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瑶瑶替他补充,“几百年前阴司倾覆的时候,玄界曾经展开一场辩论会。一派认为阴阳平衡,当前这种诡异的平衡是到大厦倾倒的前夜;一派认为神州脱离阴司独立存在是人道建立的一种新秩序。两派争吵多年也没吵明白,最后不了了之。谁知道没几年就诞生了阴阳会。”
“大消息!”陈乎不知道在手机上看到了什么,忽然压低声音,“这群疯子之前没捣鼓出什么名堂,这次居然真的找到了重建地府的门道。”
“还记得之前冥官帽失窃的事情吗?阳司原以为是那个双重人格的天师犯病偷的,现在查明白了,就是阴阳会那群变态干的。”
“希望他们这次别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上次他们居然想用人骨堆出一座城池。”他现在还记得当时在爷爷书房里发到那份档案时的感受,浑身发冷,由内而外抑制不住的恐惧。
正看着群消息,陈乎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哥!?”
他有点崩溃,“我哥为什么会在山里?”
群里说有个探险主播在山上迷路失踪,根据直播画面推测是直接撞上阴阳会被抓走了。
“我哥怎么老遇见这种事?”陈乎要哭出来了,饭也顾不得吃,起身就跑。
张乾眉头轻蹙,不解这事为什么会跟陈之扯上关系。
用完餐,张乾又去后厨用保温桶装了些,送柳淮回去的路上有点心不在焉。
这次爆发的冥官帽很明显和午怅有关系,书中午怅的结局就是失踪在长白山深处。
说实话不说在意是假的。
而且陈之也在。
张乾不自觉搓搓手指,总觉的自己手里用该握着点什么,不是保温桶的把手,应该是别的什么。
不过,书中没说会爆发诡异事件,为什么他一来就爆发了。他是什么S诡异的引火线吗?上次柳淮家也是,原本什么事儿没有,他一去就升级为双S。
“你的手机呢?”柳淮问了一句。
张乾回神,“没带,放床上了。”拍综艺不让带手机,他很听话。
柳淮抱起胳膊,仔细打量着他。
对方的目光太过灼热,烧得张乾耳朵发热。
“怎么了?”
柳淮:“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很帅,很适合被睡。”
张乾轻咳一声,“我的工作业务没有被你调戏这一条。”
“所以呢?”柳淮好笑看他。
“要加钱。”张乾十分果断。
“……滚吧。”
临近柳淮的民宿小院,张乾这次没有翻墙,跟着柳淮光明正大进了小院。
进院子时,柳淮突然问了一句,“你不去吗?”
“去哪儿?”张乾脚步一顿,反问。
“山上。”
柳淮想从他手里接过东西,张乾没给他,自己拎进了小客厅。
“不去,我要给你打工。”
“真不去?”柳淮俯身低头看他的表情,“你要是想去我给你放假,带薪休假。”
张乾动作一顿,片刻还是摇头,“我只是个普通打工人。”
这世界又不是缺他就运转不了。
柳淮静静看着他背影,忽然说了一句,“昆仑和鹿蜀好像还没回来。”
张乾扭头看他。
柳淮示意小鬼豆丁去卧室拿手机。
“豆丁跟我说我玩你手机时看到昆仑给你发了消息。”
柳淮对于一条狗可以发消息这件事接受良好,张乾身边的碗会说话他都不会太过惊讶。
张乾接过手机,手机上只有一条消息。
昆仑:我们跟随生死簿的指引去找阴物了,勿寻
勿寻个鬼。
张乾脸色一沉,他好不容易把这家伙救醒,万一让阴阳会那帮家伙拆了煮汤喝怎么办?
“柳淮,”张乾深吸一口气,柳淮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走吧,记得关门。”
张乾稍显迟疑,“那你怎么办?”
午怅和陈之有阳司的人去救,就连大狗,神州不灭它不死。可柳淮和崽只有他一个人。如果上面的诡异搞不定,冲破阳司的阵法蔓延到村子里……
自己不在,可能护不住他。
“我又不是什么易碎品。”柳淮把人推出门外。
张乾还想说什么,柳淮凶巴巴吼他:“快滚!”
