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被吵得睡不着,浓眉紧皱,翻了一个身,凤眼闪过一道寒芒:“隔壁的老鸨子在干什么呢?”
他从小混迹风月场所,骂人的话?只多不少。
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一个瘦高似猴的青年王小柱说道:“是徐家嘞。”
其中一起赌钱的胖子李二狗接着问道:“是之前?进?京赶考,又半路病倒的那个徐家?”
“是啊,是啊,当初徐家那个吊样,老子还以为他是下一个王大人呢,没想到只是闹了个笑话?。”王小柱说的王大人,就是王武的爹。
“比不了,比不了。”其他人应和道。
王武只是嗤笑一声,脸上挂着轻蔑的笑,仿佛在说,什么狗屎也敢和他家比。
“那徐家的儿子从小体?弱多病,但据说是一个脑子聪明?,是个读书人,反正从小到大都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山里粗汉子的,嘿嘿,后来娶了一个男人......”二狗挠了挠脑袋,黄豆大的眼角露出一抹放肆的笑意。
“诶,王大哥,你们都府那边,见过这种男人吗?据说还能生?孩子嘞,可玄乎得很?。”王小柱见王武感兴趣,也不赌钱了,而是对着他挤眉弄眼地说道。
他们这个村子闭塞落后,当初徐家娶男妻的时候,可是好些人看热闹,但是徐家老爷子听信了一位天?师的话?,说什么冲喜,硬是买来了一个男妻。
王武坐起来,支着腿吊儿郎当地靠在床上,昂贵蚕食制成?的衣裳半开着,露出里面精壮的肌肉,看着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人,勾出一抹讽刺的笑:“见过啊,南风院里多的是,有些就喜欢玩大肚子的男人,怎么会没有呢。”
他自己就是一个偏好南风的,知?道有一种男人,被称为哥儿,虽然是男人,却能像女人一样怀孕。
“啊?这这这......怀孕了还能做那档子快活事儿?”有人结结巴巴地问道。
“死了都能,别说怀孕了。”王武撩了一下自己散落的黑发,不以为然的说道。
南风馆多的是这种猎奇的达官贵人,其中那怀着孕的男人更是每日都要排队呢,王武没那么喜欢大肚皮男人,据说做到最后,屎尿都会失禁。
隔壁的妇人嗓子哑了,骂不出声了,才停下那不堪入耳的声音。
“啊?这样啊,说得又奇怪又想试试的感觉。”李二狗笑了一下。
“别想了,那些人你就是倾家荡产,连人家手指头都碰不到。”王武翘着二郎腿,瞥了他一眼,那些男人可是南风馆的宝贝。
“嘿,俺们可能指望不上,可是我们村不就是有一位哥儿吗?”说话?的男人明?显上了一点年纪,胡子邋遢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一副纵欲过度的失神样子。
这人是这群人里面年纪最大的流氓癞子叫做花大腿。
早些年娶了媳妇,被他打?死了,后来就打?着光棍,这么多年好吃懒做,又喜欢调戏娘家妇女,那村尾的老寡妇就是他的相好。
“就徐家那软蛋病秧子……能怀上?”王小柱嬉皮笑脸地说道。
花大腿笑起来脸上的褶子都展开,舔了舔发黄的牙齿,说着混话?:“那不是还有我们大家伙儿帮帮忙嘛。”
顿时,都笑了起来。
“不过啊,徐家那男妻的脸是真的俊,比我们村的村花都好看嘞,腰也细得不行,只是没胸。但是啊,那屁股又大。哈哈哈,不是说屁股大的好生?养嘛,也许还真能怀上。”又有人嘻嘻一笑,说得意味深长。
“嘿,别说了,那破烂玩意,老子之前?去和他说两?句话?,跟冰块似的。两?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啧,白瞎了一张俏脸。”花大腿是个好色的,陡然看见这么漂亮的,就算是男人也要去勾搭一下。
但是被人家直接忽视了。
王武百无聊赖地听着他们说那徐家男媳妇长得多俊多俏的,心中不以为然,就这山沟沟里还能出什么绝世美人不成??
