池不?在?,暗自松了?口气,他状若无意地问了?一句:“臣还不?知?王爷想要这些情报做什么呢,难不?成是想剿匪?”
云清满脸惊讶:“钱大人说笑了?,连朝廷派兵都处理不?了?,咱们哪有那能耐呢?王爷不?过是想熟悉一下封地的情况罢了?。”
钱佑才?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臣便告退了?,若王爷还需要什么别的情报,臣随时听候传唤。”
钱佑才?退下后,云清回了?书房。
他翻开钱佑才?带来的情报,又拿出?了?另一份暗卫打探来的情报,对比着看了?下来,倒是发现不?少有趣的东西。
晚间,贺池从宁州大营回来,云清和他一同用了?晚膳,然后去书房议事?。
云清把钱佑才?送来的情报和暗卫的情报一起递给贺池,暗卫人手有限,只来得及打探到和封宁城相?邻的几个?县城的情报。
云清用朱笔做了?批注,看上去便十分一目了?然了?。
如他们所?猜想,朝廷里果然有人和土匪勾结在?一起。剿匪的计划需得好好思量。
现在?已经是七月中旬,地里的庄稼马上就要收获,土匪也很快就会闻风而至。
虽然他们之前在?于樟县所?做的事?有一定?的震慑作用,但那却只能震慑土匪不?敢来招惹他们,或许也能让他们在?想做极端的杀人劫掠之事?时会掂量一下,但却绝对起不?到让他们不?敢抢粮的作用。
土匪们靠这次丰收后的抢劫可以存下一年甚至几年的口粮,什么样的震慑都是没用的。
现在?贺池手上没兵,宁州大营的人还不?堪大用,只凭他手上的亲兵,便是累死,怕也端不?了?几个?寨子,宁州境内一共有二十六个?县,大大小小的土匪寨不?下百数。
在?没有万全的准备前,必不?能打草惊蛇。如果不?能速战速决,他们联合起来就不?好对付了?。
贺池叹了?口气,这次秋收的成果,他们怕是难以保住了?。
云清没说什么,他拿出?自己下午修改好的计划,递给贺池。
两人之前便商量过,因?此贺池看完后并没有提出?异议,而是就细节和云清展开商议。
直到月上中天,贺池叫了?停:“明天继续吧,你先回去休息。”
这几日云清比他累得多,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在?冷白的肌肤上十分明显。
云清没有逞强,这件事?并不?急在?一时,他点了?点头,正?打算收拾一下桌上的宣纸,书房的门却在?此时被扣响了?。
程樾平日里风流带笑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十分冷肃。
“王爷,有动静了?。”

第27章 修路
钱佑才?是景序三年的二甲进士, 从七品县令开始,一步步熬资历,在景序十二年升任宁州同知。
正常来说, 按照他的资历和政绩, 想?要升任知州遥遥无期, 可偏偏事有凑巧。
宁州之前的知州锲而不舍地花了好几年,终于打通关?系调任别处。宁州的情况实在是棘手,朝中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人接任,便将钱佑才?这个同知提拔为知州。
如今他已经在宁州知州的位置上坐了三年,钱佑才?十分清楚,他这辈子的官运基本?上便到头?了, 他本?就是因为宁州的情况特殊被破格提拔的,几乎不可能调任别处。
好在宁州虽然?穷,捞不到太多油水,但是天高?皇帝远,没人会盯着?这里,得过且过倒也自?在。
可这一切却被贺池的到来打破了。
若说之前钱佑才?还有一点别的念想?,现?在的他则是完全没有希望了。
他成了贺池这个纨绔王爷的属臣, 不仅一辈子都?会被留在宁州, 在贺池面前做小伏低,若是新帝登基看不惯贺池打算对付他,说不定他还会受到牵连。
钱佑才?急得上火,恰好这时有人找到了他,让他监视瑞王, 他权衡利弊之下, 没多犹豫便应了下来。
传闻都?说瑞王纨绔,不学无术, 仗着?身上有程家的功勋庇佑和皇上宠爱无法无天。
可贺池到了封宁城后,表现?出来的模样却似乎和传闻中相差甚远。
先是雷厉风行地剿灭开山寨,又不容置疑地插手宁州官事,再加上刘都?尉下午送给?他的信中提到的宁州大营里发生的事……
钱佑才?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他取出一张纸条,把这几件事密密麻麻地写了上去?,绑到那人交给?他的信鸽腿上,趁着?夜色将鸽子放出。
云清在到封宁城之前曾问过贺池,要不要再继续伪装一段时间?,毕竟京里的人不可能对他们完全放心,必然?会找人监视他们,若是奸细不除,京里的人势必会对他们起疑。
也是在这时,贺池将程樾和其背后掌管的势力全盘告诉了云清。
在外人看来,程樾便是个风流浪荡的少爷,他这些年四处游山玩水,和贺池这个纨绔王爷的游手好闲程度简直不相上下。
实际上他掌管着?王府的暗部,四处奔波也是为了探明程昭之死的真相,现?在这件事已经有了结果,他自?然?便回?归王府了。
把盯住众人的任务交给?程樾,他们便可以放开手脚,不用把时间?浪费在和这些人虚与委蛇上。
钱佑才?办事小心,对贺池的态度谄媚中透露着?敷衍,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的油滑不上进的官员,若不是他今天白天的那句试探,云清也不会往他身上怀疑,倒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露了痕迹。
程樾言简意赅,三言两语便说清了前后情况,他将截获的纸条递给?贺池,云清有些好奇地凑过来看。
贺池察觉到他靠过来,有意往云清这边侧了侧,好让他看得更清楚。
两人肩抵着?肩,看上去?异常亲密。
程樾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云清很快看完,他抬头?对程樾道?:“知道?他背后是谁吗?”