“……”他其实还想问是不是真的不扣钱。
张乾站在院子里盯着门看了会儿,最终任劳任怨地对着门摁下一枚铜钉,然后从门框上捞了一条小蛇。
柳淮出事,这蛇也蔫了,他也算感知到。
客厅里,察觉到张乾动作,柳淮心情好不少,起码张乾这块木头走的时候还惦记着自己,尽管这其中崽占得比重更高一些让他不满,但也聊胜于无。
他看的出来,张乾虽然嘴上念叨不管不管,其实心里还是放不下。如果真的放下了,又何必收留鹿蜀,还把阳司APP留在手机上每次都卡得要死。
从小就学的本事,用了二十多年的家伙式,哪儿能是说放下就放下的。就像他,现在还时不时想去接个电影,尽管他已经退休了。
而且待在他身边什么的显得他自己像个累赘,这是柳淮不愿意看见的。他的性格,也不允许自己成为累赘。
柳淮靠在椅子上,迷迷糊糊地闭上眼。
今天没有完成和张乾六小时的贴贴,他又困成猪了,明明才七点不到。
明天!一定得补回来。
“豆丁,去门口守好,别让乱七八糟的人进来。”
小鬼乖巧点头。
柳淮摇摇晃晃爬起来,把自己摔在床上,睡过去了。
五位评委纷纷动身前往爆发地点,剩下的天师们虽然看着镇定却也忍不住凑到一起。张乾挑了条小路出村,躲过巡逻的阳差成功到达村外。
一出村就瞧见,午怅远远站在树后。
“可算等到你了,”午怅笑眯眯走过来,“我就知道你会来,没让我白等。”
张乾瞥了眼,下午的黑头发到晚上又成了白的。
“染得真勤快。”
“什么?头发?”这个午怅脸上的表情永远是笑眯眯的,“我觉得白色比较好看。以前没换,是避人耳目。”
这是把他当自己人,连装都不装了。
但张乾不是很想当这个自己人,“你下午说要我帮你找东西,现在还算数么?”
午怅微诧,忙不迭回答:“当然。”
张乾朝他伸手。
午怅疑惑看他,“什么意思?”
张乾握拳轻咳,“给钱。”
只有钱才能让他破戒管闲事的负罪感轻一点。
午怅秒懂,稀奇地打量着他,然后麻利地转了五千,生怕他后悔。
“押金,全款你开价,事后付。”
张乾收了钱,开始麻痹自己。
他这次没有多管闲事,只是为了生计,为了养崽,为了危在旦夕的朋友。
他绝对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一通洗脑下来,张乾舒坦了。
两人往山中赶去,张乾不经意问:“你没告诉我冥官帽失窃了,还是丢在阴阳会手里。”
午怅含糊其辞,“本来就不在我手里,冥官帽激活得太早了。”
那时候他混混沌沌,以为自己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差点吓个半死。
“要是早遇见你,它也不会丢。”
张乾拒绝:“我已经有生死簿和泥浑碗了,不需要再多来一个。”
阳司已经怀疑他是不是两个S诡异的躯壳了,再来一个冥官帽,当他的身体是三室一厅吗?
“等等,”午怅脸上的笑消失得一干二净,“你是说生死簿也在你哪里?”
“你不知道?”张乾微微挑眉,他还以为午怅就是冲着生死簿来的。
午怅沉吟片刻,又问:“生死簿在哪儿?”
张乾面无表情,“在我的狗身上。”
午怅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放在一条狗身上?”
“有问题?”以大狗的实力保住一根骨头应该不成问题。
打可能打不过,但跑一定能跑过,除非被人偷袭直接打晕。
刚说完,张乾就收到大狗的一条消息。
他拿起手机扫了一眼,瞬间停下。
“怎么了?”午怅倒回来找他,也看见了手机上那条消息。
昆仑:救命啊张乾!我们被一群黑衣人抓住了
昆仑:生死簿也丢了
午怅沉默:“有问题?”