又和他们扯了两?句,闲着也是闲着,便下床和他们赌了起来,但这些人根本不是王武的对手,他三岁就混迹在霄州的各大赌坊里,哪里是他们这些山野混混能比的。
最后几人裤子都输给?了他,王武大发慈悲的没要他们的钱,还打?发了几个银子。
王武打?了个哈切,望着蒙蒙亮的天?,山间的晨雾透出几丝金色的光,昨晚耳边嗡鸣的夏蝉此刻也渐渐停歇了,他不打?算在这简陋的木屋里睡觉。
王武身形颀长,站起来的时候比这里面最高的瘦子还高上半个脑袋,身材魁梧,说他能徒手打?死野猪也是有人信的。
他伸了个懒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发髻凌乱、衣衫不整地往外走?去,打?算回家补觉了,这屁大点地儿,他是再?也不来了。
身后还在闹哄哄说着说什么,像是打?算继续赌的意思。
王武将?那连风都挡不住的木门轻轻一摔,便弯着腰出门而去,木门不堪重负地吱呀一下,又掉了,被屋里人扶好。
天?色还有些昏暗,带着清晨独有的冷气,被这股冷风一刮,王武这种身强体?壮的男人,都缩了缩脖子。
一转头,看见从隔壁陈旧老砖房子里走?出来一个清瘦的男人,他端着一个大木盆,身后的门有些破烂,屋子周围还围着栅栏,里面种着菜,养着鸡。
王武被风糊了一下眼角,眯了眯眼,便瞧见那人朝着他走?过来。
山沟沟里真的出天?仙了!
男人穿着最简单的粗布衣服,短袖长襦,似乎没想到现?在这个时候会碰见人,他眼神在王武身上停留一瞬,便收回目光,同时将?距离拉开,往王武身后走?去。
他梳着髻,穿着草鞋,端着木盆的手露出一截纤细白腻的腕子,因为太瘦了显得腕骨微凸,伶仃瘦削。男人脊背挺得笔直,走?起路来稳稳当当,半点不像昨晚上他们说的搔首弄姿,摇臀摆尾。
王武是见过美人的,南风馆的头牌就是他的相好,但是也没有今天?这个让他眼馋。
清俊的脸庞尽是清冷,一双狐狸眼明?明?该是最魅最骚的,偏只有漠然和冰冷,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入不了眼。
王武咽了咽口水,只见第一面,便心痒得不行了,他是喜欢这种端着的,漂亮的,这种才带劲儿。
瞧着冰清玉洁、洁白傲骨的,只有在床榻之间骚浪的才好玩儿。
那种勾勾手指就躺平的多没意思。
他微微转身,看着那道瘦削的身影逐渐远去,王武鼻尖耸动了一下,随即表情变得玩味起来,他的五感比一般人要灵敏,刚刚被美貌糊住的眼睛变得精明?。
那木盆里散发出来的气味有些浓,难为小美人面不改色地端着了。王武想到昨晚上他们的一些只言片语,不难猜到,小美人在婆家过得并不好。
而且夫君这个病秧子,好像已经屎尿都拉在榻上了。
难怪味道那么难闻。
唔,婆婆打?骂,夫君病弱,这么可怜兮兮的小美人,应该不难勾搭吧?
王武再?想去追,人影已经不见了,他追到美人消失的岔路口,看见三条分岔路时停住了脚步。
最后作罢,回了自家屋子。
第59章 寡夫2
王武不是什么?好人, 道德感低下,脸皮也厚,曾经在?霄州时就勾搭过别?人家的媳妇,他是个荤素不忌的, 男人女人都?喜欢。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妻不如妾, 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王武那一眼之?后, 便惦记上了徐家的男媳。
他打听到, 他想偷的男人叫柳玉竹,是徐家两年前被买回来的。
王武拿着两壶酒,坐在?他前两日说再也不会来的简陋小木屋里,在?那发霉的朽木桌上放了两块碎银子,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小柱。
王小柱看呆了眼,伸手?想去捡银子,被王武按住了手?,一双凤眼微微眯着,脸上闪过凶狠之?色:“拿了我的银子,就是我的人了。最重要?的是要?管住上头那张嘴。”
“欸欸, 是是是,武哥您说的我都?明白的......”
