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在找你呢。”赵以川说,抓住他,摩挲了几下掌心。
“跟林南知聊了点事儿。”裴哲解释完,看向苏艺,又和她打了个招呼,顺势聊起他们刚结束的会议,“看你们脸色还好,怎么样啊,都协商妥当了吗?”
提到这个,赵以川就想笑:“别提了,吵一上午。”
苏艺接着说:“那边还是不肯让步,我估摸着他们内部有些问题没有谈妥,现在拿到谈判桌上,就卡住别人的脖子,评了两次都是‘不建议’。这结果拿去证监会那边百分百不能通过,只好继续博弈喽。”
“不过对我们没什么影响,如果他们继续吵,拖的也是别人的时间。”赵以川求证似的说,“大不了我们把这单放了,是吧苏艺姐?”
苏艺无奈地点点头:“这就是最坏的结果了,三输——对了裴总,楚畅呢?”
“没看见人。”裴哲据实说,“我来的比较晚,他今天一早就发消息说已经到了,这会儿说不定在跟姐夫他们去那边玩飞盘了。”
苏艺谢过裴哲,说她要去楚畅那边看看,先行告辞。
空气仿佛安静了一瞬间。
掌心始终贴得很紧,赵以川突然感慨:“这是我们办婚礼的那个地方嘛。”
独栋大别墅的泳池与草坪没什么太大变化,日光鼎盛,与当日阴沉沉的天空却截然相反,湿地似乎更绿了,于是阴差阳错地营造出物是人非的错觉。
但物是人非也不太对,裴哲胡乱地想,人还是那个人,只他们离得更近了。
鼻尖被掐了把,他抬起头,对上赵以川的瞳仁。
他瞳仁颜色本就偏浅,阳光映照着,像耀眼的水晶,一时叫人有些失语。裴哲察觉自己最近盯着赵以川看久了就容易放空,暗道不好。
故作掩饰,裴哲环顾四周发现人群在朝庭院的酒会聚集了。
“走吧。”裴哲拉着他,“苒姐刚又提醒我,她想认识你。”
赵以川愣道:“认识我干什么?”
“她对你很有兴趣,可能你长得比她老公帅吧。”裴哲开了个玩笑,故意说,“等会儿好好表现,邹路苒是虹市著名富婆,各种资源多得两辈子用不完,想巴结她的人多了去了,难得她主动跟你示好。”
他本意是交个朋友,哪知说着说着就变了味。裴哲自己也停顿了下,感觉喝了酒,口无遮拦,刚要把话头往回拉到正常交情,赵以川开了口。
“不用,我费那个事干什么。”他说,“我老公也是虹市著名青年企业家啊。”
裴哲看着他。
赵以川眉梢一抬:“嫁入豪门,我已经不用努力了,懂吗?裴总。”
被他反将一军,裴哲没辙了。
趁着他哑口无言的须臾,赵以川扳过裴哲的肩,把他扣在自己怀里。
“好啦,说着玩的。”他揉揉裴哲的头发。
裴哲当真听他的,头发一直没去剪短,又长得快,不过两三周,细碎发梢扫过后颈,已有了几分复苏的青春气,削弱了气势,可赵以川爱不释手。
他埋在赵以川颈间闷声道:“我明白。”
“爱你。”赵以川说。
裴哲那个不易察觉的小疙瘩立即被安抚,他点点头,蹭着赵以川。
迟来的拥抱没有轻易放手,他们约好,每天回家后都要这么抱着持续一分钟,即便一句话都不说,也能从彼此缓慢加速的心跳里缩减分开的重量。
裴哲回抱住赵以川,每当这时,他都能清晰地感知到赵以川衣袖间、肩膀、耳根的淡淡的微苦的清香,带着一丝海风般的潮湿,让他闭上眼就能以为自己是一条小船,在黎明瑰丽的、分秒变化万千的天水之间遨游。
他侧过脸,亲吻赵以川线条凌厉的下颌。
“现在走吧。”
赵以川说,他放开裴哲,眼睛弯起来月牙似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