张乾闭嘴:“……有。”
长白山山脉有一处狭窄的低陷山沟,两侧山壁十分陡峭,深入山沟尽头是条死路无法通行。
在山沟的尽头,大狗和鹿蜀被草绳拴在山壁斜长出来的树上。
“就说你一个S诡异是假的吗?为什么会被偷袭?”大狗想不明白。
“拜托昆仑大哥,我现在是匹可爱的小毛马,对方也是凶残的S级诡异!”鹿蜀扯扯拴在自己脖子上的草绳。
不久前,有个人形S诡异非常不讲武德,不仅背后偷袭它们,还用石头砸这种低级的物理攻击。
可笑的,它们两个一个没逃过。
“不过,昆仑大哥,你为什么也这么弱?”它弱就罢了,它躯壳是匹矮脚马情有可原。
大狗耳朵塌成飞机耳,“我刚活过来一个月!你指望我干点什么?人道新秩序还定下来呢。”
鹿蜀蔫儿了,开始对着栓自己的草绳下功夫,只要能把这玩意咬断,它们就能跑。
大狗则在仰头观察。这山沟很深,山壁很高。在头顶树木的遮挡下,它只能看见山壁上被人为凿了几个洞,洞里放着什么看不清。
大狗拍拍鹿蜀屁股,“快,你驮一下我,我看不见上面有什么。”
鹿蜀正费劲儿咬着绑他们的绳子,听见大狗的话,哼哼两声。
“这草绳怎么咬不开?”
栓他们的绳子是草绳搓得无疑,不过颜色漆黑,好像染了什么液体。
“快吐掉!”大狗拍拍他,非常嫌弃,“这草叫尸内草,专门吃人血肉长在人身体里的。”
尸内草寄生在人身体里,扎根发芽,吞噬血肉,直到将人的血肉全部吃完,只剩一层皮。可以说是真稻草人。
“我说怎么这么难吃。”鹿蜀呸呸几声,让大狗踩在自己身上。
大狗高了一截,努力抻着脖子顶开树叶往上看。
终于,视野开阔,大狗看清了高耸山壁上的洞里放着什么。
是一具具狰狞的白骨。
墙壁开凿的洞口很小,这些死去的白骨像是直接被塞进进去的。他们一个个都定格在死时往外爬的挣扎动作上。
重点是,这不是一两个洞,这是满满一山壁的洞。环形的山壁上如蜂巢,零散错落,宛如佛窟。
如果这里面塞的不少白骨,这将会是人类建造的壮阔奇观之一。
大狗四肢爪子一滑,从鹿蜀背上跳下来。
“你看到了什么?”它们头顶这棵树不高不矮,正巧挡住他们的视线。
“人造的地狱。”
鹿蜀听了它描述思索片刻,指指远处围着黑衣人的地方,“所以那里那条小溪和小桥是什么?”
它指的是远处那群神经兮兮的人围绕着祷告转圈的桥和溪水。桥上还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形的东西,那群黑袍人正举着一顶帽子往上面放。
“那是奈何桥和三途河,当然是低劣的仿制品。”
身后草丛微动,大狗记住了上次被偷袭的教训,扭头就咬,嘴还没下去,就瞧见一双手抵住他的狗头。
“陈之?”大狗耳朵瞬间竖起。
陈之脸上没什么表情,悄悄蹲在杂草里,显然也是在躲那群黑袍人。
“你是谁?”大狗警惕。
这肯定不是那个冲他喊“大狼,我们一起捉兔子”的年轻人。
倒像是……S级诡异。
大狗和鹿蜀对视一眼。
问到他是谁这个问题,陈之好像想了很久。
他将骨简拿出来,眼神迷茫,低声呢喃:
“善者添寿,恶者归阴……我好像还差一支笔。”
作者有话说:
秃头,删了好大一段去,缺的字数明天补上
今天晚了一个多小时,我在评论区留的不知道大家看没看到
陈之看上去真的努力思考了好一会儿。
“昆仑大哥,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儿?”鹿蜀小声问,“怎么看上去好像没睡醒。”
大狗一言难尽, “先别管睡没睡醒,这种时候出现的, 一定就是来救我们的。”
鹿蜀:“可明明就是这家伙把我们砸晕, 他还抢了生死簿。”
大狗沉默片刻, 用狗爪指着陈之, “给你一次机会赎罪。”
“快点把我们救出去,不然,我就跟张乾告状!”