王武往自己酒杯里面倒了一杯酒, 望了一眼王小柱的屋后头,说道:“给爷说说, 后面那个什么?徐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小柱眼珠机灵地转动着, 略一思忖便知道王武醉翁之?意不在?酒。
“武哥您想听什么?, 我和徐家做了一辈子的邻里,若是要?说村里谁最了解他们家, 那非我王小柱莫属了。”王小柱废话连篇,王武忍不住锁眉看他一眼。
“那徐家从前也是有钱人家,在?镇上卖胭脂的,后来存了一些?钱送儿子徐耀祖去镇上读书。徐耀祖也出息了,四年前进?京赶考。路途遥远,他身子骨弱,感染的风寒,随后便一病不起了,差点在?路上回不来。”王小柱脚踩在?椅子上,做出一副长篇大论的样子。
王武耐心?没多少,把?玩着酒杯,想到那天柳玉竹勾人的模样,硬是忍下翻墙直接去找他的冲动。
虽然他是不害怕别?人抓着自己偷情?的,但?是他不想还没得手?,先把?柳玉竹给逼死?了,不划算。
“徐家为了给他儿子治病耗光了所有的财产,镇上的店铺也卖了,回到了村子里。后就是徐老爷子听信了一方术士的话,什么?男媳冲喜,或可回天,两年前柳玉竹被卖进?徐家。”见王小柱终于说到重点,王武这才拿着正眼瞧他。
“没人知道柳玉竹的具体来历,我住在?他们屋后,每天都?听见他家打骂柳玉竹的声音。他们一大家子人呢,徐耀祖还有一个姐姐,也住在?徐家。徐家干活的就柳玉竹一个人,其他的都?是大爷,等着被伺候。”王小柱观察着王武微微蹙起的眉头,心?脏直跳,大概知道王武怕是真的看上柳玉竹那小子了。
“柳玉竹脾气也好,从来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徐春花那三岁的儿子,都?能骂他几句......”王小柱说完,王武微微挑眉。
他觉得王小柱的形容和他那天看见柳玉竹大相径庭。
“但?是武哥,你别?以为柳玉竹好勾搭哦。不是没人见色起意,但?是柳玉竹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对旁人不理不睬,冷冷淡淡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多清高,我住在?他们屋后,最清楚不过他过的什么?日子。”王小柱有些?唏嘘。
王武不理解地问道:“那为什么?柳玉竹偏偏对徐家有好脸色?”
“我也不知道,但?是听传言说,是徐耀祖那小子曾经救过柳玉竹吧。”王小柱见他陷入沉思,便挤眉弄眼地说道:“哥,你这是看上那徐家男媳妇了?”
“哼。”王武轻哼一声,没否认。
“哎呦,如果是您,那柳玉竹还不是手?到擒来?”王小柱奉承道,狗腿的给他倒酒,低声提醒道:“小的还是要?提醒您一句,柳玉竹还是不好弄的。花大腿曾经对他下过手?,差点命根子被他砸断,他脾气可不怎么?好。”
王武重新提起了兴趣,之?前王小柱说的那些?对他来说都?没什么?感觉,他就是喜欢烈的:“哦?还有这回事?”
“那可不,花大腿最后哭爹喊娘地求饶呢。只是这事知道的人没几个,我正巧在?旁边玉米地休息,便晓得了。”王小柱解释道。
“哦。”王武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盘算着该怎么?下手?。
而正在?屋后头的柳玉竹在?灶台上做饭,袖子挽起,手?腕上还有一些?油溅的红痕,伶仃的手?腕,面色平静地炒菜。
堂屋传来小孩子干嚎的哭声,以及大人轮番轻哄的声音,柳玉竹只当没听见,继续炒菜。
其实王小柱说的对也不对,徐家虽然骂他,却不曾打过他。他是被家里卖给人牙子的。
从前在?家中就经常会被虐打,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就成了家里的出气筒。
后来家里没钱了,就把?他卖给了人牙子,被卖了之?后,日子更加苦,直到被徐家人买了。
徐家自诩读书人家,不怎么?动粗,几句不痛不痒的脏话,对柳玉竹来说,不算什么?。
所以柳玉竹无所谓。
对于旁人的辱骂恍若未闻,安安静静做着自己的事情?。
唯有一件令人为难的事情?,就是他的夫君徐耀祖,明明身体不济,偏还喜欢和他同房,他每次完事他都?要?提心?吊胆许久。
生怕他一命呜呼,从此他的日子再也没了安宁。
柳玉竹擦了擦额间的汗,将野菜盛好,又?将蒸好的窝窝头和稀粥端出去。
这并不大的家里住着不少人。
他和徐耀祖一间房,公公婆婆一间房,大姑姐和她儿子一间房。大姑姐是死?了夫君,婆家又?落难了,便回了娘家。
柳玉竹刚坐下,便被叫住了,徐氏低头喝着粥,低声道:“外面的鸡还没喂呢。”
徐氏是徐耀祖的娘,虽然穿着简陋麻布,头上却学那些?大户人家的姑奶奶挽着发髻带着玉簪,戴着抹额。
旁边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抓住柳玉竹的手?捏了一下,像是安抚他,随后轻咳着出声:“娘,玉竹还没吃呢......”