程樾摇头?,“钱佑才?目前和那边是单线联系,没人来找过他,应该是在我们来之前便达成了交易。”
云清沉吟道?:“朝中会忌惮王爷的无非便是那几个人,恒王现?在还在禁足,应当无暇顾及这边,剩下的,不是平王便是晏王了。”
至于承安帝,从把贺池分封到这里开始,怕是就直接放弃这个儿子了。
贺池将纸条放回?桌上,淡淡道?:“明日试试便知道?了。”
次日,钱佑才?一早便被贺池召见,他本?以为是昨天呈上去?的情报出现?了什么问题,谁知贺池迎面扔过来一张纸,带着?内劲般,直奔他的面门,却在他面前卸了劲,轻飘飘地落到地上。
钱佑才?被吓得一愣,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看了眼贺池,贺池的眼神凝在纸条上,没有看他。
他有些费劲地蹲下身,捡起纸条看了一眼,脸色当即变了。
他当即便顺着?下蹲的姿势跪倒下去?,额头?触地,嗓音发颤地道?:“臣糊涂……求王爷开恩啊!”
贺池讥讽道?:“本?王竟不知钱大人与本?王的四哥如此?相熟,既然?如此?,本?王这便休书一封,助钱大人离开宁州。”
钱佑才?大惊失色,“王爷不可!”他连忙又磕了个头?,苦声道?:“臣一时鬼迷心窍,求王爷给?臣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贺池摩挲了一下茶盏,果然?是老四,谨慎多疑,他都?被发配到宁州这种地方了都?还不放心。
“重新写一封书信送过去?,知道?怎么写吗?”
钱佑才?连连点头?,“知道?,知道?,臣这就写,写完给?您过目。”
贺池应了一声,抬着?下巴向房间?里的桌案处点了点。
钱佑才?连忙走到桌边磨墨写信,他心里发苦,只觉得现?在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进退两难。
王爷在封地内有任免权,瑞王若是真的发狠将他罢了官,那他在晏王那里也失去?了价值,到时候等待他的是什么可想?而知。
钱佑才?提笔写下与昨晚的纸条截然?相反的内容,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宁州大营。
刘都?尉不知怎么伤情突然?恶化,幸好及时送到医馆才?救回?了一条命,只是大夫叮嘱他须得好好静养、别干重活,这么一来,他却是不能再留在大营了。
刘都?尉最后去?了何处,大营里的人无权探问。没有了带头?玩乐的上官,一些还妄想?着?刘都?尉好了之后便能回?到之前日子的旗总帐头?彻底失去?念想?,不得不沉下心来跟上别人的步伐努力训练,大营里的氛围倒是越来越像样了。
只是贺池近来却有些烦躁。
云清这些时日每天都?带着?人出城,到郊外山上找东西,往往回?来时便已经晚了,算算日子已经两人有六七天没有碰面了。
贺池不知道?自?己的焦躁感从何而来,仔细想?了想?觉得可能是因为前面那段时日天天有云清陪他用膳,让他养成了习惯,所以这几天一个人用膳才?觉得桌上很空。
贺池自?觉已经找到了问题所在,云清在忙,他便把程樾叫来陪他一起吃饭。
程樾不明所以,不过只是一起吃饭,他自?然?不会拒绝。
话说早了。
在连续看了五天贺池的黑脸后,程樾觉得自?己消化不良了。
他果断拒绝了贺池叫他用膳的邀请,丢下一句“不如去?找你?的王妃陪你?”便逃之夭夭。
贺池皱着?眉看着?程樾走路带风的背影,低声嘀咕道?:“若是他有空哪轮得着?你?。”
程樾:“……”
能不能等我走了再说?
隔日,贺池正打算出门,出了院子却见阿舒从梦溪堂的方向一路小跑过来,出府的方向是相反的,阿舒怕贺池径直走人,提高?声音叫了声王爷。
贺池顿住脚步,略等了等,阿舒便跑到了他面前。
阿舒行过礼,一边说话一边努力把气喘匀:“王爷,少爷想?问您今日有没有空,他想?请您一起去?郊外的农庄。”
阿舒急喘了一口?气,连忙补充道?:“少爷昨日回?来太晚了,刚刚才?醒,便赶紧让我过来问问王爷,若王爷有空的话,您可以先去?农庄,少爷很快会赶过去?。”
跟在贺池身侧的元福公公便眼见着?他家这几日整天黑着?脸的王爷脸色肉眼可见地好看起来,却固执地拉平了嘴角,只抬着?下巴矜持地回?了一句:“有空。”
顿了顿,贺池又补充道?:“本?王等他一起。”
阿舒松了口?气,连忙应了,跑回?去?回?禀他家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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