“有道理, 我们还有张乾。”鹿蜀瞬间有底气了。
陈之沉默片刻,大概是觉得这两只真的把自己当动物了。
“之前打晕你们很抱歉, 我当时脑子很乱只是想拿回我的东西。”陈之试图给两只动物拆草绳。
“那你现在想明白了?”鹿蜀尽力配合陈之的动作抻脖子。
陈之费劲儿地解草绳, 表情一本正经,“没有。”
“……所以, 你到底能不能解开?”大狗总觉得陈之就算变了个性子,也依旧不靠谱。
陈之静静看着他,非常淡定,“好像不能。”
“那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大狗无语。
“我觉得我能解开, ”陈之盯着绳子沉思,“但我好像缺了支笔。”
“我看你是缺了脑子。”大狗重新蹲回去, 它算是想明白了,这家伙也是个菜鸡。
鹿蜀十分贴心地给陈之让了个位置,陈之没拒绝, 盘腿坐在两只动物旁边。
“不要慌, 我叫了外援。”
“很厉害的那种?”鹿蜀问。
陈之点头, 在他模糊不清的记忆里,好像有一黑一白两个人战斗力爆表,绝对厉害。
他已经按照记忆里勉强剩的那点东西,给他们发去了求救信号。他感应到对方就在附近,应该很快就能到。
大狗对陈之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只能祈祷张乾赶快根据它的消息找到他们的位置。
山另一头,张乾看着大狗对他们所困位置的描述,抿唇不语。
“这根本就不是诡异爆发地,它们到底在哪儿?”午怅又换回一头黑毛,整个人都在暴躁的边缘徘徊。
早在十几分钟前他们就已经跟着陈英民等一众天师到达长白山的诡异爆发地,但这里很明显没有两只动物和生死簿的踪迹。
“是调虎离山,它们被关在另一处。我们去另一处看看。”两人悄悄退出陈英民等人的战斗范围。
据两人推测,阴阳会应该是在山上安置了两个S级阴物,先激活一个把陈英民等一众大佬引走,再激活另一个。而另一个阴物才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大狗正在通过手机向两人描述山沟的样貌和山沟周边的事物。
“人骨搭建的桥,和一条充满血水的小溪?”午怅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们以为这样就能复刻黄泉的奈何桥和三途河?”
“愚蠢。”午怅低声咒骂。
“的确。”幽冥覆灭是人道的选择,除非能彻底改变人道命数,不然做什么都是徒劳。阴阳会那群人真的疯得不轻。
大狗那边突然发过来一条语音,张乾点开。
“那可不一定,他们有恰当的阴物,说不定真的能成功复制出一个奈何桥。”
不是大狗也不是鹿蜀的声音,但声音很熟悉。
是陈之的。
张乾惊诧,即使早就从大狗口里听说陈之就是依托生死簿降临的诡异,但听到这么正经的陈之还是不习惯。
“恰当的阴物,是不是你的帽子?”
被张乾这么一提醒,午怅的脸色瞬间难看,夺过手机给发了一条语音过去。
“别让他们动小爷的帽子!不然我一定一个个把他们锁进地狱!”
大狗回了个“自己来”的表情,让午怅脸色又黑了一度。
午怅干脆一个语音拨过去。
一接通,大狗的声音就传过来,“你们疯了?我们还是阶下囚,你这样是想暴露我们。”
张乾接过电话,“你试试能不能通过山体感受到我们的具体位置?”
“这又不是在昆仑。我哪儿知道?”大狗嘀咕一声,“我试试。”
片刻,它道:“不行。”
张乾了然,这种事对以前的大狗来说轻而易举,现在处于新旧秩序交接的它最多盘踞昆仑的山头。
但如果大狗靠不上,茫茫大山中他们又没什么寻人的手段。
有点麻烦,得加钱。
张乾从背包里取出三支香,插在地上,然后跪在地上,叩首。
“通告十方万灵,岳渎真官,土地袛灵。晚辈昆仑山张家后人,功德为证,请灵指路。”
最后一个字落下,张乾耳边突然响起簌簌风声,一缕紫金色功德从他身上脱离,缓缓飘入地面。
万物有灵,向山川土地请路,看在他张家的功德上,神灵赐福,魍魉退避。天地虽然拿走了他们轮回的机会,但也赐予了别的。
张乾缓缓闭上眼,目前两人所处山体的脉络浮于眼前。东南方向,也就是陈英民等人的位置有一团浓重的阴煞气,显示那里是一处诡异爆发地。
西北方向的村子里有一小团阴气,应该柳淮身边的鬼母。鬼母因为柳淮的缘故没有凶性,没有问题。
张乾正准备略过,忽然在鬼母那团阴煞气中又瞧见很小一团,却极其浓郁的阴气,浓到几乎快要凝成黑点。
柳淮身上还有什么阴物吗?
张乾疑惑,忽然他动作一僵。
是……崽!?
张乾的脸色有点难看,从这不输S级诡异的阴气浓度看,难道人道的选择是摧毁旧秩序?