柳玉竹看向自己的夫君,他脸色雪白,眼眶下一片青黑,唇瓣毫无人色,握着他手?的温度仿佛冬天的河水,冷得让人忍不住哆嗦。
“哼......”徐氏只是冷笑一声。
大姑姐徐春花也一边喂着小孩的饭一边发话:“谁家的媳妇像他这么?懒,做饭这么?慢,菜也不浇,鸡也没喂......”
徐耀祖剧烈地咳嗽起来,抓着饭桌的桌沿,颈侧青筋凸起。柳玉竹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淡淡说道:“我去喂鸡,你们先吃。”
柳玉竹转身走了之?后,咳嗽声小了,他们一家人和和气气地一起吃着饭。
徐氏对于柳玉竹是有怨气的,一是,瞧不上他是个男的,二?是,当初买他的钱,花光了他们全部积蓄的三分?之?一。
现在?家中捉襟见肘,徐氏便越发不待见他了。
柳玉竹拿桑叶混着米糠给鸡喂食,他站在?篱笆外看着那些?啄食的母鸡们,渐渐出了神。
等他再回到饭桌上时,其他人都?已经吃完了,只给他剩了半个窝窝头,他拿起窝窝头静静吃完了,吃完之?后,便将饭桌都?收拾好。
他一天的事情?还没完,洗碗之?后,还要?打扫堂屋、准备明天的吃食、伺候夫君洗澡......
连着两天的连绵雨天,今早刚刚放晴,柳玉竹便背上了背篓去采野菜,因为徐氏今早说,她想吃地曲莲。
地曲莲是一种雨后才会出现的野菜。
婆婆想吃,柳玉竹自然是要?弄到的,否则就是不孝。
柳玉竹手?上拿着一把?生锈的镰刀,踩着拧湿的小道,白蒙蒙的一层雾气,似薄薄的纱裙笼罩着田野,吹过来的晨风,带着一股湿润的气息。
他眯着眼,往远处青山上看去,随后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走去。
而就在?柳玉竹身后,王武和王小柱也跟了上来,这边地滑,王小柱摔了两下,将人家田埂都?压折了。
王武也算是煞费苦心?了,这些?日子都?住在?王小柱家中,但?是柳玉竹出徐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日总算是找到机会了。
他万万没想到王小柱是个大拖累,他一屁股坐在?湿润粘稠的黄泥地里。
王小柱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摆摆手?,认输道:“武哥,还是你自己去吧,我爬不上去了,累死?了。”
王小柱是没干过什么?重活的,家里的田也包给别?人种,还没上山,便已经不行了。
王武看了他一眼,心?想也好,只有两个人,好办事。
王武便没管他,朝着还未消失的脚印,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原本王武想着,到时候在?山上找一只老虎或者野猪什么?凶猛的动物,吓吓柳玉竹,自己再从天而降,英雄救美。
他找了一圈没看见什么?野猪,只有几只小鸟在?树上清脆地鸣叫,时不时从树叶上滴露几滴雨珠下来。
王武跟着脚步,找着找着脚印消失了,他正疑惑呢,低头一看,正对上一双往上看着他的清凌凌黑眸。
王武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了一步。
这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柳玉竹掉进?了村里人捕猎的陷阱里。
也许是新挖的坑泥水都?是浅黄的,柳玉竹脚边还有一只灰色的野兔,好在?里面没放捕兽夹之?类的。
他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英气逼人的脸上出现一抹假笑:“哈?小......你这是掉到陷阱里去了?”
差点就叫小美人了。
柳玉竹望着这个脸孔生得硬朗凌厉的男人,抿了抿唇,柳眉微微蹙起,在?纠结要?不要?向他求救。
王武见小美人这么?狼狈,唇角勾了一下,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看,道:“要?不要?我拉你上来?”
“有劳了。”柳玉竹垂下眸子,避开他虎视眈眈的眼神,垂手?看着自己手?上的镰刀。
如果不向这人求救的话,他大概可能会饿死?在?这里,因为徐家人大概不会兴师动众来找他。
亦或者可能会来找他,但?是就算那样,他也最少会在?这儿待上一天一夜。
他今天还特意找的没什么?人来的后山。
王武没有耽搁,而是看了一下四周,找到了几根藤条,他将几根藤条用手?卷成一根麻绳的样子,用双手?用力绷了绷,确定不会断,才扔下去。
“你抓着这跟绳子上来。”王武将藤条的另外一边绑在?一颗大树上。
柳玉竹攥紧湿润的藤条,两只脚也在?用力往上登。
刚冒出头,他眼前就伸出来一双被藤条青汁染青的宽大手?掌。
柳玉竹眉眼清亮,对上王武微挑的眉梢,他微微偏头不打算牵他的手?,额间沁出细汗,脸上肌肤近看越发白皙如玉了。
王武看着那皮肤透出温润珍珠般的光泽,他不牵,王武就堵在?他爬上来的当口处一动不动,眼底的欲望几乎毫不遮掩。
柳玉竹心?中微微一颤,手?腕有些?酸了,再不做出决定,他就会再一次掉下去。
他不得不伸手?抓住王武的手?掌。
王武如愿以偿抓到了柳玉竹纤细的小手?,唇角噙着的笑意更加深了,黑眸闪动。
在?柳玉竹抓住那只粗糙有力手?的同时,感觉身体一轻,被一股力道带了上来。
下一瞬,他感觉自己臀上贴上了一只炙热的手?掌。
第60章 寡夫3
王武一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人提上来, 脚步顺势往后移开一寸,腾出柳玉竹站立的地儿,右手?已经?熟练地往他臀上按了上去。
柳玉竹没想到他如此孟浪。反应过?来的时候脸色猝然一变,原本清清冷冷的模样越发像是?雪岭高原般冰冷。
见他脸色阴沉下来, 王武没有任何收敛的架势, 他原就是?无法无天的个性, 他顺势捏住他团软绵又挺翘的肉。
柳玉竹眉峰蹙得更紧了,他望着王武近在咫尺吊儿郎当的脸, 狠狠推了一下他的肩膀, 因为站在土坑旁边,他差点又直直掉下去。
还是?王武因为揽着他的腰,往后踉跄的时候也带着他,才没让他重新掉入陷阱中。
这一踉跄,王武撞到树上,树叶震颤,放在柳玉竹身上的手?还捏得死紧。
柳玉竹彻底冷下脸来,推开王武,从背篓里冷静地拿出那把锈迹斑斑的镰刀,眼底的威胁不言而喻。
王武丝毫不慌, 要说他从小打大有什么值得宣之于口?的优点,那就是?天生力气大, 后天又和师傅习了一身好武艺。
都说就怕流氓有文化,其实还有就怕恶霸武力高。
他捻了捻手?指, 叉手?靠在树旁, 浓眉微微一挑, 低声道:“这么紧张做什么?这荒郊野岭的,爷还能吃了你??”
柳玉竹只是?沉沉看着他, 他从小到大是?做惯了农活的,力气不比寻常男子小,但是?刚刚的交锋也让他知道,他不是?眼前男人的对手?。
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这人一身华贵绸缎锦衣,祥云金丝黑靴,身上没有任何农作?工具,明显就不是?简单的偶遇,而是?蓄意跟踪。
“刚刚还是?我救你?的呢,怎的这么不识好歹啊。”王武看着他模样,只觉得一阵阵好笑,漫不经?心地逗弄他。
柳玉竹眉头始终是?紧蹙着的,他抿着唇,半晌才不冷不淡地说道:“多?谢。”
“多?谢?怎么谢呢?”王武朝着他走了一步,凤眼微眯着,英俊的脸庞勾勒出一点玩味的笑意。
柳玉竹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面?色黑沉。
“不如爷亲个嘴儿,就算你?两清。”王武这人勾搭人,不信什么徐徐图之,若是?想要便只去取。
柳玉竹狐狸眼瞪着王武,双眼微微睁大,似乎没想到会有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王武再往前一步,柳玉竹的镰刀已经?挥舞了过?来,直直朝着他劈过?去,不偏不倚,是?真的想要劈死他的架势。
“你?这个泼皮无赖,离我远一点。若是?真心相救我自会感谢,若是?想乘机占便宜,我定不会饶过?你?。”柳玉竹一副嗓子冷淡得好似结冰的湖面?,坚实无比,能做最锋利的武器。
王武见他这架势,带着一股鱼死网破的架势,便也不再逼得太紧,只是?退了一步,咧嘴笑着道:“嘿,成,我先走,你?别紧张,今天就当是?我日行一善了。”
柳玉竹见他转身,似要离开,但是?没想到他又转身,只见那年轻男子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火炉般灼人,他扔下一句:“你?可?知我是?谁?”