如果是这样,崽就很危险。
不,不一定。
张乾冷静下来,他又看了一眼,确定那个位置是柳淮住的地方无疑。
“找到了没有?”见他一直不说话,午怅焦急询问。
张乾回神,再次向西北方向看去,越过村庄,在西北角处还有一团阴煞气,是大凶的血红色煞气。
“穿过村子,往直走。”
“好家伙,藏得这么远,真让小爷好找。”午怅不知道从哪里扯出一段锁链,拔腿就往山沟赶去。
电话那头,得知张乾已经找到他们的位置,众人喜出望外。
“我就知道张乾靠谱。”大狗把手机往脖子底下的狗毛里塞塞。
“等我从这根颇破绳子底下出去,我一定要把这群混蛋踩成肉泥,到时候要麻烦大哥帮我驮一下小马身体。”
鹿蜀简直憋屈死了,上古时被那些凶残大妖欺负就罢了,怎么到这时候还要被人类拴着?它也是有脾气的!
“好像有人来了。”陈之突然出声,“我先躲一下。”
陈之这家伙,虽然揍人不行,脑子也不灵光,跑路倒是挺快。
一马一狗缩在树底下,顺着陈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瞧见一块凸起的石壁后面躲着两个人。
还是熟面孔。
大狗曾在泰市阳司的阳差名单上见过这两个人,泰市阳差一队的姜轩和殷扎。
这两个人是A级天师之上,无限靠近S级的水平,算人类中的佼佼者。
一狗一马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希望。
“天师小哥哥!”鹿蜀小声叫着,用蹄子把石头踢到姜轩的头上。
姜轩的刺青一口吞掉石子,殷扎的纸人几乎瞬间朝它们扑过来。
两只动物仓皇躲避,大狗还不忘往鹿蜀头上招呼爪子,“下次别丢了,出任务的天师精神高度紧张,你会害死我们的。”
“你们不会有事。”陈之从藏身的地方钻出来,“因为黑袍人发现他们了!”
冲向两只动物的纸人半道提着灯笼冲向黑袍人,被一具从地底钻出的尸体缠住。
阴阳会的天师修习邪门歪道的偏多,法门都阴邪狠毒。
率先发现两人的黑袍人浑身抽搐着大叫,黑袍底下钻出密密麻麻的虫子,殷扎的纸人无法躲避,直接被撕成纸屑。
殷扎上前一步,散出一对金童玉女。姜轩随即召出脸上的人脸刺青,在金童玉女的掩护下,越过虫群,直扑蛊师。
人脸刺青附着在蛊师脸上,蛊师捂脸尖叫,很快就倒地身亡,化作一具依附着皮肉的骨架。
阴阳会的人都是些死人,因为某些阴毒的延寿秘术存活至今。他们每个人手上沾的血都不少,罪恶滔天,罄竹难书,死不足惜。
阳司的命令是,遇见阴阳会,当场诛杀。
“你们居然能找到这里。”阴阳会的会长带着傩面具,看不清样貌,听声音是个老头。
姜轩甩出刺青将一人撂倒,扭头看向他,“你就是阴阳会的会长?”
阴阳会的会长大笑,“我已经找到让幽冥重现的办法了!你们来晚了!”
“把你们全部逮捕,就不晚。”殷扎又放出一对金童玉女,不停看向平板,试图在四五十人的围攻中找到机会向阳司传递消息。
“你们是想拖到救援?”阴阳会会长捧着冥官帽,“不会有救援了,长白山路远,你们依仗的五个老东西又被困在山那头,在那里我足足放了六个S级阴物,他们根本就抽不出手来管这边。”
看到平板回复的消息,殷扎表情微变,小声汇报:“队长,联系不到山下,有常村那边说也联系不上司长,要求我们撤退。”
“撤个屁!撤不了。”
殷扎往姜轩身边靠了靠,“队长,现在怎么办?”
阴阳会的人慢慢向两人逼近,姜轩扫了他们一眼,甩出手臂上白虎刺青,“你拦住他们,我去抢老东西手里的帽子,就是死,也不能让他得逞。”
“明白!”殷扎将身上全部纸人撒出来,大大小小的纸人围在殷扎旁边,殷扎取出咬破指尖,开始给纸人画眼。
“纸人点睛,通阴阳,去!”