柳玉竹握紧了镰刀,如实回答:“不知。”
他对于这人是?谁,半点不在意,只想让他快点离开别碍他的事。
“哦,我叫王武。”他自报家门?,但是?柳玉竹没有半点反应,甚至没听清他叫什么。
王武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随后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开了这里。
柳玉竹在确定他走了之后,才渐渐呼出一口?气,他草鞋上全是?泥巴,他也无暇顾及,不敢再去后山了,寻了一个人多?的地儿。
下雨之后,不少人都会上山采野菜。
有了其他人,那些?登徒子也会顾及一些?。
白雾逐渐散去,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一点点将整座青山都笼罩了起来,丝丝缕缕的金光从绿色缝隙透出来。
日头正浓,妇人们打算回家做午饭了。
柳玉竹也收拾好了东西,跟着人群一起下山。
他和那些?妇人距离不远不近,太远了柳玉竹怕再遇见什么意外,而跟得太近他又不想讨人厌。
只见那带着头巾的妇人们,笑着说着七大姑八大姨的八卦,从东头村说到西头村,往日里徐家也是?她?们最爱八卦的人家之一,只是?考虑到柳玉竹就在身后便收敛了。
柳玉竹不紧不慢地走着,听见她?们的说话声停顿了几秒,他不由抬眼看去,便瞧见村头站着不少男人。
那些?人或穿着灰扑扑的麻衣或者?补着破丁的衣服,只有一人鹤立鸡群、格格不入,他坐在靠椅上,双脚放肆地搭在木桌上,桌上还放着一些?小零嘴。
那五六个男人中间还站着个露着雪白肩膀的妇人,她?杏眼桃腮,穿着褪色的粉桃色衣服,丰乳肥臀,媚眼如丝的。
她?是?村里的寡妇,也是?这些?妇人们的天敌。
她?夫君三年前出意外从山上摔死了,留下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幼子,后来听那些?女人们说,这寡妇在吃“百家饭”。
此刻她?被那些?男人包围,也不觉得害怕,反而笑得越发娇艳漂亮了。
柳玉竹和其他人一样,视线不由往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身上瞥,耳边传来压低了声儿的八卦。
“那骚狐狸精又出来勾引男人了......”
说的是?那个寡妇。
“啧,还好,俺家男人不喜欢,他说最喜欢俺这种老实肯干的,嘿嘿。”
旁边人嗤笑一声,随后问道:“李二狗、花大腿、王小柱......坐在那儿的人是?哪个?看着眼生啊。”
“那个,是?王大人的亲儿子。”
“哪个王大人?是?那个王大人嘛?”
“除了那个当大官的王大人,咱安溪村还有哪个王大人啊?”
“那他儿子怎么到这来了?”
“嘘,小声点,听说是?打死了人......”
柳玉竹听到这儿,眼神陡然一惊,早晨发生的一切在眼前回荡,越想越心惊,而就在这时,王武的懒散的眼神朝着他扫过?来。
在看见是?柳玉竹时,微蹙的眉眼一松,死死盯着他,轻轻勾了一下唇,那眼神令柳玉竹身体?逐渐泛起了寒意,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稚子,相反他已经?嫁人了,而且从小就生活在各种恶意里。
那人的眼神他分得清,就和花瘤子当初偷看他洗澡,被他抓到的眼神一模一样,眼底的捉弄玩味,还有深深的占有欲,领他心头剧颤。
明明......明明他并不是?他的东西。
柳玉竹生出了一股害怕心颤的感觉,他避开王武的视线,躲在那群妇人身后,但是?因为他的身高比她?们更高,想要躲起来的想法根本行不通。
王武眯着眼,望着那在日光下莹莹泛着光泽的嫩白脸蛋,目光在他脸上流转,看见他紧绷的下颌,微微垂着的睫毛......
“武哥,人家跟你?说话呢......”
王武的思绪被李二狗叫了回来,再抬眼时,便看见那烟波含情的小寡妇正看着他。
王武可?有可?无的回答到:“什么?”
杏桃舔了舔樱红的唇,朝着男人一步步走过?去,坐在他腿上,她?扯动着嘴角,露出一个甜腻至极的笑容:“人家说,武哥瞧着最是?勇猛......”
她?知道这人有钱有权,也许能改变她?的命运,虽然她?的命运在很早之前便已经?注定了,现在也只是?苟延残喘而已。
王武没有将人推开,只是?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
有人嘻嘻一笑:“当然是?谁有银子,谁就猛呗。”
杏桃只是?抱着王武的胳膊,趴在他怀里,手?扶上了他的胸膛,气吐如兰:“郎君肌肉这般紧实......自然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