阴阳会会长完全不理会后面两个人,没到S级的天师不过是负隅顽抗,根本不够看,这世上除了玄界的几个老东西没人能阻止他。
“一阴一阳谓之道,阴阳之道,万物之纲纪。没了阴间,阳间怎么可能独立存在。你们都是错的,我是才是对的。”
阴阳会会长捧着冥官帽,一点点走向桥上被架着的人。具体说那不是人,而是一具由碎肉拼凑缝制的人类躯体。
“只要把帽子戴上,我就能创造一个真正的黄泉。”
阴阳会会长举起冥官帽,正要给那躯体戴上,就见姜轩不知道什么时候冲到桥上,朝着阴阳会长的手就是一脚。
冥官帽从桥上滚落,扑通一下掉进血河里。
“给我杀了他们!”阴阳会长怒喝,四周石壁上的白骨开始挣扎尖叫,桥下的血色小河也开始咕嘟咕嘟流淌。
一股阴冷骤起,直入魂魄。
远处树后,大狗抖了抖,“这是什么感觉?怪冷的。”
“是阴间。那个人类真的创造了一个小黄泉。”陈之若有所思。“活人不能出现在阴间,那两个天师很快就会因为离魂死去。”
鹿蜀还在试图咬断绳子,“没关系,只要有人帮我搞断这根绳子,管他什么阴不阴间,我是大妖不吃这一套,让我踩死他们!”
陈之叹气,拿出生死簿残片,“还是我去吧。”
“等等,”大狗及时拦住他,“你确定你能行?别去送人头。”
陈之从口袋里摸出一支中性笔,“我找了一支笔。我可以直接让他们变成死人,这样就不受到阴间的影响。”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带着两个傻子让大狗万分痛苦,“求求你快停下,别添乱了。我们的目的是让他们活着。”
陈之没觉得自己的逻辑有问题。
鹿蜀还在哼哧哼哧啃绳子。
大狗痛苦捂耳朵,头一次觉得还是昆仑山好。它从脖子底下扒拉出手机,点进张乾的语音通话,大吼一声:“张乾,我受不了了!你快来救我!”
张乾和午怅到的时候,狼狈的陈之正拖着昏死过去的姜轩和殷扎到安全地段。
三个人一条狗,外加一匹马,全部躺倒在地。
“……”姜轩和殷扎不算,剩下三个假的非人类吧。
这伤亡也太惨重了。
张乾用手扯断草绳,嘴角抽搐,“你们就被这东西困了几个小时?”
大狗:“我怀疑你在看不起我。”
“我说的是实话。”
张乾扭头去看姜轩和殷扎的伤势,他俩最惨,浑身血痕,只剩一口气。
“这两个家伙撂倒了所有黑袍人,就剩桥上那个糟老头。”大狗从未见过这么拼命的人,他们最后就是站不起来也要抱住一个黑袍人的腿痛殴对方。
“阳差是最前线的天师,出了任务就没想活着回去。”张乾去查看姜轩的脉象,松了口气。
“他俩没死吧?”鹿蜀蹄子踢踢姜轩,“他们还给我喂过草呢。”
“死不了,生死簿不全,死了也能改寿。”陈之倚靠在树上,似乎不大精神,他身上伤也不少,应该也进过战场。
他手里握着一支中性笔,张乾的目光落在上面,中性笔笔身布满裂痕,估计用过很多次。姜轩和殷扎的脉象很奇怪,明明是已死之躯却还吊着半口气,大概陈之的手笔。
他完全可以想象陈之跟在两人后面疯狂改寿添命,把在死亡线上蹦迪的两人拉回阳间。不然等他们来时,这两人已经死透了。
“辛苦了。”张乾轻轻将手附在陈之眼上,“剩下的交给我们。”
陈之身体一僵,又彻底放松下来,沉沉睡过去。张乾从他手里拿走生死簿扔给大狗。
就陈之这状态,显然是还没到时候就给阴阳会的疯子影响醒了。
刚把生死簿拿走,陈之就迷迷糊糊睁眼,看见一群人围在自己身边,瞬间吓醒。
午怅朝他伸手,“走吧兄弟,恭喜你赶上了最终大决战。”
陈之迷茫,抓住他的手站起来,“所以我该感谢我醒来得及时?”
冥官帽还是被戴在了那具尸体头上,人造小黄泉因为阴司冥官的力量开始具现,人骨桥下的小河开始拓宽加深,大片的彼岸花沿着河岸生长,这个山沟正一点点向着黄泉幽冥靠拢。